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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康叔(一八)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一七
今日偶读国史,见杜羔一事,颇与公相类。
嗟叹不足,故书以奉寄,然幸勿示人,恐有嫌者。
江令乃尔,深可罪,然犹望公怜其才短不逮而已。
屡有干渎,蒙不怪,幸甚幸甚!
章宪今日恐到此,知之。
杜羔有至性,其父河北一尉而卒。
母非嫡,经乱不知所之。
会堂兄兼为泽潞判官,尝鞫狱于私第。
有老妇辩对,见出入,窃语人曰:「此少年状类吾夫」。
讯之,乃母也。
自此迎侍而归。
又往访先人之墓,邑中故老已尽,不知所在。
馆于佛寺,日夜悲泣。
忽视屋柱煤烟之下,见数行字,拂而视之,乃父遗迹云:「我子孙若求吾墓,当于某村家问之」。
哭而往。
果有老父年八十馀,指其丘陇,因得归葬。
官至工部尚书,致仕。
此出唐李肇《国史补》。
近偶观书,叹其事颇与朱康叔相似,因书以遗之。
元丰三年九月二十五日(《苏文忠公全集》卷五九。又见《永乐大典》卷一一三六八。)
「章」前原有「其令」二字,据《永乐大典》删。
庞安常1080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七、《宝书斋法书赞》卷一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启:适恰遣人奉启,辱教,且审起居佳胜。
召食固当依命,为章宪武昌见候,来日又斋素,必难趋赴,且望恕察。
晚当拜见。
匆匆奉启,不一。
再拜安常处士足下。
宋故赠左屯卫大将军侯夫人玉城县墓志铭熙宁二年闰十一月 北宋 · 苏畋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
世称节义妇女,固尝闻之,或一言之信,一行之谨,皆名于时;
且兼众善,而闻之者亦几稀矣。
然多出𤰝亩之中,或士庶人之门。
在王侯之族,居贵盛之地,相矜以势,相习以侈,嬉逸于闺帏,而能以节义著者又几何人邪!
玉城县,即太宗皇帝之曾孙,魏恭宪王元佐之孙,平阳恭懿王允升之嫡长女也。
幼有淑德,闻于宫中,章圣皇帝爱之犹己子;
及适人,亲择其所配,得赠左屯卫大将军魏侯处约以齐之。
归魏氏日,先命入禁闱。
章宪太后躬临妆泽,优隆礼物,恩比诸姑。
其贵且盛,孰为之先?
玉城性谦恭温懿,不以贵势自处。
奉魏侯之先庙,斋明洁齐,岁时祭享供陈之物,手自执授。
事夫以肃,相见如宾;
礼怀族人,以恩待婢妾,无忌嫉。
有戾于己者,辨诘而已,胸中无留忿。
人乐其和,而家亦以治。
朝制,宗女封邑,岁遇恩礼,得奏录夫之兄弟子孙。
玉城后己子,先荐诸侄。
母崇国夫人平阳王相继寝疾,玉城尝药侍膳,不躬不进;
虽夜瞑,衣不释带,扶持坐卧,二亲皆枕藉而终。
由是以孝行闻于六宫。
历事四朝,入侍君后,常陪燕喜。
顾遇不谓不厚,而未尝恃恩辄邀宠赐。
为是所谓兼众善而有闻,居贵盛而不忘礼义者也。
世之所称,莫得而伦,章章矣!
玉城年十八始适魏氏,三十被命封邑,六十八以疾终于东都建初屯卫公之先庐,即熙宁二年九月十日也。
终之日,命诸子语之:「平阳之所出,男女四十人,吾哭者二十五矣,今至是,亦无恨焉。
送终之礼,称家之有无,宜免敕葬,无黩天庭」。
若弟若侄,自大宗正崇信节度宗旦而下百馀员环泣于柩。
继闻于朝,天子感恻,翌日辍视朝,遣中使赙奠,恩意尤厚。
以是知玉城庆寿之隆,全美而令终也。
屯卫逝去十馀年,玉城精严香洁,日以奉佛,而诵佛书。
及其往也,其子闻室中有清香,若丛花飘风,薰袭于墙屋,众惊其异。
然人子始失其亲,感惜其平生,譬像其声容,观想于庭户,其情深切,恍然耳目如有接,而鼻息如有闻,宜其然矣。
子四人:长孝孙,西京左藏库副使
次孝称,供备库副使
次孝祥,东头供奉官
孝明右侍禁
皆能阅文史而乐志义。
曰孙曰称者,笃礼法而励官守,所至有善闻。
曰祥者恢恢好谈名理,且喜为歌诗,落笔数百字,日无倦已。
曰明者居室不蓄一资,得俸钱,悉市文房之物,延好事者游观于其间,六艺中尤勤书笔,所嗜者岂常俗之班焉!
是皆可谓令子也已。
玉城性质厚,而化之以善也。
何哉?
玉城以富贵自尚,以骄佚自娱,则其子幼而习于怀,以荡其,长而观于堂,以移其气,其必腾鹰击鞠,晨歌暮弦,为群儿轻恣之乐,虽屯卫之贤,欲导之以善,犹驱楚人而齐言,其可得耶?
噫!
