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前郑州原武县令游开可著作佐郎制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一、《宋元宪集》卷二六
敕:具官游开,业文登科,絜矩从政。比为右辅之邑,见举外台之章。铨覈上闻,朝恩有典。宜参秘籍,用宠官成。可。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三
便中连辱手教,感慰亡喻。即此岁除,伏惟感时追慕,神相纯孝,起居支福。熹碌碌如昨,无所可言。但恳辞既不得请,又被堂帖检坐近降行下。然观立法之意,乃为有官职之事者设,与此避过恩、辞逸禄者初不相关。已复注释此意,别作状回申矣。亦得韩丈书,敦勉甚至。却为合下见得此一边义理稍重,未能勇从。万一果掇疑怒,亦无所避之也。韩丈必已开府,前日临安人回,已附书致谢。此便遽,又当除日百冗,不暇再作也。儿子蒙教督甚至,举家感激不可言。但所作大义似未入律,闻亦已令专治此业,甚善。观其气质,似亦只做得举子学。初尚恐其不成,今既蒙奖诱,不知上面更能进步否。此亦必待其自肯,非他人所能彊也。子澄去就从容,甚可喜。昨闻周子充辞郡得请,今又睹此,益知辞受由人而不在于时。岂彼能之而我不能哉?若来喻所云亲切用工处,诚亦更当致力。想相见必熟讲之矣。范伯崇云归途亦欲请见,今皆已到未耶?《渊源录》许为序引,甚善。两处文字告更趣之。《祭礼》已写纳汪丈处,托以转寄,不知何为至今未到?然其间有节次修改处,俟旦夕别录呈求订正也。所论克己之功,切中学者空言遥度之病。然向来所论,且是大纲要识得仁之名义气味,令有下落耳,初不谓只用力于此,便可废置克己之功。然亦不可便将克己功夫占过讲习地位也。中间有一书论古人小学,已有如此训释一段甚详,幸更考之。然克己之诲,则尤不敢不敬承也。钦夫近得书,别寄《言仁录》来,修改得稍胜前本。仁说亦用中间反覆之意改定矣。闻其园池增辟,尽得江山之胜,书来相招。属此踪迹未自由,又乡里饥俭,未敢轻诺之也。王教授来,值熹入城,不得相见。以老兄所称许如此,甚恨未及识之耳。小本《易传》尚多误字,已令儿子具禀。大本校雠不为不精,尚亦有阙误。扫尘之喻信然,能喻使改之为幸。闻又刻《春秋胡传》,更喻使精校为佳。大抵须两人互雠乃审耳。两人一诵一听看,如此一过,又易置之。横渠集已毕未耶?得本早以见寄,幸甚。如此间程集,似亦可作小本流布。盖版在官中,终是不能广也。向议欲刊《说文》,不知韩丈有意否?试扣其说,因赞成之为佳。偶便附此,除日百冗,不能既所欲言。惟千万节哀自爱,以振吾道为祝。匆匆不宣。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三
自冬来五被诲示,出入多故,复苦少便,都不得奉报,岂胜愧仰!昨闻幼弟之丧,复遭功衰之惨,伏惟悲痛何以堪处!而营治襄事,亦不能不劳神观,区区尤剧驰情。比日岁穷,伏惟尊候万福。熹碌碌粗安,无足言。但叔京自冬初与邵武朋友三两人来寒泉,相处旬日,既归即病。十一月末间,手书来告诀,得之惊骇,即走省,至则已不起数日矣。朋友间如此公者不易得,极可伤痛。然其病中极了了,语不及私,所以教子弟者,语皆可记。所与熹书并令致意诸朋友,今录去一通。度其意于当世之虑不无望于伯恭,当亦为怆然也。然不必以示它人为幸。熹开正当复往,为料理葬。比来甚觉衰惫,不堪奔走,然不得不为一行也。儿子蒙收教,极感矜念。更望痛加鞭策,千万幸甚。昨所献疑,本末倒置之病,明者已先悟其失。不知近来所以开导之际,其先后次第复如何?因来见告为幸。机仲、扩之来,皆未相见。扩之过此日,熹往邵武未归,但留书云老兄有所见教一二事,甚恨未得闻也。其间略说《遗书》不须删定,与来书似不相照,不知果如何。然渠开正须复来此,当细扣之,便中亦望批喻也。渠托于县宰之馆,诚似未便,闻老兄亦尝警告之。并俟其来,细与商榷,令去请教也。
