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送王君仪北归 北宋 · 毕仲游
押词韵第三部
不能送君行,强题送君诗。
诗中有鄙语,不是离别辞。
君长不五尺,气若千丈蜺。
谈经掩众口,论道惊群儿。
况君擅才华,文若老吏为。
刚肠乏软语,面折不我随。
人尝论君材,照坐珊瑚枝。
畴能论君心,清静如摩尼。
奈何三十六,未免州县卑。
君装赴国门,仆瘦病马羸。
太仓幸可籴,穷达慎所之。
儒冠易感慨,华屋难伸眉。
纷纷儿女曹,足令壮士悲。
工部贪采药,汉老甘茹芝。
不逢方外人,勿吐胸中奇。
为智海法真和尚入龛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二○
释迦双树示寂,偃卧吉祥,法真智海告终,端坐行上。四十年道价,七十一生缘。德播寰中,声驰海外。人天敬仰,朝野倾崇。比望永作梯航,长光佛祖,岂期忙中缩手,闹里抽身。最后皇都,大作佛事。今则未埋玉树,先入云龛。公案现成,须至一决。大众因行,不妨掉臂。伎俩不如帐样。为瑞为祥,无边无量。请老和尚且出方丈。
睿谟殿曲宴诗 宋 · 王安中
五言排律 押先韵
上帝通明阙,神霄广爱天。
九光环日月,五色丽云烟。
紫宙开三极,琼璈列万仙。
希夷尘境断,彷佛玉经传。
妙道逢昌运,真王抚契贤。
龟图规大壮,龙位正纯乾。
穹昊亲无间,皇居掇自然。
刚风同变化,梵气共陶甄。
层观星潢上,重闉斗柄边。
摩空七雉峻,冠峤六鳌连。
梦想何尝到,阶升信有缘。
昕朝初放仗,密燕忽闻宣。
清禁来鸣佩,修廊列并肩。
兽铺金半阖,鸾障绣微褰。
霁景流庭砌,雷文绘桷梴。
宫帘波锦漾,殿榜字金填。
花拥巍巍座,香浮秩秩筵。
嵩呼称万亿,韶奏侍三千。
华岁称尧历,元玑候舜璿。
冰霜知腊后,梅柳认春前。
造化应呈巧,芳菲已斗妍。
樛枝雕槛小,多叶露桃鲜。
错落飞杯斝,锵洋杂管弦。
承云歌历历,回雪舞翩翩。
黼幄祥氛合,铜壶永漏延。
镐京方置醴,羲驭自停鞭。
乃圣情弥渥,诸臣意更虔。
宗藩亲鲁卫,相芾拱闳颠。
侧弁恩光浃,中觞诏跸旋。
宝薰携满袖,御果得加笾。
要赏嬉游盛,俄追步武遄。
腾身复道表,送目夹城堧。
仰揖苍龙象,旁临艮岳巅。
讴谣纷广陌,箫鼓乐丰年。
赫弈攒轮幰,珍奇集市廛。
博卢多袒跣,饮肆竞蹁跹。
蕃衍开朱邸,崔嵬照彩椽。
桥虹弯矗矗,江练泮溅溅。
击柝周庐晚,张灯别院先。
馀霞摇绮晕,列宿泻珠躔。
浩荡三山岛,棱层十丈莲。
再趋天北极,却立榻东偏。
既用家人礼,仍占圣制篇。
兕觥从酩酊,蟾魄待婵娟。
转盼随亲指,环观得纵穿。
曲屏红浪蹙,巨柱赤虬缠。
光透垂葩井,晶衔带璧钱。
萧台千级峻,重屋八窗全。
就席花墩匝,行尊紫袖揎。
交辉方烁烁,起立复阗阗。
邃宇会宁过,中宵胜赏专。
铺陈尤有韵,清雅不相沿。
户箔明琼串,栏釭水碧棬。
规模商甗铸,款识鲁壶镌。
秦曲移筝雁,唐妆俨鬓蝉。
窄襟珠缀领,高朵翠为钿。
喜气排寒冱,轻飔洒静便。
层床藉玑组,方鼎炷龙涎。
玛瑙供盘大,玻瓈琢盏圆。
暖金倾小榼,屑玉酿新泉。
帝子天材异,英姿棣萼联。
频看挥斗碗,端是吸鲸川。
推食俱均逮,攘餐及堕捐。
海螯初破壳,江柱乍离渊。
宁数披绵雀,休论缩项鳊。
南珍誇饤饾,北馔厌烹煎。
赐橘怀赪卵,酡颜釂宝船。
言归荷慈惠,末节笑拘挛。
放钥严扉启,笼纱逸足牵。
冰轮挂银汉,夜色映华鞯。
人识重熙象,功繄独断权。
五辰今不忒,六气永无愆。
天纪承三古,时雍变八埏。
比闾增版籍,疆埸罢戈鋋。
文轨包夷夏,弦歌遍幅员。
恢儒荣藻荐,作士极鱼鸢。
肯构诒谋显,多男景祚绵。
迓衡常穆穆,遵路益平平。
亭障今踰陇,耕耘久际燕。
恩渐鲸海涨,威窜犬戎膻。
东拟封云岱,西将款涧瀍。
琳科宣蕊笈,玉府下云軿。
帝籍勤初播,宫蚕长自眠。
