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王魏公书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昨夜进士蒋堂携所作文来,极可喜,不敢不布闻。
按:《春卿遗稿》附录,光绪武进盛氏重刊本。
天章阁待制滕君墓志铭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范文正公集》卷一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光绪《青阳县志》卷一二
君讳宗谅,字子京。大中祥符八年春,与予同登进士第,始从之游,然未笃知其为人。及君历潍、连、泰三州从事,在泰日,予为盐官于郡下,见君职事外,孜孜聚书作文章,爱宾客。又与予同护海堰之役,遇大风至,即夕潮上,兵民惊逸,吏皆苍惶,不能止,君独神色不变,缓谈其利害,众意乃定。予始知君必非常之才而心爱焉。君去海陵,得召试学士院,改大理寺丞、知太平州当涂县,移知邵武军邵武县。迁殿中丞。还台,会禁中灾,下御史府穷究,君与秘书丞刘越并上疏论灾异,明非人之所能为,朝廷贷其狱。时明肃太后晚年未还政间,君又与越尝有鲠议。暨明肃厌代,朝廷擢当时敢言者,越既卒,赠右司谏,君拜左正言,迁左司谏。俄以言得罪,换祠部员外郎、知信州,又监鄱阳郡榷酤,就九华山以葬先君。既而起通判江宁府。丁太夫人忧,服除,知湖州,赐五品服。西戎犯塞,边牧难其人,朝廷进君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泾州,就赐金紫。及葛怀敏败绩于定川,寇兵大入,诸郡震骇,君以城中乏兵,呼农民数千,皆戎服登城,州人始安。又以金缯募敢捷之士,昼夜探伺,知寇远近及其形势。君手操简檄,关白诸郡,日二三次,诸郡莫不感服。予时为环庆路经略部署,闻怀敏之败,引蕃汉兵为三道以助泾原之虚。时定川事后,阴翳仅十日,士皆沮怯,君咸用牛酒迎劳,霈然沾足,士众莫不增气。又泾州士兵多没于定川,君悉籍其姓名,列于佛寺,哭而祭之,复抚其妻孥,各从其欲,无一失所者。予目此数事,乃知君果非常之才,始请君自代。朝廷命韩公琦与予充陕西四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招讨使,复命君守本官,充天章阁待制、环庆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兼知庆州。君奏言:今既置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而诸路经略亦带招讨之号,称呼无别,非统制所宜,请去招讨二字。朝廷以其知体,诏从之。君去泾之日,其战卒妻孥数百口,环其亭馆而号送之,观者为之流涕。君至庆,处置戎事甚得机要,边人咸称之。会御史梁坚奏劾君用度不节,至本路费库钱十六万缗。及遣中使检察,乃君受署之始,诸部属羌之长千馀人皆来谒见,悉遗劳之,其费仅三千缗,盖故事也。坚以诸军月给并而言之,诬其数尔。予时待罪政府,尝力辩之。坚既死,台谏官执坚之说,犹以为言。朝廷不得已,坐君前守回中日,馈遗往来踰制,降一官,仍充天章阁待制、知虢州,又移知岳州。君知命乐职,庶务毕葺。迁知苏州,未踰月,人歌其能政。俄感疾,以某年月日,薨于郡之黄堂,享年五十七。天子加赗赙礼,进一子官。呜呼!予实知君之才,而尝荐之于朝。及闻其终,泣而诔之。惜其才有馀而命不足,不得尽其术于生民。诸子奉君之丧,以某年月日,葬于池州青阳县九华山金龟原,而乞铭于予,忍复让哉!君河南人也。曾祖裔,赠将作少监。祖屿,不仕。父感,雅州军事推官,累赠尚书屯田郎中。母刁氏,渤海县太君,追封仙游县太君。君娶李氏,封同安县君。子四人:希仲,以方略进前渭州军事推官;希鲁,登进士第;希德,举进士;希雅,尚幼,并守将作监主簿。女二人:长适池州军事推官王栩,次适进士刘君轲。君少孤,性至孝。居母丧,以哀毁屡病,庐墓侧踰年,手植松柏数万株。生平好学,为文长于奏议,尤工古律诗。积书数千卷以遗子孙。中外宗族,无不尽其欢心。其育人之孤,急人之难多矣。君政尚宽易,孜孜风化。在玉山、霅上、回中、岳阳四郡,并建学校。紫微王舍人琪、翰林张谏议方平、太常尹博士源、弟起居舍人洙次为之记。重兴岳阳楼,刻唐贤今人诗歌于其上,予又为之记。君乐于为善,士大夫亦乐其善而愿书之也,可不谓之君子乎!铭曰:
嗟嗟子京,天植其才。精爽高出,诚意一开。抗职谏曹,辩论弗摧。主略边方,智谋横来。嗟嗟子京,为臣不易。名以召毁,才以速累。江海不还,鬼神何意。君昔有言,爱彼九华。书契以降,干戈弗加。树之松楸,蔽于云霞。君今已矣,复藏于此。魂其依欤,神其乐只。寿夭穷通,一归乎至理。
太子中舍致仕上官君墓志铭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范文正公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
君讳融,字仲川,其先蜀人也。曾祖讳琛,不仕。祖讳逊,赠礼部侍郎。父讳佖,兵部员外郎、京东转运使,赠光禄少卿。妣袁氏,彭城县太君。君幼专词学,秀出流辈。天圣二年秋,广文馆举进士,公卿大夫之子咸在焉,君中第一人。明年春,礼部较天下之才,君别试于太常寺,又首荐之。由是名动京师,士大夫愿识其面。未第间,丁光禄忧。朝廷录光禄之后,赐君同学究出身。服除,授信州贵溪县主簿。君不辞小官,而恪其职。今枢密直学士蒋希鲁、故龙图阁直学士吴安道时并任江南东路转运使,联章荐君,就迁蔡州平舆县令。吴移使淮南,奏掌真州盐仓。又故龙图阁直学士段希逸与时贤七人举君于朝,旋以疾闻,除太子中舍致仕,居于曹南郡。以庆历三年三月五日不起,年四十有九。君始娶任氏;再娶辛氏,封金城县君。子二人:长曰延赏,郊社斋郎;次曰延德。君之弟太子中舍隆与其孤,以皇祐三年四月六日,葬君于济阴县沛郡乡崇儒里,请铭于予。予天禧初为谯之从事,光禄公方典是郡,君时侍行,而予始识君。见君文雅有议论,不敢以子弟器之。后数年,与君会于京师,与之游皆当世异才,以文学风义相许,予益爱焉。君既禄仕,而大夫之贤者多荐之,斯可谓之闻人矣。惜乎命之不修,弗克树勋于时,可永叹焉。或者曰,儒生多薄命,天岂不与善也?余谓不然,君子之为善也,必享其吉,有穷且夭者,世皆重而伤之,虽一二人犹以为多焉;小人之为不善也,必罹其凶,其祸且死者,世皆忽而忘之,虽千百人若无焉。如仲川之亡,可谓重而伤之者矣。故作铭云:
惟人之才而无命兮,犹物之秀而不实。品汇纷其自然兮,非化工之能一。仲川之亡兮可奈何,如川之去兮无还波。彭殇至此兮,孰少孰多?君子之思兮,徒为乎悲歌。
宋枢密直学士知益州蒋堂字希鲁赞 北宋 · 宋祁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二、《宋景文集》卷四七、《成都文类》卷四八、《全蜀艺文志》卷四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四
蒋侯挺挺,天与严方。
健而文明,不逢不将。
在始蜀人,政未及孚。
纤者嫉侯,膏吻腾诬。
侯政已孚,蜀人熙熙。
侯坐徙官,远近惊咨。
侯始兴学,绍文之馀。
百堵增增,大度厥居。
髦俊聿来,昼经夜史。
盎然西南,号多君子。
侯既去州,右区即毁。
侯惠在人,已肤而髓。
子产相郑,先谤后歌。
来世视之,谓侯如何?