修定《书》说甚善,得并程书、《诗外传》等节次见寄,甚幸。前书托求《本政书》,续添图子、《论事录》等,望留意。近桂林寄《本政书》后,更有一二种文字,已属其别寄老兄处,或可并补足,成一家之书也。钦夫书来,及其为政之意甚美。令作修舜庙碑文,题目不小,勉彊成之,不及求教为恨。今亦未暇录呈,它时当见之耳。闻更欲修尧庙,此其势必当属笔于老兄也。熹近读《易》,觉有味。又欲修《吕氏乡约》、《乡仪》,及约冠昏丧祭之仪,削去书过行罚之类,为贫富可通行者。苦多出入,不能就。又恨地远,无由质正。然旦夕草定,亦当寄呈,俟可否然后改行也。所惧自修不力,无以率人,然果能行之,彼此交警,亦不为无助耳。季通昨欲出浙,竟不能行。今复欲谋之,亦未定。旦夕相见,当致盛意。应仲书亦未有报也。今日岁除,乡人有告行者,草草附此,未究所怀。愿言为道自重,以对大来之亨,区区至望,不宣。熹顿首再拜。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四、康熙《广信府志》卷三○、同治《铅山县志》卷二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自顷谋归,即无暇奉问,而辱书至三四,感慰不可言。近书报及饮食衣服已不须人,尤以为喜。吾道之衰,日以益甚,天意亦不应如此之恝然也。比日庚暑,伏惟尊候益轻健。熹一出两年,无补公私,而精神困弊,学业荒废,既往之悔,有不可言者。自去年秋冬灾伤之后,不能求去,以及今春,遂有江西之命。又俟代者,至闰月二十七日方得合符而归。初欲乘此一走长沙,自彼取道分宁,往还甚径。寻以女弟之讣,悲伤殊甚,谊不可以他适,遂罢前议。替后只走山南山北旬日,拜谒濂溪书堂而归。以四月十九日至家,虽幸息肩,又苦人事纷冗,老幼病患,未能有好况。然大概已是入清凉境界中矣。道中看《中庸》,觉得旧说有费力处,略加修订,稍觉胜前。计他书亦须如此。义理无穷,知识有限,求之言语之间,尚乃不能无差,况体之身、见诸事业哉?稍定,从头整顿一过,会须更略长进也。子静旧日规模终在,其论为学之病,多说如此即只是意见,如此即只是议论,如此即只是定本。熹因与说既是思索,即不容无意见;既是讲学,即不容无议论;统论为学规模,亦岂容无定本?但随人材质病痛而救药之,即不可有定本耳。渠却云正为多是邪意见、闲议论,故为学者之病。熹云如此即是自家呵叱亦过分了,须著「邪」字、「闲」字方始分明,不教人作禅会耳。又教人恐须先立定本,却就上面整顿,方始说得无定本底道理。今如此一概挥斥,其不为禅学者几希矣。渠虽唯唯,然终亦未竟穷也。来喻十分是当之说,岂所敢当?功夫未到,则乃是全不曾下功夫,不但未到而已也。子静之病,恐未必是看人不看理,自是渠合下有些禅底意思,又自主张太过,须说我不是禅,而诸生错会了,故其流至此。如所喻陈正己,亦其所诃,以为溺于禅者。熹未识之,不知其果然否也。大抵两头三绪,东出西没,无提撮处。从上圣贤,无此样辙。方拟湖南,欲归途过之,再与子细商订,偶复蹉跌,未知久远竟如何也。然其好处自不可掩覆,可敬服也。他时或约与俱诣见,相与剧论尤佳。俟寄书扣之,或是来春始可动也。敬夫遗文不曾誊得,俟旦夕略为整次写出,却并寄元本求是正也。詹体仁寄得新刻钦夫《论语》来,比旧本甚不干事。若天假之年,又应不止于此,令人益伤悼也。刘家事极感垂念。渠家为闲人来问者多,颇费应酬,又招怨怒,亦欲早闻定论也。塾子蒙招撝,令写《纲目》大字。渠懒甚,向令写一二年《大事记》及他文字一两篇,竟不写来,不知竟能为办此否耳。意绪本自不佳,见此等事,益令人叹惋,奈何奈何!子澄相聚月馀,意思尽好,直至湖口渡头,方分手也。闻浙中水潦疾疫,死者甚众,闻之令人酸鼻。诸公直是放得下,可叹服也。未即承教,引领驰情,切冀厚自爱重,以幸斯人。
与张孟远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六、《蔡氏九儒书》卷二
老益衰,百病交作,处世能复几时?而季通、子约凶问沓来,令人感怆,不能为怀。天之苍苍,其果有所爱憎耶?抑都无之而直听其自尔耶?历说恨未得请馀诲,康节之学固非止于为历,然亦不专为知来,如后世谶纬之言也。幸深考之,复以见教,幸甚。
归来之后,叨冒重叠,已深愧仄,不意又蒙收召之恩。顾念本末,不应复有仕进之计。而恳辞未获,比不得已,辄缘面奏封事之请,妄陈瞽言。政使至前,所论不过如此。计此愚诚当蒙矜允,得遂退藏也。然语默之间,政尔难得中节。此举却是以语为默,差之毫釐,则是反速其祸,未知竟何似耳。子充当已改秩,亦久不得渠消息也。季路之除甚慰物论,供职当已久矣。
衰病益侵,自去冬来,脚弱拘挛,心腹痞痛,日甚一日,服药略无效验。悬车年及,已言于郡,丐上告老之章。而有司疑之,交旧亦多以为不可,未知竟如何。然此意已决,不复能顾利害得失也。友人游子蒙趋试南宫,行期偶缓,过衢欲买舟,而无知识可托,欲丐指麾干事人相导之。此公定夫先生从孙,论议文学皆有馀,在此为可与晤语者,计当自识之也。
记得杲老初谪衡阳,有以诗送之者曰:「逢人深闭口,无事学梳头」,此语有味,可发一笑。然亦不得只作笑会也。
