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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庆王恺郊祀加恩制乾道六年十二月七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三、《玉堂类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朕涓选休辰,惇宗将礼。
巍然王公士民之上,敢怠于恭先;
惕然天地宗庙之承,庶几于諴感。
仰赖博临之况,诞膺滋至之祥。
乃眷嗣贤,首敷惠术。
咨在廷之有众,咸听命以无哗。
皇子雄武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庆王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行饬而才高,气和而守正。
忱恂见于允蹈,聪敏几于夙成。
自开朱邸之荣,即畀骍旄之宠。
衮绣密联于宰路,山河大启于王封。
祇事君亲,有惟孝惟忠之誉;
敬居禄位,无期骄期侈之愆。
属讲明禋,实资显相。
骏奔太室,俨郁尊亚祼之仪;
陟格卯阶,奉桂酒二觞之荐。
兹亟蒙于祭泽,肆商赉于贤劳。
其仍赐履之旧疆,载广腴田于新邑
以答帝心之眷,以隆天性之恩。
虽曰彝章,厥惟异数。
于戏!
箕子之畴建其极,福已厚于锡民;
后稷之祀迄于今,禄宜丰于及子。
往绥鸿施,庸对慈怀。
可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醴泉观使准诏言事绍熙五年1194年7月2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周文忠公奏议》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一三、一四七、一九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臣伏准七月二十一日求言诏书一道。
臣恭惟皇帝陛下临御大宝,圣德日新,博询谠言,图回盛治,不遗老臣,特下玺书之宠。
臣伏读感凛,无所容身,自当披肝沥胆,上裨初政之万一。
但臣连年抱病,今夏绝而复苏,心剿形瘵,气息仅属。
平昔既无嘉谋远虑可补大猷,况衰残垂尽之时,安能有所献纳?
谨陈四事,仰塞明诏。
言无伦理,冒渎宸聪,臣无任战汗俟罪之至。
一曰圣孝。
臣闻自天子至于庶人,无不以孝为本。
汉以火而兴,本朝亦用火德王天下。
按五行火主孝,故两汉帝号自孝惠而降皆冠以此字,至本朝亦然。
今陛下受天眷命,光宅中夏
太上皇帝皇后春秋鼎盛而得陛下之圣子,就天下之至养,无疆之庆,自今以始。
又有慈福太皇后为曾祖母,重华皇后为祖母,宫闱鼎立,自古简册所载,人主奉三世之亲如今日之盛者鲜矣。
凡定省之诚,奉养之勤,充陛下天性之孝,光于祖宗,使火德蕃昌,照临万方,在圣德固优为之,何待赞也!
臣偶有愚见,辄冒言之。
汉《百官公卿表》皇后詹事,而皇太后亦有长信詹事景帝六年更名大长秋,或用中人,或用士人。
夫以椒殿深严犹参用士人典领宫掖,况太上皇帝居东宫者踰二十年,即帝位者已五六载,用人多矣,其间岂无久被简知可备顾问者?
今娱侍左右不过中贵数人,诚能若稽古昔,乘间请奏,稍沿汉事,于太上旧臣中遴择一二人,入则侍清间,出则从游幸,谈论赓歌,以乐圣怀,斯亦养志之大端也。
若谓古谊不可遽行,臣请引近事为證。
靖康初徽宗内禅之后,首命中书舍人谭世绩等以显谟阁待制主管龙德宫,甚被顾遇,至今以为美谈。
高宗内禅,寿皇亦尝命钱端礼使德寿宫
重华移御日浅,未暇及此,况累朝止奉母后,比近世事体不同,惟陛下与大臣熟议,酌古今之制而行之。
二曰敬天。
臣闻人君所践者天位,所保者天禄。
故爱民则欲如天之仁,勤政则欲如天之健。
博爱无私以法天,存心养性以事天。
然后可以奉若其道,顾諟其命,亿万斯年,受天之祜矣。
列圣相传,以为家法,至于寿皇,尤笃意焉。
尝御制《敬天图》,疏经传法语于其下,朝夕省览。
此图必在禁中,愿陛下访求而观之,则古今成说不待儒生学士铺张议论固已毕陈于前矣。
抑臣尚有管见,敢并言之。
扬雄曰:「史以天占人,圣人以人占天」。
如上所奏,盖欲陛下以人占天也。
德修而化行,自然三光宣精,百川循理,虽无太史之占可也。
然以尧之圣犹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以之圣犹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况后世乎?
今太史局虽有其官,皆以技进,名隶秘书省,不过岁时检点钟鼓而已。
政事或阙于下,灾祥或见于上,彼何预焉?
尧、舜远矣,羲和固难复置,以本朝论之,凡提举司天监皆委忠直近臣,如神宗初年首用司马光元丰间复用王安礼
设或躔度稍异,必能入告,图消弭之方。
自然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所谓风雷弗迷,荧惑退舍,可拱而俟,其助治也大矣。
臣愿陛下酌本朝故事,择侍从台谏之忠直者提举史局,此亦复古格天之一端也。
三曰崇俭。
臣闻《论语》首篇载孔子之言曰:「节用而爱人」。
《易》云:「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诗》颂鲁僖公能修伯禽之法,先及俭以足用,次之宽以爱民。
夫圣人方论爱民,乃首言节俭者,盖不俭则用度不足,用度不足则必重敛于民,虽有仁心仁言无所施矣。
臣恭闻陛下俭约出于天性,今发政之初必将如汉文帝示惇朴为天下先,而臣尚以为言者,盖自南渡以来,疆土未及承平之半。
悉中外之贡输奉三宫之荣养,自当有增而无损,至于既养州郡之兵,又聚屯戍之兵,又厚添差不釐务之禄,视祖宗时所入弥寡,所用弥多,东南民力安得不困?
往者京官选人惮于作邑,止为财赋难办尔。
迩来州郡亦以不办为忧,严于催科,巧于措画,仅乃有济。
陛下虽怀爱民之意,何自而行?
臣愿因圣性之节俭,凡赐予支费损之又损,如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
在位皆节俭,然后上行下效,其效可睹。
至于民力之盈虚,州里之贫富,殆不可一槩而举,惟监司守令乃能详知。
欲望申诏诸路,各陈所部凡可省费而裕民者,指事申明,限以半年上之朝省,随宜斟酌,特降处分,庶使实惠遍及于天下,不为虚文。
舍是则虽诏旨谆谆,不过宣读之后徒挂墙壁而已。
四曰久任。
臣闻尧舜而下,设官分职未尝不以久任为先。
鲧堙洪水,汩陈五行,尧犹待其九年然后易置,暨舜以三载考绩,九年然后黜陟幽明,后世何独不然?
粤自汉唐以迄于今,论者孰不以是为急务,固无待于缕进。
只如本朝文彦博,年过九十,更事最多。
元祐二年辅哲宗初政,累上言谓中外任官移替频速,在任不久,有如驿舍,无由集事,何以致治?
今圣主临御询事考言,窃计讲之已熟,次第施行。
抑臣偶有管见,辄妄言之。
今外路迎送守倅监司借请不赀,凋耗郡计,最为大弊。
其尤可虑者,川广小郡,厢禁军人数至少,每遇迎新送旧,往往别作名色尽数差拨,远者一年,近或半岁,奔走道路,废其阅习。
平时既已伤财,缓急又将误事。
若皆任满,犹且庶几。
其间偶有事故,则岁中一再如此,何以堪之?
臣意欲朝廷将川广小郡迎送在千里之外者别为区处,或就所过州郡随其川陆应付舟车,逐节交替,所费度不甚多。
其本处迎送止以邻境为断,一则大省借请,二则不妨备禦
然须所过州郡体国奉公,乃无阻滞。
其馀大郡事力可办,又当别作措置。
愿付议臣详审利害,使之悠久可行,免至轻于出命。
若乃选择得人,深戒数易。
或令因任,举增秩赐金之典,则不劳更张,善无以加矣。
右,谨录奏闻。
谨奏。
又回万安谢令启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省斋文稿》卷二四
日会娵訾,初携龙角。
蠢然品汇,俱有向荣之心;
卓尔仁贤,岂无为善之福?
恭惟某官神明所保,年德又新。
奕世词章,常梦生塘之草;
三年桃李,重开满县之花。
行陪春见之宗,入奉夜前之席。
某尚稽走庆,先辱飞文。
属野性之多慵,致报缄之稍缓。
其为愧感,交会衿膺。
又谢生日诗启(以下癸亥1203年7月15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平园续稿》卷一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益州刺部,固多中和宣布之歌;
鲁泮献囚,继有耆艾炽昌之颂。
盖仁爱素孚于郡国,则欢谣交著于士夫。
敢期德性之好谦,反为部民而致祷。
宠之唐律,薰以班香。
灵均初度之嘉,走无是也;
魏野中元之句,公则过之。
在愧感以俱深,岂叙陈之能既?
上汤相求岳祠启绍兴三十年 以下代王仲宁)1160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省斋别稿》卷七、《启隽类函》卷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潭潭公府,万方共窃于帡幪;
两两泰符,一介未瞻于焜耀。
属炎燠正行于夏令,而清徽穆布于薰风。
遥知廊庙之雍容,密授神明之佽助。
寝饔有裕,戬谷无穷。
恭惟某官正秉彝,诚明贯道。
博通当世,仲舒有王佐之才;
重任在躬,伊尹先天民之觉。
早富硕大光明之业,遍仪清华严近之联。
深结异知,骤膺大用。
懋展经纶之志,追还晏粲之期。
以士民则臻淳古之风,问夷夏则底辑宁之绩。
岂特稽载籍之内,名莫与双;
盖常考中兴以来,功居第一。
矧谦德之滋茂,视治功而弗矜。
惟江河之量有以推其心,故草芥之微得以伸其喙。
伏念某周乡贱士,颜巷寒生。
拥肿不材,真邓林之弃物;
疲驽无用,乃乐厩之赘疣。
虽知屈首以受书,殆类索涂而擿埴。
偶延世赏,获缀仕涂。
旋繇铨部之试程,俾主金陵之簿领。
舟车非远,俸稍亦优。
昔云幸而得之,今乃有不然者。
亲庭万里,方游蜀道之难;
子舍一身,敢顾台城之乐!
居则念违于色养,行焉虑过于官期。
徘徊累月之间,兢畏踰年之罪。
与其郁方寸之怀而笑羝羊之触,孰若乞寻常之水而希辙鲋之濡。
用瞻赫赫之师,备罄惓惓之恳。
愿回钧造,特畀岳祠。
庶往来吴蜀之郊,私心遂矣;
而积累岁时之阅,寸进随之。
肺肝永誓于铭藏,父子共图于报称。
仰干威重,伏候诛夷。
王道夫主簿自中淳熙六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书稿》卷一、民国《平阳县志》卷七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再拜,主簿修职足下:中都盖士之邓林也,奇材异植,四面而至。
某幸甚,前后数为王官,每闻士之有器业者、文章者、一善一艺者,必挟刺踵其门,惟恐或后。
虽位卑言轻,不能有所轩轾,亦欲致区区好善慕义之诚耳。
累年以来,超取显美,号为天子近侍,且无魏其武安卫将军尊重之嫌,推荐人才似非进越,而容容固位,未尝犯严一伸其喙。
若徒以先见为勤,此孟子所谓恭敬而无实者也。
自是虽贤者相过,或愧谢不敢见,况敢即之乎!
故始闻足下气节之高迈,学问之渊博,中读庭对,至论治平以前,大观宣和以后风俗之所以不同,及进君子退小人、择守令选将帅之说,大率详明剀切,言人之所难言,辄击节叹曰:有士如此,千里犹当友之,近在跬步,可不识乎!