蒋待制书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宋景文集》卷四九
递中得除目,承希鲁进右台郎,假河东使节。眷任华剧,舆望佥宜。夫治世须才,用才须世。方天下无事,人人得以旅进;一日边鄙小警,匪卓立杰出者不任其烦。若然,执事之猷,当天子褒进,乃才世相为用,又何间然?然希鲁多难,忧伤之馀,有所未释,属且远去,能无介介乎?迩臣贤者,固与国休戚。愿不惮勤略,以副文武施设之求,幸甚幸甚。仆病且衰,赖陛下赐不肖之躯,俾屏近郡,托于宇左,差得少安。今复块然,失所栖向,乃心惆怅,可索言耶!岁晏,办严自爱。
上杭州蒋密谏启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宋景文集》卷五六
昨过都之辰,凡五月始得手教,承以便时止官下,福祚蕃衍,甚休。然音容缅邈,悁怅参积。虽玉音满纸,瑶华在前,而心府精蕴,畴能宣其一二也。希鲁旧得雅望,治绩俊声,出为方国翰垣,入为吾僚景式。乐迩乡部,遂丐郡麾。然朝须老成,治有连最。虽尔静胜,恐难滞留。宜专舍冲气,显介眉艾,副前席之延拜云。秋暑犹剧,加进常膳。斋仗回占答,不尽万一,怅恨。
成都府新建汉文公祠堂碑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六、《宋景文集》卷五七、《宋元宪集》卷三六、《皇朝文鉴》卷七六、《文章辨体汇选》卷六四、《全蜀艺文志》卷三七、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四、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锦江书院记略》卷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蜀之庙食千五百年不绝者,秦李公冰、汉文公翁两祠而已。冰为蜀凿离堆,逐悍水,以溉所及,常无旱年。西人德之,因言冰身与水怪斗,怪不胜死,自是江无暴流,蛟蜃怖藏,人恬以生。故侈大房殿,岁击羊豕雉鱼,伐鼓啸籥,倾数十州之人,人必侍祠,奔走鼓舞,以娱悦神,祝以传嘏,而后敢安。公之治蜀,开学校,以《诗》、《书》教人,澡刷故俗,长长少少,亲亲尊尊,百姓顺赖。其后司马相如、王褒、扬雄以文章倡,张宽以博闻显,严遵、李仲元以有道称,何武入为三公,汉家号令典章,赫然与三代等。蜀有儒自公始,班固言之既详。初,公为礼殿,以舍孔子及七十二子之像,殿右庑作石室,舍公像于中。晚汉学焚,有守曰高眣,能兴完之,后人又作眣像,进偶公室。岁时长吏率掾属诸生,奉笾豆饔醪荐之于前。虔跽谨洁,一再奠而退,辞无敢不信焉。冰以功,公以德,功易见,德难知,故祀虽偕而优狭异焉。嘉祐二年,予知益州,往款公祠。至则区位湫偪,埃蚀垢蒙,不称所闻。大惧礼益懈忽,神弗临享。其明年乃占学宫之西,攻位鸠工,弗亟弗迟。作堂三楹,张左右序及献庑,大抵若干间。布寻以度堂,累常以度庭,疏窗以快显,壮阖以严闭。采有青丹,陛有级夷。瓦密栋彊,若棘若飞。乃肖公像于宁间,绘相如等于东西壁。本古学之复莫若眣,本今学之盛莫若故枢密直学士蒋公堂,故绘二公于宦漏,皆配祠焉。于是择日告成于神,揖而升,簠斝果湆脯脩纷罗而有容,可以告虔;趋而降,罍樽巾洗席燎并施而不慁,可以尽仪。相者循循,任者舒舒。礼生于严广,灵妥于阒寂故也。噫!自公之来,蜀之人自视若邹鲁。宋兴,名臣钜公踵相逮于朝。先帝时,巨盗再作乱,弄库兵,争剑阁。是时蜀豪英无一污贼者,群顽愁窘,不容喘而灭。非人好忠、家知孝使然耶!所使然者,不自公欤!传曰:「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公在之矣,则是祠之作,愿自予而古,无俾壤息云。祠之兴,同尚之贤,则转运使赵抃及提点刑狱使者,凡三人;赞辅之勤,自通判军州事祝咨以降六人;营董之劳,自兵马都监毛永保而下二人。咸书象于西厢,列官里于石阴。铭曰:
公二千石兮守大邦,冠峨峨兮绂斯皇。出有瑞节兮车骑罗,石室孔卑兮人谓何。新堂翼翼兮耽耽,庭广直兮序岩岩。吏奉承兮不哗,神来徙兮此其家。俨群贤兮并陈,公所教兮如其仁。庖鱼挺兮俎肉鲜,神来享兮憺冤延。公教在人兮无有颇,蜀贤不乏兮才日多。俗祥顺兮孝慈,公祀百世兮庸可知。
治平四年记。
按:《宋元宪集》亦收此文,误,删彼存此。
请重坐举边吏者奏(庆历四年秋)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包拯集》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五、《古今图书集成》祥刑典卷八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睹近降敕命,以枢密直学士知益州蒋堂为奏举前保州通判、秘书丞石待举不当,罚铜四十斤,放。按石待举残虐屯兵,刻削廪食,群凶相扇,固守城壁,杀害民吏,几成大患。原其情状,免死犹未塞责,而保任之者,止从轻典,窃恐不足以诫其滥举也。缘河朔三路,军民财赋,事务繁剧,长吏僚佐,尤在得人。所以申命近臣,同罪保举,盖国家慎重选擢,如是之至也。而论荐之人,不能体认朝廷求实才,备急用之意,但缘其雅素,或昵于爱私,或追于势要,或通于贿赂,势不得已,因而举之,又何暇论材器,较治行之详悉哉!致一旦用之,为国生事,不可不深虑也。臣欲乞今后应河北、陕西、河东知州军、通判、兵马都监已下,依旧令两制以上臣僚,举曾历三路差遣,谙悉边事京朝官及武职等,委是精当,方得以次选用。如擢用后稍不如举状,并乞同坐,重行朝典。
太常博士致仕胡君墓志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蔡忠惠集》卷三三、《群书考索》后集卷三○、《善教名臣安定先生言行录》卷一、嘉庆《如皋县志》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泉州市
胡氏世居长安。询为唐兵部尚书。其孙韬因乱留蜀,为伪蜀陵州刺史,蜀平,归京师,终卫尉卿,于君为曾祖。生泰州司寇参军讳脩己,卒葬海陵。司寇生宁海军节度推官讳讷,赠太子中允。博学善属文,吕文靖公夷简尝荐其书,备修国史。君其长子也,讳瑗,字翼之。少有气节,颛意经学,兼通律吕之法。力贫以抚兄弟之孤,爱义良厚。景祐中,范文正公仲淹上言君知古乐,召见论乐,拜试秘书省校书郎。康定初,元昊寇边,陕西帅以辟为丹州推官,后移密州观察推官。丁父忧,举其族之亡于远者九丧归葬。服除,迁保宁军节度推官,治湖州州学。又召教授诸王宫,病家,辞免,遂以太子中舍致仕。泛恩改殿中丞,驿召会秘阁议乐,除大理评事,兼太常主簿,寻复解罢。岁馀,授光禄寺丞、国子监直讲,仍与议乐。乐成,改大理寺丞,赐绯鱼。嘉祐元年迁太子中允,充天章阁侍讲。既而疾,不能朝,拜太常博士。还官政,从其子志康杭州节度推官以就养。四年六月六日终于杭州,享年六十有七。明年十月五日,葬于湖州乌程何山之原。母随氏,赠京兆县太君。娶王氏,封长安县君。有子三人:志康进士及第,志宁、志正皆力学。长女婚大理寺丞滕希鲁,次进士王伯起,季女尚幼。孙守约。君孤进所立,不恤权贵,义以自信。本朝承周用乐,其声高,不合中和。太祖皇帝尝诏下一律,而未遑制作。天子知乐,命李照等修之。君初得对崇政,廷辨照等所修乐非是,诏令改作。未几报罢。及会秘阁议,按《周礼》以正钟律。用上党黍列为九等,累其中者为尺。尺定而律成,验之比旧下一律,于是彻前乐而新之。天子临紫宸,钟磬在廷,天子曰:「学者能通典故而不能知声,工者习其声之传而不知制器之理,斯难能也」。先有议镈钟当有大小,今与黄钟一之,非古制,乃用倍半之法作应钟。至是钟成,特小小者不堪备宫县,诸儒侍从无异议者,天子可之,用于郊庙。又令作《皇祐新乐图记》,布之天下,盖积二十年而后成。其间同议论皆贵官老儒,相抵止者岂一二哉,然君未始恤之也。尤患隋唐已来仕进尚文词而遗经业,茍趋禄利。及为苏、湖二州教授,严条约,以身先之。虽大暑,必公服终日,以见诸生,设师弟子之礼。解经至有要义,恳恳为诸生言其所以治己而后治乎人者。学徒千数,日月括劘,为文章皆傅经义,必以理胜,信其师说,敦尚行实。后为太学,四方归之,庠舍不能容,旁拓步军居署以广之。五经异论,弟子记之,目为「胡氏口义」。侍迩英讲,不以讳忌为避。既疾,上数遣中贵人就问安否,盖亦有所待矣。比去京,诸生诣阙下乞留者累日,公卿祖送都门甚盛,莫不惜其行也。君虽老于训导,在丹州实与帅府事。建议更陈法,治兵器,开废地为营田,募土人为兵,给钱使自市劲马,渐以代东兵之不任战者。虽军校蕃酋、亭障厮役,以事见,辄饮之酒,访被边利害,以资帅府。府多武人,初谓君徒能知古书耳,既观君之所为不以异己,又翕然称之。君隽材而行笃,卒艰勤以殁。所著《资圣集》十五卷,藏于家。嗟乎!士之有志于道,以身法世,莫不欲致之于用,推之于远。然才德之士多亦蹇轧难通,岂不有命乎!君不鄙小官,进不及用,功于诲人,其施博矣。晚乃得侍天子左右,若将有为,辄病以废,岂人事也哉?谨志。