茧丝登六寝,稃米秀中田。
庙鹤垂昭假,坛光监吉蠲。
灵芝滋菌蠢,甘醴涌潺湲。
合教庞风革,颁经众疾痊。
雨随亲祷降,河避上流迁。
执契皇猷洽,披图福物骈。
太和输橐籥,妙用绝蹄筌。
此会君臣悦,应光简册编。
雅称鱼罩罩,颂述鼓咽咽。
讵比千龄遇,犹闻四始笺。
羁臣起韦布,陋质愧驽铅。
骤俾陪机政,由来出眷怜。
恩方拜纶綍,报未效尘涓。
密席叨临劝,凡踪第曲拳。
虽无三峡水,曾步八花塼。
圣谕知难称,才悭合勉旃。
钧天思尽赋,剩续白云笺(原注:《清波杂志》:初寮进《曲宴诗》,序云:臣比蒙圣恩,召赴禁殿曲宴云云,其荣至矣。后尚有二十馀字,常词也。书之以见国家閒暇,湛露惠慈之盛,赏赉之序,亦若是焉。曾端伯得于李汉老之子,云:《曲宴诗》乃其父所作。刘季高云乃王履道也,曾以疑焉。以此序考之,何疑之有。)。
滕子济墓志铭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一、《浮溪集》卷二六、《黄氏日钞》卷六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
滕,姬姓,文王之昭也。春秋时,以小国介齐、楚之交。汉、魏、晋,世不乏人。至唐有讳令琮,为国子司业者,子孙蝉联,绵十馀世,谱牒相传。曰尧臣,任卫尉寺丞,于公为曾祖。曰公绰,任宣德郎,于公为祖。曰友,任朝请大夫,于公为皇考。以公贵,皆赠东宫师傅官,妣、祖妣皆封郡夫人。公讳康,字子济,应天府宋城人。年十六,补太学生,俊迈绝人,诸老生皆屈辈行与交。既冠,擢崇宁五年进士第,调通州司理参军。秩满,升晋州观察推官。试学官,中之,除兴元府府学教授。首冠词学兼茂科,入秘书省为正字。公以轶材进,滞儒馆三年有馀,人为公不满,公处之裕如。久之,迁著作佐郎、尚书工部员外郎。入对,敷奏详明。徽宗喜曰:「顷得卿词学,程文甚敏」。盖有意用公,而不为当路所右。岁馀,裁移礼部。又数年,为国子司业。连丁内外艰,服除,而靖康二年,金人至京师,时上开元帅府济州,即以檄召公,有「词学精赡,明习宪章」之语。公至济州,率先群臣劝进,请筑坛如高邑故事。乃除公太常少卿,相登极礼仪。其告天及肆赦之文,皆出公笔,词旨激扬,闻者无不感动流涕。寻擢起居舍人、权给事中,进起居郎,兼讨论祖宗法度检讨官,试中书舍人。公忠精出于天性,平时临事,未尝诡随。及居论思之地,知无不言,见有未合,公论者必反复开陈,蒙上听纳而后已。显谟阁直学士孟忠厚,乞用父任减年,转朝奉郎。公因言:「忠厚,隆祐太后之侄。太祖、太宗以来,无母后兄弟之子班侍从者,故日者给舍交章论列,乞换忠厚右列。陛下方色难以奉母后,故未即施行,其如中外之情未厌。愿少垂省览,以毋违祖宗成宪」。从之。武义大夫康义用登极恩迁遥郡刺史,公封还词头,力陈「陛下即位以来,凡发号施令、立政造事,必法祖宗彝宪。惟能法祖宗,故能得人心而当天意。邢焕,中宫之父也,孟忠厚,隆祐太后之侄也,犹曲从人言,易戎班之秩。康义何人,乃敢紊彝宪如此?义者,内侍康履之父也。自古召乱之源,不出于外戚之挠法,则出于内侍之干政,汉、唐可鉴。登极恩各迁官一等,天下之至公也,祖宗以来,未之或改。康义乃以御宝批降特旨迁一官,而暗升五等之秩,观此有异于墨敕斜封之时乎」?凡再降旨令行下,终不从命,人莫不重公有守。后军统制韩世忠以不能戢军赎金,公言:「世忠偏裨,无赫赫功,祗缘捕盗微劳,躐官数等,位亚节旄。人所以未有言者,以方群盗充斥,姑责其后效。比卒伍背叛,至夺御器,逼谏臣于死地,恬不知罪,致臣僚论奏,乃止罚金,将何以惩后」?世忠降一官。知江州陈彦文,用刘光世保奏,录其守城功,迁龙图阁待制。公以光世之章,前后牴牾,阁而未下。宰相力主彦文,趣公行词,公言:「给舍缴驳,命以次官,行下两省,故事也。