答黄直卿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九六、《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一、《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七、《道命录》卷七上、《庆元党禁》卷二一、万历《漳州府志》卷一七、《宋史新编》卷一六二、《宋元通鉴》卷八七、《考亭渊源录》卷六、《蔡氏九儒书》卷二、《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六、《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一、嘉庆《福鼎县志》卷八、道光《永州府志》卷九、同治《绵州志》卷三九、《宋元学案补遗》卷五六、五八、六○、六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四、《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三○、民国《长乐县志》卷二○上、《张宣公年谱》卷二
辂孙不知记得外翁否?渠爱壁间狮子,今画一本与之,可背起与看,勿令揉坏却也。此是陆探微画,东坡集中有赞。愿他似此狮子,奋迅哮吼,令百兽脑裂也。
居庐读《礼》,学者自来,甚善甚善。但亦不易彼中后生乃能如此。前此尝患来学之徒真伪难辨,今却得朝廷如此开大炉鞴煅炼一番,一等浑殽夹杂之流,不须大段比磨勘辨,而自无所遁其情矣。
日暮涂远,心力疲耗,不复更堪讨论矣。日者多言今年运气不好,不知得见此书之成否?万一不遂,千万与诸同志更相勉励,究此大业也。
此间朋友间有一个半个,然不甚济事。但不易其敢来,亦可怜耳。彼中朋友真肯用力者名姓谓何?因书报及,仍略品目之,慰此穷寂之望也。学古、鲁叔相继逝者,可伤。吴伯丰尤可惜,朋友间似渠晓得人说话者极少。始者犹疑其守之未固,后来得子约、张元德、刘季章书,又知其所立如此。不幸蚤死,亦是吾道之衰,念之未尝不惨然也。季章书语录去,切勿示人,足令同时辈流负愧入地也。
吴元士曾相识否?昨看王伯照《杂说》,中间有一段理会不得。或云渠尝学于王公,恐能知其说。试为宛转托人扣之,却见报也。
斋中诸友,甚不易相信得及。年来此道为世排斥,其势愈甚,而后生乡之者曾不少衰,自非天意,何以及此?老拙以此衰病之极而不敢少懈,但精力不逮,日月无多,无以副其远来之意,深愧惧耳。前日郑齐卿去彼如此,闻后来亦有一二如此者,初甚虑之。近亦渐渐开明,甚悔当昨不且留之也。
所说论致仕文字,其大概止为一二人。如减年,乃指沈正卿而言。初亦疑此语迂回无下落,以「宗师」之语推之,意其为沈。而近得元善书,乃云果尔,则此自无可疑。而城中诸人苦相沮抑,不令剡奏,为可罪也。然此文字三月半间已得之,后来节次有便,而游宰以为渠有专人,又便有回信,不若令带去为便,遂以付之。渠乃迁延至此,不知今文字在何处留滞。若今尚未到,则便遭论列,亦是本分,怪他不得矣。然此如破甑,若不打破做两片,亦须打做两截,不复能顾虑也。诏旨正为戒敕伪党不得自比元祐,想已见之。器数命题却已寝罢,然此等事亦有士人合理会者。前日之弊乃为汎滥细碎,徒扰扰而无益。今遽罢之,又不究其弊之所自来。大抵此辈用心岂复更有是处?自不须论也。林正卿归自湖外,少留两夕,亦颇长进。但恐将来流成释老耳。其弟学履安卿中间到此,近寄得疑问来,亦看得好,甚不易。一书报之,可分付入试朋友,俟其到城日付之也。题壁揭榜者,正不足怪。但不易诸生能自安于是,贤于子合矣。初见渠时,闻其说曾子寝大夫之箦,以为不欲咈季孙之意,便疑其意趣之不高。后来讲磨,尚庶几其有改,不谓止是旧来见识也。
想闻子约之亡,重为吾道伤叹也。近事似稍宁息,而求进者纳忠不已,复有苏辙、任伯雨之奏,想已见之,大率是徐叶耳。然似此纷纷,何时是了?两日无事,闲读《长编》,崇观以来率是如此,甚可惧也。
子约之亡伤痛未定,而季通八月九日又已物故。朋友间岂复有此人?尤足为痛哭也。但其家至今未得的信,只魏才仲自桂林写来。前日李彦中归道长沙,见子蒙及赵漕说得分明矣。今年不知是何厄会,死了许多好人。老拙尤觉衰惫,非昔时比。脏府不秘即滑,脚弱殊甚,杖而后能行,恐亦非复久于此世也。
季通之柩已归,陈坂上对面一寺中。盖先买得一小地在其前,只今冬便葬也。万事尽矣,尚何言哉!一恸之馀,行自病也。