越州鉴湖图序(熙宁二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三、《元丰类稿》卷一三、《曾文定公集》卷七、《曾子固集》卷二四、安刻《南丰曾先生文粹》卷三、《会稽掇英总集》卷二○、《鸡肋编》卷中、《嘉泰会稽志》卷一三、《玉海》卷二三、《永乐大典》卷二二六七、《文章辨体汇选》卷三一六、《八代文钞》第三二册、《名山胜概记》卷一七、《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二九三、康熙《会稽县志》卷一二、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鉴湖,一曰南湖,南并山,北属州城、漕渠,东西距江,汉顺帝永和五年,会稽太守马臻之所为也,至今九百七十有五年矣。其周三百五十有八里,凡水之出于东南者皆委之。州之东,自城至于东江,其北堤石橽二,阴沟十有九,通民田,田之南属漕渠,北东西属江者皆溉之。州之东六十里,自东城至于东江,其南堤阴沟十有四,通民田,田之北抵漕渠,南并山,西并堤,东属江者皆溉之。州之西三十里,曰柯山斗门,通民田,田之东并城,南并堤,北滨漕渠,西属江者皆溉之。总之,溉山阴、会稽两县十四乡之田九千顷。非湖能溉田九千顷而已,盖田之至江者尽于九千顷也。其东曰曹娥斗门,曰稿口斗门,水之循南堤而东者,由之以入于东江。其西曰广陵斗门,曰新径斗门,水之循北堤而西者,由之以入于西江。其北曰朱储斗门,去湖最远。盖因三江之上、两山之间,疏为二门,而以时视田中之水,小溢则纵其一,大溢则尽纵之,使入于三江之口。所谓湖高于田丈馀,田又高海丈馀,水少则泄湖溉田,水多则泄田中水入海,故无荒废之田、水旱之岁者也。繇汉以来几千载,其利未尝废也。宋兴,民始有盗湖为田者,祥符之间二十七户,庆历之间二户,为田四顷。当是时,三司转运司犹下书切责州县,使复田为湖。然自此吏益慢法,而奸民浸起,至于治平之间,盗湖为田者凡八千馀户,为田七百馀顷,而湖废几尽矣。其仅存者,东为漕渠,自州至于东城六十里,南通若耶溪,自樵风泾至于桐坞,十里皆水,广不能十馀丈,每岁少雨,田未病而湖盖已先涸矣。自此以来,人争为计说。蒋堂则谓宜有罚以禁侵耕,有赏以开告者。杜杞则谓盗湖为田者,利在纵湖水,一雨则放声以动州县,而斗门辄发。故为之立石则水,一在五云桥,水深八尺有五寸,会稽主之;一在跨湖桥,水深四尺有五寸,山阴主之。而斗门之钥,使皆纳于州,水溢则遣官视则,而谨其闭纵。又以谓宜益理堤防斗门,其敢田者拔其苗,责其力以复湖,而重其罚。犹以为未也,又以谓宜加两县之长以提举之名,课其督察而为之殿最。吴奎则谓每岁农隙,当僦人浚湖,积其泥涂以为丘阜,使县主役,而州与转运使、提点刑狱督摄赏罚之。张次山则谓湖废,仅有存者,难卒复,宜益广漕路及他便利处,使可漕及注民田里,置石柱以识之,柱之内禁敢田者。刁约则谓宜斥湖三之一与民为田,而益堤使高一丈,则湖可不开,而其利自复。范师道、施元长则谓重侵耕之禁,犹不能使民无犯,而斥湖与民,则侵者孰禦?又以湖水较之,高于城中之水,或三尺有六寸,或二尺有六寸,而益堤壅水使高,则水之败城郭庐舍可必也。张伯玉则谓日役五千人浚湖,使至五尺,当十五岁毕,至三尺,当九岁毕。然恐工起之日,浮议外摇,役夫内溃,则虽有智者,犹不能必其成。若日役五千人,益堤使高八尺,当一岁毕。其竹木之费,凡九十二万有三千,计越之户二十万有六千,赋之而复其租,其势易足,如此,则利可坐收,而人不烦弊。陈宗言、赵诚复以水势高下难之,又以谓宜修吴奎之议,以岁月复湖。当是时,都水善其言,又以谓宜增赏罚之令。其为说如此,可谓博矣。朝廷未尝不听用而著于法,故罚有自钱三百至于千,又至于五万,刑有自杖百至于徒二年,其文可谓密矣。然而田者不止而日愈多,湖不加浚而日愈废,其故何哉?法令不行,而茍且之俗胜也。昔谢灵运从宋文帝求会稽回踵湖为田,太守孟顗不听,又求岯崲湖为田,顗又不听,灵运至以语诋之。则利于请湖为田,越之风俗旧矣。然南湖繇汉历吴、晋以来,接于唐,又接于钱镠父子之有此州,其利未尝废者。彼或以区区之地当天下,或以数州为镇,或以一国自王,内有供养禄廪之须,外有贡输问遗之奉,非得晏然而已也。故强水土之政以力本利农,亦皆有数,而钱镠之法最详,至今尚多传于人者。则其利之不废,有以也。近世则不然,天下为一,而安于承平之故,在位者重举事而乐因循。而请湖为田者,其语言气力往往足以动人。至于修水土之利,则又费材动众,从古所难。故郑国之役,以谓足以疲秦,而西门豹之治邺渠,人亦以为烦苦。其故如此,则吾之吏孰肯任难当之怨,来易至之责,以待未然之功乎?故说虽博而未尝行,法虽密而未尝举,田者之所以日多,湖之所以日废,繇是而已。故以谓法令不行,而茍且之俗胜者,岂非然哉!夫千岁之湖,废兴利害,较然易见。然自庆历以来三十馀年,遭吏治之因循,至于既废,而世犹莫寤其所以然,况于事之隐微难得而考者,繇茍简之故而弛坏于冥冥之中,又可知其所以然乎?今谓湖不必复者,曰湖田之入既饶矣,此游谈之士为利于侵耕者言之也。夫湖未尽废,则湖下之田旱,此方今之害,而众人之所睹也。使湖尽废,则湖之为田亦旱矣,此将来之害,而众人之所未睹也。故曰此游谈之士为利于侵耕者言之,而非实知利害者也。谓湖不必复者,曰益堤壅水而已,此好辨之士为乐闻茍简者言之也。夫以地势较之,壅水使高,必败城郭,此议者之所已言也。以地势较之,浚湖使下,然后不失其旧;不失其旧,然后不失其宜,此议者之所未言也。又山阴之石则为四尺有五寸,会稽之石则几倍之,壅水使高,则会稽得尺,山阴得半,地之洼隆不并,则益堤未为有补也。故曰此好辨之士为乐闻茍简者言之,而又非实知利害者也。二者既不可用,而欲禁侵耕,开告者,则有赏罚之法矣;欲谨水之畜泄,则有闭纵之法矣;欲痛绝敢田者,则拔其苗,责其力以复湖,而重其罚,又有法矣;或欲任其责于州县与转运使、提点刑狱,或欲以每岁农隙浚湖,或欲禁田石柱之内者,又皆有法矣。欲知浚湖之浅深,用工若干,为日几何;欲知增堤竹木之费几何,使之安出;欲知浚湖之泥涂积之何所,又已计之矣。欲知工起之日,或浮议外摇,役夫内溃,则不可以必其成,又已论之矣。诚能收众说而考其可否,用其可者,而以在我者润泽之,令言必行,法必举,则何功之不可成,何利之不可复哉?巩初蒙恩通判此州,问湖之废兴于人,未有能言利害之实者。及到官,然后问图于两县,问书于州与河渠司,至于参核之而图成,熟究之而书具,然后利害之实明。故为论次,庶夫计议者有考焉。熙宁二年冬卧龙斋。
库部员外郎知临江军范君墓志铭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七、《元丰类稿》卷四三、《曾文定公集》卷一四、《文章正宗》续集卷九 创作地点:安徽省马鞍山市当涂县
嘉祐五年六月辛巳,尚书库部员外郎、知临江军事范君卒于位,年五十有三。其年十月辛酉,葬于江州德化县之仁贵乡万家山前。将葬,其孤属君之故人李中考次君之官氏邑里,与其功行之实为状,授使者,使告于巩曰:「先君葬既得日月,宜有铭,孤安期也,敢请」。巩曰:「君之行宜有述」。乃为之志其墓而铭之。其叙曰:惟范氏传叙受姓,自刘累以来,其后居江州者,出于晋豫章太守宁之后。君讳端,字思道,江州德化人也。祖秘书省著作佐郎,赠太常少卿,讳成象。父尚书都官员外郎,赠光禄卿,讳应辰。君始以父任为太庙斋郎,累转至尚书库部员外郎,历德化尉、江宁主簿、江都令,知南昌、飞乌、彭山三县,通判通州,徙泰州,又为勾当开治畿内沟洫,提举陕西河北路,便籴粮草,至知临江军事。而飞乌,以乞养太夫人,得监江宁府盐税。彭山,用荐者得监云安军盐井。二县皆不至。君聚书万馀卷,强力笃学,为人恭逊质俭,能自修饬,门内之治肃如也。及施于为政,以谨法能持廉名于世,而世之能观其内者亦少也。始为江都,会岁旱,张若谷为扬州,遣吏数人,与君皆出视民田,他吏还者白岁善,君还独白田实旱。若谷初不是之也,君持旱苗力争,乃卒是君所白。吴遵路、蒋堂为淮南转运使,使君护河役,君往视之,还言河不可为,遂罢君,用他吏护役,而河果不可为。三人者,其初皆怒,已乃感寤,共荐之。而当是之时,天下之主财利者,方务于急聚歛,治民者以立声威为贤,交四方之宾客者,又往往向意于卑辞貌烦飨燕赠送之礼,以其故能倾士大夫,以干天下之誉。君乃独推息民教化之意,以简易自守。故为云安主盐利,而议蠲盐课以数万。为临江,以兴学教人为先,而厨传宾客之奉,十去其七八。四方之往来者,或出语讪君,君不为之动也。其正行直道如此。太夫人李氏,赞皇县太君,父尚书工部侍郎虚己。元配郑氏,父龙图阁直学士向。次配周氏,清河县君,父尚书司封员外郎陵。子男六人:安期、安仁、安之、安世、安寿、安礼。女五人,长适和州司户参军郑夷中,次适都昌主簿周咏,次适郊社斋郎周佺期,馀尚幼。孙男六人:萃叟、岩叟、渭叟、商叟、蒙叟、真叟。太夫人之丧,君哀感疾,四年乃能起。凡君之所既立,可谓有士君子之行非邪?自不遵先王养士用人之法,而士在闾巷之间者,用力于空文;居朝廷者,驰骋于虚名,以哗世取宠。士之能修其内、洁身累行者,非自好之笃莫能至,而世亦罕能知之也。故君之事,予喜为之见于文,使后之君子得览焉。君于文章,尤长于诗,有集三卷,藏于家。其铭曰:
君性温温,好退持卑。及其临事,择义而为。一世之弃,君独从之。一世之慕,君独违之。行己有常,在官无疵。曷以知之?视此铭诗。
到新定后却寄苏州蒋侍郎 宋 · 张伯玉
七言律诗 押灰韵
遂翁亭畔碧桃开,招隐溪头画舫回。
曾奉云鸿此真赏,到今羽翼出尘埃。
閒窥玉字书千卷,渴饮金茎露一杯。
别后霜天苦寥阔,海云深处望公台。
送蒋熙州 北宋 · 吕陶
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昔登蒋公门,忽忽五十载。
于今见犹子,省记似前代。
庆源得馀波,家范禀性诲。
笔下吐雄文,滔滔涌江海。
胸中抱英气,落落等嵩岱。
十尝试一二,卓荦已称最。
还朝才几时,何时又补外。
河湟复古地,形势壮且大。
册府图籍存,充国城垒在。
临洮建都府,节制中机会。
守之扼喉吭,动则攻腹背。
西羌辄犯顺,种落异向背。
呼嗟秦雍间,氛祲恐未艾。
连年困飞挽,何日贮仓廥。
一病费调养,已甚其可再。
绥怀与剪荡,黑白灿利害。
吾君鉴勤远,静制六合内。
仁如天地心,万类悉容贷。
不矜灵旗伐,未奏短箫凯。
一旦春风来,生意入穷塞。
载瞻将军钺,犹识使者旆。
治边信有术,岂徒威克爱(自注:庆历中,蒋公希鲁侍郎守成都,某蒙赖数载,今五十年矣。观熙州之为人,彊裕清敏,盖得其家法云。)。
冲退处士章察行状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八、《宋元学案补遗》卷六、民国《华阳县志》卷三○
蜀有知道君子章察,先本闽人,五世祖练,唐广明中从僖宗西幸,有官守,家乘阙而不载。高祖父垂裔始居眉之彭山,曾祖曰琏,祖曰道,方徙居成都之双流县。考曰惠,妣蹇氏,三子,孟曰忠,仲曰亮,季即府君,字隐之。生三年考没,七岁母氏亡。既孤,鞠于兄嫂,以所以事父母之道,悌而报焉。未冠,治经术,往来成都求师,质问大义。乡先生任维翰若释中古,皆通经,善讲解,悉从之游,得其要旨妙论,阶之以践古人之阈。故其志修,其行懋,与人言古今人事物理之变,所谓索而难至者,皆探抉窔奥,务得其极而后已。尤好扬子云《太玄经》,知《玄》以数寓道之用,三摹九据始终之变,著《发隐》三篇,《讲疏》四十五卷,《太玄图》、《卦气图》各一。虽前世陆绩、宋衷、王涯辈通《太玄》学者,殆有不及也。庆历四年,枢密直学士蒋公堂以其书荐诸朝。皇祐三年,仁宗祀明堂,赐粟帛。四年,端明殿学士杨公察又荐之,除本州助教,恳避不拜。至和二年,宣徽使张公方平奏请以「处士」号旌之,不报。嘉祐四年,天章阁待制何公郯陛对,以疏论列,诏委转运使详定其实。时殿中侍御史赵公抃兼按一道,即以学行之懿条悉闻上,乃赐今号。翰林侍读学士王公素方牧是郡,遂命所居之乡曰「处士里」,曰「通儒坊」,曰「冲退」。由是浩然以圣贤之道自裕,忧喜无累形,是非无撄中者十年,非其趣之高远,德之精微,畴能尔?娶魏氏,生二子:长曰祀,举进士,应嘉祐诏,以行艺敦遣,今为著作佐郎、守汉州绵竹县事;次稷,业文未仕。孙男四人,曰正,曰迁,曰益,曰宣,方治经求进。处士尝为歌诗杂文二十卷,行于世;《卦气图》以石刻于府学之西;《太玄经》图并文集刻于中兴寺子云祠堂。熙宁元年四月,未病,先辟谷六十日,尝言以气治之。六月九日,卒于冲退坊所居之第,享年七十六。明年九月壬申,葬于华阳县普安乡白土里。呜呼,处士道义充于身,文章传于世,惜乎固高节,隐居不仕。今朝廷方修一代之史,则处士之清名皆可书也。陶既得其详,敢序大略,以备史馆之载录云。
〔附录〕日记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三
(元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以孟秋享致斋本省。是日早,延和奏事毕,留身请补外。谕以不可,哀祈切至,再拜而退,投表于通进司。随有旨东府,不许般出。明日,从上自景灵宫还,至端门即入,即返辔而南,寓泊曹民园听命。八月一日癸巳再表,批不允。近当阎安自曹园押入,随班奏事毕,少留再恳,谕劳再三,未有可旨。退再入劄子上焉。是日有旨,诸处毋接外章奏。五日五鼓封还所奏,陈衍押入,见衍于本省后堂,见奏垂拱。六日奏事已,少留面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小注引。)。
/(元祐五年八月戊戌)吾之求去也,岂苟然耶?吾出于寒远,被擢四年矣,实过其分。于国既无显劳,而妨贤路,宜知止。此一可去也。元祐政事,更首尾者零落无几。独吾与微仲在,馀者后至,远者才一年尔。虽不见其大异,然不得谓之趣向同也。或漠然两可,或深藏其意为不可测,或以异意阴入其害,公肆诋諆。挚近因中司一章论政有云:「愿戒大臣共敦此义,勿谓不预改更之事,遂怀同异之心」。于是所后至者皆不乐,不乐则意不得不生矣。故政论不一,阴相向背为朋,而吕相亦自都司吏额事后于吾有疑心。夫共政事者六人而有异志,同利害者才二人而有疑心,则岂独孤立之不易,实国事之有病也!古人有安国之志、全身之智者多引避之。此可去二也。去年六月范尧夫罢后,至此阙右揆。自安厚卿丁忧,近又孙和父薧,吾位遂在众人上。议者或以递见及,势岂得安?此三可去也。闻外籍籍以吾于庙议有不合而去,又谓见微仲比数留身,有所惧而去,皆非也。又以谓久阙不补,恚而求去,此无知之言也。士大夫喜吾此举者亦不一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
/(元祐五年九月癸未)先是,中旨召(裴)纶及(胡)竞为言事官,辅臣面奏候召到审察。纶至一诣都堂,其人亦清修之士,惟苏颂略识之,遂以纶为监察。既而言者交章论列,以谓人主用人固善,但此二人何缘达于上听?恐歧径一开,不胜其弊。乞明降荐者章奏,以公选授。而纶亦恳辞,故罢之。终不谕以荐者。竞尝为瀛州学士,罪恶有状,因并谕曰:「竞到别与差遣」。外议推求其论,为说不一。或曰纶前通判蔡州,颂有子在其部,犯法将败,纶力庇全之,故颂密荐。又曰纶居许,与诸韩善近,宗师多延誉于士大夫,而致之于傅尧俞,故尧俞密启。或又云维所荐也。竞则多谓陈衍荐之,盖尝承受于高阳,与竞同时,又雅相厚也。初云韩忠彦、刘安世所荐,皆高阳同官尔。问二人皆不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元祐五年十月丁酉)右司员外郎王古为秘阁校理、太府少卿,太府卿李杲卿为卫尉卿,卫尉卿刘忱为太府卿,太府少卿程博闻为司农少卿,司农少卿廉正臣知滑州。吕大防、刘挚以杲卿老而怠于事,素赖博闻,古既非强明,又不勤敏,而太府事刘忱虽老犹精审,故易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月乙卯)初,命元发与王安礼对易,韩川封还元发词头,以为病不可为帅。过都门二十日不敢求觐,其病无疑。元发磊落有气节,往往不为在事者所喜,故挤逐流落几二十年,方稍被眷奖,有所任之。而老矣,苦脚疾,他无甚病,然其志未能无所望。既摧颓不能支,又为后生辈指点,议者疑其邑邑以死也,亦可哀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小注引。)。
