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焚经台 隋末唐初 · 李世民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门径萧萧长绿苔,一回登此一徘徊。
青牛谩说函关去,白马亲从印土来。
确实是非凭烈焰,要分真伪筑高台。
春风也解嫌狼籍,吹尽当年道教灰(见《四部丛刊初编》影宋本释法云《翻译名义集》卷七「续补译师」条注。日本《续藏经》本宋释子升、如佑辑《禅门诸祖师偈颂》卷下之下称此诗为「唐太宗《题白马寺》」。)。
尚书职方郎中通判西京留守司兼畿内监牧劝农事专切提举西京内园司园课等事上护军赐绯鱼袋杨君墓志铭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五
君讳构,字起宗,其先华阴人。汉太尉杨震葬华阴,其后子孙传其谱为最,君之先在其籍中。曾王父某赠刑部员外郎郁始徙居郑之荥阳,至君乃复来居苏州。王父右谏议大夫、赠礼部尚书覃,父司农少卿、赠司农卿文友。君始以荫补官,举进士,为永州推官,权淮南节度掌书记,知杭州临安县事,监在京曲院。坐法谪监淄州酒税。有司言其过薄不当治,复起知衢州江山县。未行,大臣有荐君者,留编枢密院文字。出通判扬州,以亲丧去。复通判明州、江宁、河南府,未之河南而卒。其为临安也,以著作佐郎,六迁为职方郎中。君好学,善属文,日诵数千言。事继母以孝闻。所至其职以不废,民乐其政而利其所兴作。尤笃意于学者,所至必兴建学舍为事。士以此多从之游。在明州,筑钱湖,潴水数千顷以救凶旱,而民不以为劳。太守死,家远,贫无以归,君与之俸租数百斛;不足,则又发其囊褚以继之。族人之丧不能举,而君与之襄事者十馀人。君格当为州,以母故,江宁、河南皆其自请。知本爱人,厚于其亲而不昵于货利。士至于此,盖可以无憾矣。熙宁六年十一月望日,君过故人僧法云,与之论死生变故之情,喟然有所感,曰:「吾其死乎」!于座为吾言,请以自见,意若知其有所往者。人盖未之信也。明日过州守饭,暮归拜其亲,召其子若孙而告之以疾,伛然若将降榻,则盖已逝矣,年五十有八。娶高氏,封金华县君。子男五人:曰持,楚州宝应县主簿;曰瑰,颍州团练推官、知襄州中庐县;曰,光州司理参军;瑁、琛皆世其学。女子嫁封州军事推官郑夷甫。二女子尚稚。后某年将葬君于苏吴县长洲乡黄村善坞,其孤使来谋铭。君之亲,某之姊也,方哀君之不幸,而又感君之有以成其终也,是以为铭。铭曰:
曷之来兮,则未始以往也。为飘风,为断荄,似寓而非寓者欤!曷之往兮,则未始至也。孰丧孰取,似寤而非寤者欤!子既知其往矣,抑又知夫或莫之往者欤?是疆是亩,荆樲惟旅。孔作既固,子孙之祜(《长兴集》卷二八。)。
某:疑衍。
书传灯录后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栾城第三集》卷九、《吴都法乘》卷一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予久习佛乘,知是出世第一妙理,然终未了所从入路。顷居淮西,观《楞严经》,见如来诸大弟子多从六根入,至返流全一,六用不行,混入性海,虽凡夫可以直造佛地。心知此事数年于兹矣,而道久不进。去年冬读《传灯录》,究观祖师悟入之理,心有所契,必手录之,寘之坐隅。盖自达磨以来,付法必有偈,偈中每有下种生花之语。至六祖得衣法南迈,有明上坐者追至岭上,知衣不可取,悔过求法。祖诲之曰:「汝谛观察,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阿那个是明上坐本来面目」。明即时大悟,遍体流汗,曰:「顷在黄梅随众,实不省自己本来面目。今蒙指示入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祖知明已悟,教之善自护持而已。及内侍薛简问祖心要,祖亦曰:「一切善恶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净心体,湛然常寂,妙用恒沙」。简亦豁然大悟。予释卷叹曰:「祖师入处傥在是耶?既见本来面目,心能不忘,护持不舍,则谓下种也耶?譬诸草木种子,若置之虚空,不投地中,虽经百千岁,何缘得生?若种之地中,润之以雨露,暵之以风日,则开花结子,数日可待」。六祖常谓大众:「汝等诸人,自心是佛,外无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万种法」。因教之以一相一行三昧曰:「若人于一切处不住相,于彼相中不生憎爱,亦无取舍,不念利益成坏等事,安闲恬静,虚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若于一切处行住坐卧,纯一直心不动,道场真成净土,此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种,含藏长养,成就其实。我今说法,犹如时雨,普润大地。汝等佛性,譬诸种子,遇兹沾洽,悉得发生。承吾旨者决获菩提,依吾行者决證妙果。一相一行三昧则治地法也」。予至此复叹曰:「祖师之言备矣,而人自不知,虽知未必能行。如予盖知而未能行者也」。昔李习之尝问戒、定、慧于药山,药山曰:「公欲保任此事,须于高高山顶坐,深深海底行。如闺阁中物,舍不得,便为渗漉」。予欲书此言于绅,庶几不忘也。凡诸方妙语,昔人有未喻者,予辄为释之,录之于左。凡十二章。大观二年二月十三日书。
佛说法,有一女人忽来问讯,便于佛前入定。文殊师利近前弹指,出此女人定不得,又托升梵天,亦出不得。佛曰:「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有网明菩萨,能出此定」。须臾网明便至,问讯佛了,去女人前弹指一声,女人便从定而起。颍滨老曰:有心要出此女人定,虽是文殊亲托往梵天,也出不得;无心要出此女人定,一弹指便了。
僧问老宿:「师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审全个什么力」?老宿曰:「不欺之力」。颍滨老曰:师子捉兔时亦全用一个师子力,捉象时亦全用一个师子力,不为兔小象大而有差别。若有差别,则物有大于象者,师子捉不得矣。菩萨断取三千大千世界置右掌中,如持针锋举一枣叶,即此理也。