向留丞相来讨《诗传》,今年印得寄之。近得书来云,日读数板,秋来方毕,甚称其间好处,枚举甚详。不意渠信得及,肯如此子细读。如赵子直,却未必肯如此。渠前此见《中庸》说,极称序中危微精一之论,以为至到。亦是曾入思量,以此见其资质之美。惜乎前此无以此理謦欬于其侧者,而今日闻之之晚也。所论曾晰事甚佳,但云道体虚静而无累,恐钝滞了道体耳。吴元士说六十律为京房之谬,亦是。但前此所扣,乃是只以十二律旋相为宫而生六十调,非为六十律也。
二孙随众读书供课,早晚教诲之为幸。郑齐卿亦要去相从,渠此几日却稍得。然以病倦,不能听其讲解。念其志趣坚苦,亦不易得。可因其资而善道之,度却不枉费人心力也。致仕文字为众楚所咻,费了无限口颊,今方得州府判押。但求保官,更无人肯作,只有伯崇一员。或者以为俞山甫必肯,近以书扣之,乃漠然不应。今不免专人去问田子真,想不至有他词也。
《礼书》便可下手抄写,此中却得用之相助,亦颇有益。南康李敬子与一胡君同来,见在书院。敬子甚卓立,然未细密。胡君坚苦,读《丧礼》甚子细,亦不易得。永嘉林补字退思者,亦暂来,其人甚敏,然都不曾读圣贤书,只一味胡走作,甚可惜也。彼中学者今年有几人?可更精切,自做功夫,勤于接引为佳。
收近问,知斋馆既开,慕从者众,尤以为喜。规绳既定,更且耐烦勉力,使后生辈稍知以读书修己为务,少变前日浅陋儇浮之习,非细事也。
益公每得一书,必问昆仲动静,且云尝附书,不知已达否?此便回,能以数字报之亦佳。仁卿不殊此也。
致仕文字州府只为申省,不肯保奏。此亦但得粗伸己志,不暇求十全矣。旦夕当附人去,成败得失一切任之,不能以为念也。通老来未?志仁能与俱否?病倦,不暇作书,烦为致意,春暖一过此为幸。公度必已至,亦未及书。谦之数字,可付之。此间朋友不多,亦未见大有进者。然早晚略得举扬一番,亦不为无补也。试后江浙间必更有故旧来,恨直卿不在此,不得与之商量耳。此理要处无多说话,不知如何人自不晓?以此追念伯丰,愈深伤惜。如子约辈,亦不谓其所造只到此处,便死却也。李公晦《禹贡集解》编得稍详,今附去试看,如可用,可令人抄下一本,别发此册回来为佳。二孙切烦严教督之,闻外边搜罗鼎沸,如今便得解,亦不敢赴省,况于其他?只可着力学做好人,是自家本分事。平时所望于儿孙者不过如此,初不曾说要入太学、取科第也。致仕文字近方发得去,度今尚未到,闻已有台章指目矣。此却是城中诸贤牵挽之力,他人不足责。曹晋叔老大隐约,号为有思虑者,前日闻有此章,尚以不及见止为恨,不知此是何等见识?处事不问义理,只顾利害,已为卑鄙,况今利害又已晓然,犹作是论,真是不可晓也。彭子寿行遣想已闻之,此事是放了徐子宜,又要个人填窠子,图得旧话加色,一番光鲜,不知如此有何了期也。渠前日有一书,今附去。似亦是去年秋间附来,近方到,不知有何语也。书社甚盛,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亦非细事。可且勉力讲论,令其反己,着实用功为佳。然此外亦须防俗眼谗口横生浮议也。《礼书》附疏须节略为佳,但勿太略。
彭子寿、刘德修二事想已闻之,杨恽之说何言欤?吁可畏也!
借得黄先之数册陆农师说,初意全是穿凿,细看亦有以订郑注之失者。信开卷之有益,俟用之行附去看也。
所喻惺惺之说甚善。但见说讲授亦稍劳,似当节省并合,令其简约,庶可久也。
二孙在彼如何?书社诸事既有条理,想自不容其违犯。更望痛加鞭策,少宽暮年却顾之忧,千万千万!小四郎与刘五哥莫须常来咨问否?虽不在斋中宿食,亦望有以遥制之也。
致仕文字虽已得之,但诸贤切齿怒目之意殊不能平,不知更欲如何搏噬,姑亦任之耳。
用之去时所附书想已达,所带去文字想皆见之,今则此等功夫全做不得矣。精舍相聚不甚成条理,盖缘来有先后,人有少长,乡有南北,才有利钝,看文字者不看大意正脉,而却泥着零碎,错乱缠绕,病中每与之酬酢,辄添了三四分病。以此每念吴伯丰,未尝不怆然也。履之兄弟却差胜,若更加功,或恐可望耳。伯崇已赴官番阳,留其季子在李敬子处,姿质亦淳谨。但未有奋迅拔出之意耳。
人家祸患重复如此,可畏。此又岂章子厚之所能为耶?
古之禅宿有虑其学之无传而至于感泣流涕者,不谓今日乃亲见此境界也。前书所说常惺惺,此是最切要处。诸朋友行持亦颇见功效否?向来学者得此一番试过,虚实遂可辨,殊非小补。王子合前日过此,观其俯仰,亦可怜也。
普之却能如此,甚不易得。礼书病起亦怕看,却只看得少闲文字。元来世间文字被人错注解者,只前人做下,才隔一手,便看得别,而况此道之广大精微也耶!诸生相从者,亦颇能有志否?近报时学小变,举子辈往往相贺。然此岂足为重轻耶?
