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进士题名记 北宋 · 田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成都文类》卷四八、《全蜀艺文志》卷三六、嘉庆《四川通志》卷七八、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锦江书院记略
蜀自西汉,教化流而文雅盛。相如追肩屈、宋,扬雄参驾孟、荀,其辞其道,皆为天下之所宗式。故学者相继,谓与齐鲁同俗。然世有治乱,化有隆薄,士之出处贵贱,实系于此。唐季五代,政纪昏微,斯文与人,几至坠绝。国家之起,海内统一,尧文舜明,寝昌以大。其设科考士,擢取之多,则前王之所未有。益州自太平兴国以来,登进士第者接踵而出。天圣、景皊中,其数益倍。至庆历六年,一榜得十八人。皇祐元年,得二十四人,他州来学而登第者,复在数外。其盛也如此,岂非世化治隆,人随而兴乎?主学者议建荣名堂于宣圣殿之东北,尽题皇朝及第进士名,列于石柱,以示来者。予嘉闻而遂其请,又为之序。时皇祐二年五月一日也。
与月上人更字叙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镡津文集》卷一二
上人名晓月,字竺卿。余以始字其义不当,不可以为训义,以公晦易之。名以月者,盖取其高明之义也。然明不可终明,必受之以晦。日月终明,则昼夜之道不成,故日晦于阴,而月晦于阳也。天地日月之至明者也,圣贤乌可终劳其明乎?圣贤终明,则进退动静之道固不足法于世也。故古之圣贤者,明于有为而晦于无事也。舜明于政治,而晦于得人,以让天下;文王逮箕子明于九畴,而晦于大难;周公明于辅相,而晦于成功;孔子明于《春秋》六经之文,而晦于旅人;颜子、孟轲、子思、扬雄皆相望而晦明于后世也。故其事业甚大,道德益扬,作法于世,而万世传之。今上人有器识,明于为学知道,其将有所晦乎!上人吾徒也,与世俗事物邈然不相接,又益宜晦焉。余于上人,故人也,别去十年,果得法,自琅琊来会于吴中。观其处心空寂,能外于身世,而不累其得丧是非,真所谓能向晦者也。字之以晦,抑亦发其蕴也。一旦以道归觐其所亲,索文为别,故序其字而赠之云。
重修成都西楼记(代吕公弼嘉祐七年十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 创作地点:重庆市市辖区铜梁区
嘉祐六年夏四月,予自延安就领成都节制。至则考求风俗之敝,及其所便安,乃知蜀人循柔思义,易以诚感,治得其道,皆能乐生。于是平心而思,律己而动,事罔钜细,务中适宜,庶几宣布皇泽,使之泳游,则亦无愧。既而普淖大熟,新陈相仍,物遂平价,昔之饥者有腴其肤,向之寒者或温其躯,野农昼嬉,廛叟夜娱,皞皞然不知其从来,若处于唐虞。岂非尧仁舜明,覆被幽远,庶黎蒙福之效欤!夫然,奉诏令,导德惠,因其安生而与之共乐者,亦牧守之事也。府署西楼,创建远矣。据藩翰之峻势,宅林园之胜地。登临阔视,可以极山川之秀景;燕閒高会,可以快风月之清意。岁之方春,物状尤异,红葩鲜妍,台榭交辉,绿树茂密,亭宇争荫。吾民来游,醉于楼下,实一方之伟观,四时之绝赏也。惜乎基级倾圮,梁栱腐桡,遽一风雨,虑至剥覆。此而不葺,殆非修旧起废,悦民便俗之理。然议者重于兴作,欲改竖厅舍。予以为斯楼之建,亦西州故事,一日乘毁辄易,民其谓何?乃办材鸠功,因而新之,不赋于民,不耗于公,未踰月而事具。观夫巍构山立,重楹翚飞,上虚下广,内显外壮,穹隆奂丽,疑若天设。既落成之,酌而谓同僚曰:「昔齐宣、梁惠有园囿台沼之胜,不与民共,孟子议之。会今承平,远方无他忧,斯人熙熙,知乐生之趣。予幸守土,不咈其欲,则是役也,庶不为孟子所讥耳」。因笔为记云(《净德集》卷一三。)。
原无此注,据文渊阁本补。
通州自便谢表(大观四年十一月)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通市