僧举教云:「文殊忽起佛见法见,被佛摄向二铁围山」。五云曰:「如今若有人起佛见法见,我与点两碗茶,且道赏伊罚伊,同教意不同教意」?颍滨老曰:摄向铁围山,令知起见之非;与他茶吃,令他识本来处,与教意异而不异。
保福僧到地藏,地藏和尚问彼中佛法云何,保福曰:「有时示众道,塞却你眼,教你觑不见;塞却你耳,教你听不闻,坐却你意,教你分别不得」。地藏曰:「吾问你,不塞你眼,见个什么?不塞你耳,闻个什么?不坐你意,作么生分别」?或人问此二尊宿意为同为不同,颍滨老曰:六根为物所塞,为物所坐,则不见自性,不闻自性,不能分别自性。若不为物所塞,不为物所坐,则可以闻见自性,分别自性矣。老子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是三者不可致诘,故复混而为一」。一则性也,凡老子之言与佛同者,类如此。
邓隐峰在马师会下,一日推土车,马师展脚路上坐。峰曰:「请师收足」。马曰:「已展不收」。峰曰:「已进不退」。推车直进,碾损马师脚。马归法堂,执斧子曰:「碾损老僧脚底出来」。峰出引颈于前,马师乃置斧子。颍滨老曰:「马师展脚不收,执斧而问,二者皆以试验隐峰临机见解耳。土车进退,于事初无损益,而直推不顾,此隐峰狂直之病也。若执斧问之,而缩颈畏避,则十分凡夫,无足取矣。犹能引颈而俟,则犹可取也。故其终也,不坐不立,倒立而逝,虽去来自在,而狂病犹未痊也。
南泉欲游庄舍,土地神先报庄主,庄主乃预为备。泉至问曰:「安知老僧来,排办如此」?庄主曰:「昨夜土地神相报」。泉曰:「王老师修行无力,被鬼神觑见」。有僧便问:「既是善知识,因何被鬼神觑见」?泉曰:「土地前更下一分饭」。颍滨老曰:昔大耳三藏,自谓得他心通,忠国师见而问之曰:「老僧心在何处」?大耳曰:「在西川看竞渡」。忠再问:「心在何处」?大耳曰:「在天津桥看弄胡孙」。及三问,大耳良久莫知去处。忠叱之曰:「这野狐精,它心通在什么处」?仰山闻而释之曰:「前两度是涉境心,故为大耳所见。后是自受用三味,故大耳不能见」。今南泉欲游庄舍,而土地知之,亦见其涉境心耳,本无足怪者。南泉自谓修行无力,亦姑云尔。僧因其言而诘之,非识理者也。答之以土地前更下一分饭,盖言前后皆涉境心耳。
仰山尝谓第一坐曰:「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作么生」?对曰:「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仰山曰:「何不问」?老僧曰:「恁么时不见有和尚」。仰山曰:「扶吾教不起」。或曰不思善,不思恶,此六祖所谓本来面目,而仰山少之,何也?颍滨老曰:在《周易》有之:「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无思无为者,其体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其用也。得其体,未得其用,故仰山以为未足耳。长沙岑和尚尝遣僧问同参会老曰:「和尚见南泉后如何」?会默然。僧曰:「未见南泉时如何」?会曰:「不可更别有也」。僧回以告,岑有偈曰:「百尺竿头坐底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盖亦贵其用耳。
香严闲师尝谓众曰:「如人在千尺悬崖,口衔树枝,脚无所踏,手无所攀,忽有人问西来意。若开口答,即丧身失命;若不答,又违问者。如何即是」?众无对。颍滨老曰:我若当此时,便大开口答他西来意,不管丧身失命,管别有道理也。
玄沙备头陀谓众曰:「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只如盲聋哑三种病人,汝作么生接?拈槌竖拂,他且不见;共他说话,他且不闻;口复哑,若接不得。佛法安在」?明虽有答者,备皆不肯。颍滨老曰:三种病人,若只用诸方拈槌竖拂说话等伎俩接他,真是奈何他不得。如诸佛菩萨修行功到,虎狼蛇蝎,崖石草木,无物透不得,而况三种病人乎?玄沙之意傥在是耳,非一时老宿境界,故未有能道者耳。
德谦禅师尝到双岩,双岩长老问《金刚经》云:「一切诸佛皆从此经出,且道此经是何人说」?师曰:「说与不说且置,和尚唤什么作此经」?双岩无对。师曰:「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既以无为法为极,则又安有差别?且如差别是过不是过?若是过,一切贤圣尽有过;若不是过,决定唤什么做差别」?双岩亦无语。颍滨老曰:佛本无经,此经者此心也。佛惟无心,故万法由之而出;若犹有心,一法且不能出,而况万法乎?四果十地皆贤圣也,其所得法各有浅深,然皆非无心则不能得。故曰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如扁之斲轮,伛偻之承蜩,皆非无心无以致其功。其以无致功,则与贤圣同;而其功之大小,则与贤圣同。贤圣之有差别,盖无可疑者也(经所谓以无为法者,谓以无而为法耳,非谓有无为之法也。然自六祖以来,皆读作无为之法,盖僧家拙于文义耳。)。
杭州报恩院惠明禅师庵居大梅山,有二禅客至,师曰:「上坐离什么处来」?曰:「都城」。师曰:「上坐离都城至此山,则都城少上坐,此山剩上坐。剩则心外有法,少则心法不周。说得道理即住,不会即去」。二客不能对。又有朋彦上坐访师,师问:「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一时消陨。今天台嶷然,如何得消陨去」?朋彦亦无措。颍滨老曰: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群生前,此理也;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一时消陨,亦理也。二理无可疑者。人能达此理,则去来之想尽,山河之碍灭,真性朗然,物莫能隔。此所以为充满法界,消陨虚空矣。达者闻而信之,昧者疑之,则天台嶷然在前,未尝灭矣。
杭州永明寺道潜禅师尝访净慧禅师。会四众士女入院,净慧曰:「律中隔壁闻钗钏声,即为破戒;见赌金银合沓,朱紫骈阗,是破戒不是破戒」?师曰:「好个入路」。净慧称善。颍滨老曰:隔壁闻钗钏声而欲心动,安得不谓破戒?金银合沓,朱紫骈阗而心不起,安得谓之破戒?
