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章潘二秘书书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镡津文集》卷一一
具位某致书于二名儒足下:近辱以诗见招,而叔治继之。其风调相高,皆宜其服人矣。某虽欲为之报,若视乔木,而高不可攀,且书此以张其相感之意也。然表民谓余以文,而叔治谓余以才,而相与云尔。夫文与才皆圣贤之事,而野人岂宜与焉?如贫道,始之甚愚,因以佛之圣道治之,而其识虑仅正。逮探儒之所以为,盖务通二教圣人之心,亦欲以文辅之吾道,以从乎世俗之宜,非茍虚名于世而然也。大凡恩于人而有诚者,虽穷达不敢忘其始。今得圣人之道而诚之至,其可忘乎?贫道常病夫庸僧辈寡识,吾道不脩;迨乎名作德空,纷然以其末事求儒文字,欲为其饰。及其致讥也,并教道而辱之,不能晓了,然复刊之石,刻之板,誇于世俗,终日洋洋然以为其德。若此辈,尤宜摈于吾佛。贫道也益不得于人,此岂宜舍吾道,而自欲以区区之文之才而窃誉于贤者?虽死不敢也。故受所惠时,几捐书而泣曰:方今天子大明,疏通知远,适阅意于南宗正法。某固而自弃于草莽,终不能以其道稍进,以上资于吾君之明圣,乌可又以其不肖而累于教道乎?诸君亦尝视我以佛教脩之,其为诚不欺于天地,不怍于神明。茍谓其未至也,宜以僧德勉之,不然则已。若谓之寄迹,专以文字见教,则不敢闻命。弊名恐污盛集,幸为削之。其嘉章一一奉纳,不宣。
与郭祥正太博帖 北宋 · 章衡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七、《能改斋漫录》卷一○
介来,辱书,并惠《杂言》及新诗十首。启缄伸读,感与抃会,恍然若掀雷掣电,霹雳群动,使人魂惊魄悸,何气质之壮至于此耶!泠然若冰壶雪窦,漱涤万物,使人骨寒而神潺,何词句之清至于此耶!而又挥毫落纸,洒然如龙蛇之蟠蛰,烟云之卷舒,使人心开而目明,何笔力之精妙至于此耶!天下之士,其才性如功甫者,孰为勍敌哉!郑毅夫、吾叔表民,及梅圣俞,皆谓功甫为李谪仙之后身,吾不知谪仙之年如夫子之少时,其标格渊敏已能如此老成否?惜乎贤士大夫未有以功甫之名为天子道者。予既力弱而言轻,难取信于当世,又不能与之陟虚阁,临清流,飞大白,笑傲万物,听玉声之琅琅,慊然于中,乌得而已耶!春深气暄,强饭自爱。不宣。
会稽县君吴氏墓志铭 北宋 · 陆佃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〇、《陶山集》卷一五
朝奉大夫陆公佖,有夫人曰吴氏。龙泉人,殿中丞瑴之女。于佃皇考为冢妇,于佃为丘嫂。在父母家,事亲孝。自家而出,资以为妇而顺,以之为嫂而恭。大夫窭且贫,夫人能以有无相补。祭祀宾客,爨灶有容,不哗而具,豆丰俎硕,人往往误意室中之藏。建中靖国元年十月甲子卒。如寓得归,脱然就驾,盖学佛之力然。夫如丧良朋友,子如失严师傅,垂髫之孙、戴白之婢哭之如哭其母。享年六十有四。封君仁和、会稽之邑。子:表民,荣州司理参军、充都大提举汴河堤岸司勾当公事。长民,太庙斋郎。三女子:适进士王珙,试太学正吴孝能,承事郎、佥书汉阳军判官厅公事周熊。孙女三人。男一人,绍儿。卜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县某乡之原。铭曰:
水归其壑,土反其宅。乃今息已久矣,其为客。
杂说 其十三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一、《演山集》卷五九
祐民以神,治民以吏。表民以士,制民以礼,因民以俗,纠民以刑,劝民以赏,简民以田,任民以役。然而财用不足无以立事,无以聚民,无以守国。是故赋贡之用,序诸八则之中,上以给神人,下以立政事,不可失也。公邑之田,六遂之馀地;家邑之田,大夫之采地;小都之田,卿之采地;大都之田,公之采地。王子母弟,食邑在其中焉,任地之法,无过十二。其财之入也,职内贰之;其财之出也,职岁贰之。都鄙之用,资此十二之税而已。有无之岁,轻重之征,备杀之礼,多寡之费,皆取于此,不敢过焉。此所以驭其用也。先王虑其征求无艺,费出无节,则有土均之职,平土地之政,以均地守,以均地事,以均地贡,以和邦国。都鄙之政令、刑禁与其施舍、礼俗、丧纪、祭祀,皆以地美恶为之轻重之法而行之,掌其禁令,此防其无艺之求。宰夫之职,掌治法以考百官府、群都县鄙之治,乘其财用之出入。司会之职,掌国之官府、郊野县都之百物财用,此防其无节之费。虑其奢或犯义,俭或废礼,则凡官府都鄙群吏之出财用,受式法于职岁,职币掌式法以歛官府都鄙,与凡用邦财者之弊,此防其犯义之奢,废礼之俭。
六官之事不为之职,则其属无与仁;不为之书,则其属无与学。太宰之佐王也,立道以明理,乃有六典焉。书而示诸治官之属曰:以治邦国,以纪万民,此治官之务也。书而示诸夏官之属曰:以平邦国,以均万民,此夏官之务也。小宰之贰大宰也,推理以立事,乃有六职焉。推其治邦国之道而行之,至于政平,则治之效也。推其纪万民之道而行之,至于致均,则纪之效也。然而平邦国,均万民,政典之事也。小宰推而行之,反为治典之效,亦有说乎?均节财用者,大宰之事也;均节财用以贰大宰者,小宰之事也。善教而后得民心,善政而后得民财。小宰之于治典,推而行之,为效不及政典之事,虽欲均节财用,以贰大宰,岂可得哉?大宰之治邦国也,犹治水然,使之循理而往,无穿凿,无畔岸,故小宰推而行之,其效为均。
均财用之政,聚人之财,守邦之众,安人之道,季氏忘此四者,有事于颛臾,苟得其利,则不知所谓「均无贫」;苟得其民,则不知所谓「和无寡」。「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则不知所谓「安无倾」。孔子曰:「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然而季氏之计,不亦误乎!先王之政,治以下剂,安之以田里,扰之以乐昏,此庶而安之也;教之以土宜,利之以兴锄,劝之以时器,任之以强予,平之以土均,此富而安之也。「不患寡而患不均」,故以土均平政,成政之终;「不患贫而患不安」,故以田里安氓,立政之始。
财非众不生,故贫非所患也,患乎其众不安而已;众非财不聚,故寡非所患也,患乎其财不均而已。无贫则有聚人者,是故无寡;无寡则有守邦者,是故无倾。来则安之,则所谓安者为「均无贫」之先务焉,故曰「不患寡而患不安」。安则养之,则所谓均者为「安无倾」之先务焉,故曰「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不患寡而患不安,安之未至者也;至于均无贫、和无寡之后,则安之道至焉。始安之以所居,终安之以所养,始安之以施仁,终安之以怀德。
万民之数,小司寇登之,内史司会冢宰二之,以制国用。盖以民力生利,则能与王守邦故也。司民献之内史,司会冢宰贰之,以赞王治。盖以民心生义,则能与王守邦故也。然而内史、司会、冢宰以民数而制邦赋,以邦赋而制国用,王或图而退之,虑其贫民,使之陷溺于罪,是王之仁也。王拜其数而受之,内史、司会、冢宰得以赞吾治焉,放辟邪侈罔有为者,是王之义也。制禄赏赐则赞为之,内史之事也。致邦国之财用,令民职田野之财用,均节邦之财用,司会之事也。故贰小司寇焉,以制国用。掌叙事之法,受纳访以诏王听治,内史之事也。凡在书契版图者之二,以逆群吏之治,司会之事也。故贰司民焉,以赞王治。
齐之为政以俗,则近乎民;鲁之为政以礼,则近乎道。近乎民则所入者浅,其为效速;近乎道则所至者远,其为效迟。是故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管仲之为齐,俗之所欲,因而与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太公之教,其用为管仲,其效为桓公,非王之道也。王者之于民,以礼制之,以俗因之。有以制之,则民不能以私意自为用舍;有以因之,则民不能以新物自为好恶。此民行止,所以见驭于先王也。一变而至于道,然后与焉。齐知所因,鲁知所制,盖未足以言驭。
天之生民,有利与之为生,有善与之为人。利与善,相为废兴者也。即善而利废,即利而善废。利之废也,彼将救死而恐不赡,奚暇知礼哉?善之废也,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矣。先王虑其救死而不赡,且近于禽兽也,不废其利,亦不废其善。为之三时之务,农与之为利者也;为之十月之饮,酒与之为善者也。十月,万物佚于老之时也;北方,万物佚于老之地也。先王于是为之蜡祭焉,蜡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享之也。劳于坎则天劳之也,国索鬼神而祭祀之,先王劳之也。物之成终,且蒙先王之所劳,而况民乎!