/(元祐五年十月乙未)韩宗道自刑部侍郎除宝文阁待制,吕大防实主之。初莫晓其故,昨撰除目后疑其然,因博询,乃知宗道有求于傅尧俞,小封干大防,故忽发,谓众人猝猝不能可否也。苏颂亦韩姻,为此委屈者,独谩挚及许将耳。宗道为正侍郎才三月,挚因晚集,以宗道事问大防曰:「何故除外任」?大防曰:「外面难得可移之人,宗道已多时」。挚曰:「宗道虽久,乃是权侍郎,改为正侍郎及今方百馀日」。大防愕曰:「是,是,然终须作待制,只是差早尔」。挚曰:「不然,只凭观之不为过,若比众人则太优。陆佃为正侍郎五年,才得待制知颍州。梁焘两为谏议大夫,又为中丞,又为权尚书,请郡,止得待制知郑州。天下公议亦可畏,不知外人如何说此差除也」!大防默然久之。逾月,宗道仍旧故官。盖大防畏公议,因事改前过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一月甲子)先是,许将以台章居家待罪,内降将自辨劄子云:「臣初与众议不合,进呈日亦言不可,退而进拟,亦不敢签书,即非变本议。今既招人言,乞行罢黜」。是月初四日甲子进呈台章及将劄子。吕大防叙差除利一事云:「许将元无论,止曾言恐超资,密院再检有例,遂将上。若一人未同,岂可以进呈?将止是迎合反覆,临时观望,却非有倾夺之意」。谕曰:「记得上来时将曾言不可,料亦无他」。大防又言:「臣等疏拙,承人乏而已,其为无补,实皆知罪。然亦不至作奸,众人议论不同,乃是相济」。刘挚因曰:「古人以为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若人人相顺从,却不是好事。但得各有公心,虽小有不同,而公言之,是乃同归于善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渠阳奏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元祐五年十一月戊子)二十八日,辅臣晚集,议陈安民事。是日早,中书出一奏状,欲差安民诣河北东、西府界沿河与州县同括民间冒佃河滩地土,使出租。众已签圆,刘挚留状白众曰:「此一事大扰,须三二年未可竟,徒为州县乡耆河埽因缘之利,数十州百姓有惊骚出钱之患」。吕大防曰:「此顷年亦曾为之。漕司今以两河岁计不足,须当取此,以助其费」。挚曰:「括田取租,固未敢言不可,但恐遣使不便。不若下转运司,令州县先出榜,令河旁之民凡冒佃河田者,使具数自首,释其罪,据顷亩自令起租,严立限罚。若限满即差官同河埽司检按,重立骚民受贿条法。如此亦须年岁可见次第。今朝廷专遣使临之,其弊不可胜言」。大防曰:「甚好!待别议行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
/(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高丽旧通朝贡,真宗初尝遣使来,自言苦于北寇诛求,愿臣属天朝,绝辽好,请王师援助。于是,朝廷方与辽和,不受其语。遂去,自是不至。熙宁初,罗拯将漕福建,因贾舶寄意招来之。于是时,神宗有鞭挞戎狄之志,喜其说。即以拯为制置副使,经理其事。已而入朝奉贡,朝廷待遇之礼、赐予之数皆非常等,恩旨亲渥,至于次韵和其诗。在馆问劳无虚日,多出禁苑珍异赐之,沿路供顿极于华盛,两浙、淮南州郡为之骚然。每至州县或镇砦,皆豫差诸色行户,各以其物赍负迎于界首,日随之,以待其所卖买,出境乃已。及鞍马什物等皆用鲜美者,被科之家旋作绣画,或求于四方。人多失业,至于逃遁,或有就死者。盖朝旨严切而引伴皆用中人,是以如此。自元丰八年使者回,到今复至。朝廷用知杭州苏轼及御史中丞苏辙之请,痛加裁省,及定其程限,自入界不两日到阙下。问引伴官向縡、赵希鲁,沿路扰费十去六七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初,台谏之击许将也,均独以谓不可用细故退大臣,乞明正是非。及将罢,均言益不已。于是苏辙、孙升、岑象求等皆劾均以为朋奸。第一章言均三事:一谓范育不可罢,二留刘挚,三救许将。既而章继不止,然其后章止论救将事,不及其他。均亦连章劾辙及升不为朝廷辨事之是非,补人主聪明,专以私意阴受大臣密谕,结为朋党,表里排陷,乞正其罪。会兴龙节假放,两曹得以从容各罄所言以相诋,章皆下三省。均以目录前后章申都堂,至是进呈。宸意閒暇,两无所向。吕大防禀测之。谕曰:「均难重任」。大防曰:「自来言官以事去有三四等。知州、知军、通判,已甚得监当」。谕曰:「与合入差遣,不要亏他」。馀并无言,遂可广德之拟。挚因出笏奏曰:「臣昨八月中请外任者,本以窃禄岁久,无补朝廷,心不自安,故乞一郡。殊不闻均奏留臣也。臣等进退,料必出于宸衷,岂由臣下议论。兼台谏留执政,亦合避嫌,疑诚不知体。又均福建人,臣与之非故旧,亦非乡里,止曾于台中同官。昨均留臣,臣实不得而知,更望照察」。笑谕曰:「侍郎有何事要去?昨是太皇官家留住侍郎,均亦不曾有文字」。大防曰:「刘挚昨求去,并无事。今为苏辙言上官均文字内说及曾留刘挚,要奏知也」。挚谓均为王氏学,有文采,性介洁,守道甚笃。元丰八年挚在台,爱其前为御史治相州狱,守节得罪,故复举之。后以张舜民事罢,今年六月复为殿中,至今三黜,皆与义无嫌。傥止论大臣去留,宜明辨是非,不可轻以人言进退,以厉臣节、塞朋党,如此则为有补。不然当指邪恶事状,直言而去,为是惜也。区区以留将为言,故理不胜矣。大抵将之去,外论半是半非,虽各系其党,盖不无由来也。挚又尝语大防,以将为人有可取者:博记问,气劲,见不平必开口,不畏强禦,亦其所长。大防谓潜心怀二,立党偏见,亦可恶者不少也。均孤立于盛党间,可怜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辛卯朔,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许将为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知定州。
先是,十一月丙子,殿中侍御史上官均、监察御史徐君平进对,挚谓韩忠彦曰:「闻均及君平有章,皆为许将声冤,谓中司不当摇大臣」。忠彦曰:「将自言亦若此,然止称均,不及君平」。挚曰:「前此闻杨康国、刘唐老为傅尧俞辨诉,台谏官与大臣为地,前未之有。殆出于近世,非公道也。党与根株,其将奈何」?挚自谓于用言未尝不恳恳于诸公,天实知之。既而吕大防亦为挚言声冤事,如挚所闻。又曰:「常疑人分别南北似非理。今观之,岂不可骇」!君平,江南人。尝从王安石学,苏辙举为御史。昨闻均语于人,颇愠辙寻常多召君平及岑象求议事,彼不知君平异趣,故不疑尔。今日之对,必有异论。盖自邓温伯来,梁焘等去,近又召彭汝砺,至今言路复有君平辈。挚每以告大防,而大防顾疑挚分别南北,此深可虑也。会秦观准敕书御史台碑,适自彼来,为挚言:闻均等对,以许将细故不可动。又言君平与辙无异志,虽与均同对,必不助其语。又言辙及孙升前对,谕语甚温,但颇然许将争利一事。云若非将言,几误此事也。及是踰半月矣,乃有内降付三省,云许将近累上表,乞除外任。可资政殿转官知定州。翼日十二月二日以内降进呈。谕曰:「许将自昨来事后,言者章疏攻弹不已,今令补外,然别无事」。吕大防奏曰:「近时外补少迁官者,今将转官拜职,又得帅府重地,圣恩优厚,臣子之幸」。又谕曰:「昨来韩枢密、傅侍郎事过后便定夺,更无人言。独有右丞被言文字甚多,不可如此也」。挚私谓将所争利一事诚细故,未足以为去留。但将自初入以来,人望不快,昨宣押之后,论者不可止。上既以利一事为将之是,故言者置其事,止以人物不可在政路为说。是以天意,顾公议不能主之也。人不素修,欲信于士大夫,其可得哉!将性敏惠,明见事理,而所趋甚异。喜圆机,薄节行,持「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论。好「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事。此其大失也。措之于政事,岂非为害?此人情所以欲去之尔。前日陈衍至大防府第,必以此询决之。然将忤物不一,孤立亦可怜。是日范纯礼过都堂,谓挚曰:「继将者当用邓温伯」。又曰八座当用范百禄,补鳌当用范祖禹,补掖当用彭汝砺。又谓将之去非是。挚与纯礼雅善,故于挚无隐。然昔者议论不如是之私,今听其言,不敢以为当。傅尧俞多为其所惑,皆类此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戊申)校书郎晁补之通判扬州。初议除目,吕大防欲以杜纯为侍御史,孙升为起居郎。刘挚曰:「纯向以无科第及朋事诸韩,自南床为中司所劾,罢去为相州。今如何复除此官?兼纯兄弟与今中司兄弟不相与,恐成纷纷。若孙升,不知彼文学何如」?大防曰:「然以其久于此矣!自与公同时在台,当少迁。若以文行,则谁不为之?待更熟论」。挚度大防欲用纯者,盖范纯礼所属。用升者,自许将之去,傅尧俞及纯礼之党数数延誉邓温伯,冀引补其阙,患升之在言路,故先欲动升以待之。升前与梁焘辈力论温伯,故朋党架造如此。已而纯礼过都堂,语挚以王汾不当直为真侍郎,彭汝砺尝为中书舍人,反为权摄。挚告以王尝除谏大夫,馆阁二三十年矣。彭谪籍,新复集撰,两月即召来,料须有渐也。