后苑粉坛祈雨祝文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栾城集》卷三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维元祐五年岁次庚午四月丙午朔,皇帝遣入内内侍省内东头供奉官、句当后苑谭扆等,请僧三七人,于后苑华景亭开启粉坛祈雨道场。伏以自冬常旸,涉夏未雨。四方千里,二麦一空。惕焉不德之惭,贻我烝民之病。爰假佛乘之妙力,大启天竺之净坛。庶使钟梵即交,作云雷于清昼;膏泽普润,复禾黍于有秋。岂独微衷之私,实亦众志之愿。谨言。
原州后圃厅壁题记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九、《潏水集》卷六
原州,唐都监牧使治所也。唐承周隋乱离彫荒之馀,武德初修马政,鸠括残烬,仅得马三千匹,从赤岸泽徙之陇右,命太仆卿张万岁葺养焉。张世纂绪,始自贞观,逮于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匹,于是设四十八监,置八使以董之。界陇西、金城、天水、平凉四郡之地,在今秦州通远之北、会州之南、兰州之东、原州之西,东西六百馀里,南北四百馀里。犹为隘狭,更分八监于河曲丰旷之野,于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自昔国马之盛,未之有也。张氏中废,马政遂荒,垂拱之后,耗失踰半。开元初惟得二十四万匹,为置四使,分领诸监,南使在原州西南一百八十里,西使在临洮军西二百二十里,东北二使寄理于原州。又命开府霍国公毛仲为内外闲厩使总领之,太仆少卿、秦州都督张景顺为监牧都副使就督之。至开元十三年,马孳至四十三万、牛五万、羊二十八万,虽不及贞观、麟德之盛,自东汉魏晋已还,皆莫可及。后张景顺罢,乃以原州刺史为都监牧,使总理四使,当时谓之五使焉。天宝之后,又以岐、邠、泾、宁四郡之地,度其四境,分置八坊,其五在岐,馀在三郡,保乐第一,甘露第二,南普润第三,北普润第四,岐阳第五,太平第六,宜禄第七,安定第八,命朝散大夫都苑总监韦绩统之。至天宝十三年,马有三十三万匹。十四载冬,禄山作乱,自后牧马之地为吐蕃侵逼,内外多事,不复议马政焉。前史载之不详,予以为当今宜追复其法,因寓此以昔所闻者书之。
白龙洞 北宋 · 邹浩
七言律诗 押侵韵
洞门寂寂昼常阴,谁识行天济物心。
金翅影沉超永劫,玉毫光现契圆音。
滂沱普润三千界,叆叇浓兴一万寻。
天子六龙方在御,不应头角閟幽深。
上皇帝书(建中靖国元年七月) 北宋 · 释惟白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三
七月十五日,法云寺住持、传法佛国禅师臣惟白,谨昧死上书皇帝陛下。臣闻天地崇高博厚,所以覆载万物也;日月丽明而腾照,所以辉华万方也;孔孟本仁而祖义,所以教养万俗也;佛祖运智而含悲,所以开觉万有也。若此四者,古今罕有齐其功者也。恭惟皇帝陛下德普天地,明逾日月,道超孔孟,性侔佛祖。自丕承大业,一日而天下归仁。儒释道俗,草木禽鱼,霈然沾其大恩大泽。沿古抵今,未有如陛下能齐其功也。臣缁林一草芥耳,两岁中,三遇陛下诏阐宗风,实千载一时之幸会。臣所以扪膺忖心,将何以报?臣定外窃观真宗皇帝践祚,改元景德,吴中僧道原集禅门宗师心要语句三十卷进上,蒙诏翰林学士杨亿为序,是曰《景德传灯录》。仁宗皇帝践祚,改元天圣,驸马都尉李遵勖亦集《禅门宗师心要语句》三十卷进上,蒙御制序文,是曰《天圣广灯录》。皆敕随大藏,传布天下,开悟机器者。数如河沙,然妙道虽不以言,须假言而显于妙道也。自天圣至今,将八十年,未有集录者。臣今遇陛下践祚改元,谨集禅门宗师心要语句三十卷,目为《建中靖国续灯录》,昧死上进。伏望陛下特降朝廷,依《传灯》、《广灯录》例赐序文,下印经院,编入大藏目录,随藏流行,使佛燄祖燄,光明而无尽,则陛下圣祚国祚,绵远而何穷也。臣尝思元丰五年,岁在壬戌,朝廷无事,瑞应有感,海宇肃清,边陲静息。是时神宗皇帝宴然无为,留神禅悦,建法云禅宇,诏圆通禅师法秀开阐宗风,招延禅众,实陛下诞圣之年。若此兴崇,良有以也。臣今所以区区集斯语要,少赞陛下金轮垂裳、佛行仁慈之化,而报神宗皇帝创禅林莫大之恩也。臣窃原国朝祖宗已来,以圣继圣,未尝不以佛祖妙道,资以周、孔仁义而化成天下也。所以圣人之事,必待圣人而后可行无上法印。今日正赖陛下不忘佛嘱,以永传布,则臣死生之大幸,天下禅门之大幸。所有《建中靖国续灯录》三十卷,目录三卷,随书昧死上进。干黩冕旒,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臣惟白诚惶诚恐、昧死谨言。
按:《建中靖国续灯录》卷三○,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九套第二册。
建中靖国续灯录付受次第 北宋 · 释惟白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三