争心之生,惟利所在。三时之务,一志于利而已。老老之仁,长长之义,贵贵之礼固有之。善不振久矣,以正齿位,则教之也。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以年为尊,而正其齿也,三命不齿;以爵为尊,而正其位也,一命受职。齿于乡,则以乡之老者、长者先之也。再命受服,齿于父族,则以家之老者、长者先之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老老之仁也。六十者坐,五十者立,长长之义也。齿所以序年,以仁尊之也;位所以序德,以义尊之也。齿于父族,仁也;三命而不齿者,义也。所尊者义,故虽父族之亲,不得而齿之。贵贵之礼也,受职以能,未足乎德者也。故虽乡人之疏,得而齿之。受服之士,盖处贤能之间而已,尊之也不齿于乡,卑之也齿于父族。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睦姻则孝之类也,任恤则悌之类也。人之孝弟,多止于父兄之间,而孝也不能充而为睦姻,弟也不能充而为任恤。饥渴乘之,有不足以事其父兄者,仁义之实于是而丧焉,不可胜计也。乡之教法乡吏,读之屡矣,其言入之不深,其实未见利,或胜之矣,安得六行之民考而兴之哉?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使见其实者也。教之长为其近于兄也,教之老为其近于父也,教之贵贵为其近于君也。而睦姻任恤不可胜用也,则仁义之实何患驯致而丧之哉?仁之实至于亲人之亲,则仁立矣;义之实至于长人之长,则义立矣。仁义既立,孝弟已著,则民之德就矣,可以观焉。是以州长之于春秋,会民而射于州序,射者观德而已。其饮也,作其德之时也。其正齿位,欲其密察而致严,故以党正各属其民而正之。其射也,观其德之时也,民德已定,密察致严无所事焉,故州长独会五党之民而观之。庠者养也,序者射也。射以序贤,此序所以言射焉。与春秋会民而射于州序,其有序贤之意欤!射于州,序贤之意,则饮酒于此,亦有其意欤!以正齿位,固序之也。先王之于民德也,饮酒而作之,射序而观之。然而饮酒闲暇之事也,先王行乎劳农之时宜矣,农时而射可乎?兵出于农,先王欲其知武备也,犹农之不可缓焉,行乎务农之时宜矣。
饮酒田猎,无非事者。饮酒则礼教之所寓,田猎则兵教之所寓。恶劳而好逸,恶危而好安,恶寡而好多,恶后而好先,人之情也。六十者坐,五十者立,或劳或逸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或多或寡也。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或先或后也。行礼,人情之所难;师役,人心之所惮;饮酒田猎,驰骋献酬以为乐焉,人情之所好。以人之所难所惮,而寓人之所好之中而教之,故虽五十者立而人忘其劳,六十者三豆而人忘其寡。一命齿于乡,再命齿于父族,而人忘其在人之后也,其犹教之战欤!人知从禽兽驰骋之乐而已,凶器危事不可乐者也,而人莫之知焉。后世井田州序之制废,天下之民,其耕不属于田,其学不属于序,其游也无三时之务农,其祭也无十月之饮酒。转徙离散,免沟中瘠,不可得耳,奚暇齿位之事哉?幸而会也无所属,幸而饮也无所正。以无所属之民,而饮无所正之酒,或以卑踰尊,或以壮陵弱,卒之为乱而已。「攸介攸止,烝我髦士」,此君子所以思古焉。先王之欲息已其民,何其至也!春省耕而补不足,则《甫田》所谓食之也;秋省歛而助不给,则《甫田》所谓介之也。及其息已之时,其民相与从事饮酒之乐,齿位之教优游而平易,无复不足不给之叹。民知老老,仁之类也;民知长长,义之类也;民知贵贵,礼之类也。仁义之类不可胜用也,又得髦士而进之。古之爱民也,教养之如此。后世之民,有不足事乎父母者,尚能充其类乎?天下之士或流于商,或齿于屠贩之伍,若夫属民饮酒于序,以正齿位,而得髦士焉,不复见久矣。
王畿之国,天下列国之所望,政令事故异乎郊野县都之间,则不足以同千里之俗,而况天下之远哉!先王于是自野至于县都,别为三等之采地,又于采地别为九十三国。公卿大夫之贤可以君众,王子弟之贵可以长贱。而公与子弟之亲者之于大都,卿与子弟之疏者之于小都,而大夫与其尤疏者之于家邑,此朝大夫所以「日朝以听国事故,以告其君长,国有政令,则令其朝大夫」也。令其朝大夫者,使之下都家之国而已。凡都家之治有不足者,则诛其朝大夫,为其弗之告也。则都家之治于国者,其可不因朝大夫而后达乎?「大事弗因」,非掌事也,特达于朝而已。在军旅之治而有不及者,其车马兵甲之戒令欤!都司马、家司马备军合卒,而有不及焉,则二司马之罪也。且夫朝大夫日朝以听国事故以告之,国有政令则朝大夫下焉。王朝之事,都家得之详矣。此八则之治都鄙,所以略于官府欤!然而先务一内外之法,达上下之意,谨始于畿内,可谓备也。告其君长也,则为之朝大夫;教其士庶子也,则为之都司马。君长之治不异乎国政,士庶子之学不戾乎国法,则上下之治一矣。天下之本在国,先王所以正其本之道,何其尽善也!加田无国正,正于受田之家,犹之国子及其倅欤!司马弗正,凡国正弗及,国正于诸子而已。言征则废正之之义,言正则征在其中焉。都司马以国法掌其政学,以听于国司马。大司马大会同,则帅士庶子而掌其政令,则司马正之矣。若有兵甲之事,则受之车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军法治之,则诸子正之矣。授之车甲,合其卒伍,是以正赋之也。置其有司,以军法治之,是以正正之也。