陛下以臣言为是耶,当更下监司覈实,次第推赏,先及城守官兵,而后彦文进职。以臣言为非,循国家故事可也」。论列谆谆不已,大失宰相意。会有布衣试后省者,不合体式,而公以文理优长取之。谏官李处遁迎合论奏,遂除公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众论为之不平。未几,车驾幸平江,再除中书舍人。及陛对,奏疏乞寅畏天命,固安人心。其略曰:「去岁郊礼前数日,太阳示变,验之图史,为异甚大,而日官不以闻,廷臣不知告,使陛下修厥事以应天者未至。比逆臣敢萌不轨,天之示象,前已著明,惜朝廷不知先事而戒也。陛下即位,行再岁矣,恩倖敛怨而几蹈覆辙,奸宄犯顺而未即授首,陛下盍察人心所向,而少留圣意乎?今恻怛爱民之政徒为空言,而百姓不以为恩;哀痛责躬之诏不著事实,而四方不以为信。忠佞并驰而多士解体,刑赏失当而三军沮气。臣愿陛下取建炎初元以来所下诏书、所举政事,熟思审度,得无一二类臣言者,望参稽得失而罢行之」。上褒谕有谏臣之风,除左谏议大夫。公在谏省旬日,封章屡上。上称其知大体,遂有意登用,擢翰林学士,面奖再三:「卿言甚忠,非卿孰为朕言者」?翌日,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建炎三年,天子反正,宰相吕颐浩建幸武昌为趋陕之计,既还建康,又建欲尽弃中原,焚室庐,徙居民于东南。公力持不可。时在谏省,语御史中丞张守曰:「吾曹当以死争」。既执政,又恳言之,上悟而止。颐浩叹曰:「公真执政之才也,孰能受命二日而决此大计乎」?谏官袁植请诛黄潜善、汪伯彦,公言:「傥如植言,伤陛下好生之德矣」。上首肯久之,即批出罢植谏职。翌日见上曰:「昨日观罢袁植之命,有『忠厚之言未闻,杀戮之事可戒』。大哉,王言也!太祖以来,未尝戮一大臣,国家历祚绵长,过于两汉者,此也」。上大悦。李成遣属官至金陵,力求淮南,吕颐浩欲从之。公曰:「此养虎遗患也。成已命知徐州,迁延不赴,莫若趣其之任,使远迩闻之,知朝廷之命必行。成既情得,靡然退听」。陕西进马,上择其一良者独赐公,且诏应恩数并依同知枢密院事。无何,诏恭请太后奉神主之江表,以参知政事李邴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公为资政殿学士,同之从卫以行。邴辞疾,则又命公权知,刘珏为贰。赐公亲笔手诏,凡百四十六言,极褒嘉之辞,许缀宰执班奏事,寓治都堂。公从卫至洪,刘光世统大军为屏翰。光世不能守,金人渡江,乃退保虔州。殿中侍御史张延寿不知曲折,极口诋公,于是落职,提举亳州明道宫。延寿言之不已,又责授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未期年,许自便。其年九月,复左朝请大夫,依前宫祠。绍兴二年九月某甲子,薨于江西,春秋四十有八。元室常氏,赠右谏议大夫安民之女,封咸宁郡夫人。一子曰珙,某官。二女,为某官管镇、某官梁兴祖之妻。孙男女六人。有文集二十卷、《翰墨丛记》五卷、《韶武遗音》三卷。绍兴三年四月某甲子,珙奉公葬平江府吴县至德乡华山。绍兴八年三月,追复龙图阁学士。藻与公同为建炎元年中书舍人者也,闻公立朝吁谟献替之馀,莫详于藻。谨择其大者书之,而系之以铭。铭曰:
自古明盛,繇臣纳忠。靡怀不陈,无壅不通。在贞观世,贤哉郑公。封章敢言,日沃帝聪。政否斯替,卒成治功。至诚爱君,夫孰与同?公兴其后,独绍乃风。造膝衮衮,略无隐衷。言听谏行,帝旌匪躬。遂参兵柄,颇牧禁中。折冲销萌,应变不穷。国以兴起,宛如镐丰。上方畴咨,分陕忽东。天胡中夺,年未及翁。邦国殄瘁,筹帷一空。应期而来,神复返崧。琢词于阡,用赫厥终。
上王参政书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二