七月十五日,通进司投进劄子,当日蒙差阁子下杨太保日言传圣旨,就寺宣取《建中靖国续灯录》并《上皇帝书》。佛国禅师望阙跪进。续蒙差阁子下黄太保勉传圣旨,承受入内,上进御前。至八月二十六日,蒙圣恩差降中使阁子下李太保敏,奉圣旨,就张敦礼宅,诏法云寺住持、佛国禅师惟白,赐《建中靖国续灯录》三十卷、目录三卷,仍赐御制御书序一轴,销金复帕等。公主望阙受赐,仍与阖寺大众等迎引入寺,就法堂供养奉安讫。即时升座,举扬般若,称谢圣恩,祀严圣寿,寻具语续并谢恩表,附中使李太保赍入内进呈。是日,佛国禅师升堂语录。师登座拈香云:「佛祖相传,经无量劫。龙天护祐,遂有今时若也。圣贤嗅著品类,闻知三十四心断结,五分法身顿圆,如今拈出,焚向炉中。伏愿皇帝陛下道高尧舜,德迈羲轩。七十二峰,耸为寿岳;百千巨海,流贯福河」。次拈香云:「伏愿中宫皇后、皇太妃、两宫皇后、皇太子、诸王天眷懋肃,宫闱声高,启颂崇显,三宝永赞,万机便敷」。坐问:「帝泽霶流,御制文显扬祖道,赐禅门续灯,从此传千古,师将何法报皇恩」?师云:「高提法印归皇化,大续真灯助帝明」。僧曰:「若然者,今佛一言光古佛,开发九州禅悦心也」。师云:「祇将一滴曹溪水,四海为霖报我皇」。僧曰:「可谓是字字燕金满目,言言赵璧盈山」。师云:「祇道得一半」。僧曰:「遮一半,请禅师道」。师云:「龙章并凤藻,玉画与金钩」。僧曰:「箭锋相拄禅家用,鞭影齐施又若何」?师云:「皇帝道了」。僧曰:「恁么则少室因兹增道价,法云堂上转光辉」?师云:「知恩报恩」。问:「承师有言,唯凭一滴曹溪水,四海为霖报我皇。祇如帝恩已降,祖道重彰,如何即是」?师云:「三十年来罕逢此问」。僧曰:「过去灯明佛,本光瑞如此」。师云:「龙出洞时云片片,凤栖梧处叶青青」。问:「承皇帝序云『直指性宗,单传心印。可得于眉睫,可荐于言前』,如何是直指性宗底句」?师云:「作家君王,方恁么道」?僧曰:「廓然全露真消息,恭览今朝御制文」。师云:「一言妙契寰中旨,千古淳风特地清」。问:「四海禅宗,今朝光显。学人上来,请师举唱」。师云:「静为天地本,动合圣贤心」。僧曰:「雷音一剖乾坤肃,御笔才挥万象明」。师云:「五云生岳顶,一气镇寰中」。僧曰:「寒松露滴澄潭月,秋菊新开万蕊香」。师云:「知时别宜」。问:「御书新降,帝泽初沾。正当此时,请师说法」。师云:「圣文轻世宝,宸笔带天香」。僧曰:「祖燄续时光灿灿,觉花开处叶重重」。师云:「不妨道著」。问:「清焚一炷玉炉烟,上祝吾皇寿万千。佛燄祖灯从此盛,请师高唱太平年」。师云:「禅林生瑞气,梵刹起祥云」。僧曰:「祝圣一句,又作么生」?师云:「近闻南岳僧来说,融顶万年松倍高」。师乃云:「佛心量廓,明明洞照于十方;祖意渊冲,杳杳冥通于三际。少室而花开万朵,鹫峰而燄列千灯。芬馥满于寰区,光华彻于沙界。或调根而授法,或疏派以凿源。耸干垂枝,腾光潜耀,统归于一致,分立于五宗。所以天台智者指以一心,通乎三观。莲华谈于一妙,薰风尽于九旬。文句交罗,法性澄湛。作两朝之师表,为千古之规模。贤首国师,趣举一毫。七处九会,齐彰剖折。一尘百门,万行备足。圆融具德相包容,启顿初心,便成正觉。慈恩法主宝剑垂袖,悟彻于一心;援笔临文,疏成于百本。六释义而广明,三无性以澄辩。橐籥人天,笙簧宗教。南山律师具三千威仪,持八万细行,演十诵妙旨,唱五分律文。洞晓开遮,深明轨范。布三番之羯磨,作四果之初因。王臣瞻依,天人侍卫。达磨祖师单传佛印,直指人心。自悟自明,自通自證。潜光资于实行,密旨契于宗风。十圣那知,三贤罔测。若临机而大用,固不拘于小慈。抬眸则青嶂千重,拟思则白云万顷。全体分付,觌面相呈。德山一棒,则血溅星飞;临济一喝,则风生霞散。云门顾鉴,分明函盖,乾坤雪岭,提撕便见。光辉日月,赵州柏翠。灵云桃花,拂握龟毛。头头指示,仗横兔角;物物全提,轮动般若。神锋八万,宁静磨砻;智慧宝剑,四海宴清。迥超心识之端,透出语言之表。由斯性海明珠,光光而满目;形山大宝,涌涌而现前。放去全机,拈来受用。然虽如是,正当今日如是话会。窃思佛法付授,国王嘱以威德护持,使之流布沙界。恭惟皇帝陛下聪明文思,为三千大千之尊;睿哲英諆,作百亿四洲之主。是真菩萨现为明君,故能顿悟佛心,顿明祖意,顿圆知见,顿彻性源。运大等慈,不忘授记,降圣文于觉苑,洒宸翰于禅河,诏行《续灯》,助明国祚。非谓释门一时之幸,实为禅宗万古之光。瞻望天庭,不胜感荷。以此举扬,上延睿算。伏愿皇帝陛下智若日月,灯佛洞照大千;寿如山海,慧王永延长劫」。师复云:「恭承圣序云:『箭锋相拄,鞭影齐施。直指性宗,单传心印。可得于眉睫,可荐于言前』。诸禅德若此消息,出在威音王佛已前,超过释迦老子一著。明眼高人,同为證明。伏惟珍重(」(《建中靖国续灯录》卷三○,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九套第二册。以上王晓波校点)。)/「师云」二字,据原校补。
缴进建中靖国续灯录上皇帝劄子 宋 · 张敦礼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八
臣今有法云寺住持、传法佛国禅师惟白,投书于臣,乞臣缴进所集《建中靖国续灯录》三十卷,并上皇帝书一封。臣窃考惟白所集,其例甚著,其名甚美,其利甚博,其报尤深。例之著引,真宗践祚改元,而有《景德传灯录》;仁宗践祚改元,而有《天圣广灯录》,皆熙朝盛典,例之著也。名之美者,夫灯续则传,灯续则广,传之与广,具在续灯。相续无尽,名之美也。利之博者,凡四十八世,千七百馀人,使悟机器者,当数如河沙,天下受其赐,利之博也。报之深者,其大意率以密严睿算,幽赞皇图,追报先帝为本,潜心为国,报之深也。臣亦自念:元丰初年,寝被先帝道德之泽,祈创禅林于辇下。时岁在壬戌,适丁上圣挺生之期,先帝留神曲成,赐法云之名,有请皆从。至于诏选传法名僧,来学者常逾数百,上资宝祚,代不乏人。今惟白之住持,次当第三,而际会风云,翱翔宫禁,独陛猊座,三对龙颜。海潮之音,师子之吼,人天响震,佛祖光生。且谓知恩报恩,莫如佛法,佛法之要,其在祖灯。佛燄祖灯,既光明而无尽,则帝龄国祚,将绵远而何穷!欲报之心,大率类此。臣又恭睹仁宗皇帝御制《广灯录序》,有云「法云滋荫」,又云「续千灯而罔穷」,岂非先有所开,嘱有所在,乃至以神功而畅真谛!真宗皇帝以稽古而绎宗风,神宗皇帝阅意最深,储精益专,以大明而研性理。此盖国家以圣继圣,兼资妙道,化成天下之遗则也。恭惟陛下道自生知,性由天纵,聪文日益,圣学渊深,孝述祖宗,必留宸念。臣儒术之暇,粗采禅诠,惟最上乘,乃第一义。不立文字,岂践阶梯?直拄箭锋,旁加鞭影。投针非妙,掣电犹迟。道固无言,因言显道;道既显矣,悟之者多。今惟白所集之文,盖教外别传之旨,近标契理之句,广引发光之机。详其笔削之公,审其论撰之密,包举八十年之知识,缉熙千万偈之因缘,茍非其人,孰能与此!何但有大功阙典,诚为岂小补于明时。其所集录,并所上书,臣今未敢便行缴进,欲望圣慈特赐宣取。恭愿陛下时忘万机,游意法乐,暂垂圣览。如有可采,乞降朝廷依《传灯录》等例,赐序入藏,流布天下。取进止(《建中靖国续灯录》,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九套第二册。)。