恩由独断,泽被孤忠。刑部之执守虽坚,天子之福威无壅。乃公朝之盛事,岂小己之私荣。恭叙感悰,仰渎高听(中谢。)。伏念臣昨蒙善贷,赐以生还。萍迹孤睽,久寄食于异县;荜门干蛊,常委事于长男。所营不足以藩身,其出每缘于糊口。去庭闱者累月,闻道路之一言。耳受而辄行,亲危而不顾。缘帅司深疾其生事,故传者多指为病狂。万口嗷嗷,两路詾詾。狐突教子,素存不贰之风;曾参杀人,宁免至三之惑。事既匿而难晓,时浸久而益疑。制所深严,就逮于重江之外;狱辞平允,阅实于片言之中。矜其无罪之可书,许以还家而自便。出圜扉而涕感,瞻魏阙而神留。寻沐宽恩,移置近地。海岛万里,不如无子之无忧;淮壖一身,弥觉有生之有患。擢发不足以数臣之罪,沥血不足以写臣之心。羔羊之性自公,犬马之情爱主。忘身徇国,初无系吝之私;抱疾呼天,惟恃精诚之格。忽因诏谕,特免拘维。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尧大并容,舜明洞照。人人皆使之得所,事事唯恐其有偏。继志用神考之心,应天以格王之实。旧弊若冰之将释,新庆如川之方流。家国平康,内外交泰。遂使赦无留令,昔阻隔而今行;士有宿愆,始弃置而终宥。全家荷德,无路酬恩。蝼蚁之力至微,但知恭顺;蒲柳之身已老,尚可糜捐。望天虽隔于戴盆,向日敢忘于倾藿(《皇朝文鉴》卷七一。又见《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九,《陈了翁年谱》附录,《唐宋元名表》卷下之一。)!
「中谢」二字原无,据《唐宋元名表》补。
李彦方字序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五、《宋文选》卷三二
恃智力者以强而胜弱,宝清净者以弱而胜强,是皆有胜物之心焉。物与我敌,迭胜迭负,何时而已耶?以有涯之生,逐无涯之智,矜必殆之强,胜无可奈何之有。有不终有,我岂常胜?其留也似止,其胜也暂乐。留胜不偶,乐止随化,则是物常往而我常悲也。出乎悲乐之境,离乎物我之对者,为似之矣。然且立己以作静,空物以趋独,存辨而泯交,欣离而厌入,强柔之境可得而出哉!老子曰「自胜者强」,其庶几乎!法天行之不息,胜一己之自私,屡空而邻极者进乎此矣。然于学也方且好之而未已,其于仁也方且事之而不违,是其于视听言动,犹有从容而未中者也。微矿之尚在,则金不可以息火;涓流之未复,则水不可以弃防。克之而后复,复矣而后乐,乐则至矣,而乐天知命之所忧者又将勉焉,勉则乌可已也?生生而无数,念念而在兹,岂有胜物之暇哉!优优乎方外,亹亹乎域中,同乎一道,而其途必异。皆有能事,而能各不全,彼其所谓天全者宁可以迹窥而能见耶?是以性命之说,赐不得闻,非无言也,虽言而世无可闻也。世闻之闻既不容于心受,不能之能又安可以意作?然则德之有心,心之有意,皆私之而未胜者也。力足以蹈白刃、辞爵禄,而无以胜其自私之累,则其为强也宁免于有恃耶?庄周之言曰:「生奚足恃,死奚足悲」?死生亦大矣,而不足以易其强也,岂有恃而然哉?是故物乾坤者易也,而物物者之在心犹点云耳。至大无外,俱往俱来,讵有既耶?其往也荡而无涯,其来也小而有止,获乎一而不贰,止乎正而不他,则用力之地岂不优乎?为人臣者止此而为忠,为人子者止此而为孝。止则无动,动则不变。不变者常,无动者静。曰静曰常,有方之训在矣。故曰:方有定位,不图而方,地道无成,半围而已。李公名时亮,字端夫,其子曰倞,而以彦方字之。教子之义,其有以易此乎?公以文学智略被遇神考,能以所学著之于事,辨论明审,不主于辞。自万里之外被旨入对,张胆奏疏,忧深虑远。舜明灼知,天奖隆厚。方且付以疆事,益加采拔,而遭值元祐,弃不复录。馀言绪论,郁于尘编,可为太息者也。彦方受名于襁褓,获字于未冠,禀所期训,长而力行。与其兄彦国心合趣一,朝访夕议,日讲时习。所以胜其私而止乎是者,必于其先训稽焉。渊积而流长,郁于先而发于后,理固然也。某以常论《日录》,负恩触怒。圣主察其敬恭,未忍诛殛,囚身瘴疠,屏息待尽。杜门终岁,人莫敢叩,彦方伯仲独过门而吊之,此岂操心危虑之所敢安乎?勉者用力焉,以有免也。惠然肯来,盍思所以自免乎?子虽强,尚勉之哉!