负者小人之事也,乘者大人之事也。王之至尊,后之至贵,五乘不足以名其车,则曰路而已。孤卿大夫士于王及于后则卑,于小人则贵,不可以五路名其车,则曰乘而已。路道之大,有往来不穷之通,有殊途同归之会。譬人谓之大人,譬道谓之大道。大人不仁,大道不器,无名也,无得而称焉;无物也,无得而用焉。言玉则道降于德之美,言金则道用于义之和,言象则道用于义之辨,言革则道用于义之制,言木则道丽于仁之质。
游泸州合江县安乐山行记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五、《山谷全书·别集》卷二、《豫章先生遗文》卷一二、《名山胜概记》卷四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泸州市
建中靖国元年正月晦,合江令尹白宗愈原道,率江西黄某鲁直,拿舟泛安乐溪,上刘真人山。同来者:临颍索继万希一,黔安文煇德夫。主簿郭中子和以疾初起,不能来;尉周世范表民以支军廪不至。安乐山,真人飞升之宅也。真人讳珍,字善庆,初卜居此山,曰:「僰道平山气歇而不清,江安方山气浊而不秀,求山而清秀,唯安乐山耳」。既定居,泉源发甘,虎豹服役。晦日之游,云雾晦冥,将出山,晚晴,诸峰皆出。
宜州乙酉家乘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一二
四年春正月庚午朔。元明自永州与唐次公俱来,居四日矣。是日,州司理管及时当来谒元明,饮屠苏。
二日辛未,小雨。遣永州脚夫四人回寄糟蟹、虾朐、梨、蠓子、大烛、草豆蔻、蜡,作未酉亥腪肫。元明、次公会食罢,步出小南门,西过龙水县,道遇崇宁道人文庆。
三日壬申,阴,微寒。食罢,元明、次公对棋,予独步至安化门,得黄雀数十。
四日癸酉,微阴。区叔时与元明、次公同饭,为元明作花吉贝背子。与叔时棋,叔时再胜而三败。
五日甲戌,晴。郡守而下,来谒元明,得柘姑。
六日乙亥。四山起云而朝见日,大热,才裌衣。始迁书药入新居。
七日丙子,阴。辰巳,大雨。入新居,大寒。
八日丁丑,晴。发张载熙兄弟、冯当时、周惟深书。得大含笑一枝。叔时来棋,人胜一筹,叔时三胜而四败。
九日戊寅,晴。从元明步至管时当莫疏亭。
十日己卯,晴。步至三角市。食罢,从元明步自小南门,绕城观四面皆山,而无林木。历西门、北门、东门、正南门,复由旧路而还。得曹醇老书,寄二酒、乾笋菌、生熟栗、黄甘、山蓣。
十一日庚辰,阴。从元明步出小南门,西入慈恩寺,又西入香社寺,乃折而东,入植福寺,略龙水乡而归。
十二日辛巳。朝雨霢霂,巳、午晴。
十三日壬午,立春,晴又阴。从元明步出小南门,访崇宁道人文庆,卧于庆公之室。紫堂山人王渐、僧惠宗实同行。
十四日癸未,晴又阴。夜从元明步出东门,上高寺,入天庆观,乃至崇宁寺。僧崇广自融州回。
十五日甲申,晴。得嗣文书,送五缣,报嗣深自光山罢归,得先民辟通行交子司勾当。兄弟仕同郡而不阂法,可庆也。报知命长女与其婿张钧及其姑之乳媪来留半月。
十六日乙酉,晴。夜从元明步至崇宁寺。
十七日丙戌,晴。从元明浴于小南门石桥上民家浴室。与叔时棋,叔时三北。太医朱激馈双鹅。
十八日丁亥,晴。大热,不可裌衣。
十九日戊子,又阴,小冷,可重裌衣。得华阴细辛于王紫堂,初见楝实,与□产不异。
二十日己丑,阴。大寒,可重茧。得永州平安书,并得南丰无恙书,知李倩、女睦家音问,云欲遣人至宜。元明得李磁州及女姻书。相书报张子发出自讼斋,会蒋子人、邹得久、棁于高山寺。借马从元明游南山及沙子岭,要叔时同行。入集真洞,蛇行一里馀,秉烛上下,处处钟乳蟠结,皆成物象。时有润壑,行步差危耳。出洞顷之,得张贵州书,传致范德孺、晁无咎书。夜中急雨,寒甚。
二十一日庚寅,阴。夜从元明过王紫堂。中夜大雨达旦。
二十二日辛卯,雨不已。
二十三日壬辰,晓雨乃晴。遣武阳寨书、象州书、贵州书。入夜小雨彻明。
二十四日癸巳,雨不已。得曹醇老书,以元明至宜,予暂开肉,故寄一羊及子鱼、虾朐、蛤蜊酱、蟹螯、腊蟹酱、金橘三百,并为督到王溉逋钱九十千。
二十五日甲午,晴。袁安国对棋,且胜且败,而安国负七局。
二十六日乙未,晴,不见日。崇宁道人来速元明及予同饭。
二十七日丙申,阴不雨。
二十八日丁酉,晴。从元明游北山,由下洞升上洞,洞中嵌空,多结成物状。又有泉水清彻,胜南山也。
二十九日戊戌,晴。
三十日己亥,阴不雨,气候差温。叔时来棋,且胜且败,而叔时负三局。为元明作平气丸成。乐善寨黄远送雪菌䐳。酉后冻雨,夜雨达旦。
二月庚子朔,雨不已,小寒。带溪文颀刲羊见馈,继以建溪北果又以万钱为寿,是张子发之媦婿也。
二日辛丑,雨甚,可复近火。
三日壬寅,要秦禹锡、区叔时同酌,元明与叔时棋,叔时负三局。
四日癸卯,雨。
五日甲辰,晴又雨。诸人置酒饯元明于崇宁,并召予,予亦宿崇宁寺。
六日乙巳,晴,天极温,才可裌衣。与诸人饮饯元明于十八里津。
七日丙午,晴,似都下四月气候也。象州人回,得才叔书,报松柏市之縡已达。得李仲牖书,寄建溪叶刚四十銙、婆娄香四两、蜀笺四轴、鲎桶赤鱼鳔五十。并得少伊书。
八日丁未,晓寒甚,已而小雨,又晴。
九日戊申,阴寒不雨。步到崇宁采荠作羹。叔时来对棋。
十日己酉,雨,不甚寒。得元明丙午柳城书,报周通叟作象州教授,要来苏舟,为邹至虚乞正书两纸。唐次公自柳州来,送菖蒲酒四器。是日午后雨止。
十一日庚戌,晴。唐次公来,共蔬饭。
十二日辛亥,雨,又霁,夜中冻雨。
十三日壬子,雨。作素包子,召次公不至。得元明书。
十四日癸丑,晴,又雨。柳州僧禅进送才叔上元日书。遣高德修书。
十五日甲寅,雨。发元明甲子书。下重酝酒。
十六日乙卯,晴。答禅进书。夜中月明。
十七日丙辰,晴。叶筠元礼来约相见。
十八日丁巳,晴又阴,而不雨,天小寒。唐叟元老寄书,并送崖香八两。
十九日戊午,阴不雨。得元明十二日师塘铺书。
二十日己未,雨。崇宁道人同宗广二僧、王紫堂来啖素包子。累日苦心悸,合定志小丸成。