然卒迟迟者,前之说有以愧其心、绊其足也。
乃者竟烦先辱,虽匆匆无暇款语,此心则固降矣。
困于绪使,未果奉书,又蒙函教甚宠,且不鄙,示以《孙武新略》三卷。
伏读累日,益知足下蓄蕴闳富,兼资文武,著书立言,期于见用,非如近世文人才士誇张翰墨,驰骋辨博而已。
杜牧之四郊多垒,尝注此书,自为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
今足下之心,牧之之心也。
序有权衡之喻,思过半矣,尚欲仆挂名经端,何哉?
张钦夫未死前数月,以牧之所注刻板荆州,其后题数百言,颇有发明处。
他日足下此书行于世,仆当采钦夫之意作为数语系之卷末,自托不腐,盖未晚也。
本书十篇,末书二十八篇,倘可举以见教否?
叶正则间通问,称道盛德甚至。
何时参坐,倾倒所欲言?
临笔怅怅。
病起倦怠,且复草率。
当暑,厚爱。
不宣。
与开先师序书(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书稿》卷二
某拜手。
辱书,喜承戒体清安
坐夏今几士?
想甚有学道之人。
性之说,何不领略?
此岂俗儒所能办乎?
殿记已收,张无尽大悟大彻,纵横妙用,何可当?
如某不过排比纸上语,有何见解?
幸赖濡颁华翰以传耳。
安乐百缶分饷,至感。
南安焦溪及此间传担各二十饼,既是熟茶,多啜无害也。
匆匆,姑此布复,馀希为众加爱。
不宣。
经筵故事十三首 其一 绍兴三十二年十一月十三日1162年11月1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天禧二年八月仁宗皇太子,涕泣累日,至于减膳,谓当出宫,不得日侍帝后左右。
真宗慰谕之曰:「此特加恩尔,未出宫也」。
上乃悦,复膳如常。
臣恭惟本朝列圣之德虽不可以一言而蔽,然其尤大著明者孝也。
仁宗皇帝之在东宫,固未远于亲侧,已戚戚如此,推是以往,则所以养志者不问可知也。
享国最久,跻世上治,岂无自而然哉!
其后元祐讲官范祖禹裒集当时政事三百一十有七,总为《训典》,而以此为首篇,可谓知所先务矣。
臣实慕之。
抑臣幸甚,乃庚子日南至,获与百执事序立德寿殿下,伏见陛下以天子之贵行事亲之礼,自大次拱手徒步以入,既升殿则拜伏尽恭,侍立尽敬。
万目观瞻,称叹一词,皆谓尧舜以来所未有也,不其盛哉!
虽然,臣意陛下犹以未能朝夕太上皇帝太上皇后之侧为歉也。
故向者以日朝为废务,则用五日之制,既又迫于慈训,定一月三朝之仪,恳恳惓惓,可谓至矣。
惟陛下充天性之孝,思仁祖之言,进以承颜顺志为乐,退以继志述事为念。
人心悦而天意得,则其享于万斯年之报也必矣。
《书》曰:「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易》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此陛下之志也,亦微臣之愿也。
经筵故事 其五 淳熙五年七月某日进1178年7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开宝二年太祖皇帝太原,回次镇州,幸隆兴观,道士苏澄隐所居。
澄隐年八十馀,素有节行,通儒释诸书,名闻京师
上至镇州,首访求之,谓曰:「朕于京作建隆观,欲烦师主之,可乎」?
辞曰:「帝乡繁会,非山林之士所能居也」。
上曰:「师老而容貌不衰,其术可得闻乎」?
对曰:「臣之养生,不过精思鍊气耳。
帝王养生则异于是。
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朴,我无欲而民自正』。
无为无欲,凝神太和,昔黄帝、唐尧享国永年,得此道也」。
上悦,赐衣一袭,银器五百两,绢五百疋。
臣恭惟太祖皇帝当东征西伐、混一海内、日不暇给之际,特降清问,下及黄老,可谓不居其圣而询于刍荛矣。
澄隐徒谓老子之言,而不知帝王应世之方,故其论黄帝、唐尧所以享国永年未尽合理。
太祖止锡器币,不加恩命,盖亦知其说之平平也。
臣试推而言之。
黄帝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
既与炎帝三战于阪泉,又与蚩尤战于涿鹿,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东至于海,西至于空峒,南登熊湘,北逐荤粥,虽欲凝神太和,其可得乎?
唐尧内则亲睦九族,外则平章百姓,协和万邦,于变黎民,命四子以治四时,釐百工而熙庶绩,洪水滔天,试鲧九载,其施设盖可考矣。
然则所以享国久长者,实由勤劳获报,非止无欲也。
周公作《无逸》,谓商中宗高宗祖甲文王皆严恭寅畏,勤劳不怠,故天降年有永。
后世如汉之光武亦灼知此理,每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
皇太子乘间谏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颐爱精神,优游自宁」。
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
厥后享国久长,庶几商、周,兹非其明效大验欤!
臣故备论之,以推广太祖经营四方、垂裕无极之意,且辨黄帝养生之说特出于道家者流,失其本指,并为圣主勤政之劝云。
东宫故事十首 其三 七月三日1176年7月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后汉·光武纪》:帝每旦视朝,日昃乃罢。
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寝。
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奏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颐爱精神,优游自宁」。
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
某闻天以日运故健,日月以日行故明,水以日流故不竭,人之四肢以日动故无疾,器以日用故不蠹。
然则自天子达于庶人,虽有贵贱尊卑之殊,其不可不勤则一也。
周公作《无逸》,历叙商、周之君。
中宗治民祗惧,是以享国七十有五年;
高宗不敢荒宁,是以享国五十有九年;
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厥享国亦五十年。
彼立王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则亦罔或克寿,其利害得失岂不昭然易见耶!
光武身济大业,兢兢如不及,每视朝,日昃乃罢,讲论经理,夜分乃寝,故能明谨政体,总揽权纲,可谓得商、周三君勤劳之义矣,享国永年,不亦宜乎!
显宗乃劝以黄老养性,优游自宁,是岂《无逸》之指哉!
东宫故事十四首 其七 八月五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五
《书·无逸》: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
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
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
不敢盘于游田,以庶邦惟正之供。
某闻自古帝王之勤者,莫如文王
其为世子也,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衣服至于寝门外;
日中又至;
及暮又至。
春夏则学干戈,秋冬则学羽籥,弦诵读书,殆无暇时。
爰暨即位,则自朝至于日中不遑暇食,不敢盘于游田。
勤劳盖如此,故《传》美之曰:「文王既勤止」。
又曰:「文王始于忧勤,终于逸乐」。
此其所以为三王之冠,而后世鲜能及也。
今圣主宵旰图治,未尝逸暇,中外臣民,户知之矣。
昨日殿下出示所赐御制《新秋雨过书怀诗》,其断章有云:「岂惜常忧勤,规恢须广大」。
恭读再四,心目眩骇。
回视文王之德,若合符节。
彼汉高《大风》之歌,武帝《秋风》之辞,方之蔑矣。
惟殿下因宸章之及,充天性之勤,侍膳问安之馀,孜孜以讲道艺亲辅翼为念,于以上副圣意,使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不亦美乎!
东宫故事十首 其五 七月二十三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四
《三朝宝训》:淳化二年秘书监李至进新校御书。
太宗因谓曰:「嗜好不可不谨。
不必远验前古,祗如近世符彦卿累任节镇,以射猎驰逐为乐,由是近习窥测其意,竞以鹰犬为献。
彦卿说而假借之,其下因恣横侵扰。
故知人君淡然无欲,不使嗜欲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入焉。
朕年长,无他欲,但喜读书,用监古今成败尔」。
拜舞称贺。
某闻人生而静,天之性也;
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
圣人成天下之性,故澹然而无所欲;
众人以情逐欲,故纷纷而有所感。
欲知圣与愚之辨,特在嗜好之有无而已。
况人君享四海之富,宅亿兆之上,一嚬焉下无不惧,一笑焉下无不喜。
苟不能清心寡欲,使嗜好或形于外,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
是故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陈大夫好巫而民淫祀。
符彦卿一藩镇耳,以射猎为乐,初非过举,而其弊遂扰民,为人上者果可不审所尚哉?
历观前代创业垂统之君,继体承祧之主,当天下平定,往往嗜欲纷起,不溺声色则殖货利,不事盘游则耽逸乐。
于是谗谄面谀之人窥其私而逢其恶,使既安之业复危,已治之功复替,此古今通患也。
惟我太宗则不然,手平僭伪,身致太平,功成矣,德盛矣,方且淡然无欲,惟读书以鉴成败。
尝谓宰相曰:「朕承累朝丧乱之后,励精求治,祁寒暑雨,未尝自便。
若以酒乐自娱,则万务将壅,百姓何诉」?
大哉言乎!
奸佞虽欲窥测圣意,何自而入?
诚可为万世法矣。
东宫故事十七首 其八 七月二十四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七
《唐书·孙思邈传》:卢照邻思邈性之要,答曰:「天有盈虚,人有屯危,不自谨不能济也,故养性必先知自谨也。
谨以畏为本,故士无畏则简仁义,农无畏则堕稼穑,工无畏则慢规矩,商无畏则货不殖,子无畏则忘孝,父母无畏则废慈,臣无畏则勋不立,君无畏则乱不治。
是以太上畏道,其次畏天,其次畏物,其次畏人,其次畏身。
忧于身者不徇于人,畏于己者不制于彼,谨于小者不惧于大,戒于近者不悔于远,知此则人事毕矣」。
某闻士农工商、君臣父子,贵贱流品虽殊,至于修身养性皆本于畏,则一而已。
所谓畏者何也?
一饮食必思有节,而嗜欲不敢纵;
一起居必思中度,而怠惰不敢生。
喜怒弗过也,宴安弗怀也。
如此则为士必成名,为农必有秋,为工必善其事,为商必安其业。
推而上之,为君必治,为臣必忠,为父必慈,为子必孝。
又扩而充之,则为圣为贤,斯无难矣。
孙思邈在隋、唐间虽名一艺,实兼于道,观其论养生曰:「善言天者必质之于人,善言人者亦本之于天」。
故以四时五行配四支五藏,极论寒暑往来消长之理,而终之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其义盖深远矣。
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身之重如此,可不知所畏哉!
吉州改修学记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八、《省斋文稿》卷二八
庐陵守朱君希颜以书言曰:「吉之学故南向也,郡人萧序辰转输本道,与其守方时可规徙东方,据依弗安,徒取城之门相直耳,学之次舍以碍尽易。
吉之人虽未尝为士者无不议其非也。
昔之以科目起者众矣,今不幸而劣于旧,吉之人又曰此东向之咎也。
夫仕有显晦,未知其学之东向果能为之与?
而夫子、颜、孟不得正位,则失之大者。
希颜之至,与教授练文谋所以正之。
令既出,而士民相劝以成。
盖自宣和之乙巳淳熙之戊申而学始复南向。
其役之大,费之多,复而从旧与创而为新之难无以异也,愿有以记之」。
余闻庆历中诏天下立学,是时吉学之成最早,游于学者最盛,而他郡犹未克尽如诏,学制亦随弛。
熙宁以后至于宣和,天子始屡垂意置教授员,立提举官,分常平以储廪食,行三舍贡士而罢科举,下州远障无不有学,而学法大备,不可复加矣。
吏于斯时不推明道术之极至以训启学者,而徒易其向以致非议,重烦后来之改作,何哉?
夫岂以学校美其文而不加之实,意不能安其道于悠久,而茍务兴役以为新奇可喜之政而然欤?
文翁蜀郡之学,人由是以僻陋自耻,其文化之流相承至今,盖文翁之故宫犹有存者。
然则人心之不可磨灭,虽土木之不可恃者亦赖以永久也。
夫自孔子没而大义分裂,豪杰之士迭出讲贯,罕有得其统纪,而学道之兴废亦随世不同,互计胜负。
茍务于蹇浅而精力不能独造于深微,役其外之可慕而忽其内之可乐,喜于其始之以学校为政,而弗便于其终之以礼义成俗也,名日隆而实不究之患也。
则是学也,虽幸而复南向矣,焉能保异日之不重变乎?