引:据下文「名之美者」、「利之博者」等句例,「引」当是「者」之误。
龙眠居士画十六大阿罗汉赞 其十二 宋 · 李纲
敷座亲密,便于笑语。
怀抱之适,怡然相顾。
沥彼瓶液,注于掌中。
普润四大,一滴之功。
龙眠居士画十六大阿罗汉赞(绍兴四年三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二、《梁溪集》卷一四一
第一尊者正坐,垂足手,隐横板,交十指爪,前有居士作礼,鬼使致书,若请召状。后有侍者,叉手而立。
佛所印可,大阿阇黎。隐几合爪,泊然无为。恳请何人,投地作礼。不起于坐,应供千里。
第二尊者正坐,肩倚拄杖,左手握拳近口,右手垂膝把经卷,微露梵书。前设炉香,后有侍者。回顾一婆罗门,手抱稚狮子。
倚杖于肩,屈指近喙。废经不读,思第一义,大狮子吼,真狮子儿。转秘密藏,其谁能知。
第三尊者正坐跏趺,以两手叉指置足上,昂首仰视,锡杖倚床。前有夷人佩剑曲拳,后有蛮女捧香山而立。
叉指膝间,目视霄汉。意象轩举,邈无畔岸。刚大之气,塞于天渊。俯仰无怍,纵心浩然。
第四尊者据巨石植右膝而坐,手持数珠,下视一大蛇蟠绕。石前有童子震怖,掷净瓶巾裓于地。侍者抱抚,犹窃回顾。
华林扰虎,手举数珠。驯彼郁屈,亦用兹乎。巨颡脩鳞,能怖童子。慈眼视之,毒心自弭。
第五尊者偏坐跷一足,手执拂回顾,侍者于莲花瓶折莲房以献,瓶中有戏龟,童子跪而观之。后有夷人佩刀植戈而立。
藕花满𬎩,莲房自折。神通妙用,在于举拂。童子何知,跪观戏龟。六用不藏,使之者谁。
第六尊者靠禅板植左膝垂右足而坐,两手展经卷,开口如读。前有狮子衔花,胡人背手回顾;后有蛮奴执拄杖侍立。
老矣衰疲,背依禅板。读经可为,聊用遮眼。植膝垂足,狮子衔花。杜其德机,岂有斯耶。
第七尊者反掌叉指跣足而立,仰视空中一珠。侍者捧香炉,蛮奴佩刀捧盘盛铎杵随之。
宝珠腾空,光焰璀璨。谛玩无斁,有见皆幻。堂堂风仪,龙象之姿。灵杵宝铎,往将加持。
第八尊者跏趺正坐,手执方炉,若说戒状。傍有侍者合掌,蛮奴执羽扇,前有后妃盛服前跪,若受戒状。二女童侍立。
本无戒持,何尝有破。方便为说,三世因果。服饰炜然,王者之妃。前跪谛听,善思念之。
第九尊者扶杖临石岸而立,一蛮奴掖之,下瞰巨浸,观蛮奴以竹器卸经卷、花卉置水中,有群鱼衔经,蜃气成楼阁,一龙出波浪间。
龙鱼秘怪,各有佛性。散花投经,出没游泳。具大悲心,平等施之。往因妙力,人天之资。
第十尊者倚老松,以左手支颐,跣足而立,仰观松杪,有猿摘松花以献。后有蛮奴抱经持拄杖侍立,松竹间有虚禅床及方案,上有古盆贮水,养花卉之属。
长松森然,虬枝拂天。支颐据木,仰睇玄猿。竹树之间,方虚禅座。我欲摄衣,往补其处。
第十一尊者偏坐,左手按膝,右手植床,拐上拳指支颐,回视一童子置饭掌中以引鹤。
宴坐便安,支颐握拳。一念不波,灵台湛然。婉彼胎禽,就掌取食。了无惊猜,驯承恩力。
第十二尊者垂足正坐,回顾第十三尊者笑语。以右手据床,拐左手舒掌,侍者以瓶水滴掌中。
敷座亲密,便于笑语。怀抱之适,怡然相顾。沥彼瓶液,注于掌中。普润四大,一滴之功。
第十三尊者正坐曲身,就第十二尊者语,以手按板作屈指状,拄杖倚禅床。侧后有侍者及二童子,碾茶治具于竹林间。
俯身说法,未能忘言。无量妙义,见于指端。童子茗供,竹间治具。涤烦消渴,惟此之故。
第十四尊者长髭郁然不剃,植杖林间,倚巨松而立,观二鹿出岩石傍,衔花以献。
麌麌群鹿,出于岩端。植杖倚松,寓目纵观。风度凝然,万法皆了。去发留髭,岂无所表。
第十五尊者携杖以虎负经自随,有老人道帽相并,尊者举手作笑语势。后有鬼神被甲执旌旗从行,锁一熊,负一沐猴。
适从何来,游历于此。大空斓斑,负经以侍。有伟衣冠,山川之神。旌麾戈甲,其从如云。
第十六尊者于山林水石极幽绝处,以袈裟蒙头入定,有悬瀑淙泻。三蛇出其前,一将涧饮,一方行,一蟠结。
岩谷窈窕,林芿扶疏。瀑布淙射,蛇虫之居。衲帔蒙头,安然入定。孰能出之,其独也正。
绍兴甲寅三月六日,梁溪病叟书于长乐城东报国寺。后二十日,东林圭禅师见访,因以遗之。
福州安国禅院施锦法座疏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八、《梁溪集》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右,伏以毗耶离城,严饰八万师子之座;普光明殿,宣说百千三昧之门。必假胜缘,以作佛事。前件锦曩出靖康之御府,今施安国之丛林。楛木禅床,已有轮囷之质;拈花妙悟,何妨文彩之彰。庄严龙象筵,开示人天眼。愿敷法席,大振潮音。以普润于含生,皆速登于正觉。谨疏。
敕谥灵慧大师传(元丰六年)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四、《乐静集》卷七