寿州谢到任表 宋 · 刘安上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六、《刘给谏集》卷三
特荷琐闼,惭无论驳之风;剖竹淮堧,误玷藩宣之寄。拜恩优幸,抚己淩兢(中谢。)。伏念臣学术迂疏,智能蹇浅,徒遭休明之运,误沐圣神之知。擢自孤生,置之要路,徒多睚眦,无补毫分。方尽瘁以效官,遽衔哀以去国。仅终礼制,荐拜殊恩。参迩臣鹓鹭之行,供内省文书之责。仰荷乾坤之施,不胜犬马之心。薄效未臻,宿痾间作。惧寖隳于素守,难苟逭于大诃。冒昧陈诚,恳祈补外。敢图鸿造,俯亮愚衷。既升延阁之华,更畀名城之重。亟超封部,首见吏民,祗服宠荣,惟深感涕。兹盖伏遇皇帝陛下,舜明洞照,尧天并容,悯臣素乏技能,偶尘法从;察臣未更事任,姑试便藩。臣敢不深体眷怀,力行旧学。虔奉丁宁之训,益宣宽大之恩。梦想云天,徒结恋轩之念;勤劳夙夜,敢忘报国之心。
除福建路提刑谢表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二、《高峰文集》卷三、民国《顺昌县志·文徵》卷一
分职省曹,初以便亲而丐免;按行乡部,遽蒙改命以遂私。幸尝熟察于民风,庶获尽心于邦宪。戴恩甚渥,抚己增荣。臣某诚惶诚惧,顿首顿首。伏念臣赋命奇穷,谋身迂拙。虽朝廷收录之意每厚,然丘壑退藏之日为多。忧患馀生,自阻风云之会;艰难多故,未伸犬马之劳。尝思量力以效忠,不敢爱身而避事。乃者猥膺除召,亟遂奔趋。偶婴疾于中途,复言还于故里。旋值扰攘之寇,近兴阡陌之间。方愚民乘势,拥众以横行;适所在乏兵,经时而勿问。善良无所控告,井邑为之一空。目伤沸鼎之聚鱼,身虑积薪之及火。遂忘出位,姑事招携。盖念无知之民,本皆乐业之俗,或缘艰食,有失抚存,况多无辜,实为驱胁。因广好生之德,尽宽必死之诛。尸祝不可以治庖,实惭越俎;乡邻有望于救斗,宁免缨冠。岂谓赦其狂易之愆,委以澄清之任。庶几将母,不必远家。示曲记于孤忠,冀或伸于来效。叨尘若此,绵薄何堪!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尧大普容,舜明遍照。开远俗自新之路,无疾于顽;嘉儒生恶杀之心,不求其备。谓抚民在去其邪虐,而折狱莫尚乎哀矜。既能息一乡之争,或可当八郡之寄。刀剑渐消于牛犊,共归祝网之仁;衣裳不易于介鳞,终赖舞干之化。此圣德之所感召,岂愚臣足以奉承?但竭驽疲,庶逃鳏旷。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大宋赵州高邑县乾明院建塔记 北宋 · 赵复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三
西方之圣人其名曰佛,肇自东汉,来于东土,以空寂之教救渡众生,演六根五蕴之修持,三涂六道之罪业,而又说兜率陀天之快乐,地狱饿鬼之苦恼。人之情喜其快乐,而恶其苦恼,自王公至于士庶,依向以来其福者多矣。故天下郡县名山峻岳,以及乡党与夫幽闲僻远之地,皆立祠以崇奉之,西方谓之祗园,东土谓之寺与院。其寺竭金币之资,极土木之工,建大殿广厦,重楼高阁,虹梁虬柱,雕甍刻桷,涂以丹雘,饰以朱漆,金碧相照,以安其像,又有塔以葬其佛之舍利,或以山林之木,或以甄陶之砖,尚以崇高,施其工巧。观天下百神之祠,惟此释门最为盛矣。高邑县城之西南隅,其寺曰乾明院,建于前代,殿宇壮丽。