善论人事者,视其子,则母之贤不假吾言而知之矣。
女五人:长新兴县,适故中书令守忠宫苑副使馀懿
安居县、次钜鹿县,适故冀王惟言孙东阳侯世茂、富水侯世祚;
宋城县,适故越王德昭曾孙、宪州团练使世雄
一未及笄。
孙男十人:曰铨,曰钊,曰鉖,皆右班殿直
曰钧,曰鉴,未仕;
曰铣,三班借职
曰镛,曰镈,曰铉,曰铎,未仕。
孙女三人:长昌乐县,适故越王玄孙、右监门卫大将军令铄;
次二人尚幼。
熙宁二年闰十一月十五日,葬于西都洛阳县平乐乡杜泽里北邙原,祔先茔也。
左藏君兄弟与吾游旧矣,先葬之期,皆泣血来请,欲吾文以志于墓,乃条其状而铭之曰:
惟帝之孙,惟王之女。
既配而归,以仪以矩。
克承于夫,克虔于祖。
不忿而嫉,无泰而泆。
其人愉愉,其则慄慄。
己慎其脩,子化而质。
禄不自厚,恩先诸侄。
协谐于门,义不我失。
二亲将终,还视其疾。
夕不及寐,晨不暇栉。
诚发于中,其闻四出。
吁嘻玉城,德隆寿昌,形留气翔。
子孙累累,既众且臧。
生死奚恨,幽墟永藏。
孝明书,康度刊。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三○。
郴行录 其一 北宋 · 张舜民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七、《画墁集》卷七
丁丑,拜双庙,即张巡许远也。
宋人谓之五王庙,兼南霁云姚訚雷万春而为五也。
《五王庙诗》:「清汴河边五君子,身遏横流同日死。
火炎曾是及池鱼,世变安能顾妻子?
百尺高城不足凭,日月所照惟孤诚。
当其杀身际,肯念身后名
呜呼!
伯夷既死,孔子不复生,身后是非谁与评」?
乙酉,率建安进士叶浮游北郭刘氏园,园多奇石,乃符离土产,有丈馀者,绀润诡怪,非京师者所拟也。
辛卯,次洪泽口,过龟山寺
辛奉议继至,同游久之。
寺临淮水,负小山,规制庄丽,自京师以南寺观皆不及也。
乃真庙所建佛殿三榜,石曼卿书,笔力劲健。
老僧清悠可语,出画佛一帧,自云王维笔,制作古妙,虽非摩诘,亦奇手所为也。
后山脚有石穴,以塼塞其户,俗云无支祈所宅也。
少南有长源公,祠下临水,石色绀碧,出没舂激可爱。
龟山寺》诗:「白塔摇摇波浪閒,几多舟楫望禅关。
天边幡影因心动,堂上潮音到海还。
我拔一毛犹自苦,师除双臂信如閒祥符中断臂道者所居。)
中流莫怪频回首,直到江南始见山」。
壬辰,次虹县
虹当为红,《汉书》所谓红阳侯立是也。
讹而不改,遂谓之虹。
城北有湖,水广袤十里,蒲鱼之饶周给邻境。
炀帝江都,赐名万安湖。
比晚,与辛大观以小舟游定林寺后,遥绝湖心,可十里至小洲,有民居两三家,鸡犬篱落,四面渺茫。
过江渚,既归,候都监苏育供奉问郴州土风云。
乙未,次泗州同年吴立礼承议相候。
丙申,见发运副使蒋之奇知州朝奉刘士彦通判奉议王纯中
午间,蒋之奇通判见候。
申后,大圣见塔上,始见香烟如雾,笼闭四周。
少顷,有物如拳许在相轮上,或坐或作,往来周旋不止,每至东南角上伫立,至暮不灭。
又自塔下烟雾,如甑气上腾,少閒雨作。
丁酉早霁,以家诣塔下。
寺号普照王,塔在一偏,大圣面西座,开钥谛观久之。
或云所见喜愠大小各异,亦有竟不睹者。
塔閒货贝山积,谒礼自远至者常如市鬨贝。
泗州刘士彦先自睦州通判替还京,舣舟宿淮泗间,岸次忽遇乞者,年十七八,目莹而唇朱,光彩可掬。
刘怪而问之,异人曰:「吾卖豆,每粒一贯二百文足」。
刘曰:「吾适无钱,止有所衣棉袄,聊以当之如何」?
乞曰:「固可也,容取豆」。
即以纸一幅于两乳閒擦摩三转,有乌豆数粒出,取一粒与刘,其馀掷汴水中。
刘欲吞之,乞曰未也,又以纸擦摩胸腋閒,复有菉豆数粒出,又取一粒与刘,其馀掷汴水中。
刘即吞二粒毕,与所许物,乞人笑而不取。
刘始病蛊不能下食,即食如初而益多。
今刘面色如丹,然一岁一发,渴饮水数斗,觉二豆腹中如大。
乞人曰:「后某年复相见于淮西」。
不知如何也?
是日,登寺阁眺望淮山,有如图画。
阁之西南隅有塔影倒垂,长可尺许,以扇承之,影在扇上,僧云有时见二塔影也。
庚子晚霁,与辛大观涉淮南,登山寺会景亭,乃见临淮形胜类蒲关。
寺后因山嵌为方丈,天然奇制,盛夏凛然,南北游人刊志殆遍。
久居京师,厌倦尘土,乍尔登舟,沿流已觉意思轩豁。
然汴岸荒疏无可观览,未有超然清思,及出汴入淮,始见山水之胜。
历目稍旷,而适口鲜繁,竟日之閒,遂忘迁流之怀也。
甲辰,入运河,舣舟洪泽閒,下见比目鱼
高柳清渠,寂无暑气,鱼虾蟹蛤,日厌盘餐,自是行运河矣。
辛大观先行,以此走寄:「同下龟山时,舟行篙参差。
夜投洪泽口,访问失所之。
不应一日力,解至淮阴祠。
长淮自风浪,竟夕起忧疑。
旦日坐闸中,听水朝忘饥。
清泠见杂咏,蓊密闻群咿。
柳喜高荫,避桥嫌窄卑。
凉风吹水面,襟袖不假披。
新螯与老鲑,登俎辄无遗。
饱食却思睡,睡起复何为?