况舍其学之邪正,而即仕宦之多寡以论学之得失哉?
余家于吉三世矣,追观前人立朝多名公卿,临大节则忠义挺挺,而居于乡者又皆能以文行自施,未尝不叹人性之善而思来者之嗣音也。
故因朱君之请而并著之,以相与期夫远者大者。
葛先生潨墓志铭1200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八、《平园续稿》卷三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古者宾兴之士论定于乡,是以上不失人,下无遗才。
后世升黜一以程文,贤能不皆进,愚不肖未必退,往往出于偶然,曰此公举也,而乡评不在焉。
若乃德行道艺脩之身、信于人,虽曰未遇,而无智愚大小,生则推尊之,没则追思之,是谓乡评,殆与公举相为权衡。
然彼犹可幸得,而此不容力致,轻重断可识矣。
吉为士之邓林,乡评所推今有人焉,葛先生是已。
先生讳潨字德源,系出常州
祥符间,名宫者始登科,自是世策高第,或至侍从辅相。
先生祖咏徙家庐陵,曾祖日宣、祖敏求、考经,俱有文行。
叔祖导岷先生敏修元祐三年甲科,受知苏文忠公黄太史先生坐上书入党籍,学者宗之。
先生四岁而孤,又七年母亡,依仲父唐州录事参军,苦学忘寝食,手抄书钜万,无一字行草,贯通经子历代史书,端醇详雅,士大夫子弟争愿从之。
胡忠简公及其群从号儒先甲族,竞以书帛延致,亦尝不鄙过予家塾。
晚即所居讲授,八邑暨傍郡秀民著录盈门。
先生迪以行谊,非但章通句解而已,后多登第游宦,荐春官者不论也。
初,录参老而贫,同产滋流落湖湘,娣嫠居,先生并迎归奉养,罄束脩毕其婚嫁,常产阙如也。
导岷既无子,录参为之继,先生亦谓录参鞠育不可忘,身主其祭。
孝友类此。
郡博士稔贤名,请为直学,迁学录
庆元六年四月甲午以疾不起,博士诸生奠哭尽哀。
乡人皆来告予曰:「乡先生亡矣」!
享年七十有五,以十二月甲申葬郡西清塘之原。
娶同郡曾氏。
生三男:长琳,早世;
次玢,季瑰,传父业,玢再预宾贡。
四女:长适贡士曾友节;
仲适吴简卿
叔适王及夭,改适尹先达,前先生十二日而亡;
季适白逢原
孙四人:一男杞,三女俱幼。
所著书有《草茅卑论》三卷、《寿斋笔语》四十卷。
先生存心忠而勇于义,尝集本朝死王事者著《旌忠录》三卷,名士多为序跋。
常州族立象,大司成次仲之子,乾道中来守庐陵,于先生为从兄,先生旅谒即退。
立象代还,执手叹其安恬。
予自上印绶,与先生欧阳伯威岁讲同甲之会,月为真率之集。
先生文华有馀,凡予小圃草木猿鹤悉为赋诗,语新而事的,卷轴盈箧。
今失良朋,能无永叹?
玢等乞铭,其忍弗从?
铭曰:
修其天爵,席以儒珍。
昔闻其语,今觌其人。
士无贤愚,曰乡先生
盍祭于社,永光榆枌!
朝奉大夫致仕李君迎墓表庆元三年1197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二、《平园续稿》卷三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河阳济源多名族显宦,张氏、李氏实相甲乙,通婚姻。
南渡后,祖母秦国张夫人每与李氏子弟笃叙亲好,予于其间敬爱两人:曰随,字可大,廉介谨饬,治县有声;
而其族弟讳迎,字彦将,行安节和,恬于进取,予尤重之。
可大没已五十年,彦将下世亦二纪,念之不忘也。
彦将之子数求予表先墓,乃追纪闻见而考信行状之说如左。
李氏胄出宗室汜水,本朝有讳感者以儒学起家。
至君曾祖章继擢进士第,以太常少卿致仕,赠少师
祖百朋,中奉大夫致仕,赠少傅
父弼儒,右中奉大夫、直秘阁致仕,赠少师
妣姚氏、曹氏、赵氏,秦、魏、楚国夫人,君姚出也。
钦宗登极,秘阁两浙转运副使,君以捧表恩补将仕郎,调婺州税院发运使檄应办王德军钱粮,循从仕郎
故相赵忠简公豫章,辟知靖安县,又从金陵行宫留守准备差遣,历温州军事推官
程迈梁汝嘉闾丘昕号吏师,皆以侍从出守,事多委君。
程当岁莫移闽帅,留至正月,以荐章授君乃解印。
录事参军老而贫,已代,为嬖吏所持。
君械系掠治,吏叩头服罪,同僚咨美。
举员应格,改右宣教郎知临安府钱塘县
岁旱,留运河水溉民田。
会金国使至,漕臣谕君撤坝通舟,君固请留其半。
漕怒,捃摭无所得,至用前政陈炳皇城砖事劾君失政,坐是罢。
起知湖州归安县,外艰不赴。
婺州金华县、提辖行在杂买务杂卖场,郊恩赐银绯。
求外补,充福建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再为提点铸钱主管文字。
乾道初代还,时相洪文惠公与君有旧,君资历当为二千石,才得通判临安府。
朝市浩穰,非所好也,乞易明州
浙东总管曾觌以代邸恩数荐进人才,其门如市,知君京洛故家,屈意愿交,寻召还,人谓必有里言。
秩满,即袖牒从太守丐保明奉祠,竟主管台州崇道观
归寓湖州新市镇萧寺中,手抄圣贤治心养性之要,时时赋诗自乐,类成百篇。
旧藏画像惟肖,淳熙改元之六月自题赞百馀言,其略曰:「三仕三已,应缘而止。
一丘一壑,倦游而归。
耳目口鼻,画史或得其彷佛;
至于超然物外,彼亦安知其端倪也耶」!
俄遇微疾,沐浴端坐而逝,是岁九月丁未也。
予始悟自赞之意云。
享年七十有二,明年正月己酉,葬于湖州乌程县三碑乡金山秘阁墓之左。
以子升朝,累赠中奉大夫
妻令人周氏,永嘉名士周行己恭叔之女。
恭叔京师,与秘阁善,君未弱冠,风度凝远,能文辞,善谈论,故以女归之。
后君十一年,年八十三而卒,祔君以葬。
四子:结,故朝奉大夫尚书度支员外郎总领四川财赋军马钱粮
综,早世;
绂,故从政郎平江府司法参军
绮,今为从政郎新泰州如皋县
女二人:宣教郎王光达、朝散大夫新知真州张颜,其婿也。
孙男七人:大成,新池州青阳县尉
大雅,新宁国府太平县主簿
大均,新高邮军兴化县,皆迪功郎
次大有、大鼐、大亮、大伦。
孙女七人。
秘阁之没,君二子当受遗泽,其一逊弟之子,人服其义。
君洁静通敏,有可用之才,知己方在朝辄违而去之。
长子持节近甸,人以为荣,君泊如也。
惟荣辱得丧未尝屑屑胸次,故其终神识湛然,可以窥所蕴矣。
今诸子惟如皋在,即求表君之墓者,行状盖真州之文也。
庆元三年闰六月日,具位周某述。
泛舟游山录(二 起乾道丁亥七月,止是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八
乾道丁亥七月己亥,早赴县厅。
为大行皇后姓夏氏袁州人。)六月二十五日上仙,行在进奏院坐省劄牒诸路云:「礼部、太常寺参照显恭皇后故事,皇帝成服七日而除,百官三日而除,诸道州军计诏到日长吏率文武官举哀成服,三日而除。
又礼例,诸路监司、州军县长吏以下合服四脚(系幞头,头冠亦布。)、直领襕衫、(上领不盘。)腰绖(以麻。)
又士庶各于本家素服三日而除,婚嫁除服后不禁。
行在自成服日为始,诸州军候指挥到日为始。
又边州县军镇并不举哀。
又诸路州军并所属县镇候指挥到日下管内寺观修建道场三昼夜,并禁乐三日,及禁屠宰一日」。
又《小贴子》:「士庶素服,依礼例系去颜色,止服浅淡里青皂头巾」。
又省劄:「检准懿节皇后典礼参酌讨论,外路驻劄诸军去处,依礼例合就所屯军处候报到,自副将而上成服。
其馀部队管队使臣并散队使臣升朝官以上,及将副指挥使以上,并常服哭于本营厅事,三日而止。
今欲依上件礼例施行,内沿边州军驻劄去处,依例更不举哀」。
六月二十六日,奉圣旨依。
辛丑,晚,临讫释服而归,邂逅新太府寺丞苏岘叔子东坡曾孙,而过之孙,居颍昌陷虏,尚书符奉侍时挈以归,今为驾部迨之后。
东坡买田阳羡凡九百斛,三子之裔共享之,故居此。
尝与武义兄弟同班改官,以钱端礼荐除太常簿,今代太府阙。
连日大雨。
壬寅五更大雨,黎明晴。
欲追凉显亲,而新司农簿张朝奉观颐、新广德虞迪功、新上元宰吴景先及数客踵至。
观颐,侍郎漴之子。
尚书策之孙。
宰,给事中拭之孙。
报谒皆不值。
周孝侯,遂过显亲。
显老相饭,招庄德迈、汪端中共坐,彊中送瓜。
术人朱晓偶至,二公欲问命,因试之。
逼晚归,以酒饮从者,作七夕
甲辰,妇家为老妻开荤。
丙午新丰城李令愿及其堂弟新武宁丞恕、新奉新丞愈、将仕郎悊并相访。
丁未,大赦到邑,其词略曰:「阴雨作难,允赖元良之本;
阳淫热疾,适罹无妄之灾」。
尾词云:「康乐安平,受祉莫先于长子;
渊泉溥博,推恩岂限于彝章」。
初,皇太子因赴长秋临而中暑,医误投补药,疾遂亟,寻闻初九日夜薨。
庚戌,早过栖真尼庵,设考妣以次神位,行中元荐享之礼。
新监钱清盐场吴迪功守相访,湖州人
辛亥,雨中访庄德迈,弈棋,烹鳆粥调,剪
壬子,洞灵邵道士山药荐新。
新善权长老道林相访。
夜,大风雨达旦。
癸丑,旬日来东南风大作,未尝间断,或以为异。
甲寅,雨稍止。
过显亲,邂逅鲍梦符通判,荐相僧正
乙卯武义专人来书,中云江西一月之间再有水患。
丁巳,复热。