又云杜常粗俗,不宜典礼乐。王钦臣不乐为大蓬,是欲他日除真侍郎尔。故先以汾立例也。挚谓纯礼平日恬默,不意其开口如此。有所偏系故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寅)是日,诏以向宗良知邢州。初,密院拟差高士敦。士敦益路钤辖罢,合入此差遣。告命已至,进邸累日。而宗良二十二日入表陈乞此州。昨日降出,今进呈,太皇太后谕曰:「依宗良所乞」。即奏曰:「已差人多日」。又谕曰:「差下甚人」?奏以实。谕曰:「为太后曾言,且与」。宗良复表曰:「自来已差人,无陈乞冲替之例。欲与宗良别选一州与邢相若者」。谕曰:「邢只谕宗良,却别寻一州差与士敦,兼士敦不须忙也」。退依宣谕,以士敦知泾州。圣意深远,刻己避嫌多类此。宗良孱騃,不足当此任。宰执所以屡执不与者,恐其害民也。成就上德,始遂其请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渠阳旧属溪猺。熙宁、元丰间取其地,自是蛮酋岁出侵扰。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馀岁废有差。而侵齧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为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众,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岩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众,而不能得其级。故八战皆胜,级才得二百馀。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议者所痛叹久矣!又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故议如义问所画如此。其间奏请,疑不能无小谩,然包之以就大计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六年正月)己巳,命翰林学士兼侍读范百禄权知贡举,天章阁待制、吏部侍郎兼侍读顾临、国子司业兼侍讲孔武仲同权知贡举。执政聚议,始欲用侍御史孙升同知。挚谓无旧比,乃止。挚意谓邓温伯必进补许将阙,其党疑升必论列,故谋以此五十日拘之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甲申)是日,吕大防移疾。太皇太后遣陈衍至尚书省,问刘挚人材可进用者,挚具以六七人对,苏辙、王岩叟在焉。衍又询大防第,不知大防所对为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丙戌,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为吏部尚书。先是,太皇太后两谕执政,令除轼此官。时以轼弟辙初入台,又杭方灾伤,故徐徐至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丁亥,诏安礼落资政殿学士,仍知舒州。)挚谓安礼非纯正之士,然忼慷有大节。在神宗朝为左丞,数数敢论事,不小屈于王、蔡,一时翕然推重。但其人治己不肃,性淫侈,又喜宠小人,此其不至者。其才高甚,世之悠悠者未可轻议也。或云傅尧愈惑于范纯礼辈所教,锐欲痛黜之。苏颂、韩忠彦不知,又佐其说。赖吕大防无他意,处心稍平,故止降小郡,不置劾。或谓曰:「不知了得否」?意欲扬此声以掩纷纷。竞坐唐老、康国言,再落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二月庚寅)是日经筵吴安诗、侍讲冯京初赴侍读。宰臣、执政俟读官毕,起诣御前奏事,申叙所讲所读之事有未尽或可以因古讽今者,从所请也。前此尝已面奏欲如此,盖执政数年间未尝闻上德音。上渊嘿谦靖,同听之间未肯出语可否。唯于经筵可以讲学问之事,庶有闻也。今日所申论,乃仁宗谕宰执以内降事,令中书、密院执政守条诏,明有法者不得更取旨。讲官讲《孟子》不为管、晏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正月辛卯)前月二十四日有所问,挚对以元祐以来政事虽有更张,臣僚虽有进退,皆天下公议、顺人心者。若异时之是与非固不能保,然自有公论也。今不若引用正人,布在近列,以辅佐主上,维持善政,如此而已。若用小人在左右,则异同纷纷,何待后日也?因以数人可保者附奏。而辙、岩叟与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小注引。)。
/(元祐六年二月丁巳)是日,辅臣对于延和殿,同问两宫圣安。候奏事已,密院退,苏辙面奏云:「臣闻谏官论臣不已,昨日又闻备录奏状申三省。臣望轻德薄,不可以任执政。臣欲乞一外任」。谕曰:「言官之言皆不当。切勿轻入文字」。并进呈徐君平状云:「言事无状,乞赐黜逐」。谕曰:「与一外任。并杨康国亦与外任」。辙再奏言决不敢贪恋恩赐,取辱天下,今日更不入省。退留身论事。挚先与大防议同留及节议康国所备录事六状,大要与初状同意,谓辙刚很自任,曾论众执政,不可使之共政,恐怀疑相倾。傅尧俞、韩忠彦办理断案事,尧俞不直,而辙劾二人,有二章,又因及挚辈。此盖言者常事,遂以为雠,非也。又言曾受张方平赠遗,今乃举王巩,报其私恩。又言不合弹王觌、朱光庭。不合乞弃智固、胜如二堡,欲表里赵卨。又云辙他日必为王安石之乱法度、引奸邪。又云决辙去留,不可谋于宰执。盖其间恐有曾误陛下谓辙可任者,有以嫌疑自处者,有怀利心不肯忤陛下用辙之意者,今须出于宸断。大概如此。内论二堡及王、朱事,众议以为得之,他皆无理。方轼、辙困于流离,方平爱其才,有所资助,此天下之义也。岂可以为货取也?轼、辙之所取,非若方平者,亦不可受也。此论鄙哉!具以其事奏之,喻以为然。挚又奏:「果辙曾言及臣等,今便以为雠,臣等虽浅陋,未至如此。以辙为王安石,此则事不相类。又康国云恐众执政畏避辙强,相引而去,天下之事,又不可知。亦无此理」。谕曰:「与一平平外任」。再奏曰:「康国之论虽过,而其心亦忠谅。愿少宽容,只与一在京差遣。并徐君平亦待移动,皆罢言路也」。俞之。因从容论议人物,愿常以邪正为心,辨察其心。又因辅导圣志,叩以宫中进学如何。皇帝答曰:「见读《孟子》、《论语」》。又说及《稽古录》,再曰:「已降出」。从来未尝闻上德音,今闻是三语也。太皇太后又说魏徵、长孙无忌事。久之,乃退。逢密院上殿,挚谕王岩叟使略谢上保全之意。盖已许罢君平。辙隔门上马,众勉之曰:「且只入文字,不须居家」。否曰:「适已奏知」。遂出。
先是,挚过都省,左仆射吕大防不至,大防为挚言欲间日入,就当笔日故也。挚以为若如此,则两揆于都省遂无聚议,恐未安。兼门下事简,三日一留亦无害,况旧例已如此。是日挚过都省,大防亦至,盖觉前所云就当笔日始入为未安也。大抵都省不可阙宰相,又不可不集也。问行官制后,左相日日入省,以门下无事耳。右揆间日留,中书自有法,以中书事繁也。元祐元年司马光作相,画旨小事听左右丞批判,并词状亦归二厅,宰相可以精意于大事。至三年四月大防及范纯仁拜相,遂以光之请为一时指挥,事无巨细,并讼诉一归左右仆射。收权则可,谓之是,则挚不知也。今自上马,伏几案纷纷落笔,惟虞不能毕,至五六鼓已逼,上厅览词状,遂聚厅矣。旧中书、密院不如此也。徐当议复光之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三月辛酉)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辙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
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罢。若遂谓言者不当而黜之乎?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于国体未便。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于两平。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礼,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难哉!难哉!