稍厌理文字,惟思弄孙儿,尚有数舟酒,独酌非所宜。
好话不得吐,两日舌如茨。
舟行虽云乐,先后不可期。
争如鞍马閒,吟啸长追随」。
己酉太平兴国观,即唐九天采访使者庙,熙宁中封应元保运真君
开元十九年,兆梦明皇,即此立祠。
规制宏敞,连亘溪谷,阶庑厨湢,水流周环,昼夜淙淙有声。
玄宗手篆殿榜,漆牌黑字,金铜等身御容。
元丰所赐殿榜金字,又为髹涂金扉以秘之,常不得见。
又有赐泥金仙衣共三事,至为华烂。
殿外阶下有石一株,曰刘仙石,扣之即开,刘仙自此出入监宫。
刘延朝奉齐州人,断房十九年,辟谷九年,方六十一,恬和自处,裕如也,言人未来事数验。
辛亥,同辛大观游杨氏园、紫极宫,皆山阳之胜。
是日见徐积先辈
山阳人,为学志古,养母尽力,不置仆妾;
年四十,不婚不仕,食饮洗浣,力役之事,皆自为之。
不婚,恐异姓不能尽心于母也;
不求仕,恐一日去其亲也。
久之,乡人敦迫,使之就举。
及应贡入京师,以双轮载母,躬自行推,葛衫草屦,行道之人不能辨也。
治平四年许安世榜下及第,未调官,母亡,遂不复仕,穷居山阳,衣食不给。
凡市买,楚人不肯受其直,亦不取,至有信宿不食者,淮南学者宗之。
路振通判楚州,始为娶妻生子,小名路儿云。
丁巳,次召伯埭。
召伯扬州,为民筑堰,去后思之,方之召公甘棠焉,亦谓之棠堰,祠宇存焉。
甲子,同陈舅游甘露寺,寺俯大江,踞崇岗,金山、焦山皆在指掌。
东眺海门,北见扬州,天下绝致也。
李卫公在浙西,再加缮葺,有文饶画像手植
佛殿两牖门菩萨六躯,世传张僧繇笔;
菩萨二,神一,师子一,世传陆探微笔,与予家所藏天王笔小异。
庭閒有大铁镬,僧堂下有小铁镬二,梁天监中所作。
砌下有石如蹲羊,即狠石也,世传孙权刘备据此石以谋曹操,前朝题记历历皆在。
主僧道敷颇淳固有理学,题狠石诗:「江北江南一道兵,匆匆据石各论情。
功成与尔游沧海,此语当初是至诚」。
是日,同陈舅游延庆寺
延庆寺刘裕故宅,有丹井寿丘在焉。
形势盘固,真异境也。
乙丑,晚离润州,趋金山寺
自南岸登小舟,风雨暴作,大浪如屋,出没于其中,比达寺下,已见灯矣。
丙寅大雨。
食罢登山顶,江中风浪如万羊齐奔。
寺在江心岛上,楼殿周匝,可数百楹,竹疏翠,望之如浮动,南朝人谓之浮玉山,其下即水府也。
大浪舂簸,夜晴昼雨,初若不安。
东望海门焦山,出没皆在海中也。
僧了元者颇娴外学文宝灿然,图画尺牍好玩之物莫不毕具。
又蓄孔雀、能言之鸟数种,因遍索古今题咏,了不可得,惟于化城阁栋閒揭介甫兄弟两诗而已。
又榜客位云:「官非文侍中,才非李太白,不请留题」。
过者莫不大骂。
北人望南方宗门请方,必谓人人了达,方敢住院,匡种既习其为人,往往市廛之不若也。
晚渡瓜洲,夜泊运河,旦至舟次。
金山了元诗:「何年灵鹫鸟,飞落大江心。
石壁虽难转,风波不易禁。
楼台分左右,日月见浮沈。
便欲归休庇,长嗟世累深」。
己巳,徐瓘承议丘朝奉、辛大观,游建隆寺九曲池
大明寺塔、摘星楼故基,望江南山水,烟雨隐显如图画。
酌水试茶井,在《茶经》为第五品。
建隆寺太祖濯征之地,有御容香火殿,九曲、摘星皆前朝故迹。
大率今之所谓扬州者,视故地东南一角,无虑四分之一尔,其唐室故地,皆榛莽也。
胥浦河在扬州扬子县,一水萦回,南入大江,名曰胥浦河。
一日三潮,俗曰伍子胥渡江解剑之所,旁有子胥,观记之所载,使者以像置舟,潮水忽至。
日景方午,至今此水有午潮也。
己丑立秋,是夜风雨。
辛卯,群会食于后园。
丁酉,陆彦回同年金陵徐瓘承议至。
戊戌,同徐承议仪真观,因过法云寺伍子胥
俯瞰江山,尤为爽垲,俗云此黥布寨地也,至今耕者多得箭镞。
徐见松上有鹤巢,乃言昔李倕学士晋州,重葺尧庙,俾尉者监督役事。
庙多古松,上有鹤巢及宿枝,乔然可爱。
李每视事后,则置酒其傍,及府寮并尉仰玩竟日。
一日,尉独念府公威重,每置酒劳,顾鹤巢危缀,茍为风吹堕,无乃狼籍杯盘?
又标枝芽檗,不茂何足取观?