庚申,新大庐山禅林禅院长老慧畸相访。
癸亥,早约庄德迈、德政点心罢,同登舟为保安之游。
保安,寺名,在县北二十五里,今为周敦义参政功德院。
午后到寺,殊不称所闻。
长老祖廓晚置酒待二客,遂宿。
甲子,点心罢,肩舆里馀,入胡发运白云庵大观中造。),有莲池,花面盈尺。
又半里入胡参议老寿庵。
猫儿甚大且成林,有江湖气象,浙中不易得也。
此方大抵皆诸胡之产地,多紫薇花,闻如杨柳芙蕖,可插而成。
又数里至李山,游禅寂禅院,未有主者,尤荒凉不振。
至和中寺记云创于梁朝,今佛殿造于祥符间。
邑人以为唐殿,非也。
门外乃常州官道。
李山南行四里,得周氏衍度庵,甚闳丽。
又里馀至虞福圣寺
寺有弥勒殿,南唐保大中造,甃塼,皆隐起毬路,越二百年坚致如新。
唐人龙朔中才法师碑尚存。
地理僧净如居寺之瑞像院,饭于其房。
东西二周氏富盖此乡。
东周有园,今不治,惟环秀亭在池心,环以荷花
坐赏移时,登舟而归。
过溪顺风,晡后至邑场。
致远枢密之孙、主簿邦彦遣使通问,其居号小墟,去金坛八里。
乙丑吴迪功渊相访。
其父寺丞君,不主岳飞狱者。
平江书,汹汹传时巡,盖虏遣兵部尚书乌论三合驻泗州,取索归正人甚众,且聚兵积粮,故苏、秀颇缮葺公宇耳。
闰七月丙寅朔宜兴王奉议际、法藏寺首坐祖印大师道坚相访。
丁卯庄文太子以是日敕葬宝林寺
戊辰,安术者孙晋臣论予命有透关之语,窃取之。
庚午,大雷雨。
连日秋雨,暑不可当,今日稍凉。
癸酉安恭后攒修吉寺。
乙亥,新青阳主簿陈朝立纪相访。
其兄朝举,同年也,已死。
丙子,邵氏净观僧契彬相访。
丁丑仲宁仲贤定用香山地,是日斩草。
己卯,携棋具过庄德迈。
晚月色甚,同德政泛舟出溪口
庚辰,新监杂卖场范从事华相访,淳夫曾孙、元长之孙、赵元镇外孙。
留汪强中午饮。
强中谓酒有五品:苦、淡、酸、臭、甜。
其贬甜乃在臭之下,今日特以醇厚极甘之酒沃之,甚有难色,聊为一笑。
汤朝美邦彦及其堂弟士美国彦自金坛相访。
夜月愈佳常年之中秋也,已治具约德政过邵园,因为泛舟之役。
临出而其主人辞以家集,独与德政乘小舟入湖渰,风露浩然,亦乐也。
辛巳,早,就显亲具蒲馔待二汤。
句容田奉议伟相访。
是日再欲过邵园,会风雨不果,移具过庄德政宅,招德迈,而庄德器支使玙适至,遂同集饮。
韩无咎所送金陵经武堂酒,客爱其醇美,乃以遗之。
夜御夹衾。
壬午,留二汤饭。
癸未,再留二汤饭。
邵轸方远相访,德政之妹夫。
甲申,二汤访别,具饭待之,仍和其二诗。
乙酉,早同庄德迈泛舟至其曾祖通议公坟,有庵曰扬名,山势如城而葬其中,盖程惟象所卜。
惟象赵清献公陈恭公文,其术甚精。
通议公本维扬人,占籍宜兴
既葬而子微登第,官至待制
今子孙甚众,禄仕不绝,亦多富者。
其侧乃蒋隶叔坟庵,曰庆裕,规模不为近世之侈王介甫《赠三灵山人程惟象诗》,见集中。)
丙戌,食后泛舟度长桥至邵园,邀方远小酌天远堂,荷花盛开,其旁即吴师尹宫教之园。
初,任昉钓台在水涯,师尹夷之,别筑台于旁。
师尹近死,园已荒而古迹湮为茭葑矣。
丁亥,拂旦同仲宁、邵方远过香山观外舅茔地。
归,饭厚山庄氏永思庵,主僧觉了。
回县,雨作。
长道赖宽恩,向来宁都事全释,追念女兄悒悒以没,痛心而已。
李全归报。
庚寅汤朝美兄弟遣使送金坛许知观院道士周汝昭眼药,云此观累世传此药矣。
辛卯,新监文思院上界余迪功汶相访,状元中之曾孙。
状元仕止朝奉郎、知兖州云。
食后同庄德迈步至通真观,知观李守宁留饭。
又步过周孝侯,观父子敕告。
庙后有大墩,古木森然,号周墓墩,相传孝侯茔也。
穿墩过田氏废园,今属庄氏。
连日阴雨,御夹衣。
今日晴,复挥扇。
壬辰,至栖真庵烧香,为道者坐化也。
道者乃张惟济提举之妻,与其女皆为比丘尼
操行坚固,生而体出舍利,临死书偈,有僧家所难者。
其子解官持服。
癸巳,夜,吴景先县家遭劫,凡二十馀人持弓矢刀戟而入,其所居在妇家东百馀步。
甲午,拂旦,同邵方远出南门,过王进修道人家,献石棋一副,张公洞泥所造也。
香山,与仲贤、大悦饭茇舍,遂过湖洑,西行三里至孙仲益坟庵。
修竹流水,门径幽深,自其胸次丘壑也。
龟潭形如龟,阔不盈丈。
有亭曰酌潦,而庵名千息。
对祠堂创一龛,华甚,设四几案,为其二室一妾,且留自待也。
又西南行二里访玉女潭,虽有茅亭,而路皆榛翳,赖扶栏夹之。
潭在四山中,三面皆石崖,有窦上达,水浮墨色可畏,投以物则盘旋而下(单氏《风土志》云深踰百尺。经云在张公洞西南三里,面阔十丈。朱冠卿《续图经》,女在□成道,今潭上深阔皆逾百尺。相传玉女窦穴若穿透然。)
唐权德舆李幼卿独孤及皆有诗。
自此东行里馀,呼儿导至佛窟岩。
岩高一丈五尺,阔数倍,水出其左,或云自玉女潭来,流而为涧,石佛数身,皆断躯干。
或云像出岩中,土人神之,多求嗣焉,其毁之必以不验也。
又西南二三里,由王直中知军家墓道出支径访龙潭(单氏《风土志》:山顶有龙潭,县东南五里,非此也。),伐筱刜棘,望石崖而进。
有蒋天成者得其地,樊以竹木,路不可行,易樵叟乃能至。
石壁四插,其高十丈,潭在其中,长六丈,阔五之一,真龙湫也。
窥观毛发森竦,回顾蒋庵不远。
会日仄,归饭千息庵,投宿洞灵。
知观邵惟道置酒。
秉烛过圣堂,观元丰间刘宜夫谊元祐辛未五月僧仲殊留题,然后寝。
八月乙未朔,早至前知观应若谷房赏秋香,又访道士李继彭问眼药。
观中有仁庙时赐《度人经》一藏,今渐散失。
归至香山少休,遂入庄僖简公神道,长松夹路殆五六里。
由径过单时中主簿坟庵,访白鹤洞,水自中出。
令从者侧入以望,云相去二三丈复有洞口,阔数尺。
闻过此则平广,道人辈采石脂于中云。
复出旧路行里馀,乃至僖简远庵,主僧净照来迎。
饭罢,留题而出。
亭午至横涧,折而东二里许抵川步,访所谓洞山者,则高二十馀丈,周围三里,形如张弓,其上皆丛筱,无他异。
洞口流水清澈,觅轻舠匍匐其中,夹以炬火棹而入。
岩石色正白,中为裂罅,谓之石脊、石岸,如削玉,如砥平,如刓刻,诡异不一。
鹅管钟乳往往可取,石燕遇火惊飞扑人。
行数十丈,顶稍高而洞宽。
俄值深潭,邵生惧甚,趣归。
或云,自此而进可陆行半里,有石桥、石磬之属,唐人刻姓名在焉。
此洞惟冬涸可穷览,若积雨,则水与洞平,不可入,今日仅能入也。
晡时过长岘岭,入庄刑曹报慈庵赏木犀,遂归。
是役也,岩洞在邑南鄙者十得五六,道士辈且不知所在,况游客乎?
尚有大成君阳洞,期异日访之。
丙申郡守立道监丞磨勘文字来,并致书籍及凝露惠泉酒。
丁酉,早,访客不遇,谒果利庙。
土人谓之西庙。
庙神乃后汉玘,今封嘉应字人侯,庙碑殊可观。
正祠本在邑南铜棺山,初曰荆南山。
荆溪之南。
相传将死,天下铜棺,如王乔玉棺然,故曰铜棺,又名君山,亦谓袁也。
有林养素者,以失音自号不语先生
有问灾福,但使咒笔书姓氏甲子,即一再嗅之,信笔书偈颂。
今日相访,其语颇文,而主于修养,至于灾福则未必验也。
戊戌社日
微雨连日,蒸渠故也。
夜,西邻庄氏遭暴客。
己亥,早,有怀子中,以《周易》筮之,遇《无妄》之《益》。
林养素传咒云:「灵宝藏经载汝之名,有五鬼名曰摄精。
吾知汝的,速离吾身。
太上律令,汝化为尘。
急急如太上帝君律令敕。
临睡时面北叩齿,念七遍就寝,乃无失」。
王仲谟至自昆山
庚子,早过香山,以酒馔犒匠人及役夫。
饭罢,同仲谟自横涧西行四五里访静乐寺。
荆溪尊者湛然,此地人,后传天台教,建中三年唐翰林学士梁肃撰碑。)
是日冒雨行小径,意寺可宿,而破落不堪其忧,留题而去。
常日在邑中望铜棺山甚远,今寺后一峰正倚山脚,非好事不能至也。
里馀至庄子上知府庵,欲循旧路复出横涧,会日向晚,问土人得捷径号使岭。
既登,峻甚,仲谟窘于跻攀,从者又畏斑寅,予不恤也。
一上约二三里乃得平顶,俯视县郭仅成聚落,隔湖及众渰一一可指,眼界廓然。
雨后下岭尤险,几不能容足。
过西石亭,梅树满林,邑人游赏处也。
至山门始出大路,暮夜抵郭内。
辛丑,唐致远、百二姨自平江来。
壬寅,命通真道士为外舅作缘事。
癸卯,王仲告及其侄荣仲邦美季子)
昆山来。
甲辰,晴,便觉微暑。
舜举王仲显李良佐皆至。
海陵簿尉蒋迪功方庆相访,舜容提刑之子。
未后约致远过庄德政同度周桥,访后汉许太尉𢒰墓。
道中有翁仲龟趺,披荆莽至其下,大墩相连,渐为邑人斸掘。
有碑侧立,字多磨灭,惟其前十馀字粗可读,大略云:夫人会稽山阴人姓刘氏,盖太尉之妇也。
「谈马砺毕王田数七」之碑十年前犹在,今为邵氏取去。
邑人张驹考證颇详。
是日,仲宁兄弟会予,客三杯后出双缣,谓之表坐,浙俗也。
乙巳,妇家会亲姻,谓之宿集,表坐如初。
丙午,鼓外舅之柩登舟,未时至川步登陆。
雨骤作,申后至茔所。
丁未,大雨。
大悦开穴,深丈有五尺,积雨泉涓涓。
茇舍上漏下泥,不可居,同范至能、鲁子师李良佐投宿洞灵观,檐溜通夕如滩声。
戊申,昧爽至香山,送葬者毕集,而地已不用矣。
雨昼夜不止。
己酉,仲谟从诸人议徙柩暂寓洞灵,既至而晴,遂为佳中秋