师讳仁节,俗姓张,泽州高平人也。母初妊,梦白光照室,生而有异相,眉目澄秀,手过于膝。七岁不肉食,不衣纨䌽,耻从诸儿戏弄。父为馆,书生授诗礼,数不受教,书生呵责之,师曰:「自性具足,实无可学,诸法空寂,亦无所说,何用读书为」?书生曰:「小子敢尔,吾独不能教汝邪」?师因诘以经义,恍不能对,师曰:「未能利己,焉能利人」?书生大惭服。其父闻之曰:「此儿夙生法器,已能出离世间,当求正眼證了真际」。是时白马寺远法师号通性,相携往见之,法师使诵《金刚经》,师才启帙,径发问曰:「一切经皆云如是如是之体,果在何所?若有处有名即是我相,无处无名即是外道」。法师无以答,顾谓侍者曰:「不意今日复见善财童子。后三十年当大扬教法,汝等悉心供养」。师既融彻正智,欲开度迷浊,行化四方,以广缘遇。幅巾芒屩,不求变俗,初不知其异人也。仪凤元年过濮州濮阳县,大姓王敬僧邀止居第,躬启法席,然宿蔽情尘,阴怀怠慢。一夕与其母问法,俯仰恍惚,见金粟化身,放大光明,充满内外。敬僧惶怖回向,亟断疑网,召画工潜写光相,六日不成。师责之曰:「贼心未除,岂见真相」?敬僧阻慑悔罪,更以黄金铸象,示坚固信,一鼓完就。师曰:「莫作是念,须自心解脱,方得见佛」。开元初,南游黄梅,寓兰若堂中。见如来像,不加瞻敬,拊膺自呼曰大雄世尊。顾谓第一座曰:「佛在身中,莫从外觅,恭敬赞叹,皆是妄想,作礼围绕,但行邪道。一切凡夫,知修福德心,不修无住心;知皈依色相佛,不皈依自心佛。如此起解,未免堕落在」。因作偈曰:「真佛不住,有相非真。若求有相,即是迷人」。中有明法师者,善讲《大涅槃经》,指擿疑义,恳师开决,师曰:「三世诸佛十二部尊经,皆以无为法,未审和尚将何诠说?凡如说《大涅槃》,还见大否?若见大者即是说《大涅槃》,若不见大而说大者,即是谤《大涅槃》。莫为语言了了,便持我见,如破此疑障」。师特为印證,寻亦领契。一日,都督启听事堂,召禅支名宿与师评对,师辨才流速,无敢敌者,即曰:「是法平等,本无骄慢,亦无怖畏。无为白衣论道,辄生轻贱,公卿据席,争持怯避。今日诸人各为佛法大事,如两军决战,箭锋相迎,先堕落者便入死地,有说速道」。时诸禅子默认玄旨,作礼而散。开元五年,南游梁宋,望都梁山气象明秀,谓其徒元惟良曰:「昔世尊未灭,尝有五百罗汉于此栖迹,今犹有窣堵波在,乃淮川福地也。佛度众生,无有差别,而众生感遇,自有期数,吾将大起佛事,莫如此地耳」。翌日同次于盱眙先福寺,顿锡涅槃院,相地之东偏,诛垦榛棘,覆茅为庐,从者如流,不日成聚。或问曰:「大师从何方来,特起化道」?曰:「吾昔居西竺香象山,北方众生宿有因会,故来度拔」。先有僧伽道人过寺,三请不受,乃言曰:「吾因缘不在此耳。后有白衣人即无垢真身,为法津梁,汝当归重。昔五百罗汉居此,尝有甘井大石覆焉,是人至止,当自开泄,亦正法流通之验」。师既来,从者告无水,命具絙锸,发石出井,而饮溉大给,今号为罗汉井。九年,师改修故寺,虑向道者信心未固,与门弟子曳杖淮上,逢一流胔,扣其颡而问曰:「金玉满堂,莫知谁守?四大六根,今复何有?明妙真性,本无起灭情境,盖缠入生死道,故了之者不受后有,昧之者常与物迁,汝等持修,可复流惰」?彼方之人闻是真语,洗心喜舍,斲材取锻,千里而至。师法力愿海,函摄有情,故神人弗违,善恶均化。方构楝未具,闻豫章石浦山巨木无计,复领徒南度,躬命采度。险翳之间,异物凭负。有大蛇呀噏,气焰熏烈,众不敢近,师为之戒曰:「毒无自性,业力所成,汝子在前,肯复残噬?观汝此心,本来慈忍,业未尽故,还生杀害」。作是语已,俯首委蛇而去。斩伐期月,得美材万数,皆筏乘流,初舣淮浦,暮夜风烈,漂激殆尽。门人恶睨,师独恬暇自如。须臾风息潮泛,俱集浦中,后人号其浦曰旌异焉。将达先福,淮水几涸,最大木数百章,重于挽曳,不日水暴溢,木亦随至。广陵杨生誓铸大钟以侈法具,既而金齐方流,如迅雷震闻于数里,都人士子竦动惊彻,顿有悟入。越明年,殿告成,未严像设,董事者请募檀施。师曰:「异日当天授宝相,行俟之耳」。后果有铁像浮淮而下,泊于境上,迎置广筵,巍然端睟,乃弥勒佛也。江都刘氏鼎建宝塔,所费亿万,雕绘瑰丽,工技几成,乏扣金千番,夜祷于庭,翻空而下,遽就缘力。门人谢居士西游陕州,偶都督崔公酺飨于开元寺,居士过其门,顾金刚像,诃击之曰:「汝知佛性否」?阍者斥其狂,执以见都督,且疑其非常人也,命具以情对。居士曰:「吾非狂,但今人诵《金刚经》,不知其义,正如此土梗耳」。崔公却音技,召诸释子谈《金刚经》义,无一人应者。居士为开析如流,闻者通解。或问曰:「汝从何證授」?曰:「都梁山三贤大士,吾师也」。崔公昔慕真范,辄东向拜,遣使驰五百缣副金带以献,会廉使按县,或告师以左道疑众,使即诣焉,引师訾责曰:「道人当以正法示人,可复簧鼓邪说」?师唯唯称咎,乃裒会学徒,讲《涅槃》义,如师子音,振越闳厉。使者深省妙趣,摧伏魔见,合爪称叹,褫奉白金百千以助香炬。玄宗皇帝早服高悟,召入内殿,恭问心要,欲以如来衣易居士服,恳托至三,请俟他日,乃受泽州司马,改号玄寂,并赐章服道具,适其所从。师以应缘未毕,愿归海上,诏复其所。将戒行,有大乘云禅师者,领徒五百迎诣丈室,祈禀机诀,师曰:「若欲问佛,即心是佛;若欲问道,无心是道。心体清净,与虚空等,不可执取,亦无證解,如如自然,乃是真觉大众。此是自身中事,莫认他人语句,努力珍重」。师还抵旧住,有南山晖律师来劳跋履,因问曰:「大士不破律仪,不持戒法,和俗同尘,何有差别」?师曰:「名有缁俗,心无凡圣。吾从阿閦佛已来,深得正法,故内秘菩萨,外现声闻,与物波流,实非有我。今如此言,迷执我见。持戒出家,本求远离,而心有我者,即同凡夫」。律师感喻而去。忽有二梵僧参礼,师引纳尤厚,尝中夜讲话,但闻婆罗门语。数日梵僧辞去,门人讯诘宗嗣,答曰:「此吾师也。昔在西域游化五天竺国,为吾授记,行止相失,今四十年,因谒清凉山,方知投足此地。然彼我异缘,吾亦西还耳」。