某再拜:孤外不敢数以私书勤省览,惟是瞻仰不忘。即日,恭惟钧候动止万福。某数以本府防秋,所当乞于朝廷者上闻,如辟统制官赵制、邓根之流。温州夏祥,战船尤急,翘首西向,如大旱望云,而迄今无报可之者。汉老参政云多是为都司所格,又不知果如何?孤城块然,十目所指,竭泽之馀,无一种之备。所谓战舰水军、防江人夫,仅同儿戏。无事冗食,有事散之为盗,大率与靖康防江不甚相远也。某蒙丞相亲示手书丁宁,不可侵用茶盐一钱。如某岂待勤晓?然税务捕获漏税金银,而榷货务监官方通受财饷,辄敢牒务放免。稍不从便,造为飞语,中伤官吏。朝廷为降敕榜,有窜岭南之戒。凡今平江载钱舟车出入诸门,皆称榷货务钱无敢谁何者。而税务亏折,月四之一矣。州郡生财之路既为狡吏雄据,万一缺乏,必至用朝廷钱无疑也。宣抚处置司纵遣戍卒来还,劄下本府收管,而陈统制者发卒收捕,白梃纷然,直入里闾,蔑视守帅,如入无人之境,恣横如此。朝廷名捕罪人,亦须下所属追逮,而军前辄遣吏卒入它郡追取逃亡,不经官司,围捕殴打,闾巷惊呼,白昼阖户:此大乱之渐也。又况本非逃卒,宣抚司既纵之,统制官又捕之,州郡无所适从,而不免分析。此非朝廷不知本末,顾以人微望轻,举动辄值墙屋,诬谤纷纷,救过不暇,尚何能于度外有所为,以副朝廷任使之意?参政为开陈,与一宫祠,避贤者路。丘山之惠,不忘也。干冒皇恐。
书初寮集后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二、《太仓稊米集》卷六七、《初寮集》卷首、《皕宋楼藏书志》卷八○
徽宗皇帝在位岁久,文士诗人一时辈出,不减元和、长庆间人物,如参政翟公、待制韩公、翰林汪公、初寮先生王公,皆以文辞自显,号为杰出不可跂及者,馀未易殚数也。初寮盖文健而深,诗丽而雅。至于制诰,浑厚足以风动四方,则李公汉老以谓公当承平之世,多褒扬粉泽之词,如「伤居尔体,痛在朕躬」,「不得施于战士,弗为子孙之谋」,「更存辅车之势,不得加于叛国」。呜呼,其尽之矣!自往至今几三十年,诸公之墓木何止拱把,读之使人想见当时文采风流之胜。刘梦得云:「休唱内前供奉曲,贞元朝士已无多」。是亦足以为初寮之叹也。
李邴分门内外制集劄子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五一、《北海集》卷二八
臣伏见前参知政事李邴任翰林学士日,将本院内制文字分门编录,已成部帙,甚为详尽。自渡江之后,本院文籍散失,无复存者。缘内制文字体制不一,而祖宗以来述作,今悉无所见,稽求检阅,实为急阙。契勘本官见以端明殿学士领宫观,寄居泉州,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旨下泉州,差书写人,官给纸劄,就本官家传录一本,缮写装背如法。仍委官一员点检对读,务令精详。共限一月了毕,差人赉赴行在,于学士院送纳,庶使本使撰述文字有以考据。取进止。
赐新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李邴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九、《毗陵集》卷一
敕李邴:省所奏辞免恩命事,具悉。朕以寡昧,属兹艰虞。内侮外陵,国有阽危之势;将骄卒惰,人无贾勇之心。顾经世之鸿才,付本兵之重寄。卿器姿闳达,问学渊深,粲然华国之文,籍甚映时之望。复登鳌禁,小心盖得于郑絪;肆演纶言,大手每烦于德裕。已赖挥毫之助,更资借箸之谋。入赞鸿枢,实谐清议。曷过形于奏牍,欲恳避于恩章?往即钦承,体兹眷待。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赐新除翰林院学士李邴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九、《毗陵集》卷一