至能溧阳
庚戌,妇女归邑。
观侧百馀步一峰壁立,状若镌刻,绍圣四年有人遁形而入,故号会仙岩
岩下流水可浮杯,今有小亭
午后同致远西南行里馀访白马洞
将至,涧水淙淙有声,其源出洞中。
入洞,顶如砥平,鞠躬而进,观沈辽刻字。
归访道士朱有中,生于元祐辛未,年七十七矣。
夜月蚀。
辛亥,早同致远、道正应德愚若谷肩舆西南行,过黄家桥(此可登舟入邑。),入湖洑,度侍郎桥,再游惠园。
其眷眷于此者,以古涧碧流也。
又行十馀里,登王总管坟,才二十年,已复荒芜。
进游大城(俗号蒿猪。),单氏《风土志》谓洞门狭隘,止容一人行,内颇宽旷,有盐米堆,白石高峙如雪山状,洞中有四际水流。
今殊不然,入洞才十步,为村民以土窒之。
前日遣人辟治,仅高一二尺,以草为茵,鱼跳而进。
又行十馀步,大石相倚,中有深谷,寸步滑磴,且视且恐。
已而稍宽广,石乳如宝盖垂于其上。
旁又有一谷,然不若前谷之险。
稍前即大坑阱,乃近岁崩陷者,所谓盐米堆、雪山不可至矣。
炬火欲尽,遂出憩,村民吴氏以茶果交相遗。
归入饶州太守蒋天祐垂裕庵,半里至君阳洞,陆希声云在君山之阳,故以为名。
洞去龙潭甚迩,水自洞出行两崖间,甚清驶可爱。
天日下照,不必秉烛,视他洞为胜。
惜乎天祐之兄营坟其上,不复为游观之地矣。
归过金沙,致远独游,停车以待,同饭洞灵,抵暮还邑。
宜兴南鄙岩洞搜索殆遍,惟图志中载武陵龙山,去湖洑渚南十里,中若张公洞石乳凝结,有幢幡羽盖之状,又有瀑布逆流,但蔓蒙密,人迹罕至,不能一往。
南岳山锡禅师道场古迹颇多,且邹志完所乐,去县二十里而近,反未至焉。
既迫南归,须俟他年矣。
夜,雨复作。
壬子,范至能溧阳来。
癸丑,以卮酒饯至能,送之北门。
甲寅,装船。
乙卯,仲贤护外舅之柩归昆山卜葬,仲谟、仲告、荣仲偕去,同安人送至溪口
丙辰,陈尉愉相访,即永和故监镇之子。
丁巳,数日昼夜雨,渰田已十分熟,今遂败之。
妇家置酒相饯。
戊午,早发宜兴,才数十步,大风雨不可开,转溪复回。
唐致远小舟先去。
己未,风雨不已,溯湖渰甚迟滞,入夜仅行六十馀里,泊杨家舍。
庚申,雨止。
早至溧阳县,泊金渊(事见《吴越春秋》。)
陈朋元、丞赵宣义师旦、簿钱迪功闻诗、尉时迪功作乂、新辰倅奉议煜群用相访。
秦惠长书及文编,楚材大资政之子也。
刘季高侍郎至此方数日,年八十一,近卧病,而精明如故。
谒阎德夫、郎彦昭,留致远饭。
辛酉,晴。
彭庆携磨勘朝奉郎告身来至县治。
登绿净亭,可望湖山,视田畴。
刘季高三子右通直郎瀹、右修职郎治、司属官泌相访,求季高作罔极庵额。
季高云:靖康间钱益以杂学士陕西路制置使调兵勤王,而置司长安
既次陕府太守不以节制待之。
益诘责,则云五路自谓泾原环庆秦凤熙河鄜延,初不与永兴军路也。
益乃具奏,诏改铸陕西五路及永兴军路制置使印,其迂如此。
范致虚左丞长安,初亦尊王人,用申状,而益用劄子如他路。
致虚大怒,奏乞本路自勤王,不隶益,后卒无功。
或谓旧有从官使河北徐处仁亦以前执政大名用申状,使者戒吏云:大名府回牒,馀则劄子。
人以为两知体焉。
顾纲献笔,季高甚赏其艺,数为作诗帖。
纲求跋,与之。
思堂春饮群用、致远
壬戌,早,诸公相别即行。
致远送数里,群用追路送集字《周易碑》。
县四十里有贞义女庙(女姓史。)李太白作记,题云「濑水上古贞义女碑铭并序,前翰林院内供奉学士陇西李白述」。
其末有跋(「濑北四十里,太白斯文,《遗集》阙载,故世以石李为异。昔寘县,县之明府夏侯戬以俸金刊石,移置子胥投金之涘。卑庳翳荟,访阅攸艰。进士董行叙。」旁刻刘谊、毛果、李玙元宫之。右淳化甲午十一月。当淳化时集未备,故有阙载之语,今已见集中。绍兴八年立春后十日,观年,溧阳周淙重立庙于此,而徙碑还旧,此盖故县也。故陆龟蒙《书李贺小传》云:「东野以贞元中为溧阳溧阳昔为平陵,在句容县南五里。有投金濑,濑南八里许,道有故平陵城,周千馀步。」谓此。)
晚抵黄连步,遣江阴坐船归。
癸亥,蓐食治装,凡九轿五车十担,巳初方能行,前日在溧阳以辎重寄魏聪之舟者犹不与焉。
行十五里,饭分界潘氏。
午饭官塘,薄暮次溧水
彦平邑丞朱文林致知、尉郭迪功永华相候。
尉厅有后汉校官碑尚完,李野夫、公择兄弟尝读书于此。
有亭,今废。
投宿中山驿,赴彦平会,夜分归始饮酒。
甲子,雨。
昨日若尔,狼狈甚矣。
陈德新教授常熟丞秦焞耀元相访。
焞,棣之子。
晚赴彦平会,甚勌。
九月乙丑朔,阴。
早招陈德新教授饭。
晚赴秦耀元会,饮木犀酒。
庭下有雁来红,即藿也,丹红可爱。
夜雨。
丙寅,早雨止,挈家游茅山
出东门二十里,饭张野坊。
又二十里,少休天王院,微见日色。
又二十馀里至茅山镇,又里许入崇禧观。
句容郭彦和、官告院吏出身。)道正知观事兼管辖本山诸宫观元真、山门道正同知观事吴守卿、山门副道正签书观事卜诚全相候。
嘉祐中句容县陈倩校修《句曲山记》云:观对华姥山(《记》云吴大帝孙女升仙于此,故以名山。),本陶宏景华阳之下馆,唐贞观九年立观,本朝改今名。
兵火焚荡,秦会之家复修之。
晚置酒三行,山中宫观所入丰厚,游人至,例接待云。
按《记》言大茅山在崇寿观北独高处(今崇禧甚近。),中在积金峰北独高处,小在中山北。
大茅君讳盈(即《史记》所载。),中茅君讳固,小茅君讳衷。
是日行道中,望冈阜西南来,势若连环,既赴三茅,而尾北掷。
马上口占云:「千峰溧阳来,势若西南奔。
遥拱三茅峰,不敢迫至尊(近三茅无山。)
三茅如轩县,次序俨弟昆。
正西辟夷涂,群仙之所门。
至今下泊宫,往往弭旗幡」。
此山之大槩也,须遍游。
丁卯,夜闻雨声,平明遽止。
挈家游山北,五里,入新创白云崇福观。
绍兴壬午太上赐额,道士王景温主之。
山势环抱,右倚白云峰(自此登中峰。),左带龙山及石培峰(山多石得名。),前对赤山,望之如以巾羃覆冠冕,其内即湖也。
又二三里至三茅祠宇宫。
按《记》云:在中茅峰西侧,天宝七载立精舍。
今之观宇甚平常,颇有宣、政士大夫如李弥大辈题字。
知宫黄见正,濮州人
次上升元观,本在山顶,建炎间移此,望大茅峰在东南。
次上升元顶,谒白鹤庙。
按《记》云:汉永平二年立殿,下有坛,即三茅君飞升处。
已半枯。
右庑有小轩,望川原甚广。
自庙下岭,至大罗源
按《记》云,在中茅峰之西(若自正路来则稍迂二三里。)
此处有清真观,每岁观会,必设御斋,上登极罢之。
诸观皆有茅君像,而此观独异,栋宇亦敝陋,惟新创元武殿甚伟。
酌丹砂泉(《记》有玉祠宇宫、砂泉,在中后,疑即此。),出门踏丛筱访卧龙松,根盘如龙,枝如覆屋,尝有道人庵其下,时睹巨蛇出没,遂去之。
又入山一二里,入张椿龄凝神庵。
庵坐中峰殿,亦对赤山湖而稍偏,其左即白云峰,隔峰即崇福观白云峰中峰相连。),其右即小茅峰也。
椿龄字达道,太上数召见,赐御书、衣服、白羽扇。
天鹅翎为羽,沉香柄,茶磨,色正紫而底青漆,其外如椰子,刻御制铭云:「截汉玉,琢苍筠。
铅运顶,汞成尘」。
后有「损斋」二字。
今上亦赐御诗扇面。
楼阁华焕,酒味清佳。
椿龄伤足不能行,戏作小诗云:「仙师足厌踏京洛,亦复懒控茅峰鹤。
遗形聊示德充符,闭目定从陈铁脚(事见《山记》、《朱自英传》。)」。
次入黑虎谷访刘蓑衣庵,坐小峰,对中峰。
蓑衣,恩州人
与语,正而不夸。
太上尝召对赐赉,皆不受。
冠履质朴,异乎张君。
自此复出官道,归饭崇禧,日已过午,往复约二十里。
饭罢,东行过西楚王涧(又有东楚王涧,《记》云楚王立寨得名。),入五云观。
《记》云在华阳洞西门,本王钦若置道馆。
钦若死,其妻请立观,景祐元年赐额,晏殊撰记。
便道至玉柱洞。
洞深数丈,中有石柱,篝火一游而出。
数十步间即华阳洞(《道书》华阳第八洞天。)张方平诸名人刻石洞门。
其穴萦纡,侧身膝行乃可进。
才二十步,水自中来,伏流出外为涧。
遣从者踏水行百馀步,得受箓人所投竹简而回,其源未易穷也。
由小路上元符宫。
宫依积金峰(《记》引《真诰》论立名之由。),对大茅峰稍偏,而以五云峰为案(《记》云茅君乘五色云现此峰。)
昔王略、刘混康相继居此。
落成于崇宁,凡数百间,地势极高,未至四十里已望见其室宇。
兵火无孑遗,杨在中妻赵氏复葺之,视山后阶墄殆未及其半,然壮丽已甲宫观矣。
都辖徐知宫贺从道置酒,不暇留,相导西过天圣观。
观在积金峰之上,正对大茅峰。
《记》云:梁天监初,陶宏景迁龙子于此豢养,本朝祥符三年迎入内,寻归之。
池在殿下,深数尺,其水湛然,旱岁辄请祷。
己卯春教官时,张子公迎至祈雨甚验。
今有一二在盆中,以示游人云。
复回元符宫,下华阳桥,观陶隐居丹井(,政和初得之。)其下泉流觱沸,是为楚王东涧
度桥陟华阳宫,亦对大茅峰。
《记》云在积金峰南,华阳洞西,本陶弘景之上馆,天宝七载立。
知观李友文,涧之西冈人,出自唐景皇帝,其族颇盛,谱牒不绝,收唐告尚多。
往时搜访江南李氏之后,而州县屡以友文族人应诏,久久不报,岂以知诰妄引李氏谱耶?