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吕大防批云:「作平词」。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指朱光庭也。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四日,忌前假。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进《神宗实录》,再坐,宣宰执同观。先立班宣名,奏万福。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三省、密院由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由右阶升立定。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挚同馀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先召臣等,使观览,不任云云。移班如之。宣赐茶,挚独升右阶,茶毕退,右相独奏事。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二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后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密院不过,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小注引。)。
/(元祐六年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大防固辞,不许。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近臣有劄子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奏讫先退。右仆射刘挚及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后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圭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圭又增一子六品服。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今晚可锁院。挚奏:「兼《神宗实录》功绩甚大,实宜增秩。然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可过」。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今大防首相,恐难用此」。谕曰:「甚善」。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可之。退如所奏具状进入。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丁丑)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按佃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诏命词行下。先是,佃及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川并封还。是日,吕大防不入,川过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佃为侍从十馀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今书成,行前旨尔。言者所指,后制狱根究,无罪也。川晓然而去。庭坚方议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涓,阆中人也。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升第二甲,馀递升一甲。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群校进退。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乙酉)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
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谓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绛州殊不类」。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著见任并已除,共两人」。大防曰:「不奈何」。挚即默默。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诚是。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改吏部郎中得磁州,比唐老为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即得绛州差不同。莫改一州与绛比者足矣」。大防欣然曰:「甚好」。遂改卫州。康国自言:「昔官于卫,死亡者五。愿换相或怀」。因以相授之。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四月四日除目,密院拟王崇拯管军,同进画可。密院又以曹诵雄州,李谅代州,邢佐臣保州。既集都堂,得批旨,四除并未得行。别进呈,崇拯习熟人事,善奉过往,以得名誉。佐臣有将才,然耋衰已甚。出入潞公、魏公、鲁公门下甚熟,年七十馀。谅端愿,予昔曾谕以险薄。四月六日进除目,密院以前日批旨并具可以管军人姓名脚色敷奏,皆不若崇拯。谕曰:「崇拯有何劳能?闻说止是熟事,且须选有功劳之人」。密院请用曹诵。谕曰:「不可!何不止召刘舜卿入来供职」?左相微仲同对曰:「难得人为代。兼泾原边面最重,恐未可辍舜卿」。谕曰:「向来范纯粹庆州任满,皆言辍郡不得。今召为侍郎,何故却便那得?舜卿若来,可除范子奇代之」。众愕曰:「此人虽有功,然边帅恐不更历。万一误事」!谕曰:「太皇自用此人,不累卿等」。又曰:「邢佐臣衰老无能,只见提辍差遣,会个甚事?只是能取奉人说话。为甚不与致仕」?师朴曰:「见亦有文字乞致仕,今来难为因除差遣却令致仕」。谕曰:「教他致仕」。挚曰:「候见本人状,别进呈」。左相曰:「管军事亦候初入日再取旨也」。崇拯、佐臣,挚皆不识。以所闻考之,皆如宣谕。近日见密院数拟佐臣及杜师益差遣。佐臣无故换横行为大名路钤,方辞免未受,又除保州。杜师益自京东将官除州钤,又改路钤,又除邢州。所至无半年者,外人亦颇云云,乃知所谕必有闻也。《诗》曰:「高高在上」,「日监在兹」,可不敬惧乎!自向日许冲元事时,挚累谓诸公以舜卿可召还宿卫,选一儒将帅守平凉。左相不谓然。今见宣谕,虽心知其是,犹退曰:「舜卿恐不可辍也」。范五之召,后来闻出于小凤,及范三之祝,众人不知之。四月七日集都堂,微仲议欲寝舜卿之召,则一切俱不动矣。军职亦未阙事。挚曰:「上或问以军职不阙,则前日何故拟崇拯?如此则是见有子奇之举而寝。恐未安也」!微仲曰:「且如此耳!若不可,则以章楶帅渭,子奇帅庆」。师朴曰:「楶之除庆,人犹以为不胜任。渭则可乎」?挚曰:「蔡京、蒋子奇皆可帅渭。谢二亦可」。微仲、彦霖、子由皆曰:「恐招言语。兼子奇皆不可以代三人」。挚曰:「然则竞如何」?微仲曰:「不得已,则子奇径帅渭耳」。挚曰:「其如公望何」?四月八日延和奏事,得寝舜卿之召。谕曰:「子奇可作帅否」?对曰:「可!候有阙取旨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七。)」。
/(元祐六年)五月二日,吕惠卿分司,自副使以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许在外任便居住。惠卿元祐元年九月谪官,明年用中书一期检举法除分司,而言者不已,遂寝。明年止移宣州居住。及今又将三年,通仅五期矣。刑部检举法散官用三期叙,本部欲自量移后理期,此非也。故将上初,帘中也疑之,故起议论。既许奏之,遂可。已而晚得内降,舍人孙升奏封还之。具坐元责词谓大奸,当废不当牵复。若不欲终废,犹须依沈括例,七年后可议稍复。四月,吕惠卿依刑部自宣州后理三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注文引。)。