乃命工以斧悉除之。
居无何,李又至,方衔衔仰首,则无是二物,怪而问尉,具以情告,嗟叹久之,为不怿而罢。
长芦崇福院,乃章宪太后真宗所营,制度宏丽,甲冠江淮,虽京师诸寺有所不及。
常安五百众,又僮仆数百,日食千人。
僧法秀秦州人,语论精确,持戒严整,寺之内外未始见僧行。
往还尽日,间然如无人者,实南方尊宿所推尚也。
庚戌,发长芦,始循北岸行五里许,即绝江至南岸下漾口。
循南岸行数里,入新河口
王介甫时为江宁,所开新河,其南有卑麓,正类解梁南山
稍稍南趣马鞍山口,有居民巡检司
复出大江少南,循石头城清凉寺,宛转入淮北,晚次江宁府
始将离真州,人多以涉江为戒,比至长芦,南望渺溟,诚可为惧。
及放舟乘风,不踰食顷,已达南岸。
介甫新河以避栾家矶数十里风水,甚为行舟之利,然夹口土山屡崩,岁勤补葺,方可经久。
石头城者,天生石壁,有如城隅,起夹口,直至清凉寺
金陵之为国,大略自孙权城石头谓之建业,即今之覆舟山上也。
晋宋以来,其台城稍迁而南,以就平坦,尚在今之城北数里之内。
梁陈因之。
及李氏所营,今之江宁跨踞淮水,形势始全。
梦得所谓「山围故国周遭在」,此不刊之句也。
兵火之迹宛然,登览之閒,使人悽怆不已。
铁塔寺在城内,天庆观相连,庭中有二铁塔,甚奇制也。
辛亥,见知府待制陈绎通判何寿昌奉议提刑高复大夫通判杜伟奉议范公,共会于清心亭。
壬子,六同年食于府园,同年张琬与焉。
历遍李氏后苑,登高斋,望蒋山、覆舟、幕府诸山,尽见金陵形胜,大率今之衙城,乃故内也。
府园即禁苑。
蒋山遇王安上,同观上方钟山志公塔。
钟山之顶,四面皆不相连属,自为一山,形如覆钟。
蒋山包怀在外,迫近方见。
旧有志公刀尺帚,李氏归国,太宗取致宫中,既而出付启圣院
塔之所奉者,非本物也。
乙卯,遇刘顗宫苑,遂游长干寺,登雨花台高座寺越王台周处台及升元寺保宁院。
长干寺南门外,东枕崇岗,北瞰城邑,自陈梁以来久废,李氏为散从官营。
本朝天禧中,其地数有光怪,真庙后营葺之。
寺后皆脩竹长林,下上凡数百步。
有高亭四望,又有灵济夫人祠,潭水湛然,祈雨数应。
昔高魁得铜像冶城,张系网得金莲座于江上,董城获大额珠于合浦,三物并致于长干寺,大小适当,后有梵僧自天竺邺都,失铜像,中原扰乱,因渡江至长干,见铜像泣涕礼谒,即有光异,因言此阿育王第四女所制,坐下有志,验之果然。
大业灭陈,至武德中、迁其像于上京光宅寺,灵异极多。
唐末兵火,不知所终。
高座寺在长干之南,迤逦登陟,冈岭兰若甚幽,大松修竹夹道而起,超然出群冈之上。
俯瞰都城,人物可数;
西望江渚,云水杳然,乃金陵绝胜之景。
吴仲庶作记,案《高僧传》:西域帛户黎蜜多罗,晋永嘉中始至中国,值乱渡江,居金陵
建初中王导庾亮咸敬信之,江左人呼为高座,所居曰高座寺
至咸康中,葬于石子冈升元寺,即瓦官寺,在城内西南隅,后踞崇冈,前瞰江西城,最为古迹,然累朝兵火,略无彷佛。
李氏时,升元阁犹在,乃梁朝故物,高二百四十尺。
李白有诗云「日月隐檐楹」者是也。
丙辰雨,同刘宫苑游清凉寺
府城之北,石头之上,下临大江,后附山麓,规制宏敞,山势回合,拥抱殿阁,盛暑清凉,因以名之。
寺自李氏归朝之后,金陵仍大火,宫室民庐焚毁皆尽,唯有小厅,乃当时玉烛殿也,与厅后修令阁,二物独存。
后苑养中堂,即旧澄心堂故基。
戊午,率董谋父登赏心亭
赏心、白鹭二亭相连,南北对偶,以扼淮口
凭望烟渚,杳无边际,白鹭、蔡州皆在其下,亦金陵设险之地也。
丁晋公赏心亭,以家藏《袁安卧雪图》张挂之于屏风;
晋公既去,未几遂亡其图。
继来者又以布衣邓淑所画《寒芦野鸭图》充之。
今芦鸭亦无有,但纸糊粉垩而已。
甲子,府中早食。
晚,张琬同年饮于龙兴寺所居。
诗云:「台城风物已凄凄,牢落行人邂逅齐。
秉烛相看如梦寐,片帆回首又东西。
依依团扇仍好,脉脉青娥恨却低。
一曲琵琶无限意,时时閒客思都迷」。
丙寅,同刘宫苑游台城寺,观辱井、三品石、三閤遗址,晚就铁塔寺具食。
台城寺在府城内,北附城堙,隳圮殆不堪处,即东宫故地也。
辱井在佛殿前,深可寻丈,上加石槛,红痕点染若胭脂。
俗云后主拉孔、张二妃入井,泣涕所沾也。
石槛上刻后主事,八分小字,极其精古,乃大历七年张署文,颇详,为近年俗人题记刊刻所掩,甚可惜也。
又有太和四年篆书,可见者数字耳。
旧闻台城辱井石上有胭脂泪痕,久未之信,今见之,似是淋漓涂抹之迹,失笑不已,因成此句:「平居已无奈,仓卒故难任。
井上痕犹浅,水中痕更深。
问鳌何至此?
下石尔甘心?