僧堂之南亦有小塔,历年浸久,颓坏圮毁。院僧怀恭特发洪愿,揆日测景,重建于坤位,不惮烦劳,冒寒燠,冲风埃,遍化于远近檀越。盖至诚幽则感于神,显则动于人。施财者如云而集,若子而来。始立宏基,渐营宝级。自建中靖国元年夏六月兴工,至政和三年秋八月,凡十三年方成就。虽由人力,几若神为。岂非专心致志,积日累功乎?高二十馀寻,分为十层七檐,当中花座,用砖六十万,周回道舍,珉柱良材,规模轮奂,费钱二万馀缗。观其下蟠厚土,上插云霄,拨雾拂云,飞鸾翔鹤,壁红曜日,瓦碧浮烟。天晴而瑞气氤氲,用严金刹;风动而铎声清越,益壮莲宫。时或晓日初升,朝霞未散,相轮之上,髣髣髴髴,似有佛光之见。耸居民之瞻仰,增过客之推移。斯一邑之胜事,结无量之缘而垂不朽之迹者也。先是,前后二殿经久甚敝,恭师重构后殿,再饰金容,仍置□帐,写十方佛于四壁,翻𠩅前殿,以石甃基,亦加装彩,二殿各增龟头。师作功德之缘,固无□□□侣怀玉、怀宝二人协力以助之。恭师俗姓程,世为农业,既落发,禀性淳谨俭约,不事浮华,轻财利,好施舍。河朔之僧,以戒腊高者推为长老。师享其称呼已踰十数年,乡中老幼咸敬之。怀玉者俗姓田,朝奉郎之孙,为人高洁亮直,无虚语,不妄动,□饰善行。授紫袍之赐,师号兴教□院□数年,众所钦服。喜诗书,待儒士,当涂名公多见奖美。怀宝者俗姓齐,县令之孙,尚淳俭,无虚伪,动作有节,取与以义。三人成此功德,□□□□而登彼岸者也。县令男周硕,县中富家。其妻路氏夜梦泗州大圣菩萨,舍财募工镂像,安置于塔中,永为供养。路氏享年九十六而终,此□福之应也。噫!岁月更迁,电露倏忽,日霜堪叹,风浪增悲。世人之觉悟者少,奔竞名利,或相挤毁,急急于红尘白日之间,终无已时。宜知夫善有善果,恶有恶报。积善于生前,获果于身后。如能立身,外则知君臣之分以尽其忠;与朋友以其信;内则知父子之亲以尽其孝,事兄以其悌。□于如来则加敬礼而崇奉之,善莫大矣。恭维圣上尧聪舜明,□承先烈,百度具举,庶政修明。□□垂拱而监太清,恫达性宗,留圣意于释教,□诏天□立天宁万寿禅寺,上以延拱宝祚,下以康济生民。今此一塔之成,仰祝皇帝万年之寿,帝业之固等于山河,无疆之休同于日月。恭师请记于余,辞不获已,勉成以文。且书其兴为,后之览者幸无诮焉。政和五年二月初一日记。将仕郎、赵州高邑县尉、专切管勾教阅保甲康经天,将仕郎、权赵州高邑县主簿、专切管勾学事、教阅保甲张汝为,承信郎、监赵州高邑县茶叶酒税务、权主簿王□作,通仕郎、赵州高邑县丞、专切管勾学事、教阅保甲赵□沃,通仕郎、赵州高邑县令、专切管勾学事教阅保甲、管勾劝农公事朱赞卿(民国《高邑县志》卷九,民国二十二年铅印本。以上刘文刚校点)。
题下原注:「赵州教授赵复圭撰」。题后原署:「从事郎、新就移滨州招安县令、专切管勾学事、教阅保甲、管勾劝农公事田仲渊书并题额。」
代廖用中谢除本路提刑表 南宋 · 陈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九○、《默堂集》卷一二