敕李邴:省所奏辞免恩命,具悉。朕惟缵承大统,虽有事于戎昭,鼓动多方,亦莫先于文告。简求隽老,寓直禁林。卿学探本原,文参经纬。发挥七制,曩闻黄绢之词;流落两朝,宜复青毡之旧。仍伫论思之益,岂专润色之工。成命既颁,公言胥穆,宁烦冲挹,亟体眷怀。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梅 宋 · 李邴
七言绝句 押支韵
绵霜历雪忿开迟,风笛无情抵死吹。
鼎实未成心尚苦,不甘桃李傍疏篱(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一一 《能改斋漫录》:李汉老建炎末自签枢迁右辖,未几迁知院,前后二三月而罢。因为梅梅诗以托意云云。)。
王初寮先生文集序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三、《清源文献》卷一○、《初寮集》卷首、《皕宋楼藏书志》卷八○
本朝承五季之后,杨、刘之学盛于一时,其裁割纂组之工极矣!石介愤然以杨公破碎圣人之道,为世巨害,著论排之甚力。然当时文宗钜儒,司翰墨之职者,亦必循本朝故事。如近世张公安道高简粹纯,王公禹玉温润典裁,元公厚之精丽稳密,苏东坡先生雄深秀伟,皆制词之杰然者。譬之王良造父,策骥騄而骋康庄,一日千里,而节以和銮,驰之蚁封,亦必中度,岂能彼而不能此哉!初寮先生太保王公,自布衣以文称天下,由东观入掖垣,由乌府登鳌禁,皆天下第一选,司内外制者累年。其所制体大而义严,事覈而旨深,奇而不失正,雄而不为誇。褒勋劳则有带砺丹青之信,施霈宥则有雨露涵濡之泽,文治平则祥极乎凤麟,申戒饬则诚著乎金石,嘉武节则毅乎彪虎之威,美文德则昭乎藻饰之华。极其致盖与本朝数公不相上下,而驰骤乎燕、许、常、杨之域,若不以体制拘之,骎骎乎汉氏矣。盖公天才英迈,学力有馀,于文于诗皆瑰奇高妙,无所不能,故出为世之贤如此。自徽宗皇帝即位以来,擅制诰之美者,公一人而已,得不谓一代之奇文欤?云龛李邴撰。
啸堂集古录序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三、《皕宋楼藏书志》卷五三
秦李斯以新意变古科斗书,后世相沿,益复精好,自汉、唐以来,能者不可概举。唯钟鼎文间见于士大夫家,谓如《洗玉池铭》、《读书堂帖》,字既不多,往往后人依仿为之,殆无古意。青社赵公、东平刘公、庐陵欧阳公,三家收金石遗文最号详备。独鼎器款识绝少,字画复多漫灭,不可考證。及得吕大临、赵九成二家《考古图》,虽略有典刑,辩释不容无舛。晚见《宣和博古图》,然后爱玩不能释手。盖其款识,悉自鼎器移为墨本,无毫发差,然流传人间者,才一二见而已。近年好事者亦刊鼎文于石,从而辩识,字既失真,而立说疏略,殊可怪笑。予方恨近时字学不修,秦、汉书法尤为坏散,人皆出意增损,取美一时,略无古人浑厚之气。一日,予故人开国长孺之子王俅子弁见过,出书二巨编,皆类钟鼎,字甚富,名《啸堂集古录》,且谓予曰:「俅不揆,留意于此久矣。自幼至今,每得一器款识,必摸本而投之箧。积三十馀年,凡得数箧,则又芟夷剪截,独留善者编次之。其志犹以谓未足也,他日再获古文奇字,即续于卷末,将示子孙,永为家宝」。予与长孺同师、同舍、同乡閞,又为同年进士,两家契故甚密。子弁幼警悟,不类常儿,长年好学工文,乡先生皆称异之。又精于古字,四方人士以绢素相求者,门无虚日。予既喜故人之有子,复熟观此二编,大慰平昔所愿欲而不得者。子弁欲予文传信将来,予欣然为叙卷首,而归其书云。云龛小隐李邴汉老序。
按:《啸堂集古录》卷首。四部丛刊续编本。