致仕且是己分一事粗了,然外面攻击之意殊未已,不知更待如何,可付一笑。但前日得刘季章书云,孙从之得郡,非其自请,乃复被缴。适病牙痈,已逝去矣。看此亦是吾党同一气运,不得不然,非但虎食其外也。季章又云,彭子寿相见亦甚衰悴,题目不小,想见忧惧,然亦正自不必如此也。所说大规摹、细功夫者甚善,诸朋友中必有向进者,恨未得从容其间耳。
精舍诸友讲论颇有绪,通老果如所论,甚慰人意。得渠如此,所助非细,非他人比也。但渠到此,适以病倦,又以诸幼疾患为挠,不得甚与之款曲。以此知人之学所以不进,只缘从初无入处,不见其有可嗜之味。而所以无入处,又只是不肯虚心逊志,耐烦理会,更无他病也。所论巩仲至两句,切中其病。前日与语,正怪其如此。渠苦心欲作诗,而所谓诗者又只如此。大抵人若不透得上头一关,则万事皆低,此话卒乍说不得也。二孙久烦教诲,固不敢以向上望之。但得其渐次贴律,做得依本分举业秀才,不至大段狼狈猖獗足矣。
伯谟自去秋病不能食,中间一再到此,甚悴。前月晦日,竟不能起。以其胸怀趋操,不谓乃止于此,深可伤悼。而母老家贫,未有可以为后日之计,又深可虑。想闻之亦为一怆然也。
伯崇之子见留精舍,随敬子作举业,亦淳谨朴实可喜也。仙游不成举措,然与今之受不系伪学举状者,分数亦不多争。前日得致道书云,郑明州临行欲荐潘恭叔,恭叔对以必于章中刊去此说,然后敢受,郑亦从之。此亦差强人意,而在郑尤不易。闻杨敬仲乃大不以为然,不知今竟作如何出场也。
外间汹汹未已,楼大防亦不免。闻林采诉冤于朝,已下本路究实。先所委官见其案牍,骇异不敢下笔,已改送他官,如其所请。此诸人挦剥已尽,或须作语头来相料理。老朽宁复计此?一听诸天而已。伯谟不幸,前书报去。未去时,亦安静明了。但可惜后来一向废学,身后但有诗数篇耳,然亦足远过今日诗流也。
通老到彼,住得几日?讲论莫须更有进否?已劝渠莫便以所得者为是,且更乡前更进一步,不知后来意思如何也。渠说冬间更欲来访,但恐迫于赴官,不能款曲耳。
诸生仍旧相聚否?此间朋友只南康节次有人来,甚不易得肯向此来。如庐陵处,即全未有转动意思也。知彼中诲诱稍有次第,甚慰所望。诸人谁是最精进者?因来喻及为佳。
斋中朋友终年相聚,当有极精进者。此间诸人来去不常,然气习偏蔽,各任己私,亦难尽责一人不是。大率江乡人太的确而失之固执,此间人太平易而流于苟简,此古人所以有矫性齐美之戒也。今敬子已归,临行又与安卿不足,只恐向后精舍规绳又旷阔耳。安卿将来却须移出旧斋,自不与精舍诸人相干也。礼书须直卿与二刘到此并手料理,方有汗青之日。老拙衰病日甚于前,目前外事悉已弃置,只此事未了为念。向使只如余正父所为,则已绝笔久矣。不知至后果便能践言否?予日望之也。
病日益衰,甚望贤者之来,了却礼书。前书所说且从闽宰借人,先送定本及诸书来,如何?用之岁前能上否?渠送得《冠礼》来,因得再看一过。其间有合脩处尚多,已略改定(如前书入《名器篇》者,却移不得。),及重编得《冠义》一篇颇稳当。然病衰精力少,又日短,穷日之力,只看得三五段如此。若非攒促功夫,未来了绝也。以此急欲直卿与用之上来,庶可并力,此外无他说也。
钜钧到彼,烦直卿钤束之,勿令私自出入及请谒知旧。有合去处,亦须令随行,不可令自去。早晚在斋随众读书供课之外,更烦时与提撕,痛加镌戒,勿令怠惰放逸,乃幸之甚。
子澄遂以忧归,闻之惊骇。渠素体羸,能堪此苦否?今有一缣,烦为货之,置少酒果食物,往致奠礼。鄙文一通,并烦令人读之也。直卿向留东阳之久,做得何功夫?《诗》及《论语》看到甚处?因便喻及。
所示《论语》疑义,足见别后进学之勤,甚慰所怀。已各奉报矣。
喻及读书次第意思,甚善甚善。且更勉力,以俟后会。但未知几时能复来?此间少人讲论,殊愦愦也。
见谋于屋后园中作精舍,规摹甚广,他时归来,便可请直卿挂牌秉拂也。作此之后,并为直卿作小屋,亦不难矣。
道间看得格物意思稍觉通透,日前元未曾说着紧要处也。讲学不可不熟如此,可惧可惧!
目疾不观书,缘此看得道理亦渐省约。不成不读书后,便都无道理也。所论气禀之病固然,然亦大段着力,乃能去之。近日为朋友说《滕文公》首章,有些意思,他日相见面论之也。
肤仲寄此来云,陈是陆学,王是吕学。以今观之,王是矮子。渠乃疑为直卿之文,不知前日所试果如何?