不及马嵬袜,犹能致万金」。
三品石在寺门外榛莽閒,即今园苑中怪石,磊落奇诡,各有寻丈,一为乡中人凿取之,以焚灰剜缺为甚。
辛未发江宁,出淮西南行,顺风循东南行小夹中。
左面卑麓,势如石头,比比有人烟。
十里过板桥店,地形平旷。
芦苇可三十里,出夹濒大江,过三山,又十里至烈山祠,即烈州也。
王浚庾亮泊舟之所。
五里过白土矶,烈山下有响石,击之声闻数里。
壬申旦出大江南岸,小山甚秀;
五里许入慈湖夹,东望山原高下,极类京口,有巡检司
以西皆小山,临水可三十里,出夹行大江,趣东岸,北夹极阔,无异大江
采石矶望夫山,其下即中水府也。
采石即牛渚矶也,乃温峤然犀照水怪,袁宏月夜舣舟之所。
北对和州,江岸极狭。
本朝下南唐樊若水假为僧徒,于此筑庵,凿石穴,度量水面。
及大军临江,用以为桥,不差尺寸,军事获济焉。
至今石凿穴尚存。
丁丑,登大信口。
出十许里,过碣石矶,风逆水急,舟行极力循东岸,数里过矶,即平行十许里。
斥岸皆卑麓,如坏城临水;
可二十里过薤叶矶。
过光宁,姑孰堂临溪上,制作宏丽,江表诸郡无此亭;
后著李白画像并十咏诗,乃李白平生游咏之地也。
西梁山前汉《地理志》所谓梁博望山,亦谓之天门山
李白有铭镌于江亭,宋沈庆之臧质于此,置梁山军,至李建中,立双庙于上,南北岸各有巡检司
己卯,发芜湖,循东岸而行数里,抛西岸,中有群石拱起,林樾苍然,曰蟂矶
其上有若塔屋,俗云有道人居其上。
板子矶,矶上红黄丝花俯照江面,花繁而石怪,閒以翠条,正如徐熙所画者,乃知艺之工者皆有本也。
诗云:「石上红花低照水,山头翠筱细含烟。
天生一本徐熙画,祗欠鹧鸪相对眠」。
辛巳发上口,行十里许出大江,循东南岸浅水五里,入铜陵夹五里。
铜陵县池州
沿江牵行五里许,上口少转西望行,过石人矶,矶临江隐起,石理如侧砖,有石拱立,远望如人行。
过此,上流坦然,不见山阜。
壬午发铜陵,逆风可五里许,出大江
南岸皆大山,十馀里抛北岸,少转而西,牵行可四十里,复抛南岸,次梅根港。
江流至此稍狭,西岸上下广轮数十里皆平陆良田,极类北地;
东北望九华山,见峰岭,胜于池州所见也。
癸未出大江,逆风循东岸挽行,可四十里入峡口,又三四里入池州溪口
宛转行陂泽中,可十馀里次池州弄水亭杜牧之所创。
俯溪流,望齐山,景致清绝,人皆采为图画。
亭上石刻尽载小杜诗篇,诗云:「清溪望处思悠悠,不独今人古亦愁。
借尔碧波明似镜,照予白发莹如鸥。
江山自美骚人宅,铙鼓长催过客舟。
惟有角声吹不断,斜阳横起九峰楼」。
甲申,观州宅萧相楼九华楼
萧相,谓复也,尝为池州刺史
裴度窦潏皆守此土,各有记述。
州宇前临清溪,规制古壮,厅事颇雄。
近岁吴仲庶滕元发皆葺新之。
江上诸郡,皆不及也。
梁昭明太子以产鱼味为可贵,名可贵池,在江边洲岛之上,城无垣垒,编竹为防,井邑疏索,然江山之丽,下流诸郡皆不及也。
物产丰贱,北人寄居甚多,亦生理之便也。
戊子,群会于萧相楼,是夕中秋
八月十五日夜清溪舟次》诗云:「清溪水底月团圆,因见中秋去年
旱海五更霜透甲,郴州万里随船。
昔看故国光常满,今望天涯势似偏。
只恐姮娥应笑我,还将只影对婵娟」。
己丑,与沈辽饮于齐山,观理浮桥,谒余为《齐山桥铭》并《引》。
齐山有径坑,附寺之背,深可寻丈,阔倍之。
有事于山者,越此乃可涉,木久朽腐,中閒经游者病焉。
元丰癸亥仲秋沈辽施桥,张舜民为之铭曰:「阻不在大归于阂,利不在充志于通,措此以往嘉无穷」。
齐山在州城之南,隔清溪可二里许,背溪之阳,不与大山相连。
东西可数里,南北才一里,高可百步,石色绀碧,棱角隐显,百怪千状,正似人家所畜太湖石也。
竹木丛生,其上有如塑画。
寺居其阳,山有二十九洞。
左史、石燕、白虎、七顶、观音严、小九华、紫峰,其著也,乃李白杜牧及唐人素所游息之地,刺史齐照日居其中,因以名焉。
左史山东,首自南麓,缘山蹊可一里馀,越岭北下穿石罅,石颇奇怪;
罄折入洞,十步许稍低,匍匐寻丈閒,又傥壮太馀,乃出一穴,忽见天日。
四壁削高可二十丈,浑如甑形,石色如黛,女萝樛葛遍其上,亦名小洞天
北岩有刊志,会昌六年刺史杜牧建安张祐书石。
石燕、左史之西越岭,少下北岩,如覆杯,可容百人,有穴西出,昼日石燕飞翔,然捕者莫能得也。
左史已为沈辽所购,石燕方鬻未售。
曰:「不过三数十缗可得尔」。
欲予售之。
白虎洞有石如虎蹲,人不敢近也。
壬辰,移舟出清溪,次池口,有人烟,税场距城四里许,两边长松夹路,云九里松也。
乙未,微雨无风。
牵行可五里出夹,入大江,循西岸二十里至将军堰。
东岸,入雁翅夹下口,次上口。
是日逆风,可行六十里,雨至夜,北有小龙王庙,西对皖口,即舒州路也。
丁酉,行东岸,势类石头城,忽然天气翳黑,自北而南,时顷开朗。
可三十里过祝家矶东流县
矶极为险恶,是时秋深水落,在夏潦最为难上。
己亥,行山夹,顺风。
夹合大江东岸,山小而近,尤为秀拔;
西岸淮南界,极望平旷,过烽火矶,山势特然高茂,乃南朝于此置烽火,以通上流征镇也。
甲辰,群会于庾公之楼,在衙城北。
庾亮浔阳,经始其事,废兴久矣。
近岁祖无择颇葺新之。
俯瞰江湓,南望庐阜,北穷梦泽,乃江国胜绝之地,前人题之,继韵甚多,罕见于今,但比岁数篇而已。
齐云楼 宋 · 章宪
七言律诗 押阳韵
飞楼缥缈瞰吴邦,表里江湖自一方。
曲槛高窗云细薄,落霞孤鹜水苍茫。
固知兴废因时有,独觉江山共古长。
回首中原正愁思,不堪残日半规黄宋范成大《吴郡志》卷六 《吴郡志》:齐云楼在郡治后子城上。绍兴十四年郡守王唤重建。两挟循城,为屋数间,有二小楼翼之,轮奂雄特。不惟甲于二浙,虽蜀之西楼、鄂之南楼岳阳楼、皆在下风。父老谓兵火之后,宫寺草创,惟此楼胜承平时。……章宪《登齐云》云云。)
漫庄 宋 · 章宪
 押阳韵
何许明人眼,松间见古堂。
泉声到棐几几,山影覆绳床。
爱酒陶元亮,听蛙孔德璋
战蛮触,丘壑信难忘(《吴郡志》:漫庄在毗村,处士顾禧所居。弃官高隐,读书以老,乡人贵重之,后其居有名。章宪诗云云。)
遐观亭 宋 · 章宪
 押词韵第七部
吾慕陶靖节处约而平宽。
涉园自成趣,矫首复遐观。
我亦散游目,俛仰天地间。
云烟自舒卷,湖岭相回环。
永与形役谢,岂有俗虑干。
想像斜川游,千载乃相关(《吴郡志》:复轩在吴县之黄村,处士章宪自作记,谓“茸老人之庐,治东庑之轩,以贮经史百氏之书,名之日复,以警其学”。其后圃又有清旷堂、咏归、清閟、遐观三亭,以慕古尚贤,各有诗云云。)
王著作墓志铭 宋 · 章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八、《南宋文范》卷六七、同治《长兴县志》卷三○上
道学衰微,千有馀载,士习于章句传注,孰有心传自到者?