书大慧禅师语录草本后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三
妙喜老人顷由训徒,凡举扬次,必引古今异事,欲闻后学之未闻耳。门人竞书草轴,且为记事,或好事传于方册,悉非老人著述之文。以故事无次序,文不饰词,但一时据实,直截明道而已。丛林中不知其详者,往往以此品藻是非,冰炭得失。于戏!今之学者,管天蠡海,一致于斯,失其真而循其赝,却其本而趋其末,诚亦夥矣。殊不知老人初无意于编集文墨乎!予不可默识,谩书于草本之后。辛酉上元日,无住居士李邴书于小溪草堂之上。
按:《大慧禅师语录》卷下,续藏经本。
跋于氏藏兰亭(一 政和七年五月)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三、《兰亭考》卷六
顷在彭门,见医者田务本家《萧生取兰亭图》,风神萧洒,不类尘俗中物,为题其后云。见赞咏云。田生以余赏之,辄秘其画,然画实奇手也。适道姓于出《兰亭》古帖,见伯父舍人公,跋其尾。谓所见三本,此本最真。伯父蓄此帖,当增九鼎之重矣。适道其宝之,勿轻以示人,他日随银杯羽化,当思仆言。政和丁酉五月朔,云龛小隐书。
跋于氏藏兰亭(二 建炎二年)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三、《兰亭考》卷六
此帖本济北于氏旧物,余顷跋其后,戒其勿轻以示人,意谓于氏不能有也。后十二年而当建炎二年,余自山阳来嘉禾,道过丹徒,帅守逊叔侍郎出以示余,观伯父手泽并旧题,恍然如隔世。其閒得丧存没,事亦何限,而余亦老矣,且知于氏果不能有也。感物化之无常,悼岁月之迁流,为之增慨。十一月三日,巨野李邴汉老书。
楚州教授厅题名记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三、《淮郡文献志》卷二五
楚州教官题名有记,为节孝徐先生作也。教授,楚学官,而记为徐公作,记官之所繇始也。何始乎?徐公前乎无学官,徐公之德足以化其邦之人,朝廷因命以教焉,故善其始于徐公也。公名积,字仲车,而「节孝」者朝廷赐谥以旌公之德者也。公之事亲怡怡劬劬,旨甘之出,必自躬亲。既殁,设像如生。饮食焉必手进,𠤷盥焉必闻其漱濯,衣衾焉如适其燠寒,定省焉如见其起居也,盖终其身焉。其为学无所不综,而一出于正。曰正者,所以存吾诚也,正则无往而不为善。其文章纡徐闳伟而奔放,其气浑然。其为诗瑰丽奇逸,端绪若可寻索,卒然失之。一时儒宗巨人,眉山苏公轼、豫章黄公庭坚、邹公浩、陈公瓘皆与公文字相应答,不敢以学行加公,若有所畏焉。四方学者尊其道,以先生称之,而楚人独曰吾仲车先生也。先生举进士,中治平四年第,既仕而不忍去其亲,郡守礼请教其乡之人。国朝之制,教授或置或否,视养士何如。楚建学始于景祐二年,养士数少,不专置学官。元丰末,朝廷以此邦之人化先生之德也久,因其摄,即命为真。历元祐、绍圣以迄崇宁,四任十五年不易代。先生既老且病,致其仕,因除张康仲代焉。自此除代不绝,二十五年间,相继凡九人。今天下养士不登额而特置教授员,惟楚学为然者,繇先生也。先生之德足以化其乡,其殁足以传其后。教授江夏黄君与权,继先生于二十五年之后,其嗜学若渴,其好贤若揭。谓钜野李邴曰:「事久且昧若何,愿得文记其事」。邴曰:「学有祠,祠有记,乡老有诗,墓有表,史有录,为先生传者不既详乎?凡官于此者务广先生之道以教学者,使学必探其源,行必端其诚也。凡学于此者,务率师教而慕法乎先生,入相诏于家,出相砺于乡也。此邦之士,其兴起为何如?是与先生为不朽也,又何急于记」?黄君曰:「虽然,事不可不谨于始也,将使后来者有考焉,且必得公文字为记者,楚人之志也」。乃书其壁,记建官之所自。靖康元年十二月初二日,钜野李邴记。
