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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三边防秋状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九、《宋史》卷四○八《吴昌裔传》、《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臣闻防秋之说尚矣。
「薇作而遣,薇刚而归」,说者曰:周之戍役,犹今防秋之兵也。
瓜时而往,及瓜而代」,传者曰:齐之戍期,即今防秋之候也。
盖北敌风俗,四月放马入泊,令逐水草,禁人乘骑,八月取马出淀,饲以麦豆,准备战斗。
方隆暑则筋解胶缓,力不及远,至秋高则劲弓折胶,锐不可当。
故汉军备敌,率以秋冬,唐兵戍北,谓之防秋,皆时吾战备、遏彼寇虐也。
国家当海东崛起之敌,立中国自治之规,每于秋时,常若寇至。
靖康有防秋诏,建炎有防秋议。
谓夏已及半,去秋不远,非早图之则敌又奔突者,李纲之疏也;
谓时已中夏,去秋无几,惟博谋群议则尚可捍敌者,刘珏之策也;
谓防秋之期,才一两月,而控扼守御,盖非一涂者,张守之言也;
谓秋防事迫,仅有两月,而防托战守,尚无定谋者,叶梦得之请也。
君臣之间,日夜凛凛,惟恐一事蹉跌,此岂故为是过计哉!
牖户之谋,折柳樊圃之戒,昔人所以无日不申儆于国中也。
今计秋风不十日矣,敌之骠悍,过于残金,师之出没,飘若风雨,但闻其以草青为放牧之候,枣红为出哨之期,则避暑而遁,逐凉而来,乃敌人之常也。
不知上之所以忧边思职,下之所以料敌御戎者,亦有如中兴之深略乎!
分上下流,守浅隘口,修战舰,阅水军,此防江上之秋也;
淮东戍,厚淮屯,募土豪,训义甲,此防淮堧之秋也;
招水手,葺海鳅,结固民船,选择岙长,此防海道之秋也;
援忠勇,集流移,缮修城壁,开浚海匮,此防京湖之秋也;
固三关天险,闸诸道支径,补兵籍,峙军粮,此防蜀口之秋也。
备风寒者不下数处,为秋防者非止一条,所当爱日惜阴,并手合力,如扑原火,如袽漏舟,旦旦而为之,犹恐不蔇。
而今朝廷之上,百辟晏然,言论多于施行,浮文妨于实务,后族王宫之冗费,列曹坐局之常程,群工闲慢之差除,诸道非泛之申请,以至土木营缮,时节宴游,神霄祷祈,大礼锡赉,藻饰治具,亡以异于平时。
至于治兵足食之方,修车备器之事,则反皆阙略,不暇精讲。
方且今日一人而出疆进取,曰吾将以厚藩篱;
明日一人而遣使求成,曰吾将以宽岁计。
京湖焚荡者一十四郡,而区拨地界之未明;
蜀口委弃者二十三关,而分布司存之未定。
势均者持意见,权扼者快恩雠,胆薄者徇颜情,气扬者亡纪律。
蚕食交侵,此为何时,而汎无规模,担阁日子,脱或游骑闯陆,浮牌渡江,而后调兵符,科边琐,为应急草草之谋,则亦晚矣。
昔靖康之难,敌方退师,上下恬嬉,遂谓无事,方建议立东宫,开讲筵,复《春秋》,罢配飨。
有言责者日论京、黼之党,当事任者谋逐许、李之贤。
密院欲追击贼,三省欲护出境,宣司欲调战士,庙堂欲止援师。
行移二三,命令反复,玉辂之索,争议未定,而铁骑已过河矣。
故当时有「不理会防秋却理会《春秋》」等语,吁!