分职郎曹,初以养亲而丐免;按刑乡部,遽蒙改命以遂私。幸尝熟习于民风,庶获尽心于邦宪。戴恩甚渥,抚己增荣(中谢。)。臣赋命奇穷,谋身迂拙。虽朝廷收录之意每厚,然丘壑退藏之日为多。忧患馀生,自阻风云之会;艰难多故,未伸犬马之劳。常思量力以效忠,不敢爱身而择事。乃者猥膺召擢,亟欲奔趋。偶婴疾于中途,复言旋于故里。旋值寇攘之作,近兴阡陌之间。方愚民乘势,拥众以横行;适所在乏兵,经时而勿问。善良无所控告,井邑至于丘墟。目伤沸鼎之聚鱼,身虑积薪之及火。遂忘出位,姑事招携。盖念无知之氓,本皆乐业之俗。或缘饥冻,早失抚存。但欲自全,宁不知悔。因广好生之德,尽宽必死之诛。尸祝不可以治庖,实惭越俎;乡邻有望于救斗,宁免缨冠。岂谓赦其强聒之愆,委以澄清之任。庶几将母,不必远家。示曲记于孤忠,冀或收于来效。叨尘若此,绵薄何堪。此盖皇帝陛下尧大普容,舜明遍照。开远俗自新之路,无疾于顽;嘉儒生欲善之心,不求其备。谓抚民在去其邪虐,而折狱莫尚乎哀矜。取其息一乡之争,或可当八郡之寄。刀剑渐消于牛犊,共归解网之仁;衣裳不易于介鳞,终赖舞干之化。此圣德之所感召,岂愚臣足以奉承。但竭疲驽,少逃瘝旷。
代廖用中谢除给事表 南宋 · 陈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九○、《默堂集》卷一二
忧患摧伤,偶存馀息;谗诬昭雪,复玷近班。丹墀方幸于朝趋,琐闼已还于夕拜。恩荣沓被,感涕横流(中谢。)。臣闻忠邪无分,则赏罚不足以惩劝;因革失当,则法度因之而废弛。此自古立政任人之所由失,与今日举偏救弊之所宜先。必将大协于舆情,要在不违于公议。傥失是非之实,渐成朋比之私,朝廷之谋偶有未周,台谏之言或未暇及,不有论驳,孰防蔽欺?然而务阔略者或昧于先几,谨苛细者或伤于大体。必得疏通之学,乃明献替之宜。如臣至愚,涉道甚浅,断断无技,碌碌因人。銮辂亲征,身远干戈之役;凯歌遄返,恩先将士之劳。徒以经幄旧儒,暮年久废,重烦眷奖,特此超除。此盖皇帝陛下尧大兼明,舜明遍照。尽屏异同之迹,独收威福之权。惇德允元,已见远人之率服;发号出令,终期万国之咸休。故于出纳之司,特隆纠察之任。自惟白首,复造黄扉。实惭衰病之馀,尚缀清华之选。回天有路,所忧绵力之难胜;填海何期,独恃此心之不变。
答许顺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
《乾》之为卦,上下纯乾,天之动也,人欲不与焉。潜只得潜,见合当见。三则过矣,君子尤当致谨。四则德盛仁熟,磨不磷,涅不缁,不可以常情测。进退去就,时不可失,皆所以进吾德、修吾业也。先儒多以舜自深山之中及其为天下之事明之,其弊恐必至于王氏谓九三之知、九五之位可至而至之,得非以利而言乎?
《乾》卦皆圣人之德,六爻乃其所处之位也。如以舜明之,深得其象,舜亦非知尧之位可至而往至之也。熟读程传可见,不须别立说。若专以进德为言,则九五、上九两爻又如何解?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既已不仁,痒痾疾痛己尚不知,顽冥之甚,安知其礼乐之为礼乐也?是其无如之何也宜矣。
大略如此,更宜玩味,看教著实。
「何有于我哉」,自圣人观众人,则遍为尔德,无不可者。自众人观圣人,则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故圣人因事发见,示之以无有也。犹曰「女奚不曰」云云,皆其本分事尔。
此意固好,然圣人之词不如是之夸也,恐只是谦退不居之词。《论语》有两处「何有于我哉」,须并观之。
「夜气不足以存」,始论岂无仁义之心哉,无之是生不得。惟其物交物,则惟知有物,遂与隔绝。孟子于夜气言之,当其万虑澄寂之中体之,虚明自别,引而丧之者无有矣。故欲以《复》之初爻及之,庶几有以用力。如何?