次入栖真观,《记》名玉霄庵,弘景华阳之中馆,本朝赐今名,弊陋之甚。
日已晚,由小径历酆都山,山骨皆石。
或云旧有太乙救苦天尊殿,博州人王若宁守之。
又数十步至余都正庵,死十馀年,亭馆摧毁,废沼残花而已。
此崇禧之便门也。
自五云观至栖真相去甚迩,日短道险,故匆匆耳。
夜,大雨竟夕。
戊辰,拂旦乘笋舆登大茅峰,凡十八盘乃至其巅。
北望中峰,西北望句容,西南望溧水,正东望金坛,惟正西皆平原,予诗所谓群仙之所门也。
上有太玄殿,以丫头为外案,方山为内案。
殿前有小池,殿后有石坛,嘉祐以来张环诸名士皆刻姓名。
云飞气欲雨,匆匆下山。
入太玄庵,登八仙殿。
殿下池号喜客泉,觱沸殊甚,水流为涧,入崇禧,给烹煮灌溉。
归崇禧方辰巳间,乃挈家再过山北。
约十里许,路傍有塼堠,刻云「崇玄翊教真人陶隐居瘗剑之地」。
其后十馀步,田间有石兽二,即隐居墓,文隐起,铭(云云)
稍前即玉晨观(本许长史沙馆,梁为□馆,唐太宗改为华阳宅中起辰观,元宗再造紫阳观,本朝改今名。),东对雷平(《真诰》云因雷氏得名。),前有大池(《真诰》云郭四朝所造,今俗谓之郭真人养龙池。中有驼龙,长三四尺而四足,或见之云。),及许长史丹井徐铉铭并书。)
入门有二坛。
其左即长史坛,刻云「贞白先生立」,其右云是隐居埋剑坛也。
东廊长史手植,其围丈馀,西廊左纽围八尺。
三清殿后沐发老君像甚古,观后有凤门泉(《华阳颂》云「井列凤门泉」。旧记谓观前丹井正与长安丹凤门水同味。今别号此泉为凤门,恐误。)
近岁士人曾恂重述山记,比陈倩所校旧记颇详。
观有其板并古碑十馀,最佳者隐居所帖《长史旧坛馆碑》,隐居撰并自书数十字。
又玄静先生碑,柳识文,张从申书,李阳冰篆额,号为三绝。
颜鲁公书。
唐太和七年十月四日禁山敕,署敕使七人:一曰太傅侍中,一曰太保平章事,一曰司徒侍中,并不著姓,馀四人刘、段、牛、李也。
秉政者三人:右仆射平章事,不著姓,赴太清宫中书侍郎、平章事李德裕门下侍郎、平章事路隋,并书名而不押字。
谩记旧制,其无姓名者,唐表可考也。
呼匠摹一二碑及三茅君像,偿以千钱。
自观西灵宝陶隐居所居,或云即昭真台。)有瑞像老君殿,兴于开元,殿前有周真人养龙池
道士王宣言,字子谊号王自在,年七十,汴人
徽宗屡授道官,不就。
壁间挂欧公小草《秋声赋》、《归雁亭诗》。
知予居吉,欣然见畀,以答之。
其徒陈姓者馈眼药。
饭罢,东南行二三里,入燕洞宫(《记》云梁普通中晋陵女子钱妙得道于此,至今女冠居之。)
洞在宫南半里,大石错立,一石横压洞口。
窥其两旁,盖深阱也,或云道人有缒而入者。
又稍南即钱真人诵经岩。
岩在平地,三面如围屏,西南其向,真人诵《黄庭经》于此,石文略类所倚之迹云。
知宫吴至道言山多盗,亲尝被劫,道人辈有遭屠剥者。
尚有抱元观(隐居帖所谓抑沂水阳谷川也。)乾元观、(《真诰》:定录大横山而升元洲,隐居创郁冈斋室。下有泉水,李明合丹即此地。其西又有方隅山洞。)丹砂泓(今有田先生庵,洗出山石甚佳。),远者四五里,近才一二里,而雨大作,从者咨怨,遂回崇禧,独登华姥山,谒孙仙姑庙(《记》谓仙姑名寒华,孙权孙女。按政和戊戌岁王汝民记,云权之从侄孙也。村民祈祀多验。归阅《真诰》,仙姑祖名贲,汝民盖据此。)
是行也,山之东周览无馀,山之北再至而遇雨。
山之南自崇禧五里至分阴泉,大茅君洞二里至八卦台,陈待制捅庵在焉。
又二里至庆云洞,又二里至泼墨池,复回四里至金牛洞,次一里至南华阳洞及崇寿观,有抚掌泉、九锡碑,次出大路至南华阳观
道士所言如此,既未暇往,不复考證。
夜,道正吴守卿置酒雨中,爇黄连香,命卜处中鼓琴。
黄连香、青精饭,山中绝品也。
己巳,挈家冒雨发崇禧,饭天王院
晡时复至溧水,别邑官登舟,而天气稍晴。
溧水发原东庐峰(约去县十馀里。),迂曲浅狭,冬涸不可行。
舟凡八十四盘,至乌拆桥乃深阔,入金陵城,是为秦淮
庚午,晴。
早,周旋方山者几百里,晚距府城二三里止。
夜,雨。
辛未,阴。
入上水门,泊天津桥。
方务德被召去,史志道未上。
韩无咎运判叶梦锡总领、周仲应福通判
拜三十姨,襁褓中相别于九江,四十馀年矣,留饭而归。
移舟折柳亭下,徙寓大舫中。
壬申,雨霁。
御前诸军副都统制武功张大夫荣、府倅严承义焕文子、袁奉义惟一、教授何承议作哲、签判鲁通直璆、察推文林崇、左司理孙迪功革、右司理林修职宗文、上元宰魏宣教楫、江宁陈宣教旵、主簿钱迪功永存、威武军承宣使张渊军器监丞翁子功新南城主簿大明、府学正融、学谕蔡瑀,士人张光祖朱符、钟大声经纬、古安世谠说相候。
同家人赴周姨夫饭。
饭罢,报谒众客。
戒坛院,上卢舍那阁,其高九丈五尺,中山僧初政所造。
次至保宁,上览辉亭,观诸军呈马。
晚赴府会。
癸酉,方懋秀才来求捕盐牒于倅厅庐陵人也。
早府会,登高于雨华台癸未岁陈阜卿一新之,榜曰总秀。),韩、叶、张侯与予凡四十客。
酒阑月出,临台奏军中乐,命妓李素胡舞,坐客皆引满,归而大吐。
甲戌,赴叶总领会。
池有双雁、一鹤、一鹅。
庄德全约饭,不果赴。
郭辅推官,即明叔内翰孙也,来谒索,以五千乘壶遗之。
乙亥,诸军大阅,辞张侯之会,与翁子功过蒋山,礼宝公,酌八功德水,访定林。
钟山、蒋山之间,有陆务观乙酉七月四日题字,为续其后云:「丁亥九月十一日务观之友周子充翁子功来游」。
子功盖往时扶病招务观者,怯雨留塔下,今复为东道主,但恨欠此佳客耳。
蒋山长老正恩法嗣杲,恩禅风孤硬,号恩铁脚,有功于葺寺。
而向所谓杨善友者,今披剃,名法才,其妻已死,独裒数十万缗再造三门云。
饭罢,由山路访草堂,即北山移文者,盖蒋山之尾也。
旧有宝成寺、娄约法师讲经台、大井及他遗迹尚多,近为杨存中毁去,别筑其大父宗闵坟,寺额曰隆报,又立庙于寺侧,亦赐敕额。
殿宇极侈,营造犹未已,古迹为之一空,太息而归。
循履舟山,过行宫养种园,望屋瓦鳞鳞。
子功欲同游阁上。
游止,遂复入东门。
子功有会,不果赴,同周姨夫赴张睎颜太尉晚集。
年七十三,尚蓄十姬。
有秋香者,府中号雪婆婆,善酒戏。
四鼓后归。
丙子,晴。
漕司主管文字赵承议不怯,同年也,干办公事范宣义同密之子、主管帐司赵文林师炳、保宁长老行舒、天禧长老智勤及蒋山恩老并相候。
两司已供张赏心亭饯别,俄报敕使王官来阅军实,遂散,携家登览而归。
人事扰扰,解舟已申时,便帆行夹中,宿板桥
丁丑,风正,扬帆甚驶。
晚泊采石夹中。
戊寅午时入姑熟。
溪水色绀碧,与河流不相杂。
泊舟阅武亭下,太守吴明可给事通判朝奉大夫望之、教授沈迪功瀛、判官文林坚、录参赵从政伯弼司理萧从事利用、司法陈迪功邦度、司户吕从政滨、知当涂县王宣义、权丞任文林三杰、尉杨迪功钺、知繁昌县陈宣义文宁国签判王承议杞并往复。
沈教授、任丞出北门五里馀登凌歊台
台在黄山上,本不高,而望甚远。
西南即青山,却顾采石、天门溧阳和州诸山皆在目中。
杨次公诗云:「大明七年暮冬月,宋武南巡立双阙。
銮舆先幸凌歊台,云中箫鼓奏春雷。
六龙一去晚无迹,山花野鸟空相忆。
翠羽鸣鞭来不来,景陵芳草年年碧许浑集亦有诗。)」。
台后本有精舍,近岁太守周敦义移于山下,尚有塔存焉。
与二君小酌,会日暮下至寺中。
其邻即东岳宫,颇严峻,门立元符间石刻。
出,还舟,盛秀才旦携诗相访。
己卯,赴州会于凉堂,酒名「宴堂」并「姑熟」。
群妓凡陋,不称欧梅风月也。
城上有亭,西南望龙山,去城十馀里,相传孟嘉落帽处。
明可云尝访山,无诲客之基,况非江陵乎?