二十一日庚申,晴初见日。发元明乙丑寄书。午雨,晚晴,夜雨。
二十二日辛酉,雨不已。崇宁庆公来,遂率至寺中食包子。僧崇广之全州。
二十三日壬戌,雨。
二十四日癸亥,雨止,气微温。小许送鸤鸠六,王沙监送溪鱼十五,皆班诸邻。得鞭笋二十馀,甚美。
二十五日甲子,晴,不可挟纩。蒋侃送蛮布坐荐四,絮以苇花、金铃子、雪菌,皆一篰。三鼓,马军营外火,焚十家。
二十六日乙丑,晴。得元明二月十四日丁卯书,寄书一篇、《青玉案》一篇、滑石压纸五枝。得相、棁正月二十八日平安书。得李德素洎李郎三十日、本月十七日书。蒋侃送山药(佳。),莫泂送雪菌。得天民正月书,报乡中事种种(新知县陈夬宣德二月上。)。得戴坤父正月五日书。
二十七日丙寅,晴。发元明丙寅书。
二十八日丁卯,微雨不寒。发相、棁书。
二十九日戊辰,社雨。得宾州王元道书,送丙椰子及来阳火箸。昼晴骤温,可单衣。
闰二月己巳朔,晴,中夜冻雨。
初二日庚午,晓晴,终日夜雨达旦。
初三日辛未,雨。王佺来求白鹇,得雌雄一双与之,此《尔雅》所谓雗雉也。
初四日壬申。过管时当西斋。
初五日癸酉。过西斋。终日夜大雷雨。
初六日甲戌。数日皆夜雨昼晴,是夕星月粲然。
初七日乙亥,晴。
初八日丙子,晴,夜雨达旦。
初九日丁丑,雨止。得元明戊辰书。冯孝叔寄书,并送所买药一篰。
初十日戊寅,雨。蒋侃、莫泂寄买崇宁倚卓钱四千,莫并寄橄榄百枚、笋数十头。德谨砦秦靖寄笋橛、山药。食罢,过管时当西斋。
十一日己卯,雨。
十二日庚辰,雨。
十三日辛巳,不雨。
十四日壬午,晴。德谨寨秦靖馈笋、山药、炭四笼。钻竹改火。
十五日癸未,晴。
十六日甲申,雨。
十七日乙酉,晴。
十八日丙戌,阴,辰、巳晴。崇宁道人出诸岩作佛事。
十九日丁亥,晴。沐浴于石桥之湢室。
二十日戊子,阴不雨。自南门步向东城,过望仙楼,复至小南门而归。
二十一日己丑,晴。与僧惠宗、了观浴于石桥。叔时来对棋,予败四局。
二十二日庚寅,晴,大热,不可裌衣。叔时来对棋,叔时再胜而三败。
二十三日辛卯,晴。观书于南楼。
二十四日壬辰,晴。卧于南楼终日。叔时来棋,三胜而再败。
二十五日癸巳,晴。天气似京师五月。
二十六日甲午,晴。接癸巳,夜涷雨,晨凉,辰巳间阴曀小冷。
二十七日乙未,晴,寒。
二十八日丙申,晴。发永州书。思立寨孙彦升子渐崇班送石菖蒲二桶、小菜桶四枚。
二十九日丁酉晦,晴,寒,时作数点雨,不沾湿。发元明丁卯书至长沙。
三月初一日戊戌朔,晴。
初二日己亥。丁酉、戊戌中夜皆澍雨。德谨寨寄大簟一床,又寄大苦笋数十头,甚珍,与蜀中苦笋相似,江南所无也。
初三日庚子,大雷雨。
初四日辛丑,晴。
初五日壬寅,晴。入夜星月粲然。
初六日癸卯,晴。郭戎送枇杷,甘甚(又送面两石。)。
初七日甲辰,晴。党君送含笑花两枝。
初八日乙巳,晴。党君送含笑花三枝。
初九日丙午,晴。党君送含笑花两枝。
初十日丁未,晴。党君送含笑花两枝。作顺气丸成。
十一日戊申,晴。暑气欲不可堪。得元明闰月十四日己巳书,并得相、棁书。
十二日己酉,晴。
十三日庚戌,晴。普义邵革送山药二篰。
十四日辛亥,晴。夜中大雷雨。
十五日壬子,晴。成都范寥来相访,好学之士也。得相、棁书。
十六日癸丑,晴。长沙僧去。发元明戊辰书。
十七日甲寅,晴。
十八日乙卯,大雷雨,沟浍皆盈。得张八十外甥须城正月书。
十九日丙辰,晴。武阳莫彦照送粟米。
二十日丁巳,大雷雨,溪水溢入城濠,井泉皆达。王紫堂将诸雏入桂林。
二十一日戊午,雨。何浚、范寥同饭。
二十二日己未。得高德脩书。
二十三日庚申,晴。思立孙子渐送人参、芎。
二十四日辛酉,晴。普义邵革侍禁来。
二十五日壬戌,晴。普义送粟米二㪷。
二十六日癸亥,晴。
二十七日甲子,大雷雨。郡守杀鹅于城南之龙泓,于是三日矣。
二十八日乙丑,又雨,农夫以为庆。
二十九日丙寅,晴,又雨。
三十日丁卯,晴。
四月初一日戊辰,晴。城西南再火。
初二日己巳,晴。
初三日庚午,晴。冯孝叔送元明己巳书及相、棁书,寄纸药鞋袜及公衮书,送纸六轴,人参十两。朱彦明、徐靖国皆有书。邹德久及棁各寄诗来,皆可观。夜雨,震电。
初四日辛未,阴,欲雨。是日煨笋作藕菹、姜菹、茄菹。
初五日壬申,昼晴夜雨。
初六日癸酉,晴。崇宁僧法旻置饭,与范信中同之。
初七日甲戌,晴。与时当、信中剥粽子。
初八日乙亥,午风,未冻雨,少顷又晴。
初九日丙子,晴。
初十日丁丑,晴。
十一日戊寅,晴。
十二日己卯,晴。
十三日庚辰,晴。
十四日辛巳,晴。
十五日壬午,晴。予病暴下,不能兴。
十六日癸未,晴。
十七日甲申,晴。
十八日乙酉,晴。
十九日丙戌,晴。普义寨寄粟米、山蓣。
二十日丁亥,晴。沙监王稷寄朱砂及猿皮。
二十一日戊子,晴。思立寨寄竹床。
二十二日己丑,晴。德谨寨寄竹簟。
二十三日庚寅,晴。自丙子至庚寅,昼夜或急雨,檐溜沟水,行辄霁,问民间,未可以立苗也。食新莲实。
二十四日辛卯,晴。大腑始和,沐浴于城南民家。
二十五日壬辰,晴。崇宁道人来同粥。
二十六日癸巳,晴。
二十七日甲午,晴。市人始卖木等多改切子,皮殷红,肉甘酸,生者微涩,核猥大而肉少。余旧闻岭南木等子即药中山茱萸也。沙监王稷寄渠酒、历来,自去年十二月未请。
二十八日乙未,晴。
二十九日丙申。四鼓欲竟,大雷雨,至寅卯少止,农民遂有西成之庆。乙酉之夜,郡守斋宿,请雨于上帝。郭全甫置酒于南楼,与者四人,予及刘君赐、管时当、范信中。思立孙子渐寄糟姜、簟、凉床,秦禹锡送鲊。
五月初一日丁酉,雨。普义邵彦明寄木瓜及蜜,郭子仁送荷苞鲊。
初二日戊戌,雨。夏至。郭全甫、管时当、李元朴、范信中会于南楼。
初三日己亥,雨。得元明长沙三月书,南丰三月书,转附到睦三月书。
初四日庚子,雨,晚晴,夜见星月。
初五日辛丑,晴。郡中以令为安化蛮置酒。
初六日壬寅,雨。
初七日癸卯,雨。自此宿南楼,范信中同之。