宪自髫龄,已闻河南二程夫子之绝学,私淑诸人,独恨不得供洒扫应对之役,问所以学也。
既冠居吴,则闻州里福清王先生实程门高第,乃与吾季弟悊,又闽陈长方、少方执门弟子之礼,薰蒸灌溉于仁义道德之言,若江海之浸,虽莫测其涯涘,然知师道可尊、朋友讲习可乐也。
先生讳蘋字信伯,世居福之福清,自其考徙平江
先生资禀清粹,充养纯固,平居恂恂儒者,及语当世之务、民俗利病,若习于从政者,盖其理达而义精故也。
然不邀名当世,世罕知之。
今天子急贤图治,搜扬岩穴,俊乂汇征,知府事孙公佑列先生学行于朝。
召见,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
先生于是冀得行其道,以所学为上言曰:「道无古今,惟人能弘,故尧以传舜,舜以传禹,禹以传汤,汤以传文武。
或见而知,或闻而知,前圣后圣,若合符节,然非传圣人之道,传其心也。
己之心无异圣人之心,广大无垠,万善皆备,盛德大业由此而成,故欲传文武之道,扩充是心焉尔」。
又曰:「帝王之学与儒生异尚,儒生从事章句文义,帝王务得其要,措之事业。
盖圣人经世大法备在方策,苟得其要,举而行之无难也」。
未几,兼史馆校勘,属刊修《裕陵实录》,书奏,改左承奉郎,迁著作佐郎
丐外,补通判常州主管台州崇道观
族子坐法,一时观望,文致以罪,久之还故官,复主管崇道观
引年致仕,官至左朝奉郎
寿七十有二,绍兴二十三年五月戊午疾终于里第,以其年八月甲申葬于湖州长兴县和平镇栗山之原。
嗟乎,先生所试止于是,故见之行事不大彰彻,道学渊微不得暴之天下,然一时名儒推与论荐,亦可槩见。
杨文靖公时程门先进,尝曰:「同门后来,成就莫踰吾信伯」。
中书舍人朱公震宝文阁直学士胡公安国徽猷阁待制尹公焞皆举以自代,胡公论荐尤力,谓其学有师承,识通世务,使司献纳,必有补于圣时。
是二三公盖有心照莫逆之道存焉。
先生纯一不杂,故得之深,不事表暴,故所养厚,貌肃而气和,言简而义明,故望之可钦,即之可爱慕。
其接物意诚而感通,其治事从容而中理,其从政必尽其职,其涖民必极其惠,岂非所谓时措之宜者耶!
曾祖讳珣,祖讳础,皆隐君子
考讳伯起,假承务郎、赠右宣教郎
室蔡氏、胡氏,前卒,俱赠安人
胡氏钦州安远峄之女,安远名士,女又贤也,以配先生,士以为美谈。
三子:曰大本,右修职郎淮南东路安抚准备差使
曰大中,曰大临,皆业儒。
女二人,婿皆进士
呜呼!
夷考世儒之学,自先秦两汉魏晋,涉隋唐,穷经探道,号称名儒者不乏,然韩愈氏顾以为孟轲氏不得其传,下到今若河南氏之学,若先生所受学,远有端绪,质之无愧也。
其学要以深造自得,敏于躬行,其序自正心诚意,以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本于格物致知,自尽己之性以至尽人物之性,极于参天地赞化育,要本于至诚不息,达于礼乐,则可以穷神知化,择乎中庸,则可以开物成务。
然士无师传以肄业考疑,往往不得其门而入,虽然后生可畏,焉知来者无涣然冰释于斯道。
先生既葬,修职以状来,曰:「先君未尝著书,所以传后者惟幽堂之铭是赖。
子从先君游久,子实甚宜」。
宪义不得以浅陋辞也,谨次其状,且具列古今之学可考不诬,盖有待于来者。
铭曰:
圣人迹熄经仅存,章句传注极丝棼。
衰微绝塞道之真,剽剥斗俪攻于文。
卓哉夫子闯圣门,学得其承道乃尊。
不杂不溺醇乎醇,相时行义觉斯民。
胡神啬此畀穷屯,我述墓文琢斯珉。
谂兹源委垂无垠,闻而知者存乎人。
门人浦城章宪撰。
按:《王著作集》卷五,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王著作 宋 · 章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八、《王著作集》卷五、道光《震泽镇志》卷一二
维绍兴二十三年岁次癸酉八月戊午朔初十日丁卯,门人章宪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告于著作王先生之灵曰:呜呼!
圣人既没,六经虽备。
学失其传,泯泯千岁。
有倬河南,兴起废坠。
世方惊疑,青衿还视。
不惊不疑,髦士云萃。
猗欤先生清明渊懿。
乃泳于深,乃跻于邃。
不杂不溺,乃得其粹。
私淑诸人,河南是继。
滔滔者学,孰穷涯涘?
孰致中和,孰合内外?
孰脱章句,见之行事?