又云辛巳采石之战,水军统领盛新最有功而人不知,今死矣。
庚辰,人事扰扰,巳时方能行,未后至大信港,东风作,遂步登东梁山,峻甚。
辛巳,未后过下驿矶,舟人放䉡稍缓,几触石觜,赖永新客舟舣岸,以篙拒之而过,其势甚危,闻溯流最畏此矶(夜来似梦许诵《金刚经》百卷,设陆水一会者。晨起于神佛像前许之,果获祐云。)
晚泊芜湖县吴波亭,宰沈约之相候戊寅秋尝会于金陵。)
按《图经》,县即《春秋左氏传》楚子伐吴克鸠兹,今谓之皋滋,亦曰皋夹,《舆地志》云县东五十里曰皋兹是也。
宋、齐《志》淮南郡湖县,故通号于湖,去太平州六十里。
壬午,尉赵修职不疚相访,同年不病之弟也。
张大王,入西能仁院,破败无足观。
又过东能仁院,亦破败。
《图经》云本名古城院,即古宜春县城
《晋书》王敦屯兵湖阴,梦日绕城,即此地也(去县十五里,有玩鞭亭。)
寺后有墩,褰裳践荆棘而游焉。
饭罢,出土门东北行九里,访赤铸山,高十丈,周回七里,旧经云楚干将铸剑之地。
干将被诛后葬古宜春县,即此地,其坟见在(《吴郡图经》将门,门外六里有干将墓,俗讹为匠,与此异同。)
《寰宇记》云复父雠三人,以三人头共葬。
今村民指其旁一山号神山,山冢多石,有泓坎,相传为淬剑之所,又有足迹如进步登山者,他无所考。
北行过赭山,有舍利塔四级,登其半而归。
道游吉祥院及宁渊下观,十五年前皆尝至焉,是时未为观。
道士一二人植花木于小轩,榜曰壶
近岁󱻒矶之观不可居,始以此为下观,栋宇日葺而壶废矣。
晚赴沈约之会。
荆山在县东南十五里,高二十五丈,周围九里
旧经云卞和得玉之所,今出寒水石,隔江而远,不果游。
淮南亦有荆山
癸未,早,沈约之携诗编来别,遂行。
晡时三山矶,亦险。
晚泊月子港。
连日无风,行甚缓。
甲申,早,北风作。
午至繁昌县,陈宰及太平州推官慕容从政邦孚、主簿刘迪功孝称、尉丁迪功辀并相候。
登岸报谒,草庐苇舍仅数百家。
道游宝山寺,破屋残僧无足观。
闻县后有缥眇亭,景物似凌歊,江行望见之,会挂帆不果往。
又去县六十里有隐静寺梁杯渡禅师道场,计三日方可往复,亦不果游(《芜湖图经》:鲁明江水在县西南二十五里。旧经云晋人鲁仲明立寺,感江神送木,惟闻鸣橹,因以为名。按繁昌县有鲁鸣水,以梁杯渡禅师居于隐静山之上,因此著名。未知孰是。)
乘风过返秦矶,入丁家夹宿,三月十九日尝泊此,正七月矣。
再呼谢镐,饮以酒。
乙酉,子后乘月扬帆出夹,过铜陵县不泊。
未后抛北岸,避阳山矶,晚复过南岸,日落泊梅根港。
前时顺流自此至丁家夹,今者溯流而水程无差,赖风力也(《池阳记》云罗隐初居此,后徙九华。)
是日舟中有三乐:遇顺风、望九华、读《笠泽丛书》。
丙戌,风力稍缓。
午入清溪,溪水碧色,泊弄水亭(亭逼城临溪,与杜牧诗不同。)
入门即池州州治,谒太守同年赵朝散彦博富文提举常平李承议庚子长、通判陈朝散璘,同年汤平甫知县适在此。
丁亥都统制宁国承宣使四厢俊及其子閤门祗候政、贵池赵宣教清献公之后。癸未夏予过上饶录参。)司户袁迪功祖严、赵修武公颀并相候。
汤平甫共饭,同度陈公桥、(今曰清溪桥,即唐李景业所谓通远桥。)泄水桥、秀鲜桥,遂至齐山嘉祐中太守王晰微之尝作《齐山记》云:山东西广三里,袤半之。其西直郡之谯门,距城千馀步。上有十馀峰,其高等,故曰齐山。或谓高四十寻,周回殆十里。此山因唐刺史齐映有善政,故名焉。)
山脚插入清溪,石色青苍可画。
洞穴半出水中,泛舟扣其户而返。
步登延庆院,以旧僧庆先为指南。
环寺岩洞可见者:罗汉殿后曰妙空岩,在大石中。
次曰丹砂岩,俯偻乃可入,片石斜出,叩之声硿硿然,四旁屈曲,皆奇石也。
法堂之下曰蕉笔岩,亦名唐公岩张环字唐公嘉祐三年任记注,以蕉为笔书岩旁,故云。),有黄大临诸人题字。
山之上曰春流泉,进窥无底。
同历武功岩(近岁都统王进名。),遂至观音岩
本名上清,两岸对起,三面环抱,有程正辅蒋颖叔题字。
右转登寄隐亭太守吴中复名。),四面皆翠石,有小岩刻「寄隐岩」三字石上,其前有熙宁甲寅重阳日太守刘斁思甫题名。
东北乃紫薇亭故基(谓杜牧之。),面淮南诸山,下临秋浦、清溪,直接大江,眼界豁然。
又其旁拔起数峰,奇甚,谓之小九华,盖与上清岩皆齐山最胜处也。
崎岖行硖中,仅可通人。
稍前曰大石谷,又稍前曰定力窟,深不可测。
又其上即翠微亭,是为山巅。
杜牧之云「江澄秋影雁初飞」,此地此时也。
东望碧峰剑立于远山之坳者,九华也。
南望大山横陈者,太婆岭绿峰也。
北眺州城,邑屋可数。
大槩主山自紫岩蜿蜒西来,其左即贵池口,《舆地志》所谓梁昭明太子贵池湖鱼而美者。
其右即清溪、秋浦,望之全类临安西湖,而一堤隐然属城,亦类苏公堤,此又登览最胜处也。
予赋小诗云:「地占齐山最上头,州城宛在水中洲。
蜿蜒正作长虹堕,吸住江河万里流」。
又云:「天遣江山助牧之,诗材犹及杜筠儿。
向来稍喜《唐风集》,今悟樊川是父师(《池阳记》载牧守郡时,妾有娠,出嫁州民杜筠,生杜荀鹤。)」。
久之由别径下九顶洞,上有九顶圆如盆覆,中颇平广,有磐石可坐。
嘉祐中,因太守王晰易名集仙洞(晰与王介甫唱酬甚多,即撰《齐山记》者,集仙以其所带职耶?)
洞后有穴,侧身可过,一小洞也。
窦穴上穿,颇类月岩,而其山上乃唐观郡楼基,王晰易名青霄亭,今亦废。
其下曰独秀岩,翠壁横峙可爱。
访左史洞,为马军寨所限,出寺行里许乃至焉,实寺之后山也。
其深数丈,可达于外。
左史李方景业也。
杜牧之景业来守,故为立名,而张祐书之。
又有石燕洞,大抵皆石也。
游已还寺,再登翠微亭置酒,时赵守致馈,平甫赋二诗,予次韵云:「上清别殿旧通明,仙圣飞腾户不扃。
出郭尚疑窗列岫,绝堤始露岳真形(堤尽循水,而观石骨层出,山形在此。)
奇奇怪怪无非洞,下下高高总可亭。
但把醺酣酬绝景,天风吹面径须醒。
相君早日翼天飞,晚落江湖罪以微。
好事一时翠壁,佳名千古记黄扉(旧记映罢相后尝历江西观察使。池旧隶江西,则此山因以得名不为无据,但不当言刺史耳。)
朝游要及鸦翻树,夕返何妨萤湿衣。
更得汤休奇绝句,后来谁忆谢元晖」。
访沈辽云巢,人无知者。
甲夜归。
戊子,早至郡斋中和堂,登萧丞相楼,复游景德禅寺,访见山堂,为添差路钤王宗所占,排闼造焉,见山而已。
次过天庆观,读徐铉碑,李煜紫极观也。
巳后赴提举司会,荷池中有秋浦堂,颇幽爽。
会散,出北门二里登贵池亭,俗呼望江亭,以其见大江可望淮南也,亦见九华诸峰。
亭久废,今方重立。
归上南楼,南门城楼也,正对齐山
循城而东有拱翠楼亭,隶邑厅,又稍前即九华楼,三者相望,皆下临清溪,遥见九华,大抵为大婆岭所障,不能尽见诸峰。
大婆山极高,而其名不典,图志亦不及之。
富文送菊酒,与骨肉小酌于南楼
夜归弄水亭易提举司坐船至隆兴(《江上录》自金陵芜湖二百三十里,芜湖池州三百九十里,池州湖口六百五十里,湖口南康军一百里,南康军隆兴三百二十里。)
己丑教授文林师正总领赵承事自量(子书之子。)相访。
赴州会,坐中见梅花,赋小词云:「白白江梅,大都玉斲酥凝就。
雨肥霜逗,痴了闺房秀。
莫待冬深,雪压风欺后。
君知否?
却嫌伊瘦,仍怕伊僝僽」。
营妓曹眄颇洁白淳静,或病其讷而不颀,戏以况之
乙夜,富文出家姬小琼,舞袖翩翩。
往闻范至能云,顷朝士姝丽有三杰,谓韩无咎、晁伯如家姬及小琼也,禁中亦闻之。
又作小词云:「秋夜乘槎,客星容到天孙处
眼波微注,将谓牵牛渡
见了还非,重理霓裳舞。
都无误。
几年一遇,莫讶周郎」。
富文近再醮,有所竞而设榻于外,时方为两解,故戏之如此。
庚寅,早,欲如九华,而云梦宋宰肱及归州助教张蒙正相候,过午乃能上马。
时侯差忠训郎赵良弼等同行,辞之不可。
五十里至铁券山,投宿叶荟秀才家,华屋修椽藏四山中。
荟有子,登进士第,新鄱阳
山深,夜甚寒。
辛卯,早,再赴叶君饭,乃行,尉亦并辔。
二十馀里至青阳县,令成文林雱、丞熊从政实褒、主簿陈朝立、巡检程大夫(名同先祖。)来迓,馆于驿中。
尉廨即宋齐丘宅,其傍对九华(《池阳记》云:尉廨即唐费冠卿旧居,然则齐丘后复居此耳。),而丘之墓在牛心山下,去县东五里。
陈朝立会,以能仁院为廨一名罗汉院。),旁有妙音院。
同至县学,登经史阁,望九华紫翠千仞,造物融结奇巧,真尤物也。
青阳右奉议郎杨元禀者极有吏才,学舍乃其所葺。
朝立云:舟泊大通镇,陆至青阳才五十里。
又云:县东二十里有潮,其大如卓面,而石穴极深。
日三潮,每潮鱼虾辄先出。
壬辰,早同陈簿、赵忠训出郭十馀里,登双练亭,两瀑披崖,故以名亭。
度西洪岭,入龙安院。
自此徐行,历永安塔、虎跑泉,过石龙口、虎跑岭。
此两处地势稍高,望双峰、九子甚奇。
遂入广修院,去县已二十五里。
院宇颇雅洁,寝堂望双峰(远望如双剑者,此二峰也,闻最高云。)帻峰、真人峰、莲花峰,是为五老峰
步至上雪潭,源高而远,仰视莲花峰,正如所倚之屏,其前即石门水所注也。
峭壁削成,悬瀑十丈,怒涛骇浪不减三峡,或潴为深渊,或散为奔湍,雷轰电掣。
约二百馀步为下雪潭,其间多大石,水平布者数丈。
潭中产石斑鱼,不常流。
有璎珞泉,水跳石上如贯珠,尤为奇绝,而土人不贵也。
食罢转山而行,终日观山而殊不厌。
约十馀里入无相院,有观音阁对峰峦数重,留题而去。
又二三里至协济庙,庙神兄弟二人。
日方晡,或谓化城远不可到,遂止。
陈朝立置酒中坐,帅诸人下九华溪,踏石涉水以为戏。
体肥甚,独堕水中。
溪自龙池来,欲访其源,或云去路太远,惟祷雨乃至,今芜秽不治,不果行。
终夜溪声如大雨,可听。
癸巳,早,循溪而入,至乱山环合处登化城岭。
岭峻窄,时时回望,诸峰层出,殊快心目。
少休半霄亭,巳时至化城寺
寺宇甚佳,唐时新罗王子金地藏修行之地。
手植两株,根株亦不甚大,但共结子耳,数年前一株方枯。
王健知县者,文正公旦之后,作普同塔,具誓他日归骨于此,亦笃信释氏者也。
饭罢谒金地藏塔,又在寺后突然一山上,常时可望大江,是日适为晴岚所蒙。
僧祖瑛独居塔院,献土产,味敌北苑。
陈朝立以翰先归邑,乃同叶、赵行二里访龙女泉,其旁乃李太白书堂基,今为张氏坟地(或谓书堂在半霄亭旁者非。)
自此下岭,过苦竹坑,俯视群山,左右对列,中有平田,气象极好。
稍前即寨头,盖建炎间张遇寇青阳,县官移治于此,真关隘也。
行近悬桥,双瀑自石山对泻,未经名人题品,故无闻焉。
又行至蜃盘岭,而化城峰尽矣。
化城,九华最高处,蒋颖叔尝有悔游之语,俗传十里,殆不止此。
赋小诗云:「攀萝度险捷猱猿,石角钩衣屦尽穿。
莫迓远寻金地藏,也曾徐步玉阶前」。
又数里至龟山,一上复数里,尤为险峻,有崇寿寺、慈民阁,对双剑峰也。
又赋诗云:「注坡缘壁化城中,客愠奴嗔我亦慵。
及至龟山还一上,为怜高阁对双峰」。
僧善修年八十六,赠以诗云:「老僧九十视耽耽,二十年来不下山。
我得九华充法供,亦能禁足老山间」。
日尚早,爱其景物,遂宿焉。
甲午,早,下龟山,行十馀里入圣泉院
泉在院侧石岩下,号无底泉,试之仅二丈,盖游者未尝测其浅深耳。
水自岩出,甚清驶,中有五色石
饭罢即行,过慕镇,回望九华,横侧高低无一同者。
又五里至曹溪寺,又五里至觉安寺,五溪合流于此,故又名五溪寺,有王子尚枢密绍兴六年湖北帅所题诗。
主僧自全课,令占二兄纲运,约八日有信。
又五里入大路,过铁券,叶元质别去。
又二十五里投宿马牙酒坊,二三里有常安寺,夜不果往。
陈朝立自青阳致馈。
是行自西洪岭入山,盖西南也。
日观山面,既至圣泉,盖自西北而出,所谓山之东乃山背。
闻有广福等僧院甚佳,而从者猥众,颇不自由,不无遗恨(《杂著述》卷六。)
隶叔:疑当作「颖叔」,即蒋之奇之奇正为宜兴人
再答敬夫论中庸章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一、《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八五
「执其两端」,说是推明程子之意,未有过巧之病。
如来谕云云,固先儒所未及,然却似过巧。
兼此方论中,未应遽及此,又似隔蓦说过了一位也。
「强哉矫」,矫,强貌,古注云尔,似已得之
吕、杨之说却恐不平稳也。
「素隐」,俟更思之。
「造端乎夫妇」,如此说固好,但恐句中欠字太多。
兼「造端」两字是实下功夫之意,不应如此泛滥也(此类当两存之。)
「人心之所安者,即道也」。
上文有「率性之谓道」云云,故其下可以如此说。
若恐人错会,当更晓破耳。
游子之言行相顾为有馀不足之事,恐未安。
此数句各是一事,不可混而为一也。
细意玩之,自可见矣(此亦当两存之。)
《章句》之失,诚如尊喻,此间朋友亦有疑其如此者。
但鄙意疑此书既是子思所著,首尾次序又皆分明,不应中间出此数章,全无次序,所以区区推考如此。
窃意其中必须略有此意。
正使不尽如此,亦胜如信彩逐段各自立说,不相管属也。