此岂二敌之善战哉,亦一时谋人之不臧,有以致寇而深之耳。
胡安国有言:「军政未修,既不可战,彊弱不敌,又不可和,惟有讲求防守之方,以为攘敌之备,最为上策」。
臣谓今日之事,当置和战不议,而专议秋防。
三省进呈之际,尽屏细务,非备御不谋;
枢密本兵之地,略去彝章,非兵食不讲。
侍从不拘早晚,许以边事请对;
台谏不限月课,时以边警奏闻。
百僚师师,日以敌国外患衡虑,而陛下又鉴靖康之所以失,法建炎之所以兴。
屏声色,节燕饮,常以貂帽思将士之劳;
抑倖赏,减浮费,务以金帛代军储之籴。
躬率内外,以弘济时艰。
则敌来而应,可以伸吾威;
敌去勿追,可以成吾信。
敌虽吞噬诸国,横截八荒,而终不敢干中华正统之所在矣。
惟陛下宵旰亟图之,宗社幸甚。
〔贴黄〕臣近收乡人书,言戎帅曹友闻得谍者报,草地欲以八月入寇,则是臣防秋之说,于蜀尤不可缓也。
盖蜀自去冬敌退之后,尚留哨骑,出没并边,或伏草间,以待麦熟。
董鹏飞以守城死,时当可以劫寨亡,陈瑀以行边执。
不三月间失三太守,皆西陲才勇之人,以此边氓愈更畏怯。
又东有李伯渊窥上津,西有汪世显仇池,种类寔繁,景色可畏。
兵无三万之数,粮无十日之储,色色筑底,惟有民气一发仅存,而数年间捐财以助边,荷担以供饷,不知其几履亩矣。
近闻总所有对籴之法,制司有起夫之令,臣为之骇然。
此说果行,则民病困极之馀,将引绳而绝之矣。
欲望圣慈申敕制总,禁戢科需,而于驱磨所之失陷者、抚谕司之科拨者、官盐户之辍借者,留意审核,以应支梧,庶可宽民一分,实非小利。
所有三太守死事,得之公论,谓董鹏飞为上,时当可次之,陈瑀又次之,欲乞行下密院,等第推赏施行。
伏候敕旨。
辞免升兼侍读奏状1262年3月24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今月二十四日伏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御笔,除臣兼侍读者。
伏以疏渥便蕃,拊躬战惕。
臣自丙午辛亥以至于今,三侍经帷。
恭惟皇帝陛下临御久,阅理熟,五帝三王之行事,优为之矣,六经诸子之格言,深造之矣,其于道德性命之蕴奥、义利理欲之界限,讲之精且详矣,宜得杨时尹焞胡安国朱震之流,以辅缉熙,以备顾问。
臣于经学尤为浅肤,加以暮年耗昏,旧读遗忘,临当进讲,率是依傍注疏,祖述陈言,了无新义。
譬如寸筳之叩洪钟,爝火之望太陈,每瞻威颜,面汗心愧。
今乃宜去而迁,由讲而读,上不量能而予之,下不量己而受之,臣罪大矣。
况陛下迩者方以此职命前相旧弼,命风宪之长,今亦使臣居之,如舆论何?
欲望圣慈特寝新纶,俾仍旧贯,庶安愚分。
先贤堂景定五年元月 宋末元初 · 汤汉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四、乾隆《清泉县志》卷三一、嘉庆《湖南通志》卷一八六、嘉庆《衡阳县志》卷三八、《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六
衡阳使君王侯有书来语余曰:「吾州故有五宾三贤之祠,而又别祠邹、陈、胡、赵四公于花光、西湖、开福之僧舍,散越而弗伦。
吾为此惧,乃于暇日尚论古今人,断自文正李公而下,得十六公之贤,爰即学宫之西偏度室而合祠之。
序位之列,有若丞相李公昉张公齐贤静春刘公清之,则尝为守臣于是邦者也。
龙图郑公向、文定胡公安国文肃李公椿,则家于是邦者也。
文简何公敏中恭简王公岩叟,则其子孙家焉者也。
文定李公迪忠悯寇公准忠肃刘公挚、元城刘公安世道乡邹公浩了翁陈公瓘忠简胡公铨忠定赵公汝愚,则皆谪徙而来或假道而遂终焉者也。
惟兹先贤,皆天下伟人,其名声若日月悬空,虽庸夫孺子亦知其为烈者也。
龙图郑公者,则濂溪先生实公女弟之自出。
先生少孤,随母氏依公以学,而公期以远器,其命名之义类同于其诸子而使官仕焉。
先生继往圣之绝学,天实异之,而毓其萌芽,待之干霄蔽日者,郑公盖有力焉。
吾是以奉而祠之,使识者之有考也,子其为我记之」。