学得其源,究观其委。
如立之平,以平斯市。
不惑多歧,卒习于是。
哲人云亡,斯学坠地。
先生非隐,亦非玩世。
相时行可,庶几得志。
志举斯道,匪曰膴仕。
斯命也夫,身屯道否。
念昔从游,东阡西里。
先生者,陈子兄弟。
同升诸堂,亦有吾季。
二十年间,流落殆既。
晚及师门,吊影掩袂。
奚为于今,师亦长逝。
呜呼哀哉!
自我不见,于今三祀。
驰书未复,讣音遄至。
呼天不吊,恸哭于位。
温温郁郁,堕此窈冥。
谆谆循循,不闻其声。
陈此奠觞,輤车其行。
终天之恨,并此以倾。
尚飨!
徐知止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一、《文定集》卷一六、《宋元学案》卷四六
某伏退萧寺,日以怀念,蒸湿欲雨,伏惟尊候万福。
奉教极荷,此正吾辈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不可以不素讲也。
乃蒙切磋之益,幸甚幸甚。
天下之事,常伤于锐而无渐,弊之在人者,固不可以不革。
然使其有忠信诚悫之心,则当究弊之所从来,虑其始而及其终,行之以渐,消之以晦,而持之以久。
固未有初不考究,但见其于人情不合,率然以为非是,不俟终日而尽罢之者。
美则美矣,然此出于锐气而非出于诚心者也。
先甲三日,后甲三日,革弊之难如此。
今人于泛交之间,苟见其过,犹为之掩覆保全,谏之于密,况父子君臣之间乎?
章圣皇帝晚年颇崇神仙,兴土木。
仁宗即位,以为天书老天所以锡先帝也,不当留在人间而纳之陵中。
玉清昭应宫有火灾,于是更不修缮,以答天戒。
章宪明肃上仙,首诏中外无得言垂帘时事,而事之当革,固已消于冥冥之际矣。
此真万世法也。
元祐间所更法度,皆本先帝之意而为之,亦以此也。
如舜诛四凶事,本一道,用四凶非尧之过,诛四凶非彰尧之过。
若使四凶乃是所信任心腹之臣,则舜之去之亦必有道,矧尧姑试之以职事,既绩用不成则诛之,此乃成尧之志,何过之彰哉?
愿更思之。
匆匆上报,苟未合,不惜见示,亦庶乎朋友讲习之乐也。
乞倍万爱重,不宣。
文天祥十月二十二日咸淳九年十月二十九日 宋末元初 · 江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三、《文山先生全集》卷一二、同治《永州府志》卷一七、光绪《湖南通志》卷八七
十月二十九报二十二所批教者,画一如后:
一、剿暴除凶,固在兵力之强,尤在心力之一。
前此或招或捕,议论未一,故使此贼得延旦夕之命。
今既一于讨矣,所谓选将、调兵、馈粮,本司当思一一措置。
但司存于山前远,而使台为近,周匝体探,量度应酬,惟使司协一是望。
来示以广西经宪为比,非所愿闻。
郑丙广西宪,激厉流人世坚立功赎罪,卒擒剧贼。
章宪果以是为心,前所谓张虎者,岂不能率以自效?
往往南窗不以是勉章宪耳。
万里旧见胡致堂张紫岩书云:「永明之寇未平,、郴之盗方作,帅司兵力不支,司计无从出」。
未尝不叹当时既不强于力,又不一于谋,致使鼠辈猖獗。
今官军气势已合,我辈心事素孚,崇台可径予决者,毋以迹嫌;
本司所合施行者,却望赐报。
庶不致久以贼贻中朝之忧。
幸甚。
一、杜通判路分,各以处之兼职,见之公移矣。
师克在和,更望严赐勉励。
总统总统,均是要立功;
督捕同督捕,均是要敌忾。
宇文参议王环卫之行也,万里尝以是语之矣。
一、道州钱粮,前已申到,已劄令其于有系官钱内那融应副,却与备申朝省出豁。
又考之前比,例系是运司措办,并告之公朝。
其申检亦已见之公移矣。
一、宇文总督所携备用钱,特司存遣兵之旧比,政恐支遣未敷。
见议措置桩管,俟其申到,便与科拨也。
一、山前事宜,凡有可以运掉扶植者,切望径自行下总督司
等是王事,等是僚属,政不必以本司差官为碍。
馀有诲,日拱俟垂示。
万里
王著作文集序宝祐四年五月 南宋 · 卢钺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四
少始知学,景行前修,闻邻邑福清郑介公侠,以忤王安石被谪,仕竟不显,有文集二册行于世,吾乡言节义者首称焉。
兹焉客吴,始得著作王先生文集而读之,乃知其先亦为福清人,厥考始徙居吴中
先生从学程门,以王安石尚经义而废《春秋》,守所学不就科举。
晚遭四七之际,卒以道鸣,而吾乡粹学之传又有人焉。
谨按《国史》,绍兴四年,伪齐挟虏入寇,冬十月,诏亲征,上幸平江
是时守臣孙佑先生学行以闻,有旨引见。
上殿,初赐右迪功郎,未几,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
盖尝抚卷三叹曰:「明哉,高宗之为君也!
其知急先务也,能尊尚正学也。
良哉,赵公鼎之为相也!
其知以道事君也,不蔽贤也。
儒哉,孙佑之为牧守也!
其知风化之本也,能举善也」。
夫惟上有传道统之君,下有宅道揆之臣,外而郡国,皆能以道学相尚,兹非人文之一泰与?
故自王先生之既举也,越明年六月,召尹焞
又越二年三月,召胡安国
凡程门同学之士,以次显擢。
呜呼,亦盛矣!
然尝疑之,绍兴距今未远也,洛学源流,世之学者皆能历历指数,而著作之姓字则落落不挂齿颊间,岂其言论风旨不甚接于人耳目故耶?
今观著作出处本末,则有信史;
忠言嘉猷,则有奏篇;
师友渊源,性理奥义,则有语录,非不足徵也。
而付之湮晦,岂非为人后裔者之责,抑亦居于是邦者之羞也?