/(元祐六年五月庚午,断任永焘狱。)永焘此狱淹延一年,永焘晓文法,于事精明。向在吏额房得罪出省,继有讼其私事者,制狱并开封两处勘劾,经恩降外,有冒请食计钱绢八匹,以案问,得杖一百。刑部检刺配例,既上,都省刑房问难,谓不问从案问本寺,遂改不作按问,从徒一年。中书疑其前后不同,送刑部,刑部如前断。复上中书。三省聚议,以永焘固无足恤者,但前日吏额事,朝廷选委使主裁。今缘众怨群挤欲杀之,意如前日伪书之事,而朝廷遂重其罪,正快群仇之私耳,有害政体。为面陈其详,永焘从法寺元断,又恐无以平众情,则加以千里编管,馀皆未减,经恩者更不降特旨。众议颇以为酌中。永焘尝招权作威福,所裁者皆百司吏史,故取怨如此。闻给事中留之一夕,明日遂行。后六日内降御史安鼎言刑赏,乞改正赵思复回授恩泽与其子及任永焘徒罪。批云:「宜依所奏」。外封仍印「急速」等字。挚寻具奏二事,内有合面禀节目。今去垂帘日远,俟二十二日进呈,谨先奏知。右丞苏辙初不欲奏,便要别议,缘永焘十三日已决讫押行,难改正,须索面奏其详。以简白辙,乃签书入。及垂帘日进呈,永焘改作徒刑,依律敕折杖法,小杖决馀罪十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除目,以范纯粹知延安。吾尝白众:纯粹母老,方自外来,恐难便遣。微仲、彦霖皆谓边事熟,无若此人者。及进呈,又以其亲老而病。彦霖曰:「国事重,私计轻」。众和曰:「然」。遂可。十二日,范刑侍以纯粹事来。十七日集都堂,纯粹至,范既以亲老而病,人子之心,安委以去?辞帅甚哀。昨日上前吾亦略为言其故,而吕相决欲其去。吕相非有他意,特以右府主之固,右府亦特以王彦霖确不肯移,然大抵皆以纯粹习边事详且久耳。此固国事也,不当以私议免。然吾尝白二三公,以谓急难之事则可以一切断之,今幸平居无事,亦可以少伸臣子之情。范母七十,风病八年,卧于床,止有一子,从来饮食起居赖以为命。今使之离去,似非人情。吕相曰:「适以鄜延要地,有边机之事未了,故须其人」。吾曰:「所谓边事,是地界也。地界之辨于本路者已了当,自来只有熙河地界,未必在延安。适议近已有指挥,今夏人遣使自诣熙河说话,则延安无所事矣」。又曰:「陕西门户在延安,不独熙兰地界也」。吾曰:「使纯粹死,则延安遂不差人乎」?韩师朴亦曰:「诚是!诚是!使其丁忧,则又何如」?吕相曰:「事至如此,则须别论也」。吾于上前虽开陈其端,而不欲极力论之。盖吾所主者,纯粹之私计;彼所主者,为王事择人。上之听其难易也。吕相因请曰:「臣昔为陕西经略判官,而先臣病于家,蒙先帝遣中使按问。今乞遣人问劳范母以遣其子之意,边事了即召归矣」。帘中可之。今日范至都堂,具道昨日宣谕之说。吕相语之曰:「便归矣!莫且勉为朝廷行」!范恳甚切至。既去,吕相曰:「莫须别商量」。师朴欲以韩玉汝,苏子由欲以范尧夫,吕相欲以苗授,又欲以刘舜卿。吾以班簿示吕相曰:「请于学士待制或前执政内选人」。皆不可。吾曰:「从官内外如林,岂无一人可帅者乎?蒋子奇、钱协皆在陕西久,可择一人」。吕相曰:「皆难保」。彦霖曰:「纯粹遣不行,则他人若再辞,岂当强之」?师朴曰:「不若且令纯粹去,严典一指挥」。吕相曰:「范若免,须与宫观」。顾师朴曰:「请谕如此。来日且再遣之,更看上面如何」。议事之难,大约如此。十八日延和谕曰:「昨日遣人谕范母,至其家,果病不虚」。二三公执前议,仍云:若坚辞,须当行遣,与一閒慢差遣。吾曰:「彼以亲疾面辞,亦须甘心」。遂不允其乞,仍限五日朝辞。过都省,微仲留门下,范纯粹来云:「见吕相已有回意,将诣右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以钱五万赙黄氏庭坚丁母忧。庭坚以《实录》成,当进秩。请回授其母一郡太郡,勘当久之。其母卧病累年,庭坚侍药极诚孝。近闻增甚,吾为趣其所请状,又为择美名与之曰安康郡太君,冀以迎禧却咎。八日敕下,是夜不起矣,实李公择之姊也。可为叹恻!将归葬于洪州分宁,家贫甚,夫人钟爱一女,嫁用三千缗,庭坚一切无违,坐是窭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马)涓(朱)、绂、(张)庭坚皆太学高第。涓状寝不及二子,庭坚尤有操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巩奇俊有文词,然不就规检,喜立事功,往往犯分,躁于进取。苏辙兄弟奖引之甚力,然好作论议夸诞,轻易臧否人物,其已可畏。所喜所不喜别白轻重,无所顾忌,以是颇不容于人。昔坐事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此其过人甚远,不得谓无得于道也。元祐初,司马光甚悦之,以为宗正寺丞。意欲立功名,不免时复上书,又有犯分之举,公议恶之。去通判扬州,在任皎皎当事,府赖以治。更谢景温、王安礼二守,皆相欢喜。于是有少年之过,代还。除知海州,不满意,有所干请。吕大防爱其才,怜其有志,改与密州。言者交攻,乃下淮南考按。转运使张修言有状,然不指其实迹,乃罢密州。时到官数月矣!还京索寞,久之,用恩例乞得太平观。见议者既息,而巩意复有所萌,乃谋得中司特荐,又遍以干求,复除宿州。言者交攻之,再下本路考按。林积意以为无事,而其言媕娿不坚决,劾者言积罔上,请再体量。于是中书具坐谏官郑雍、姚勔章疏,下淮东提点刑狱王桓按实。巩曰是必欲取其有罪而后已,不可留矣。乃去南京待官期。挚与巩实连姻,言者攻巩不释,意有在也。不然,此何等事,而至于如此哉!元祐以来,以不谨被劾者前后非一,皆不体量,独巩如是,事可知矣!宿州固未可保也,巩去未几,郑雍、姚勔及安鼎并乞罢巩宿州,三省议以为然。苏辙欲候体量。既进呈,吕大防曰:「已按其事,欲待其来,而言者又如此,更听圣裁」。挚因进曰:「此一事首尾二年,而言者纷纷不已。事至寻常,独以巩与臣连姻,所以外言疑臣主之。然臣从来不曾与议,今莫若罢巩,以慰言者。俟按见无罪,却还巩一郡,如此亦所以安巩也」。从之。挚季子迹实娶巩女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元祐六年六月丙辰)彦若有长子仁恕为许之阳翟令,贪虐不法有状,提刑钟浚按发之,势甚暴。彦若上书言:「臣往为谏官,尝劾王安礼。浚,实安礼党。恐挟此报怨,狱有不平,愿移狱改推」。内批「依奏」。遂于邻路淮南差官,止于许州制勘。狱成,录问官駮以为失重罪,法当再勘。自去年十月始制狱,于是已半年馀矣。知许州韩维奏曰:「此狱连逮三百数十人,今前勘可断者已决四十二人,馀人尚多。方此盛暑,若依朝旨移于亳州置狱,即地远冒暑,淹系可矜!仁恕之妻子已病危笃,士人家尚尔,细民可知。愿止就本州别推」。吕大防与二三公议曰:「仁恕案内自盗赃无所駮,止可约此重断足矣」。召法寺、刑部约法于都省。时六月三日也。明日将上仁恕赃,至追两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敕下,言者交章,或谓仁恕断轻,失其大罪。或谓前勘未经伏辨,异时可诉,须当再推。或谓如不欲再兴狱,而押仁恕赴台取一审状。其意大抵以挚与彦若婚姻家,事在嫌疑,故力论不已。又皆通诋彦若为前不合妄乞移狱,是上书不实。又云谓浚报雠是诬告,乞重行责。挚闻诸公于上前说彦若以从官诚不宜辄上言,子有罪,听官司治之可也。然彦若父子之情迫切,而言止乞移推尔,谓为不实诬告,非也。言者既不止,遂增仁恕以陈州编管。彦若三不允,而请宫观不已,至是乃有此命。言者惟贾易、杨畏、安鼎,皆言仁恕恃亲党作过,意谓挚也。此事挚首曾面奏,以亲嫌,恐招言者指,且文字不敢与闻,故终始不知其议。每奏及此,先下殿(《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注文引。)。
/(元祐六年七月辛酉)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是日内降□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前日易与鼎对后,章不即下,人籍籍谓彦若因及挚。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于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救仁恕事虽出于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注文引。
记蜀守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七、《河南程氏集》卷八、《二程子抄释》卷九、《程子年谱》卷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德阳市广汉市
成都人称近时镇蜀之善者,莫如田元钧、文潞公,语不善者,必曰蒋堂、程戡。故谣言曰:「彦博亏(亏犹言不如也。)田况,程戡胜蒋堂」。言最善之中田更优,不善之中程犹差胜也。予尝访之士大夫,以至闾里间,察其善不善之迹。所谓善者,得民心之悦,固有可善焉;所谓最不善者,乃可谓最善者也。至今人言及蒋公时事,必有不乐之言。问其所不乐者,众口所同,惟三事而已:减损遨乐,毁后土庙及诸淫祠,伐江渎庙木修府舍也。其尤失人心者,节遨乐也。前蒋者数十年为政(后阙)。
送颖叔待制拜六路都运之命 北宋 · 郭祥正
七言律诗 押尤韵
朝闻紫诏下龙楼,夕卷红旌别海陬。
六路理财烦侍从,一门传节继风流(自注:希鲁公尝以待制领发运。)。
诗如老杜犹为达,策似刘蕡稍见收。
廊庙乏材终大用,愿均和气及岩幽(自注:予已乞骸,将归旧庐。)。
同蒋颖叔游丁山彰教寺 北宋 · 郭祥正
押萧韵
北风方苦寒,冰霜昼未消。
偶倾御史盖,同上丁山椒。
空崖白云宿,拱木猕猴跳。
碑皴龟腹裂,泉活龙尾摇。
枯松起幽籁,中天奏云韶。
苔深鸦发翠,石立壮土翘。
荒坟瘗参军,沉魄谁与招。
却读乐安词,惨淡窥泬寥(自注:孙参军汉坟在山下,希鲁侍郎有辞吊之。)。
矧复见犹子,危言动清朝。
甘心脱豸冠,窜迹投冗寮。
公议在后世,美才无吝骄。
六经收满腹,辨析皆有条。
登山听君语,淙淙碎琼瑶。
但惊白日落,归驭不可邀。
明发余亦往,安得同渔樵(以上《青山集》卷一二)。
与子安兄(一 黄州)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近于城中得荒地十数亩,躬耕其中。作草屋数间,谓之东坡雪堂。种蔬接果,聊以忘老。有一大曲寄呈,为一笑。为书角大,远路,恐被拆,更不作四小哥、二哥及诸亲知书,各为致下恳。巢三见在东坡安下,依旧似虎,风节愈坚。师授某两小儿极严。常亲自煮猪头,灌血腈,作姜豉菜羹,宛有太安滋味。此书到日,相次,岁猪鸣矣。老兄嫂团坐火炉头,环列儿女,坟墓咫尺,亲眷满目,便是人间第一等好事,更何所羡。可转此纸呈子明也。近购获先伯父亲写《谢蒋希鲁及第启》一通,躬亲褾背题跋,寄与念二,令寄还二哥。因书问取(《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家范典卷六三。)。
「二」后疑有「郎」字。念二郎,乃东坡之侄千乘,见本卷《与千乘侄一首》。东坡每称侄以郎,如十九郎、十郎等。
题伯父谢启后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六、《老学庵笔记》附录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天圣中,伯父中都公始举进士于眉,年二十有三。时进士法宽,未有糊名也。试日,通判殿中丞蒋希鲁下堂,观进士程文,见公所赋,叹其精妙绝伦。曰:「第一人无以易子」。公力自言年少学浅,有父兄在,决不敢当此选。希鲁大贤之,曰:「君子成人之美」。乃以为第三。明年登乙科。此则其亲书启事谢希鲁者也。公殁后十三年,得之宜兴人单君锡家,盖希鲁宜兴人也。又八年,乃躬自装缥,而归公之第二子子明兄,使宝之以无忘公之盛德云。元丰五年七月十三日,第六侄责授黄州团练副使轼谨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