余详视其书而窃叹曰:士君子之出处用舍岂有常哉,要其不圬而存,则或以德,或以功,而一时之得失、身之穷泰不与焉。
尝试观于此堂之众贤,方其进而抚世则功在社稷,泽在生民,而风采想闻于天下。
及其退而穷处,或托之空言,或抱器而不尽用,或顿撼流落以至于死,而巍巍煌煌,至今犹有耿光。
故不特仕于此、家于此,虽一旦经行之暂、片言流咏之所寄,亦足以为此邦重,使人伫瞻钻仰而不能已。
虽然,学不可以不知本也,苟惟无本而规规焉诸君子之慕,吾恐乐其名而昧其实,得于此而失于彼,未见其有合也。
衡之士欲知学之本乎,则有文定胡公与夫张子之书具存,其所以绍濂洛之统,启苏湖之传,真间世之师也,学者宜尽心焉。
余请以此辅侯之志。
侯名亚夫天台人,所至以表前哲为先务。
其治衡风淳俗美,是以人皆愿其为廉察
今遂以直指使本道,必有慰民望矣。
景定甲子孟春中浣记。
按:嘉靖衡州府志》卷二,天一阁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金坛县修儒学记嘉熙中 宋 · 王遂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三、《至顺镇江志》卷一一、乾隆《镇江府志》卷四五、光绪《金坛县志》卷一三
金坛县学在县治东南百步,庆元初知县李君始创,求扁于朱文公,求记于叶水心,而刘漫塘书之。
阅时既久,浸以圮坏,养士之廪因而侵占者有之,移用者有之,几于废乡校而在城阙矣。
郡给米百石,太守吴侍郎渊慨然念之,益以废庄逸庵之馀以付有司,而莫之治也。
知县事徐君拱辰闻之,曰是不可以徐去故怠,请乡里所敬者刘应龙张介、潘用柔、王虎文、符应辰为学职,而五人者亦请无续食以费公上,乃谋撤县庠而新之。
徐君及新旧丞各捐俸有差,寓公大家成竭力以就事。
时吴公已易镇当涂,赋私钱百万,其季潜以饷事领郡,出钱倍之。
由是众役并兴,百废交举。
县有养济坊在县之前南出,半为务官废治,半属富民居,君举而直之
大治观光门外桥,平补旧处,西存袁侍郎甫所立「登俊」字,南出为明德坊,别求吴公书。
规模气象,轩豁呈露,增东西庑,视旧为高,绘画从祀。
辟治西斋前后直舍,以居县官而处学职,库庾庖湢,莫不有所。
神祠吏舍,移之门外。
中为明伦堂,刻袁公所书额,其上为尊经阁,吴公复题以揭之,后有修教堂,则漫塘所题也。
东序县令之有德于学者,西序祠周、程、张、朱氏之有教于民者。
九月入役,十有二月而成,明年正月聚乡之长少释菜,行乡饮酒礼。
徐君曰:「向之所患者县官不治学事,而今既或治之矣,顾士之来学何为哉」?
属遂一言发之,遂有父兄在,辞不敢,而徐君益以请,遂对曰:「学莫大于唐虞三代,亦莫盛于,身诎于一时,而教行于万世,其功一也。
而千七百载间,道之行者日以塞,教之明者日以晦。
洎乎本朝,政教彰修,始诏郡县立学,于是师友辈出。
濂溪周子、关洛程、张子,始发之传,以上及乎唐虞三代之大。
行之百年,而南轩张子武夷朱子,益阐周、程、张氏之秘,以远通乎之盛。
则士生是时,其为学也达而易通,其于道也开而易明,宜非汉唐之所能及。
而乃拘牵于利欲之私,习俗于见闻之陋,不惑于异端,则移于文墨,甚者汩于发策决科,而为患得患失之计,迄无以收其放而存其良。
则其退而居于乡也,既无以化民而成俗;
进而仕于朝也,复无以尊君而善治。
乃以学校为有司之事,课试为士子之业。
嗟乎,古人建学造士,使之群居以相观者,岂若是而已乎?
今幸因程、张、朱氏之书,所以发明天典民彝者甚厚,而今也因胡公安国魏公了翁所请,举诸先生以从祀焉,则即文公之书以达乎周、程、张氏,循周、程、张氏之学以通乎,磨砻薰炙之久,沉浸醲郁之深,又将日进于唐虞三代之盛。
礼义兴行,人材众多,其退而处也必将有以明善诚身,其出而仕也,亦必有以致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效,岂非贤守令所为扶植学校之意哉」?
徐君曰:「然」。
遂曰:「是足以记」。
乃不辞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