师道化大行,风靡四远,华岳黄冠郭谈虚朅来访问,遽谓师曰:「吾服气鍊形,积有功地,将何便门,示我解脱」?师曰:「大道无形,至虚为体,涤除玄览,物物皆无。舍己寻方,犹钻冰求火,冰尽力穷,火从何得」?谈虚惭屈,悻然告往,遇三虎踞道,求哀战伏,师遥为摄持,遂获行迈。初,工事起徒,邑人陈招不倦财施,顿输钱数万,师曰:「比暂从汝贷,为汝守之耳」。师赴诏还,招已殚困,属夜寝方寤,闻风雨暴至,卒无有也。黎明,家奴报数百万钱还帑中矣。师多劫因缘,悲智具足,威力无量,降伏一切,宴息经行,天神拥卫,故能警动声缘成不退转、调服魔戏为善知识者,其事非一也。尝访临淮富人蔺氏家,有嵩山李全芝,蹢阇展谒,蔺氏揖与之进。师方隐几澄观,有二大密迹士紫金相,持剑左右,全芝怖却,愿垂悲济,师为携接。门人吉證从师往上方,既还,已昏暮,睹介胄巨人标相威厉,徐蹑庑下。师至,具以疑告,师曰:「此名楼至如来,最后得佛,有大神力,护持正法,阿修罗种见即胆裂,汝以定眼观之,勿畏也」。开元十五年,为凶人诬讼,刺史械付吏鞠讯尤棘。一夕大雷雨,墙户俱彻,同时系者五木随解。吏以变白,刺史徬徨惧祸,师勉之曰:「瞋为毒业,如火炽然,火尽复寒,终归清净。我法无诤,犹如虚空,秽溺兵烧,空终不坏,如是净念,勿生狐疑」。后县令以强忍挟恚召师,具饭饵毒其中,师覆杯于地,震裂三尺。令触颡谢过,师曰:「法无我人,冤亲同等,虽杀父害母,不生憎怨。如来性中,不说罪福,但冥有心,永离颠倒,何多谢我也」?缁流无明每忌师出己,阴赂奸侠,托以戕害。侦夜僚操锼潜入,见天人捧足,龙象游戏,屏气辟易。久之,推户𨵙然,遽欲前进,变现如故。乃投兵悲涕,誓从悛洗。师栖止简易,不戒扃楗,每出应供,诏执金刚曰:「善为吾守」。果有盗得衣将窜,拘不能去。师还,犹奉伏待命,顾谓执金刚曰:「姑舍之」。盗即弃衣惭遁。其变异感忽,不可思议,皆此类也。天宝初,化事大就,更命督工刘海者增傅殿址,以杖画壁曰:「大水将至,明年淮流涨溢,不移所志」。广陵耆老依止既久,来恳师曰:「我辈与佛同世,未能断除结习,愿画一音相,晨昏瞻事,庶几常起正念,不染三毒」。师许之,寻召工和涅丹碧,种种变化,竟不能绘。寺佣李远者素侍巾锡,以无心观相,落笔皆肖,众竞赞礼。五年十二月十三日早方盥,召门弟子曰:「吾因愿既成,来去顺流,今将逝矣。吾灭度后四十年不移此邑,当复相见。学道人心生则法生,心灭则法灭,心法双寂,此名见性。诸境攀缘,悉是邪见,应如是知,应如是住。违吾言者,非吾弟子,吾非汝师。呜呼!生死事大,如救头燃,岁不我与,悔将何及」?复作偈曰:「身从幻化生,四大随变换。还从幻化灭,不灭乃非幻。滔滔生死海,迷者自流转。但照本来心,一息过彼岸」。是夜向晨,沐浴趺坐而灭,报龄一百有五。平地大雪,林鹿悲鸣,山祇恸泣。门人相与议曰:「昔皇帝为师改服,云请俟他日,今其时也」。乃挂衣祝发,俨如生存,卜葬于山之高原而建塔焉。师惠命无碍,凡所说法皆密契《楞严》、《圆觉》、《金刚》的义,故顺旨投悟委顺而化者,或以侧足,或以坐忘,盖亦千计,建中末传业继序者犹数百人。属兵蹴两河,师昔建净居,竟为煨烬,因移寺于涅槃院,将迁其化身,傅以涂漆。启发之日,铁函已坏,而神色不变,眉发修,即以华幡道迎,藏于别室。往日之言,正四十年矣。五代之乱,群寇剽削,有士人官于盱眙者,挈取慈相,绝淮浮泗,过于彭门,其舟屹然而止,舟人闻之,阖境奔仰。或相谓曰:「至人化现有方,随缘度物,岂吾徐之民将利其赐乎」!越明日,道俗千人顶负膝行,奉安于乾明寺。法云所覆,千里蒙润,西跨梁宋,东达邹鲁,长淮之南,清汶之北,有目有趾者咸归赴焉。我朝庆历七年,尼惠忠发大愿力,造塔于寺西南隅,层甍危绚,宝坐崛起,四方献飨,绵络不绝。数当轮巅,发布光相,观者踊叹。寺有古钟,声振脩远,而栖庇太陋,方阴霭中,射影檐障,见隐突间,宛然模象,连复数四,玩揭重观,即不复有。熙宁十年,河决澶渊,东注淮泗,环浸城腹,民命如线,太守眉阳苏公轼率吏民致斋祝,期以旬日之间水退城完,奏乞谥号,涨怒果息,而淫雨连霪;再罄诚谒,廓尔澄霁。踰月表上其事,天子异之,赐号灵慧大师,塔曰灵慧塔。元丰五年,高邮孙公觉来守此邦也,岁久旱,精祷塔下,甘泽沾足,因取谥号敕书、苏公祈报词疏并刻于石。河南王公说代领府事。六年夏,时泽愆啬,祠谒多不效,公默念灵躅,宿具薰飨,达旦沾沃。六月,孙公以书移曹南李昭玘,命采次遗事为之记录,得大中元年释德秀行状于尼惠忠院,元和二年翰林学士吴通微碑于故先福寺。以二者参订,芟其重复,汰其语意鄙近与事不合者,證以年月,为之传云。师出世与僧伽相先后,故其事尤类,盖于后劫中同一缘化,迄今雍熙塔左犹配礼焉。或者以为宗门手足,其实非也。
答饶州诸邑启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五、《东牟集》卷一二
已试无功,尚叨任使;载膺共理,良惧旷瘝。念非垂德之依,曷副蒙成之愿?雷音在迩,方沾普润之恩;电骑载驰,遽辱馀光之赐。其如愧感,曷既敷宣。
翻译名义集序(绍兴十三年八月) 宋 · 释法云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五