初八日甲辰,雨。陶君送牛脯、雀鲊、蜜梅。
初九日乙巳,雨,夜中大雨。
初十日丙午,晴。邵彦明寄木瓜二十。
十一日丁未,晴。
十二日戊申,雨。
十三日己酉,雨。
十四日庚戌,雨。
十五日辛亥,晴。欧阳襄自柳州来。邵彦明来。
十六日壬子,雨。李元朴置酒郭全甫之东轩,与者向日华、邵革、管及、王彦臣、贾琪、刘焕、高权、范寥、欧阳襄,其一客则予也。彦明送粟五㪷。
十七日癸丑,晴。陶君送鲂鱼䱹十包。
十八日甲寅,晴。同范信中、欧阳佃夫浴于崇宁。与崇宁道人过徐常,步至石泉,泉甚清壮甘寒,但不渫不甃耳。邵普义送荷䱹。
十九日乙卯,晴。佃夫弄琴,作《清江引》、《贺若》、《风入松》□□米七㪷。
/(中缺)二十五日庚寅,雨。
二十六日辛卯,雨。
二十七日壬辰,雨。
二十八日癸巳,雨。
二十九日甲午,晴。
三十日乙未,雨。沐浴于崇宁。
七月初一日丙申,晴。郭全甫、幸子宜晚过南楼。
初二日丁酉,晴。步出城西。袁安国送梨,亦可啖。
初三日戊戌,晴。郭全甫携酒来,与李元朴、范信中、欧阳佃夫同饮。
初四日己亥,晴。甘祖奭来访,问得岩西寿圣院是计监院,又云其叔父表民第十三在岩西居。未申间,大雨。医黄宝全送安石榴。
初五日庚子,雨。冯才叔送八桂两壶。
初六日辛丑。同信中、佃夫浴于崇宁。
初七日壬寅,晴。
初八日癸卯,晴。吴彦成送焦子石栗。
初九日甲辰,晴。全甫送麦五石。
初十日乙巳,晴。佃夫闻其母夫人疾作,不俟晨饭而行。
十一日丙午,晴。与信中浴于崇宁。高允中来,卧南楼。
十二日丁未,晴。昌天河寄木瓜及瓷瓯十枚(昌惟贤字任之。)。全甫、元朴、允中、信中来会,酌于南楼下月明中。
十三日戊申,晴。将官许子温见过,弹《履霜》数章,又作《霜钟晓角》而去。陶君送面十斗,区君送梨及蕉子、紫水茄。全甫、允中、信中来,小酌月明中。
十四日己酉,晴。幸子宜家庄客还南丰,附元明己巳书。
十五日庚戌,晴。子温来,弄琴数曲。秦禹锡惠牂柯酒,殊可饮。全甫、允中、信中月下饮牂柯酒,尽一壶。
十六日辛亥,晴。三人者又同饮牂柯酒。
十七日壬子,晴。同信中浴于崇宁。
十八日癸丑,晴。得牂柯酒一尊于刘君。同信中步至秦禹锡家。明日,刘君又送牂柯酒二壶。
十九日甲寅,晴。自壬子至今,有风,甚凉。
二十日乙卯,晴。得任德公书(黄丕微仲携来。)。
二十一日丙辰,晴。同允中、信中浴于崇宁。
二十二日丁巳,晴。同允中、信中就全甫小饮。
二十三日戊午,晴。带溪文仪甫来送二簟、黄粱、鱼腊。前日黄微仲送沉香数块,殊佳,从以乌樠、花梨木界方、粉腊。天河昌任之送蜜。
二十四日己未,晴。闻郡官请雨。崇宁道人来,受粥而不受饮。
二十五日庚申,晴。同黄微仲、范信中浴于崇宁,崇宁道人置饮。
二十六日辛酉,晴。全甫、允中来饮解酲酒。
二十七日壬戌,晓雨,又大晴。黄积微、文仪甫来,共蔬饭。同范信中过李元朴问疾。
二十八日癸亥。晓,大风而雨。
二十九日甲子,晴。同积微、信中浴于崇宁。
八月乙丑朔,晴。
初二日丙寅,晴。
初三日丁卯,晴。宜守党明远是日下世。
初四日戊辰,晴。
初五日己巳,晴。
初六日庚午,晴。
初七日辛未,晴。
初八日壬申,晴。
初九日癸酉,晴。
初十日甲戌,晴。宋子正送八桂十二壶。
十一日乙亥,晴。德谨寨送香橼子、芭蕉。
十二日丙子,晴。允中置饭于南楼,全甫不至,与积微、允中、信中同饭。
十三日丁丑,晴。
十四日戊寅,晴。
十五日己卯,晴。
十六日庚辰,晴。
十七日辛巳,晴。
十八日壬午,晴。
十九日癸未,晴。
二十日甲申,晴。
二十一日乙酉,晴。
二十二日丙戌,晴。
二十三日丁亥,晴。
二十四日戊子,晴。
二十五日己丑,晴。
二十六日庚寅,晴。小雨甚急,不能久。
二十七日辛卯,小雨,不能歛尘。
二十八日壬辰,小雨,颇清润。晚,大雨。积微致糯三担、八桂四壶。
二十九日癸巳,晴。
劾赵彦若第一疏 北宋 · 安鼎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臣伏睹敕命节文,赵仁恕特不重勘除名勒停者。窃以仁恕创造狱具木蒸饼、木驴、木挟、木架子、石匣、铁裹长枷,及暗添杖数决人,杀伤人命不少,又自盗官钱等罪,虽投窜遐荒,未足塞其责。伏蒙圣慈以人众时暑,哀矜平民囚系之苦,特令约法断遣,此二圣至仁盛德,臣不胜庆幸。虽然刑名未尽其罪,臣更不敢论列。所有仁恕父现任翰林学士彦若,当仁恕就狱之初,曾奏朝廷:「恐钟浚挟情捃拾臣男,为王安礼报怨。臣男即今第三任,有举主,无过犯,乞下别路差官勘鞫」。朝廷因此令淮南路差官推治,得仁恕赃污酷虐之状是实,已论报讫。其赵彦若有诬告钟浚及奏书不实之罪,未见朝廷依法施行。谨按彦若身为从官,朝廷倚以表民厉俗者也。厥子犯法,不自克责,而迁怒尤人,欺惑君上,略无耻辱之意。昔者石奋治家,子孙有失辄对案不食,其子因谢请改过,乃许之;孟仁监鱼池,以鲊馈母,其母还之,曰:「汝不避嫌邪」?为人父母,戒饬子孙,固当如是。彦若不务出此而覆恶饰非,助为不善,以至共抵宪网,皆自取之也。宜付吏议,以肃朝纲。
跋江表民愿文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石门文字禅》卷二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
世尊论学道,特言富贵为难。表民官为左司,风节凛然,天下畏仰。贵显矣,而与其夫人俞氏一饭奉身,清净自活,毕世真如德生童子、有德童女,岂特求于今为鲜,虽从古人中求亦无有也。予阅其愿文,广大坚固,深切著明,真黑暗崖之火炬,生死海之舟楫。为之序者,净慈禅师退然,才中人,而以大法为己任,如雪窦;为之跋者,延平了翁,立朝正色,刚而有礼,愈斥而愈忠,如鲁公:皆表民之友也。而三友者,联翩欲删去,予而自游普贤愿海又可乎?