宋故朝散郎尚书吏部员外郎特赠徽猷阁待制累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忠肃傅公墓志铭(绍兴五年)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四
宣和七年十月,诏以吏部员外郎傅公察充接伴金国贺正旦使。是时金人将渝盟,而我未之知也。十一月,公至燕山府,闻虏入寇,或劝其无遽行。公曰:「衔命以出,闻难而止,若君命何」?遂行。二十一日至蓟州韩城镇,使人失期。居数日,虏骑暴至,夜围镇。诘旦,有酋长数十骑驰入馆,公饮以酒,问其故,知有变。强公上马,与副使蒋噩偕行。至界首,公曰:「迓使人,故例止此」。不肯进。虏辄易公驭者,拥之东北去。百里许,遇金国二太子斡离不者领兵至。虏人曰:「见太子当拜」。公曰:「吾若使至金国,见国主乃拜耳。今迓使人境上,若胁我来,又止见太子;太子虽贵,人臣也,当以宾礼见,何拜之有」?斡离不怒曰:「吾兴师南向,海上之盟不可恃,何使之称耶?凡汝国失德,与向来我朝善意,为我并道之,否则死」。公曰:「主上仁圣,海内乂安,与金国讲好,信使往来,项背相望也,何为失德?太子干盟而动,意何所欲?还朝当具奏知」。斡离不曰:「汝尚欲还朝耶」?虏左右促公拜,白刃如林。公曰:「死则死耳,岂有俱人臣而辄拜者哉」!或抑捽公使伏地,公愈植立,衣冠颠顿,终不屈,反覆论辩者踰时。斡离不怒曰:「尔今不拜我,后日虽欲拜,得耶」?麾令去。公知不免,谓随行书表官侯彦等曰:「虏胁我以拜,我以国故,义不辱,我死必矣。我父母老,素钟念我,闻之必大戚。若等得脱,幸记我言,以告吾亲,庶吾亲知我死国,少解其无穷之悲也」。左右尽泣。是夕官吏隔绝,不复相见。十二月七日,虏次燕山,郭药师迎战,杀伤甚众。再战,遽麾军以降。侯彦等不知公存亡累日,乃密以访虏,虏曰:「大使不拜太子,昨知药师战胜有喜色。太子虑其劫取,且衔积怒,杀之矣」。彦等即为公发丧。燕山将官武汉英者,识公尸,焚以薪,命虎翼军士等三人裹以归。间行至涿州,亡其二人者,独沙立在。遇虏人,系之土室凡两月。伺守者怠,即毁垣出。会宋伯友奉使还,因随以来,以靖康元年五月至京师。蒋噩、武汉英及官属归者,人人能道公不屈状,侯彦又具列本末闻于朝。大名府路安抚使徐处仁、河北转运副使孙昭远、谏官李光相继论奏。渊圣皇帝临朝叹美,下诏曰:「死有重于泰山,生有轻于鸿毛,顾所处如何耳。苟激于义,虽死犹生也。察以一介之使,驰不测之虏。临以白刃,毅然不屈,卒以身殉于义,得矣」!延阁次对,告于里第,以旌高节,特赠徽猷阁待制。公丧至,公父裕之适为屯田郎中,遣公弟寘归济源县,权厝先茔之佛庐,曰资忠崇庆院。呜呼,公之节著矣!或曰:「自军兴来,死节之士凡三人:李若水当渊圣出郊之际,尝预闻其论议,非死不足以塞天下之责。刘韐,虏人知其才,欲用以为帅,非自引决,将反为夷狄用。二者义皆决不可为,故伏死而不顾。若公者,单车之使耳。事变初不预闻,虏人又未尝欲以为己用,公之死,若有异二人之为者,何也」?钜野李邴曰:「士之所贵,勇于义而已。当其凶威外逼,忠愤内激,履刀锯如坦涂,安鼎镬如几席,烈丈夫之操也。何暇反覆计虑得失轻重、可不可而后为之哉」?曰:「然则公不必死而死,与夫彼不得不死而死,公之为,其贤于彼者欤」?邴曰:「义者士之所甚重,死者人之所甚难。三人者特所遭事异耳,要之皆轻所甚重,易所甚难,扬之朝足以知国家有仗节死难之臣,书之史足以为万世臣子之劝,皆古所谓见危授命、可杀不可辱者,又奚择焉」?谨按,傅氏世为孟州济源人,公字公晦,故山南东道节度推官、知磁州昭德县、赠太子太师立之曾孙,故通直郎、知京兆府奉天县事、赠正奉大夫君俞之孙,右朝议大夫、主管南京鸿庆宫裕之之子。曾祖母王氏赠昌国太夫人,祖母张氏赠硕人,母钱氏封恭人。公幼,秀颖异凡儿,伯祖父献简公尤爱之。年十七,崇宁五年同进士出身。