岁晚矣,何时定可来?前日因书,亦以直卿昆仲告郑帅。此公厚德,能一见之否?来时恐亦须人,便中报及,当为作诸公书去也。书会此中无有,已嘱子约,但殊未可必。旦夕更嘱祝汝玉,若得在衢,尤便也。此中已为图得一小屋基,但未有钱物造得耳。
示喻读书次第甚善。但所论先天太极之义,觉得大段局促。日用之间只教此心常明,而随事观理以培养之,自当有进,才觉如此狭隘拘迫,却恐不能得展拓也。
闻有奏事之命,前月廿五日,方被省劄。见已写书,只一两日,须可遣人。得请固幸,万一不得,即不免再入文字,而往前路衢信以来听命,又看如何。似闻上意颇相念,而士大夫亦多有以为言者。此亦似一几会,但觉得事有难得尽如人意者,脚甚涩,懒向前。道之兴废,只此一念间亦可卜得八九分,不必劳蓍龟也。
所遣去辞免人病久未还,昨日便中方被告劄,但又忽有召命,云是谢坡所荐。旦夕申省辞免,万一未允,即欲再辞,而以封事并进。前日者太草草,已别草定甚详。到彼亦不过是许多说话,况口说未必得如此之详,又免再出头面一番。若其可取,徐出未晚。不然,则魏主奚少于一夫耶(省状稿录去,只呈二公,勿示他人。)?试为思之,并与仁卿景思商量,度亦无以易此也。
闻欲迁居此来,甚慰,不知定在何日也。但授徒之计复何如?此中甚欲直卿来相聚,然恐此一事未便,不知曾入计度否耶?
觉得岁月晚,病痛深,恐不了此一事,梦寐为之不宁也。近又得正父书目,亦有好处。其长处是词语严简近古,其短处是粗率不精致,无分别也。
辞免人度今已到,不知所请如何。头势如此,又非前日之比,只得力辞。鄙意更欲乘此一有所言,亦为喂鹰饲虎之计,又度得无益于事,亦未必中于语默之宜,且更筹之。若其不可,但只力辞,亦无害于义也。若已得请,便不须说,只恐未允,故有此念。盖犹是从官,不应默默也。
泰儿挈其妇归,粗慰老怀。衰迟至此,无复他念。但更得数年整顿,了却诸书。此儿粗知向学,它时稍堪直卿诸人提挈足矣。
此间番阳近有一二朋友来,颇佳。恨直卿不在此,无人与商量文字耳。
湖南初且以私计不便,未可往。今缘经界住罢,遂不可往矣。已草自劾之章,旦夕遣人。若且得祠禄,亦已幸矣。生计逼迫非常,但义命如此,只得坚忍耳。闻欲相访,千万速来,所欲言者非一。知彼中学徒甚盛,学业外,亦须说令知有端的合用心处及功夫次第乃佳。徐叶至此已久,终是脱去旧习未得。近日看得后生且是教他依本子认得训诂文义分明为急。自此反复不厌,日久月深,自然心与理熟,有得力处。今人多是躐等妄作,诳误后生,辗转相欺,其实都晓不得也(此风永嘉为甚。)。
书来,知甚长进,可喜。近得漳州陈淳书,亦甚进也。今老病无它念,只得朋友多见得此道理,即异时必须有立得住者,万一其庶几耳。
闻今岁便欲不应科举,何其勇也。然亲闱责望,此事恐未得自专。更入思虑,如何?通老过此,留三日,已过去矣。诚实可敬,但业未甚修耳,亦非细事。
北岳祈雨文(一)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一、《安阳集》卷四二
维皇祐元年岁次己丑,六月壬戌朔,十四日乙亥,具官某谨遣屯田员外郎、通判军州事游开,以清酌之奠,敢昭告于北岳安天元圣帝。惟神享有常岳,视帝而祀,故距河而北,凡民有水旱疫疠之灾,则归心于神,谓神主于我,必转灾而福之。某幸为州,于庙祠之下,每旦开日,则思有以济于民,报于君,以不愧于神。虽然,不敢独私一郡,而邀神之福。窃惟国家视天下,以河朔为根本。去岁雨水为大沴,民太半以饥死,天子宵兴旰食,哀而恤之。赖蚕事既登,麦秋有成,捐瘠之民,粗有生意。而涉夏不雨,旱气日甚,民心嗷嗷,以谷为虞。天子闻之,不得不重贻北顾之忧。某是敢以北民所归之心,且道天子仁圣慈爱之德,弗私所治,而告虔于神。神其振激威灵,指呵雷电,霈乎嘉泽,润我民畴。使两河间普洽西成之望,则神上以宽九重之焦劳,下以副万民之归飨。巍巍庙食,与昊天齐,其称谓宜哉!尚飨!