人皆本有仁义之心,但为物欲所害,恰似都无了。然及其夜中休息之时,不与物接,其气稍清,自然仁义之良心却存得些子。所以平旦起来,未与物接之际,好恶皆合于理。然才方如此,旦昼之所为便来梏亡之,此仁义之心便依前都不见了。至其甚也,夜间虽得休息,气亦不清,存此仁义之心不得,便与禽兽不远。学者正当于旦昼之所为处理会克己复礼,惩忿窒欲,令此气常清,则仁义之心常存,非是必待夜间万虑澄寂,然后用功也。若必如此,则日间干当甚事也(「不远《复》」更检《易传》看,与所论亦不相似。)?
「操则存(仁能守之),舍则亡(仁不能守之),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仁之不可已也」如是。)」。似以「操则存,舍则亡」为人心惟危,「出入无时,莫知其乡」为道心惟微。妄意推测,惭怍之甚,乞赐提诲一二,庶知所向。幸甚幸甚!
孟子此四句只是说人心是个活物,须是操守,不要放舍,亦不须如此安排也。心一也,操而存则义理明而谓之道心,舍而亡则物欲肆而谓之人心(亡不是无,只是走出逐物去了。)。自人心而收回,便是道心;自道心而放出,便是人心。顷刻之间,恍惚万状,所谓「出入无时,莫知其乡」也。所引「仁」字尤不是,正是倒说了。且更平心玩味,不要说得太高妙,无形影,非唯教他人理会不得,自家亦理会不得也。大率讲学本为圣贤之言难明,故就下面说出,教分明。若是向上面说将去,即转见理会不得矣。如建州人未识泉州,须且教他从南剑州问路去,岂可教他过漳州寻耶?此是大病,不可不知(《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九。又见《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九。)。
亦:淳熙本作「耳」。
明道论性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七
「生之谓性」止「生之谓也」。
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命,物之禀受于天者谓之性。然天命流行,必二气五行交感凝聚,然后能生物也。性命,形而上者也;气则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一理浑然,无有不善;形而下者则纷纭杂揉,善恶有所分矣。故人物既生,则即此所禀以生之气而天命之性存焉。此程子所以发明告子生之谓性之说,而以性即气、气即性者言之也。
「人生气禀」止「不可不谓之性也」。
所禀之气所以必有善恶之殊者,亦性之理也。盖气之流行,性为之主,以其气之或纯或驳而善恶分焉。故非性中本有二物相对也。然气之恶者,其性亦无不善,故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先生又曰:「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本非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盖天下无性外之物,本皆善而流于恶耳。
「盖生之谓性」止「水流而就下也」。
性则性而已矣,何言语之可形容哉?故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韫因可默识矣。如孟子之论四端是也。观水之流而必下,则水之性下可知。观性之发而必善,则性之韫善亦可知也。
「皆水也」止「各自出来」。
此又以水之清浊譬之。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流至海而不污者,气禀清明,自幼而善,圣人性之而全其天者也。流未远而已浊者,气禀偏驳之甚,自幼而恶者也。流既远而方浊者,长而见异物而迁焉,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浊有多少,气之昏明纯驳有浅深也。不可以浊者不为水,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然则人虽为气所昏,流于不善,而性未尝不在其中。特谓之性,则非其本然;谓之非性,则初不离是。以其如此,故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惟能学以胜气,则知此性浑然,初未尝坏,所谓元初水也。虽浊而清者存,故非将清来换浊。既清则本无浊,故非取浊置一隅也。如此则其本善而已矣,性中岂有两物对立而并行也哉?
「此理天命也」止「此舜有天下而不与者也」。
「此理天命也」,该始终本末而言也。修道虽以人事而言,然其所以修者,莫非天命之本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然非圣人有不能尽,故以舜明之。
答吴德夫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一、《南轩集》卷三一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说者谓践者履践也,如非礼勿视听、非礼勿言动之类,谓之践形。如此说,恐只是贤人事。一说谓圣人猖狂妄行,蹈乎大方,众人则为形所役,圣人则能役形。恐「践」字说得费力。又一说:形者事之初萌,色者事之著见,惟圣人能践之于其初,贤人则不待著见而后用力于其间。此恐说「天性」字不出。
天之生斯人也,有物必有则。凡具于吾身者皆物也,而各有则焉。践如践言之践,实履之也。凡人虽有形色,而不能践也,感物而动,不知所以践之者也。贤人则能践之矣,由己故也,以我视、以我听、以我言、以我动也。圣人尽性,从容自中,与天地相流通,故动容周旋无非至理。曰「能」,则犹似用力也;曰「可以」,则见其自然而化,非圣人莫能与也。
《上系》曰:「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此一段论乾坤易简,至于可久可大,可谓极矣,何故止言贤人德业?或谓非圣贤之贤,乃贤于人之贤。
可久可大,贤人之德业也。久大则圣人也矣。
「舜明于庶物」。物,或说谓物则之物,或说谓万物之物。然则明庶物者,奚独舜哉?且考之经,何以见舜之明庶物也?