更望细考,若果未安,当为疑词以见之。
大率摆落章句,谈说玄妙,惯了心性,乍见如此琐细区别,自是不奈烦耳。
张敬夫问目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五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
知性则知天矣」。
心体廓然,初无限量,惟其梏于形器之私,是以有所蔽而不尽。
人能克己之私,以穷天理,至于一旦脱然,私意剥落,则廓然之体无复一毫之蔽,而天下之理远近精粗,随所扩充,无不通达。
性之所以为性,天之所以为天,盖不离此而一以贯之,无次序之可言矣。
孔子谓「天下归仁」者,正此意也。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心性皆天之所以与我者,不能存养而梏亡之,则非所以事天也。
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则性得其养而无所害矣。
此君子之所以奉顺乎天,盖能尽其心而终之之事,颜、冉所以请事斯语之意也。
然学者将以求尽其心,亦未有不由此而入者。
故敬者学之终始,所谓「彻上彻下」之道,但其意味浅深有不同尔。
「夭寿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云「夭」,与「夭」同。
夫夭寿之不齐,盖气之所禀有不同者。
不以悦戚二其心,而惟脩身以俟之,则天之正命自我而立,而气禀之短长非所论矣。
愚谓「尽心」者,私智不萌,万里洞贯,歛之而无所不具,扩之而无所不通之谓也。
学至于此,则知性之为德,无所不该,而天之为天者,不外是矣。
存者存此而已,养者养此而已,事者事此而已。
生死不异其心,而修身以俟其正,则不拘乎气禀之偏,而天之正命自我立矣。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
孟子告子之言以告丑,明告子所以不动其心术如此。
告子之意,以为言语之失当直求之于言,而不足以动吾之心;
念虑之失当直求之于心,而不必更求之于气。
盖其天资刚劲,有过人者,力能坚忍固执,以守其一偏之见,所以学虽不正,而能先孟子以不动心也。
观其论性数章,理屈词穷,则屡变其说以取胜,终不能从容反覆,审思明辨,因其所言之失而反之于心,以求至当之归。
此其不得于言而不求诸心之验也欤。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
孟子既引告子之言而论其得失如此。
夫心之不正,未必皆气使之,故勿求于气,未为甚失。
至言之不当,未有不出于心者,而曰勿求于心,则有所不可矣。
伊川先生曰:「人必有仁义之心,然后有仁义之气晬然达于外。
所以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也」。
又曰:「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盖不知义在内也」。
皆此意也。
然以下文观之,气亦能反动其心,则勿求于气之说未为尽善。
但心动气之时多,气动心之时少,故孟子取其彼善于此而已。
凡曰「可」者,皆仅可而未尽之词也。
至于言,则虽发乎口而实出于心,内有蔽、陷、离、穷之病,则外有诐、淫、邪、遁之失。
不得于言而每求诸心,则其察理日益精矣。
孟子所以知言养气以为不动心之本者,用此道也。
告子反之,是徒见言之发于外,而不知其出于中,亦义外之意也。
其害理深矣,故孟子断然以为不可。
于此可见告子之不动心所以异于孟子,而亦岂能终不动者哉?
「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此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处,最为亲切。
若于此见得,即万物一体,更无内外之别。
若见不得,却去腔子外寻不见,即莽莽荡荡,无交涉矣。
陈经正云:「我见天地万物皆我之性,不复知我身之所为我矣」。
伊川先生曰:「它人食饱,公无馁乎」?
正是说破此病。
《知言》亦云:「释氏以虚空沙界为己身,而不敬其父母所生之身」,亦是说此病也。
仲尼焉学」,旧说得太高,详味文意,文武之道只指先王之礼乐刑政、教化文章而已,故特言文武,而又以未坠于地言之。
若论道体,则不容如此立言矣。
但向来贪个意思,将此一句都瞒过了。
李光祖虽欲曲为之说,然终费气力,似不若四平放下,意味深长也。
但圣人所以能无不学无不师而一以贯之,便有一个生而知之底本领,不然,则便只是近世博杂之学,而非所以为孔子
子贡之对虽有逊词,然其推尊之意,亦不得而隐矣。
「寂感」之说甚佳,然愚意都是要从根本上说来,言其有此,故能如此,亦似不可偏废。
但「为」字下不著耳。
今欲易之云:「有中有和,所以能寂感。
而惟寂惟感,所以为中和也」。
如何?
「夫《易》何为者也」止「以断天下之疑」,此言《易》之书其用如此。
「是故之德」止「不杀者夫」,此言圣人所以作《易》之本也。
动卦静而爻之变易无穷,未画之前,此理已具于圣人之心矣。
然物之未感,则寂然不动而无朕兆之可名;
及其出而应物,则忧以天下,而所谓圆神方智者,各见于功用之实矣。
「聪明睿智,神武不杀」,言其体用之妙也。
「是故明于天之道」止「以前民用」,此言作《易》之事也。
「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此言用《易》之事也。
斋戒,敬也。
圣人无一时一事而不敬,此特因卜筮而言,尤见其精诚之至。
孔子所慎斋战疾之意也。
湛然纯一之谓斋,肃然警惕之谓戒,玩此则知所以神明其德之意也。
「乾坤其易之蕴耶」止「乾坤或几乎息矣」,自易道统体而言,则乾阳坤阴,一动一静,乃其蕴也。
自乾坤成列而观之,则易之为道,又不在乾坤之外。
惟不在外,故曰「乾坤毁则无以见易」。
然易不可见,则乾自乾,,故又曰「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
「学而」,说此篇名也,取篇首两字为别,初无意义。
但「学」之为义,则读此书者不可以不先讲也。
夫学也者,以字义言之,则己之未知未能,而晓夫知之能之之谓也。
以事理言之,则凡未至而求至者,皆谓之学。
虽稼圃射御之微,亦曰学,配其事而名之也。
而此独专之,则所谓学者,果何学也?
盖始乎为士者,所以学而至乎圣人之事。
伊川先生所谓「儒者之学」是也。
伊川先生之意曰,今之学者有三,词章之学也,训诂之学也,儒者之学也。
欲通道,则舍儒者之学不可。
尹侍讲所谓学者,所以学为人也。
学而至于圣人,亦不过尽为人之道而已。
此皆切要之言也。
夫子之所志,颜子之所学,子思孟子之所传,皆是学也。
其精纯尽在此书,而此篇所明又学之本,故学者不可以不尽心焉。
「哭则不歌」,一日之中或哭或歌,是亵于礼容。
范曰:「哀乐不可以无常,无常非所以养心也」。
哭与歌不同日,不惟恤人,亦所以自养也。
尹曰:「于此见圣人忠厚之心也」。
「不图为乐之至于斯」,言不意舜之为乐至于如此之美,使其恍然忘其身世也。
「慎而无礼」,葸,丝里反,畏惧之貌。
绞,急也。
「寝不尸」,范以为嫌惰慢之气设于身体。
孙思邈言:「睡欲踧,觉则舒」,引夫子「寝不尸」为證。
「君子不以绀緅饰」,绀,玄色。
《说文》云:「深青杨赤色也」。
緅,绛色。
饰者,缘领也。
斋服用绛,三年之丧,既期而练,其服以緅为饰。
红、紫非正色,青、赤、黄、白、黑,五方之正色也。
绿、红、碧、紫、骝,五方之间色也。
盖以木之青克土之黄,合青、黄而成绿,为东方之间色。
以金之白克木之青,合青、白而成碧,为西方之间色。
以火之赤克金之白,合赤、白而成红,为南方之间色。
以水之黑克火之赤,合赤、黑而成紫,为北方之间色。
以土之黄克水之黑,合黄、黑而成骝,为中央之间色。
「可欲之谓善」,天机也,非思勉之所及也。
「今人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小人閒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
玩「乍见」字,「厌然」字,则知可欲之谓善,其众善之首、万理之先,而百为之几也欤。
可欲之谓善,几也。
圣人妙此而天也,贤人明此而敬也,善人由此而不知也,小人舍此而不由也。
虽然,此几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其始万物,终万物之妙也欤。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性也。
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情也」。
子思之为此言,欲学者于此识得心也。
心也者,其妙情性之德者欤。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忠也,敬也,立大本也。
「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恕也,义也,行达道也。
「定」、「静」、「安」三字虽分节次,其实「知止」后皆容易进,「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此最是难进处,多是至安处住了。
「安而后能虑」,非颜子不能之。
去「得」字地位虽甚近,然只是难进。
挽弓到临满时,分外难开。
「舜好察迩言」,迩言,浅近之言也,犹所谓寻常言语也。
寻常言语,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见道体无精粗差别不能然也。
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
又曰:「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禦」。
此皆好察迩言之实也。
伊川先生曰:「造道深后,虽闻常人语言,至浅近事,莫非义理是如此」。
孟子明则动矣,未变也;
颜子动则变矣,未化也。
有天地后,此气常运;
有此身后,此心常发。
要于常运中见太极,常发中见本性。
离常运者而求太极,离常发者而求本性,恐未免释老之荒唐也(《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二。又见《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八九,同书学行典卷四七、一四七。)
器:《正讹》改作「气」。
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三、《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一一
昨专人反,附府中一书,想比日秋凉,伏惟尊候万福。
《近思录》近令抄作册子,亦自可观。
但向时嫌其太高,去却数段(如太极及明道论性之类者。),今看得似不可无。
如以《颜子论》为首章,却非专论道体,自合入第二卷(作第二段。)
又事亲居家事直在第九卷,亦似太缓。
今欲别作一卷,令在出处之前,乃得其序。
卷中添却数段,草卷附呈,不知于尊意如何?
第五伦事《阃范》中亦不载,不记曾讲及否?
不知去取之意如何,因来告谕及也。
此书若欲行之,须更得老兄数字,系于目录之后,致丁宁之意为佳,千万勿吝也。
《遗书》节本已写出,愚意所删去者亦须用草纸抄出,逐段略注删去之意,方见不草草处。
若只暗地删却,久远却惑人也。
记《论语》者,只为不曾如此,留下《家语》,至今作病痛也。
往时商量,欲以《程子格言》为名,不如只作《微言》,如何?
虽有时氏所编已用此名,然将来自作序说破不妨也,更裁之。
又欲烦就汪丈处借吕和叔集,检看有《西铭解》否,有望录示也。
此三事切望留念。
又向时所许录寄文字,及前书所请者,或去人已遣归,所寄未尽,望续附来为幸。
更说有何人《语》、《孟》说,亦望见寄也。
叔度叔昌二兄未及拜状,因见烦致区区,不宣。
熹顿首再拜,八月十四日
所云府中一书无之,误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