夫翻译者,谓翻梵天之语,转成汉地之言。音虽似别,义则大同。《宋僧传》云如翻锦绣,背面俱华,但左右不同耳。译之言易也,谓以所有易其所无,故以此方之经而显彼土之法。《周礼》掌四方之语,各有其官,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今通西言而云译者,盖汉世多事北方,而译官兼善西语,故摩腾始至而译《四十二章》,因称译也。言名义者,能诠曰名,所以为义。能诠之名,胡梵音别。自汉至隋,皆指西域以为胡国。唐有彦琮法师,独分胡梵,葱岭已西,并属梵种,铁门之左,皆曰胡乡。言梵音者,劫初廓然,光音天神,降为人祖,宣流梵音。故《西域记》云:详其文字,梵天所制,原始垂则,四十七言。寓物合成,随事转用,流演枝派,其源浸广。因地随人,微有改变,语其大较,未异本源。而中印度特为详正,辞调和雅,与天音同,气韵清亮,为人轨则。或问:玄奘三藏、义净法师西游梵国,东译华言,指其古翻,證曰旧讹。岂可初地龙树,论梵音而不亲(如以耆阇名鹫,掘名头,奘云谁也,合云姞栗罗矩吒。);三贤罗什,译秦言而未正(什译罗睺罗为覆障,奘译罗怙罗为执日。)。既皆纰缪,安得感通?泽及古今,福资幽显。今试释曰:秦楚之国,笔聿名殊;殷夏之时,文质体别。况其五印度别,千载日遥,时移俗化,言变名迁,遂致梁唐之新传,乃殊秦晋之旧译。苟能晓意,何必封言,设筌虽殊,得鱼安别。法云十岁无知,三衣滥服,后学圣教,殊昧梵言。由是思义思类,随见随录。但经论文散,疏记义广,前后添削,时将二纪。编成七卷,六十四篇。十号三身,居然列目;四洲七趣,灿尔在掌。免检阅之劳,资诚證之美。但愧义天弥广,管见奚周,教海幽深,蠡测乌尽!其诸缺疑,倾俟博达者也。时大宋绍兴十三年岁次癸亥仲秋晦日,居弥陀院扶病云尔。
按:《翻译名义集》卷首,四部丛刊本。
自勉文 宋 · 释法云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五、《翻译名义集》卷一
雪山大士,求半偈而施身;法爱梵志,敬四句而析骨。久沉苦海,今遇慈舟。秉志竭诚,采经集论,宜安像前,烧香礼拜。息尘劳之杂念,游般若之法林。终卷掩帙,摄心静坐,照元明之本体,复常寂之性原。虽万有以施为,然一无而亦绝。无机子法云奉勉。
和士曹曹文林省题九龙岩 北宋 · 黄朝散
七言绝句 押侵韵
不为鱼计伏藏深,鸣和奚惭鹤在阴(自注:云从龙,油然而作则雨霈然而下。)。
千里秋苗如普润,何妨信史一书霖。
新凉 宋 · 刘子翚
押词韵第四部
新凉为招客,胜集非预图。
前峰雨未散,泠风绕吾庐。
披襟沐清驶,合席随沾濡。
定知喧譊中,欲此一快无。
兴来扩以酒,草具来须臾。
田翁偶过我,添杯坐其隅。
为言秋暑剧,稻畦日凋疏。
宁辞抱瓮劳,仅给园中蔬。
喜兹甘澍足,普润无遗墟。
遥山莽难分,绿浪摇虚徐。
我病不任耕,岁收仰微租。
蒙成每自愧,一饱便有馀。
连觞使之釂,醉语杂叫呼。
野人无他肠,我辈恐不如。
明州宝云四祖师赞 其三 四明法智尊者 宋 · 史浩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一七
灵山之会,龙象云蒸。
羊鹿牛车,同归一乘。
雨胜法雨,普润有情。
逮及后世,止观爰兴。
慈锋慧剑,摧堕疑城。
谁其嗣之,粤有四明。
讲席雄峙,渊默雷声。
天台正统,于焉继承。
章圣在御,使驲驰星。
问佛大旨,得其精英。
宸恩载锡,法智鸿名。
是为释子,万古光荣。
祷雨感应记 宋 · 叶寘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昭明太子事实》卷下
端平二年春三月庚戌晴,迄夏五月己亥不雨,田尽乾,秧半未莳,环十里皆然。贵池县崇贤乡之耆老王大椿、赵文政、汪德富等十馀人来即寘言:「春涉夏旱,有秋将柰何」?寘曰:「惟祷以诚于神则可」。乃盥洁,具冠裳,西望昭明,祗肃再拜,白众所急告者,且缄瓣香畀大椿等,请水于祠宫。爰汎社宇,肃俟水来。众率迓于黄屯之刘山,酒献初酌,神物斯格,状如虬龙,长馀六寸,四足三爪,色莹翠碧,鳞甲肝胆,金缕明透,繇田右方攀缘登按,驯绕周视,蟠息于香奁。至坛奉安,妥趾漱颔,时一昂首,呼吸炷熏。日色正惔,四无纤云,导迎按行里社未遍,奔叆腾起,雷驱电挥,甘霪霈纷,自晡通夕,高下流济,滋绿敷荣。神物留三昼夜,既霁,偕所请水返于祠宫之池,临水跃去,观者如堵。夫昭明以梁帝子享池庙食,实肇于唐天宝间。其生也,爱池山水,往来泳游,赏其清音,乐而忘归,则其没为明神,福荫池境,于今五百年,端自有来矣。凡池民之疾苦,纤悉赴愬,动一念向,靡不骘依。所谓齿叩而身苏,子啼而母抚也,岂独私于崇贤一里社,而赐之甘雨,现示神物,始赫厥灵哉!夫大而周公合乐,可以降天神,出地示,小而南海朱蛇来飨孔君严之饮食,新兴巨蚺出迓刘器之之行李,人以诚感,神以物应,只尺目睫,影响形声,昭布凛存,不可诬也。盖尝记忆嘉定丁丑岁铜陵县丞赵倏来佐郡幕,巧窥利孔,请搜祠殿前后丐徒所造钱幡,得数千缗为献。未几,赵某病热狂,发叫呼,提砖握橛,自殴胸背,如乞钱打街状,历七昼夜,五窍流血而后就毙。岁更戊寅,江水溢,铜陵尤浸。郡遣贵池县丞张某按县邑之圩田,漭为浸区。张乃驾舟,造四尺无底桶矗之,渰畴罄桶中乾,视馀根查,称尚可穫,亟闻于州,自以为功,仅除民租什之二、三。铜陵乡民群集茹苦以告于神,张一夕梦两黄衣捽之去,见殿上紫衣吏执牒宣示云:「张某设心欺虐涝户,可削充铜陵□令」。未数月,仓使徐公侨按适其罪,奏追三秩,□于铜陵□理所入赃,僦屋市居,索米买浆,见者唾诮,屡涉赦典而后得释。神梦告以市令者,犹令于铜陵之市,俾众知其罪也欤!观此二事,则神岂专于慈惠以布醲恩,而弗涖严罚以惩恶类乎!彼有官君子,得位而行,迎合旨意,黩搜镪,虐民征租,神示之罚,皆不少贷,则吾人居于是邦,林林而群,总总而生,出入里闾,惟神是依,敢有一念之弗钦,一善之不修,神其佑汝而不加谴系以为报乎!寘愿与乡民同归于善,以答神之庥。仕于池者,亦可节之以为鉴焉。端平三年戊寅,坦斋叶寘记,且系之以诗,庸歌以祀神。其词曰:
小龙金井徕蜿蟠,鳞甲莹碧瑳琅玕。接三昼夜殊妥安,吸芬吐气寓宝盘。嘘之成云○雨溥,膏泽普润后土乾。神一转手理不难,田畴滋绿均胪欢。赐民右粥与左餐,神匪我私福可干。姱神景贶书炳丹,何福万年此颂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