虞美人草行 宋 · 许彦国
鸿门玉斗纷如雪,十万降兵夜流血。
咸阳宫殿三月红,霸业已随烟烬灭。
刚强必死仁义王,阴陵失道非天亡。
英雄本学万人敌,何须屑屑悲红妆。
三军败尽旌旗倒,玉帐佳人坐中老。
香魂夜逐剑光飞,清血化为原上草。
芳心寂寞寄寒枝,旧曲闻来似敛眉。
哀怨徘徊愁不语,恰如初听楚歌时。
滔滔逝水流今古,楚汉兴亡两丘土。
当年遗事总成空,慷慨尊前为谁舞(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六○ 《苕溪渔隐丛话》:冷斋以此诗为曾子宣夫人魏氏作。余昔随侍先君守合肥,尝借得许表民家集,集中有此诗。又合肥老儒郭全美,乃表民席下旧诸生,云亲见渠作此诗。今曾端伯编《诗选》补列于表民诗中,遂与余所见所闻暗合,览者可以无疑,亦知冷斋之妄也。)。
詹朝奉墓表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二、《渭南文集》卷三九
新定遂安县詹氏,为郡望族。自光禄公讳良臣,以死勤事,被褒显,书其事于国史。少保公讳大方,纯诚质厚,为中兴贤辅。熏陶渐渍,子孙皆以学行显闻,虽未必皆至贵仕,而学行渊粹,论议坚正,师友称其贤,乡闾服其化,身殁而不泯。若故朝奉郎讳靖之,字康仲,及其子承奉郎讳长民、字子齐者,是矣。某谨按家传,及质之乡人所传,朝奉公以少保遇郊祀恩,补承务郎,历浙东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监潭州南岳庙,婺州金华、常州宜兴县丞,浙东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通判靖州,卒于官舍,年五十二,葬淳安县仁寿乡拜山之阳。初,将赴金华,而代者以私故,欲迁延,而重于自言,既遣吏来迓,公始闻之,亟出避。吏至,家人告以适他郡,后数月,乃往。郡委以受输,而公所亲有居部内者,贫不能及期,公亟代之输。民闻之,莫敢后。嵊有筮者徐生,尝仓卒系狱,无妻孥,有田数亩,预书券,属其友鬻之。友鬻而有其直,徐生出讼于有司,久不决,公诘以数语,得其情。宜兴到官,才再阅月,会兄得疾甚笃,丐归视疾,郡不许,乃弃官归。郡督还甚厉,公卒不可,曰:「宁坐法,不忍有负于孝悌也」。人服其决,郡亦卒无以罪。浙东茶盐司同僚有慢公者,公置不较。及其人遇疾卒,妻前死,男女皆幼稚,贫甚,敛具归装,一切皆出公力。又为营其葬,及嫁孤女之费,无憾而后已。公虽闲居,无厚积馀藏,然勇于为义,有婚姻不能举,及疾病死丧之急,慨然助之,忘其力之不足也。所亲郑椿年官于严,公以嫌不数见。一日椿年卒,有子在外,名曰似宗,而未及以归。及卒,有致仕恩,族子自其乡来,衰绖而入,将冒取官,公力排出之,求得似宗,卒官之。公所为大率类此,不可概举。古所谓可以属孤托死者,公真其人也。公娶王氏,封安人,赐冠帔,后公四年卒。子七人:长民,承奉郎,前公三年卒。阜民,文林郎,新宁海军节度推官。表民,出继公弟徽之,仕至从事郎、常州无锡县丞,卒。定民,少有疾,亦已卒。又民,从事郎,前楚州司户参军。养民、仁民未仕。女子二人:朝请郎前通判湖州曾槃、朝散大夫直华文阁前淮南转运副使石宗昭,其婿也。孙七人:强学、好学、好问、好礼、好谦、好修、好信。承奉君以少保遗表恩,补承务郎,迁承奉郎,历监绍兴府都税院,镇江府排岸兼拆船公事,卒于家,享年二十七,葬祔世墓之次。君所至勤其官,在绍兴时,府遣官检察,所遣者无以为功,则肆为侵刻,行道为之咨嗟。君与争,不听,即自劾去。故时镇江排岸官兼掌总领所逋欠纲运官吏,君至,阅视,凡八九十辈,皆饥寒疾病,或父死而督其子,君慨然为之言,皆得挺系以去。未几属疾,谒告归省,郡持不可。比得请,则疾已笃矣。朝奉公见其癯瘠,惊问故,以实告。且曰:「惧为亲忧,故不敢左右」。闻者皆感欷。自是疾遂不可为,而君每见父母,辄以有瘳告。痛楚则忍不发声,惧亲之闻也。君从吾友吕祖谦伯恭学。伯恭门人数百,君以孝谨好学,屡见称叹。比卒,伯恭哀之,见于歠辞。虽位下而年不遐,亦可不泯矣。娶冯氏,子一人,强学。初,朝奉公之子阜民,以父兄遗事属予为墓表,且曰:「愿共为一碑,而疑古未有比」。予谓石元懿公熙载,及其子文定公中立,实同一碑,故相苏魏公所为也,是为比,后世尚有考焉。庆元某年某月某日,中大夫、直华文阁致仕、山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撰。
前执政某人落职饶州居住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掖垣类稿》卷三、《宋四六选》卷三
敕:大臣法所以责小臣之廉,表民在此;前车覆所以为后车之戒,贰过可乎?虽欲废于官刑,顾难违于公论。具官某顷陪帷幄,命使江淮。军旅借曰未闻,簠簋岂容不饬?庶威夺货,曾罔念于吉人;盗器为奸,忍自同于凶德!惟处心之甚拙,何决胜之能知?旋由台谏之交攻,听解枢机而善去。寝弹文而弗下,示宠数之曲全。岂其修省之无闻,复以悔尤而并案。子孙贪墨,不知遗杨震之清;宗族凭依,乃敢恣灌夫之横。宜绝殿帷之籍,俾迁江介之居。噫!礼义廉耻以遇其臣,朕固当存于恩义;节俭正直以化在位,尔宁不体于忱诚?尚惩既往之愆,思保有终之吉。
玉牒所进三祖下第六世仙源类谱并仁宗十年玉牒提举官少保右丞相史浩加食封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四、《玉堂类稿》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系《麟趾》于《周南》,赖姬公之协赞;首《猗那》于《商颂》,资考甫之多闻。有华公族之振振,不显汤孙之穆穆。惟时元老,实企前良。兹涓吉以奏篇,爰演纶而亶众。少保、右丞相、卫国公、食邑八千五百户、食实封三千七百户史浩,硕才经世,厚德表民。弼予一人,夙推寅亮之美;式是百辟,绰有柔嘉之风。既甄陶士类以图宁,亦斧藻皇猷而助治。念唐室开成而后,肇新史牒之名;暨我家至道以来,初纪神明之胄。粤从时迈,增广宏模。网罗属籍之遗,润色累朝之盛。命鸿儒而振领,率诸彦以成书。登名数千,备三祖本支之六世;垂裕亿载,次昭陵德业之十年。尝恭览于昕庭,旋閟藏于邃宇。肆甄乃绩,将进厥官。属避宠以抗章,即驰恩而从欲。宁无异数,昭我至怀。其衍食于土田,庸策勋于翰墨。于戏!庆仙源之远,则亲亲之义不可忘;思祖烈之贻,则继继之心不敢怠。盖布在方册者纂脩之力,而达乎朝廷者辅相之功。勉迪邦彝,益光儒效。可依前少保、右丞相、卫国公,特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降郡公谢表(绍熙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历官表奏》卷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臣某言:伏奉制命,以臣举常良孙改官犯入己赃,降荥阳郡开国公,臣已望阙谢恩祇受讫者。举廉而浊如泥,分甘严谴;择士而削以地,恩畀宽科。目垣制以兢惭,手桓圭而战栗。臣某(中谢。)伏念臣幸缘复职,例许荐员。知公朝改秩之严,乃忘体国;知圣主去贪之切,乃昧表民。况尝尸南曹典选之官,且久预东府抡材之数。众方责备,理合求全。用门阀以取人,孰云盗璧;近阙庭而试吏,何至攫金?厥既伏辜,自应连坐。虽国除而郡,降居二品之中;然爵赐其乡,犹在诸侯之上。戴包荒之大德,怀挞市之深羞。兹盖伏遇皇帝陛下提挈四维,抑扬百辟。赏受上者,每丕劝于进贤;刑无小焉,宜必惩于故犯。聊从薄责,将使厚颜。臣敢不循省愆尤,图惟报效?赃由狱吏,已示贬于延年;命锡郤卿,尚晞功于臼季。臣无任。