庐山歌简正安侍讲汝申佥宪 明 · 胡俨
解帆落星渚,正对五老峰。
五老呼不起,鲐背云溶溶。
白云无心自舒卷,云端秀出青芙蓉。
香炉捧日耸双剑,瀑布倚涧生长风。
昔年过此游开先,篮舆十里松阴连。
读书堂深锁空翠,漱玉亭荒生碧烟。
山人坐我展瑶席,石上题名多古迹。
我思古人欲见之,后人视我今犹昔。
别后重来十七年,朔风三日因留连。
时时举首候风色,千里江湖浪拍天。
归来栗里思陶令,高卧松巢爱谪仙。
嗟我悬车能几月,又复趋朝向金阙。
君臣义重不可留,白头忍与西山别。
同舟幸得黄叔度,促膝清谈忘旦暮。
买鱼沽酒不论钱,锦囊更有新题句。
频邀侍讲来舟中,酒酣击节意气雄。
划然草书恣挥洒,笔势一扫飞鸟空。
人生如萍蓬,嘉会良难得。
百年几回开口笑,须信光阴如过客。
明朝风止水无波,一棹夷犹奈别何。
遥望蓬莱佳气多,重来却寻冰玉涧,细和凝之牛背歌。
郡圃小山大资可斋先生所作也石久散而池亦荒恕斋来公补处叠之浚之访求旧记重刊之仍续留题之句以寄可翁翁又和之以某同出可斋之门不鄙赐示借韵为谢 其三 南宋 · 林希逸
七言绝句 押灰韵
石好岁深欧记在,雨多云为段游开。
同门一士头如雪,许待龙图老子来(自注:时方苦雨,恕斋一祷即晴。咸淳丙寅九月。)。
白近薇中丞招游庐山信宿秀峰寺得诗四首 其三 清初 · 查慎行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漫与集上
旧识金绳路,重参玉版禅。
却从扶杖日,数到入山年(壬申八月余游开先心璧禅师亦于是岁十月来主法席今二十九年矣)。
白社名相亚,灵峰会俨然。
所惭根器钝,得道让兄先(心公长余一岁礼当称师兄)。
师训拾遗 南宋 · 陈文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克斋集》卷七
伏羲当时画卦,只如质珓相似,初无容心。易只是阴⚋阳⚊,其始一阴一阳而已。有阳中阳,阳中阴;有阴中阳,阴中阴。阳中阳⚎,看上面所得如何,再得阳,即是☰,故乾一。或得阴,即是☱,故兑二。阳中阴⚍,亦看上所得如何。或是阳,即是☲,所以离三。或得阴,即是☳,所以震四。阴中阳⚎,看上面所得如何。或得阳,即是☴,所以巽五。或得阴,即是☵,所以坎六。阴中阴⚏,看上面所得如何。若得阳,即是☶,所以艮七。再得阴,即是☷,所以坤八。看他当时画卦之意,妙不可言。
余正叔论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谓杀身者,只是要成这个「仁」。先生曰:「若说要成这个『仁』,却不是只是行所当行而已」。
因说工夫不可间断。曰:「某苦臂痛,尝以手擦之,其痛遂止。若是或时擦,或时不擦,无缘见效,即此便是做工夫之法」。余正叔退,谓文蔚曰:「擦臂之喻,最有味」。
余正叔问:「子路问成人,孔子对以臧武仲之智,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只此四者,如何便做得成人」?先生曰:「备此四者,文之以礼乐,岂不是成人」?
忠、恕是学者事,故子思言忠恕违道不远。曾子借学者以形容圣人。若论圣人,只可谓之「诚」与「仁」。
正叔有支蔓之病,先生每救其偏。正叔因习静坐,后复有请,谓因此遂有厌书册之意。先生曰:「岂可一向如此,只放令稍稍虚闲,依旧自要读书」。
或问物与无妄,众说不同。文蔚曰:「是各正性命之意」。先生曰:「然,一物与他一个无妄」。
介甫每得新文字,穷日夜阅之。喜食羊馒头,家人供至,或正值看文字,信手撮入口,不暇用箸,过食亦不觉,至于生患,且道「将此心应事,安得会不错」?不读书时,常入书院,有外甥懒学,怕他入书院,多方求新文字,得之,只顾看文字,不暇入书院矣。
学者工夫,且去剪截那浮泛底思虑。
学者说文字,或支离泛滥,先生曰:「看教切己」。
只是频频提起,久之自熟。
学者读书,多缘心不在,故不见道理。圣贤言语,本自分晓,只略略加意,便自见得。若是专心,岂有不见?
先生以召命过信州,一士人见于馆驿,请问为学之道。先生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圣人千言万语,只是要教人做人」。
汉文帝晓事,景帝不晓事。
或言今人作诗,多要有出处。答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出在何处」?