道外无物,物外无道。舜明于庶物,则万理著察,一以贯之,卓然大中之域,非生知其能然乎?夫舜起于畎亩之中,一旦加乎群工之上,徽五典而五典从,纳百揆而百揆叙,宾四门而四门穆,纳于大麓而烈风雷雨弗迷,非明于庶物,其能然乎?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知之于贤否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口之别味,目之别色,耳之别声,鼻之别臭,四肢之便于安佚,岂人所为哉?是性然矣。而口蕲于美味,目蕲于好色,耳蕲于钟鼓,鼻蕲于芳馨,四肢蕲于安佚,则是感动于物而为性之欲矣,故有命焉,而君子不谓性也。盖贵贱有定分,穷达有定数,随其所遇,无不得焉,而无欲之之意,则是天理也,故不谓性者,乃所以成性也。父子之恩,主仁而仁,不得于父子;君臣之分,主义而义,不得于君臣。宾主以礼而不接我以礼,贤者宜以知见于世,而邦无道,有不得而知焉。天道在圣人,而圣人固有不遇者,命则然矣。然而是可断以无可奈何乎?断以无可奈何,则人道息矣,故有性焉,而君子不谓命也。仁不得于父子,吾致孝以感而已,如舜是也;义不得于君臣,吾致诚以格而已,如周公是也。彼不以礼待我,而在我者尽其待之之道而已。孔子之于阳货,可见也,知不得自见,吾虽退藏,益精其知以乐其道。伊尹在莘野,未聘之时,可见也。夫道在圣人,而夫子不得如尧、舜、文、武、周公施而达之天下,然著之六经,传于门人,兼善万世,天道流行,盖无终穷矣。故不谓命者,乃所以立命也。如前所说,若流其性而不本于命,则人欲肆矣;如后所说,若委于命而不理其性,则天理灭矣。孟子之言,所以极性命之微,而同天人之用也。虽然,所以成性而立命者何欤?一则不谓性,一则不谓命,而心之道行乎其中矣,非知仁者其孰能明之?且圣人之于天道,立言与上辞不同。所以然者,盖明天道即圣人之道,而圣人即天也。
「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
孟子言孔子不名一德而集群圣之大成,非三子之所可及,而又以乐之大成明之。盖乐之一变谓之一成,大成则其节奏之大备也。金声而玉振之,节奏可谓备矣,盖又各有似焉。金声有洪杀清浊之殊,圣人之智无所不周者然也。玉振始终如一,诎然而已,圣人之德无所不备者然也。此其先后固自有伦,然自其成者言之,则金玉并奏,知行皆极,不见其始卒之有异也。
「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
伊川先生云:「此孟子为学者言始终之义。由其能始条理,故能终条理,犹知至即能至之,知终即能终之」。又曰:「致知,智之事;行其所知而极其至,圣之事也」。据此一节,乃是言学者之事,所以学于圣人者,故因上文「金声玉振」而言,言学之序如此。盖圣人则圣智合一,无始卒之异,学者则必知所先后,然后有以入德也。故孟子于此一节,特分而言之,明圣人之智,学者所当先务,必明尽众理,咸极其至,然后力行以造夫圣人之所以圣者,始终各有条理而不可乱也。智之事,圣之事,犹言学智圣之功夫,非便以为智圣也。
「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犹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
此一节复言圣人之事,以明夫子所以异夫三子者。夫子智圣合一,至而且中矣。然所以至者其力也,所以中者非力也,是巧之功也。是圣人虽曰合一,而智圣亦未尝不偕极也。若三子徒恃其力而巧不足焉,则虽至而不能以中矣。若颜子者智足以中矣,其力未及至者,一息尔。天假之年,孰谓其不为孔子哉?