曾时仲母王氏墓志铭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诚斋集》卷一二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予为童子时,从先君宦学四方。其去其归,先君必过所谓曾表民者。每过之,必见宾客满堂,杯酒淋漓,叫呼大笑以为乐。予是时虽幼,闻将过表民,则心独喜,盖表民之好宾客,至能使童子喜之。予既仕而归里中,问表民安否,或曰:「嘻,死矣」。问其家生产作业如初否,或曰:「嘻,贫矣」。问其子弟才不才,或曰:「其孙有行中者,以文学名其里,里之人称重之。不惟文学也,其母死,其族谓之曰:『汝有父,莫之馈养。且汝年长矣,盍如唐德宗所谓民俗有借吉成昏者而受室焉』?行中恸哭曰:『吾独以吾父,故不敢死,吾又忍为此哉』?其为行也卓矣,不惟文学也」。予曰:「表民有后矣」。今年行中来学于予叔父麻阳县尹之门,予始识之,叩其有过其所闻。因间谒予曰:「吾母将葬,敢以铭累矣」。予曰:「贤母宜铭」。夫人王氏,吉之庐陵人,表民次子绍荣之妻也。观曾氏之贫,则知夫人能倾赀以奉其舅之宾客;观绍荣之能教子,则知夫人之有助;观行中之文行,则知夫人之贤。至于抚绍荣元配朱氏之一女如己子,馆置亲戚之不能自存者于其乡,而葬其死无归者,皆夫人之懿也。夫人年四十九,卒于乾道二年五月六日。后一年,葬于儒行乡福田之原,盖今年十月某日也。生四子:行可、行己、行义,行中其次也。行己文学亦为时辈所推。女二人。铭曰:
闺壸渊靓,妇道则閟于咏;子弟有闻,母德则炜于文。夫人有子,门跲而起,夫人死而不死。
代刘寺簿上政府书 南宋 · 程洵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尊德性斋小集》卷二
某误蒙采择,乘障蒸湘之间,自惟疏拙,不闲吏事,常恐旷败,以贻善类羞,而伤朝廷知人之明,日夜刻厉,思所以自竭。而未敢有以建明者,以为事有先后,苟区区于其末而昧夫大体,是养一指而失肩背之谕也。是以到官之初,首访士夫之廉静可以表民者。而于缙绅间得一人焉,曰王镇,镇之为人,安恬不挠,有贤士大夫之风;于草莱间得一人焉,曰刘德,德之为人,澹泊自守,有古君子之操。此两人者,皆郡人所望而敬者也。某以为倘旌异焉,足以廉顽而敦薄。于是抗章言诸朝,自谓庶几守土者之谊。无几何而朝命下,镇自奉祠而为常平使者,德老自布衣授初品官,食岳祠之禄。远方之人莫不惊焉,以为小垒守臣以何道而遽能信于上如此,夫岂知此皆明公仁明博大开陈之力欤!夫两人之得官,未为过也;而某之疏朝入暮报,是则过望幸甚。然则明公之所以知两人者,乃所以知某也。厚德未报,今将复有所告,惟宽明亮焉。著令守臣到任半年,当以裕民五事闻诸朝。某无状,到任已半年矣,窃不自揆,辄条其说以献。其一,欲下转运之臣,商度本州用科敷所谓曲引钱者,渐行蠲减,以宽民力。其二,欲下礼部,商度修炎帝陵侧祠宇,以示朝廷尊德重本、崇礼兴教之意。其三,以所官常宁县地接徭洞,欲选用京朝官为县令,以镇遏夷獠而销患于未萌。其四,欲下提点刑狱、提举常平茶盐之臣公共商度陶瓦之费,以代军营、民舍之用竹为瓦者,使其寝食得安,且以免焚燬之患。其五,州城不治,欲下安抚之臣商度条具,分作数年修筑,使缓急之际,民有所恃。凡此五者,皆某所治州之急务,举而行之,其裨益于敷化而惠利于百姓者甚大,顾恐常情或指其间陶瓦修城等以功费大而难成。夫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惟其不急近功而怀远图。昔陈襄守钱塘,修六井使民足于饮,其言曰:「吾在此,可使民求水而不得乎」?苏文忠公记其言,以为是。及文忠来守,又奏治西湖,取其葑草筑堤,以便往来。今陶瓦以便民,修城以卫民,其利害较之浚湖筑堤,轻重亦可睹矣,何惮而不为!难成之议,夫何足恤。伏惟明公以天下为心,视天下有饥者如己饥之,寒者如己寒之,则湖湘虽远,其民有未获安居而乐业者,可不念乎?某用是敢重以告,倘钧慈少加听焉,造膝之际,力赞一言,使亟行下,实某与公之幸,而其仰戴,又非止于前之举士也。干冒钧严,不胜战越。
代人上谨初政疏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六
臣伏睹某日诏书,陛下以临政之始,思闻谠言,凡军国之务靡不询究,使中外之臣咸得条奏。仰见圣意隆宽尽下,以图新政。臣受国恩至深至厚,感激之意,万倍常庶。某日忽蒙颁到诏书一道,拜受伏读,乃陛下以既行博询,不遗旧臣,复加特诏,俾之尽言。仰惟天意广大,圣德日新,海隅苍生,有口有心,咸愿罄竭,矧在愚臣,敢有纤毫顾望不尽之意!臣本诸生,受知高宗,擢臣谏诤,臣之报国,朴忠而已。寿皇察臣本末,擢之政地,十有四年,臣之所以事寿皇者,即前日之所以事高宗也。今陛下亲受圣父之传,臣之事陛下者敢有二志?而况被遇潜邸,依光议堂,始终蒙恩,非可量数,不询当言,而况询及。臣窃惟天下之事,莫难厥初,自古人君,必观初政。谨初而往,易于溯游;既过而补,难于覆篑。是故九庙之付托在初,四海之观瞻在初,万机之得失在初,欲上承万世之休,下垂万世之统,未有不谨其初者也。高宗得傅说,命之纳诲,自古谨初之君,未有如高宗者也。周公归政成王,先之以《无逸》,申之以《洛诰》,终之以《立政》,自古谨初之佐,未有如周公者也。六书具存,条目甚悉,委曲如慈父之言,简易有严师之训,可谓万世之龟鉴,百王之模楷。是故陛下今日尽孝在初,懋德在初,奉天在初,敬民在初,用人在初,立政在初。寿皇、陛下父子之圣孝慈固已尽于平日,然既承大宝,天子之孝事异储宫。爱敬已尽于宫闱,所难尽者恶慢不施于一民;继承已谨于思虑,所难谨者动静不失于一机,故曰尽孝在初。陛下岐嶷之资禀于生知,聪明之学成于就傅,所谓懋德,岂劳勉强?然而震惊百里,天下未能周知,飞龙在天,万物方且咸睹,毫釐得失,天下共闻,日新其德,自今以始,故曰懋德在初。天眷陛下固非一朝,陛下承天方自今日。牺牲玉帛特为事上之常,视听言貌动为奸和之具,以实不文,所当审别,故曰奉天在初。国家中更厄难,民散无统,高宗收此民三十六年而付之寿皇,寿皇抚此民二十七年而付之陛下。二圣于民,同乎一敬,中外宁泰,业如金瓯,宝而持之,至难至重,故曰敬民在初。陛下继照之德,群下共知,议堂之上,端靖深观。渊默雷声,意向可见,忠邪之辨,不待臣言。然而表民在德,济世须材,风云会同之初,德业天渊所由判也,故曰用人在初。高宗举大纲,寿皇笃前烈,法令既备,纪纲既张,陛下乃继绍之时,鼎新之日,是故初不欲锐,锐则易退;初不欲尽,尽则难继。若虞机张,必中而发,故曰立政在初。凡是六者,陛下之所素知,圣学之所素及,臣言已赘,臣意可矜,赦其迂愚,愿毕馀说。揖逊之事,唐虞之后万古不行,逮我高宗断自圣意,别宫就养,慈孝两全,高宗真可以为尧矣。