孟子文章,妙不可言。文蔚曰:「他每段自有一二句纲领,其后只是解此一二句」。曰:「此犹是浅者,其他自有妙处,惟老苏文深得其妙」。
文蔚每日侍坐说《诗》,不曾说《白驹》。后数日,忽有曰:「公每日说《诗》,《白驹》一篇,如此却好不说」。文蔚因言当时贤者,虽絷维之,竟长往不来,逃于空谷。上之人拳拳不置,至谓「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其自重不屈如此。曰:「据如此说亦好」。却不说上之人勤恳好贤之意。
文蔚一日说《太极图》,不言格物致知工夫,先生甚讶之。后数日,文蔚拈起中间一二语,先生曰:「趯翻了船,通身下水里去」。文蔚始有所悟(今《池阳语录》却将文蔚别话头合作一段记者,误矣。又《录》云:「文蔚问《通书》,只说主静一边,穷理致知一边却不曾说。先生云:『何故如此说?』文蔚退思。次日,又请问夜来所说《通书》,如引《书》曰『思曰睿』及『厥彰厥微,非灵弗莹』等语,亦是致知事。先生不答,正色曰:『趯翻了船,通身下水里去。』文蔚遂悟《通书》发明太极阴阳之旨,已从道理原头理会来,图则剖析精微以示人,而《通书》无非发明此意,顾以为不及穷理,深悔所见之谬也。次日,复以为问,先生遂无语。」)。
文蔚问:「人心、道心,如饮食、男女之欲,出于其正则道心矣,又如何分别」?先生曰:「这个个毕竟是于于血气」。
文蔚问:「生时男女异席,祭祝亦合异席。今夫妇同席,如何」?曰:「夫妇同牢而食」。
学者难得,都不肯自去著力读书。某登科后,要读书,被人横栏直截,某只是不管,一面自读。顾文蔚曰:「且如公,谁鞭逼,毕竟是自要读书」。又云:「难得难得」。
一日说某访谢昌国,问艮斋安在。谢指厅事曰:「即此便是其厅事,亦弊陋」。因言妙。
彭世昌守象山书院,盛言山上有田可耕,有圃可蔬,池塘碓硙,色色皆备。先生曰:「既是如此,下山来则甚」?彭曰:「陆先生曰:『有书院,却不曾藏得书』。某此来为欲求书」。先生曰:「紧要书宁消几卷,某向来亦爱如此,后思之这般物事,聚久必散,何必役于物也」。世昌临别,赠之诗曰:「象山闻说是君开,云木参天瀑响雷。好去山头且坚坐,等闲莫要下山来」。
世昌问先生教人有何宗旨,答曰:「某无宗旨,寻常只是教学者随分读书」。
作文何必苦留意,又不可大放颓塌,只略教整齐足矣。写字不要好时却好。
文蔚初泛看诸家《诗说》,质于先生,曰:「某有《集传》,曾看否」?文蔚答以未见。后来只看《集传》,一日因说《诗》,先生曰:「曾参看诸家」?文蔚曰:「不曾」,曰:「又却不可」。
武夷精舍侍坐,赵昌甫言学者工夫间断,先生曰:「圣贤教人,只是要救一个间断」。
记得时存得一缺时济得甚事?
周家初兴,时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苦底物事亦甜。及其衰也,牂羊羵首,三星在,人可以食,鲜可以饱,直恁地萧索?
因言舜、禹揖逊事,云:「本是个不好底事,被他一转,转作一大好事」。
先生每得未见之书,必穷日夜读之。尝云:「向时得《徽宗实录》,连夜看,看得眼睛都疼」。一日得《韩南涧集》,一夜与文蔚同看,倦时令文蔚读,坐听,读至五更尽卷。曰:「一生做诗,只有许多」。
每遇学者问有未答处,即令读上下文。
因说林择之曰:「此人晓事,非其他学者之比」。徐又曰:「到他己分上,又却暗」。
黄直卿会看文字,只是气象小,或有看得不好处。
客有问赵昌甫、徐斯远、韩仲止,曰:「昌父较恳恻」。又曰三兄诗文,曰:「斯远诗文清,虽小,毕竟清」。
刘叔通、江文卿二人皆能诗。叔通放体不拘束底诗,如文卿有格律,入规矩底诗好。游子蒙和刘叔通诗「昨夜刘郎扣角歌,朔云寒雪满山阿。文章无用乃如此,富贵不来当奈何」。此诗若遇苏、黄,须提掇他。
谓文蔚曰:「公却是见得一个物事,只是不光彩」。一日呈文蔚所送徐崇甫《序》曰:「前日说公不光彩,且如这般文字,亦不光彩」。
或问徐子颜,曰:「其人有守,但未知所见如何」。
孔子天地间甚事不理会过,若非许大精神,亦吞许多不得。一日因话次,又说今觉见朋友间都无大精神。文蔚曰:「先生每尝念虑之萌,或生于非正,随即剪除,只是未能去根,因事又发,仍旧要剪除」。先生曰:「只得如此」。
或问:《大学》脩身章之『其所傲惰而辟焉』,君子之于人,安得有傲惰」?先生曰:「非如常人傲忽惰慢,只是使人见得他懒些」。
三山苏龟年且久说《中庸》费隐章,谓「始于夫妇之可与知、与行,极于圣人之所不能知、不能行,以至于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微而至于鸢飞、鱼跃,无不包举」。先生曰:「才卿说看,还有不同否」?文蔚曰:「此章说道之费,说到语大、语小处已尽矣,引《诗》者所以咏叹淫泆,形容其不尽之意耳」。先生默然。
因论《近思录》,先生曰:「不当编《易传》所载」!文蔚问如何,曰:「公须自见得」。意谓《易传》已自成书。
程门诸高弟,晚节有背其师说者,缘他自说得去,觉见师说有如不快意。
因谓陆子静,谓「江南未有人如他八字著脚」。
一日说《论语集注》云:「亦尚有硬说处」。
问二礼制度如何可了,曰:「只注疏自了得」。
问胡氏《春秋传》如何,曰:「亦有过当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