福清邑庠旧有先生文集,而吴学独无有,非一大欠缺与。
曩王公遂守此邦,始祠先生于学,访其后曰思文者,俾奉尝岁时。
思文将以福清墨本刊于吴学,属钺序之。
钺惟发辉旧德,世自有人。
第念生长永阳,距福清才一舍,且尝习《春秋》,今复寓吴,最为亲切,不可无一语以答闻孙之辱。
若夫先生之心,惟求自得于己,不希名于世,文岂足以论先生哉。
且其独抱遗经,毅不舍所学以从彼,退然肥遁,若将终身。
假设不际熙朝,则韫玉藏珠,閟其光而不耀。
平生未尝著书,若非章宪杨邦弼之徒追纂微言,则理学精密,来者亦何从而窥之哉?
盖尝观其答门人颜子乐道之问有曰:「若有心乐道,便有倚著。
功名富贵固无足乐,道德性命亦无可乐」。
吁,此孔门曾点辈人物也,文岂足以论先生哉!
要之,欲求先生之心,不得于言则奚自?
吴门文献之邦,使家有其书,士宗其学,庶乎师道立而善人多矣。
时宝祐丙辰夏五望日,后学卢钺书。
按:《王著作集》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贺太皇太后同听政表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文山全集》卷四
绥寿而右文母,高拱慈宸;
肖德而有神孙,共临几政。
徽音洋溢,光训昭宣(中贺。)
恭惟寿和圣福太皇太后陛下功迈涂山德高妫汭。
施于帝祉,已深庆锡之源;
保我后生,益衍寿宁之福。
章宪垂帘于天圣宣仁称制于延和,绍昔大猷,为今懿范。
臣属縻守绂,欣听俞纶。
太易太始太初,莫测无为之化;
四门四聪四目,共观有道之朝。
提刑制司安抚司平寇循环历 其二 十月二十二日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
一、二十一日,字文帅参、王环卫至衡。
是日,留议军事,至三鼓而别。
二十二日早,军已行。
一、前此奉大阃之命,调戍寨兵四项,共二百人,令本司择将。
本司遂差杜通判督捕,桂路分总统,此一时也。
今则大阃调兵千人,辍元僚贵将以行,与广兵大为掎角,此又一时也。
以事体论之,所合抽回路分,尽以其兵属王环卫
又须令杜通判解督捕职事,尽以军务属之宇文帅参。
庶几事权尽属大阃,司存不过奉行旨挥,每事无所专辄,此则尊大阃之体也。
而宇文丈之来,传谕钧意,与其所以自处,一切欲使某与闻。
某以职事而言,则盗贼正属司存,固自无以诿其责,但当如广西章宪之所以自处者。
章宪但为其宪司之所能为,若军事皆是经阃任之,章不与知也。
今某自有章宪样子,岂敢事事干与,犯僭越之诛?
而宇文丈坚谓长沙去山前迢递,报应不免迟缓,恐误事机,必欲凡事从本司予决行,又谓钧意所望正如此。
某旧出门墙,先生待某如子弟,某事先生如父师。
今不自意以一节趋走阃部之内,适门户间有酬应,以子弟自命,则所当为父师代劳,岂所敢辞者。
然事固有轻重大小,难于槩言。
今已与宇文丈断,应山前文字申到本司,在某可以予决不犯专辄者,某径自区处报山前,却申大阃照会;
其有非司存所得擅处者,则取钧笔旨挥。
如此不失门墙奔走之谊,又不失大阃崇重之体。
所有面与宇文丈讲论数项,今一一乞钧旨速作施行。
一、桂路分已牒报从王环卫调用,乞作批牌钧判,更劄付桂路分照应,庶一切出于阃命,而后事体归一。
文政只是衡州路分,名位尚小,钧判中或加一权摄名色,在路分向上者以宠之。
盖既减其实,姑华其名,鼓舞之术也。
一、宇文丈自谓以客军深入,实不知地分贼情,苦不容本司解杜通判督捕职事,以为杜文任事数月,讲切谙熟,今日正要资其用,欲以同督捕处之。
道州钱粮,倍费支吾,山前若有不继,立见利害,须得一人通融于其间,则杜通判其人也。
此说亦甚有理,欲乞径作批牌钧判,令杜通判充同督捕职事、兼督发钱粮官。
却望钧笔褒拂数句,庶其乐于趋事赴功,此一大节奏也。
一、近日道州只供亿戍寨二百人钱粮,已自断续可忧。
今骤添千馀人券食支遣,小郡气力何以堪之?
若不念其痛痒,先与区处,将来必坐困乏,关系不细。
昨得仓漕书,亦闵然及此。
不知还可申明朝廷,于苗籴内作一道理否?
先生写与都堂,必无不从,乞钧照。
一、山前事体重大,临机喝犒,为费不赀。
恨司存寡薄,不能出气力。
问之宇文丈,所携似少。
宇文丈子细,应非妄费者。
望更那融,发下若干,就山前准备。
若无所于用,仍是库中之物。
宇文丈于此,甚以为忧,而不敢请。
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胜负之微权所系,某不敢不备言之。
取钧旨。
一、应山前事宜,凡可以助临事好谋之槩,悉从大帅参、环卫亹亹道之,不必以渎钧听者,皆不布于此。
乞钧照。
寄应复轩先生 明 · 张浚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出处:石仓历代诗选卷四百四十二
先生家在镜川东,古木衡门一径通。
不省海棠开几许,欲携樽酒问春风。
金缕曲 宪兵学校八周年纪念祝词 近现代 · 薛建吾
 押词韵第十二部
宪校无量寿。
八年来,经营惨澹,计全谋周。
珊网宏张罗俊秀,个个龙骧虎骤。
文武学,分程研究。
训练重于躬作战,勤教育,无间宵和昼。
成劲旅,忠元首。

几多覆雨翻云手。
莽神州,封建余孽,横行狂走。
罗织何嫌莫须有,从古河清难候。
赖袍泽,公忠共守。
锄奸发覆维章宪,齐做到,民保军师傅。
扬校誉,地天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