寿皇亲承付托,兢业万机,内奉慈亲,外平庶政,安静之福同于高宗,寿皇真可以为舜矣。寿皇真可以为舜,举神器而付之陛下,是以禹处陛下也。寿皇以禹处陛下,陛下当以禹继之。臣观自古勤俭谦抑之君,未有如禹者,禹之圣德齐于尧舜,禹之大功施于万世,然以上继大圣之君,每怀不及之念。分阴必惜,虑失时也;下车泣辜,深责己也。闻善言至为之拜,饮旨酒至为之恶,宫室必卑,饮食必菲,所以至谦至抑至勤至俭,舜一己百,舜十己千,是乃所以为禹,是乃所以继舜。臣观帝舜授禹之言,禹奉而行,何啻弟子之于严师。精一执中,既自运乎心术之间;无稽勿询,尤审听于求箴之际。至于懔乎朽索之戒,所以力行可畏非民之言,兢兢于身,垂训万世。陛下缉熙之学,素深于书,姑因继舜及之,非谓圣心高明有所未见。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乎他,在加之意而已」。老臣惓惓,最在此语。或谓受恩三朝,当有奇谋异策以裨初政,臣实不肖,不惟素学所无,实亦本心不欲,故未尝挟以事高宗,亦未尝进以干寿皇也。况道不以空言为高,事必以常行为久,成规在前,功在驯致,曲学小数,非臣敢知。谨昧死陈国家大体具如左,惟陛下幸赦其愚。
赐通议大夫参知政事周必大上表再辞免经修四朝史志转一官不允仍断来章批答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八、《玉堂类稿》卷五
朕鉴于往昔,咸重史臣,观厥成功,率惟久任。张华尚誇于再至,蒋乂尝越于十年,当时推荣,后世称□。□懿文华国,雅望表民,自窥典籍之藏,逮听星辰之履。咸专载笔,遂究长才,力倍群英,功先众作。爰优颁于恩典,奚固执于谦规!俾下多兴廉识分之风,虽可嘉于卿志;将国有吝赏废劳之举,亦殊失于予心。当□钦承,毋庸重请。
赐少傅保宁军节度使充醴泉观使兼侍读史浩再上表辞免已进会要提举官特转一官令回授宜允诏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九、《玉堂类稿》卷六
纂事成书,是垂丕则,视劳诏赏,固有旧规。曾褒崇之未加,乃谦畏之靡已。卿纯诚忠国,厚德表民,始回涣号之文,终避貤恩之命。适张良封留之愿,素尚□□;览晏婴辞𨚍之言,益钦冲节。勉下俞旨,悉收宠章。□朕报功之心,成卿厉俗之美。
西轩居士志铭 南宋 · 陈文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克斋集》卷一二、道光《上饶县志》卷三一
上饶游氏大观间有讳觉民者,以八行举,积阶至员外郎。自是族望表表吾郡,儒风文气,酝酿沈浸、薰泽不替至今。八行弟表民,以优老恩补保义郎。保义生某,某生(缺)夫(缺)。夫生二子,次曰元英,字俊卿,即西轩居士也。居士幼孤,少长,刻意肄举子业,游乡校,铮铮然众人中。时为郡文学者,名有场屋声,别识士类,特相器重。月书屡冠伦魁,一时辈行莫不礼敬,且期以远到。居士亦自谓取科第当如摘颔髭耳。及三岁大比,辄不利。累应诏,但为国子待补生,因叹曰:「命矣夫」!遂浩然赋归耕,延师课子弟业,期以刷耻。戊午贡籍有名勉者,即其子。掇儒科,齿仕版,行发轫矣,惜其有风木之悲也。居士警悟机敏,劲挺不阿徇,才实有用。自坎𡒄于时,无以自见,姑即其家而经理之。居无何,荒者治,湮者通,缺者备,触事皆有端绪,俾得一阶自试,岂为不能办者?亨塞既有命矣,于是自适其适,莳花植竹,饮酒赋诗,台(缺)月波,园绕绿水。遇佳天气胜时,日与宾友相羊其间,无复身世之忧。一日忽婴微疾,即命二子前,畀付家事,且属以言,令各务整饬,有起无废。二子咸应曰:「唯」。则益自放旷,不以纤芥累其心。如是者又三载,疾再作而卒,实开禧改元岁乙丑三月廿三日也。属纩之际,独惓惓于八十四岁之母,视二子知可托,则瞑目矣,享年六十有二。娶周氏,柔淑有妇道。二子:曰勤,曰勉。孙男三人,圭、璋方就师学,玠尚幼。孙女三人,皆在室。予与居士为文墨交,相知甚深。饥寒驱予奔走无宁岁,别去之日久而一会莫遂。屡辱要约书,予亦将登堂拜母夫人,不谓天夺居士之速也。于戏,痛哉!越再时,予始得哭其柩。二子泣拜,杖而起,则告曰:「将以二年正月丁酉葬于本县石桥乡丘原之汤家塘。知吾父者莫若子,请铭幽宫」。予不得而辞,铭曰:
视其已为,未为者可知。其母垂白,非子终身之悲,惟后人是依,故死生亦无疑。
太孺人赐冠帔黎氏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开禧改元之夏,余官中秘书,青城王表民以进士造廷,始与倾盖而语,检履醇固,心寔期之。嘉定之明年春,表民过余于里舍,拜且泣曰:「吾昔丧吾母,将以某年某月甲子祔诸导江县武骑乡吾父之兆。昔者乙丑之会,表民尝辱察焉,识竁之铭,敢援此以托于子」。则辞曰:「竁之有铭,非古也。妇人名不出阃,子善自饬,使身立名扬,斯其为铭也大哉」。曰:「子之教既闻命矣,抑表民之穷毒,人有不及知者。吾父始居约时,自闑以内麻枲、饎爨、米盐、臡醢,吾母实躬其劳。伯父宋杰两预贡籍,仲父宋乂登绍兴第,仕至石泉守,吾父独不偶。吾母曰:『乖逢命也,毋多戚』。除馆聘士,教授诸子。大父所居为堂曰胜籯,石泉君质之以治庭对之装,吾母曰:『先训不可坠也』。乃尽出橐中装以庚之。堂既归而欹陋弗治,又勉葺之,盖十五年而复旧。人缓急扣门,力所逮给,未始有爱。吾父之宾客至,无留门者。逮嫠居,持家益自力。聚指日夥,至仆仆筥薄织衽组紃以佐衣食之阙,视己出若元配所出,拊育均一,人莫能以厚薄名。淳熙十年,余兄子俊、达之充赋于永康、维川,各以词赋居第一,吾母差自慰,卒罔克寿。绍兴三年,第三兄天民复举礼部,明年唱第庭中,阶迪功郎,主潼川府通泉簿。吾母喜曰:『诗书之泽幸不坠于未亡人之手』。方倚门待还而遽以赴闻。余弟之在七者,曰宜之,以后叔父咨,用荫调巴州通江县尉,尝贡于某路转运司,俄又早世。是数者皆人所叵堪,匪姿性明晤,畴以自释?嘉泰改元,得重膇之疾,弗良于行。表民当应进士举,重违膳药,吾母觞之曰:『尔饮斯!吾尚能力疾以迟尔之得』。表民悚然以釂。少学《春秋》,觕通大指,有司误以冠乡举。暨四月丁亥造榜,则吾母以壬午属纩矣。免丧不死,始获齿开禧改元进士榜,调汉州绵竹尉。呜呼,尚忍言之!人有子贵于终养,表民之兄弟,其策名科举者率先卒,以重母戚。其幸及豆区禄者,虽独后死而不获一日之养,不孝之罪上通于天,不铭无以识也」。余瞿然警谢曰:「子之言及此,不敢曰不可」。孺人盖华阳大姓,名道素。曾大父上行,皇太府寺丞。大父朝彦,皇秘书丞。父纁。取王氏,封孺人,朝奉郎仁之女。是生孺人,以归于王君宋文。生长见闻,熏习儒素,用能安贫笃践,具妇母道,而始终衷焉。王君之元配魏氏,生男子即子俊、达之,女子曰松寿,嫁温江文舜中,皆卒。继室以孺人,生六子,即天民、表民,次裕民,次秀民、宜之、顺民。天民、宜之、顺民亦皆先卒。内外孙男女十有五人。孺人两遇庆寿恩,得初等封,赐冠帔。铭曰:
士修于约,维逑之良。浅泳深方,靡居匪康。厥修弗显,厥报孔彰。谓报则彰,卒负其偿。或朝而披,或夕而芳。譬彼场苗,既耨既秧。虽有饥馑,亦有丰穰。塴是铭章,后人之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