《西铭》云:「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其旨何如?
《西铭》发明仁孝,盖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也如事亲,须臾不在焉,则失其理矣。神是心,化是用,然须默识,所谓神则化可得而言矣,能继志乃能述事也。
圣心万物之镜论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止斋论祖》卷下
天下之理,散于万物,而聚见于人之一心。然以心逐物,愈不见物;游心于漠测无物之中,物乃自见。何者?天下之动固不观于动而观于静,所以照群实者不在实而在虚也。圣人之心,本备万物而无一物。惟其备物,而不以一物为累,撄其胸中之宁。精之于惟危惟微之初,而神之于无思无为之后。冲虚恬淡,与万物释然于两忘之间。殆见乾坤阖辟,宇宙纷纭,皆其分内耳。此心洞然之无障,万物之理,色色陈露,是非求见之也,夫惟无物,乃能见物也。庄周论圣人之心,曰:「静乎,万物之镜也」。信乎!以静者为万物之镜也欤。或曰:圣人之无物也,将以屏物也。古人之心若死灰,既已死其心矣,何假与物对?嗟夫,人而死其心,归而宿之无用之地,则可;一出而与物遇,此心之扰起矣。夫一与物遇,此心已扰,是岂真静也哉?天下之真嘿,非谓能嘿于嘿也,而不乱言者斯嘿也。天下之真正,非谓能正于正也,而不汩于流者斯正也。天下之真静,焉用屏物为哉?金纳于火,火百炼而金自若;月印于水,水百折而月自若。圣人之静,非不与物接者为可贵,而其交物而不蔽于物者斯为可贵也。《易》之「静」,盖将以有感也;《大学》之「定」,盖将以有应也。圣人之心,其所以无物,乃所以见物,焉用屏物为哉!吾方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所忧患,有所好乐,不得其正之言,则知其心之不静者若彼。反而求之于行乎富贵、行乎贫贱、行乎患难、行乎夷狄、无入而不自得之说,则又知心之静者如此。是故心一也,圣人所以异乎人者,静不静之间尔。瞰流而转,见人若非人;席地而舞,见室若非室;室与人非难见也。声一也,躁动者不闻,而安居者闻之,非耳目之变也,亦静不静之间也。孰谓圣人之静,而不足以见动也哉?圣人绝智虑于天理之赘,黜聪明于坐忘之中,此心淡然与太虚一。太卢无有,亦无无有;此心无有,亦无无有。太虚无着,亦无无着;此心无着,亦无无着。泛而观之,天地物也,阴阳亦物也;形色物也,恍惚亦物也。以天地索我,吾以天地见;以阴阳卜我,吾以阴阳见;以形色求我,吾亦以形色见;以恍惚赴我,吾亦以恍惚见。不物于我,物无不见。如雁过渊,渊无留雁之情,而雁无不见之影。如葵向日,日无向葵之意,而葵无不映之阴。呜呼,兹亦万物之镜乎!抑尝考子思之言,圣人于至诚尽物之性,不知如之何而可尽。观孟子之书,以舜明于庶物,不知如之何而可明。未能无疑于此也。盖至于《易》之《复》,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然后豁然悟曰:嗟夫,圣人所以尽、所以明,此也。夫复之为言,犹曰一心之静云尔。天地之为言,犹曰万物之理云尔。所复在此,所见在彼,何也?天下之理,固有聪耳而听者无闻,而反耳之听者徐以气听,则唯然之中有雷霆;拭目而视者无睹,而反目之视者徐以神视,则介然之中有嵩华。大抵逐于物者蔽于物,□□中者斯以烛物。噫,深明乎此,圣人之心又在吾□□矣。
本州成服满散疏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二、《文山全集》卷四
制严易月,痛君父之通丧;望极乘云,荐人神天之胜典果。露香跼蹐,释经悲伤。大行皇帝,伏愿尧性常存,舜明不隔。成庆而垂万世,聿齐九庙之灵;后天而彫三光,长作百神之主。
怀润玉堂诸宗亲 其二 当代 · 姚佳
五言律诗 押真韵
当湖九龙老,润玉一堂亲。
依旧情如酒,何妨德有邻。
吉人天相在,善意自然真。
泽水不成困,舜明方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