蔡京柄朝,势薰灼天下,闻公名,遣子鯈往见,将妻以女,公力拒之,士论翕然归重。添差青州司法参军,帅守率前宰执贵重,不以少年待公,多委以事。移文林郎、洺州永年县丞,改通直郎、淄川县丞。时朝议公提点南康军逍遥观,公创逍遥堂以便亲养。淄川多名士,朝议公与之酬唱往来,公日奉温凊,雍容其间。公娶赵氏,清献公抃之孙女。清献三子,皆博雅有远识,公久在淄、青间,益得周旋切磋,其器业遂大进。通判莱州,改顺安军,皆不赴,除太常博士。久之召对,除兵部员外郎,改吏部。死时年三十七。妻封安人。男女五人:自强,右直功郎;自得,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自修,右承务郎。女,长适右宣义郎赵悰,次尚幼。赵氏贤,有法度,嫠居训诸子,皆修谨勤学问,有成立。公端厚粹夷,自幼时书不去手,同舍或邀嬉,公介不屑。举进士,有声。长益专于文,温丽有典裁。平居恂恂然,言若不出诸口,家人辈未尝见其愠怒。遇事若无可否,而胸中辩天下贤不肖如白黑。与人游,惟恐伤之,至其意不可,崒然不可犯。尤恬于势利,在京师时,平生故人列侍从,公稀至其门;间见,谈笑道旧而已,未尝及其私,士益重其贤。凡所为,必一度于义,有丝发不慊于心,必大愧赧,若将有诛责至;退省无悔,然后色和而气平。盖其天资如此,故仓卒之际,能有所立,岂苟然哉!绍兴五年,邴寓泉州,自强等亦自广东来,始得哭公而吊其孤。自强曰:「先子与公最游旧,公知之深。惟是撰德之事,所以信后而行远者,敢预以为请。他日国家恢复疆土,尚获遂其志焉,岂惟不肖之孤是幸,抑先子实宠临之」。邴曰:「然,宜为铭」。铭曰:
学综贯于群言,文秀发也。行矩矱于前修,称其家阀也。器韬养而浑涵,不为襮白也。义有所必伸,万钧不吾压也。临难不顾,侔古烈也。生不极其施,死不磨灭也。铭以订诸幽,万世以为质也(《清源文献》卷一八。又见《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二。)。
「命」字原无,据《三朝北盟会编》补。
建炎笔录 其一 建炎三年己酉岁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二
正月,车驾在维扬。是月末,金人侵宿、泗。前一月,已有南侵之报,遣苗傅以所部兵扈卫隆祐太后往杭州。
二月,车驾在维扬。初一日,急奏至,朝廷不以为然,上独忧之。是日遣刘正彦以所部兵从皇子六宫往杭州,是晚出门。初二日,皇子六宫渡江。初三日,上御殿。执政奏事未退,御前所遣探事小黄门驰骑告急,上即日出门渡江幸浙西。十二日,车驾至杭。二十二日,某买舟泛钱塘江之衢。是月,中书侍郎朱胜非拜右仆射,翰林学士叶梦得除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澄除尚书右丞,宰相黄潜善、汪伯彦并罢。
三月,车驾在杭。是月初,叶梦得罢。初五日,苗傅、刘正彦杀签书枢密院王渊,诛宦者,遂成明受之祸。是日,某至衢,泊舟门外浮石渡。初七日,是夜明受赦过。初十日,准尚书省劄子:二月某日奉圣旨,赵某召赴都堂审察,仍令閤门引见上殿。初,车驾至杭,百官至者十无一二,有旨,都司、侍从各荐二人,右司员外郎黄槩以某应诏。十一日,准尚书省劄子,催赴行在所。二十八日,发衢州,趋行在所。
四月,车驾在杭州。初二日,上复辟,隆祐太后垂帘同听政。苗傅、刘正彦皆建节,赐誓书铁券,充京西制置使,俾提兵而去。是日,某至杭州门外,且闻勤王兵至,乃入门。初三日,苗傅、刘正彦引兵拒韩世忠于临平山下,世忠死战,二贼大败,是晚拔寨而遁。初四日,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入见。是日,隆祐太后卷帘。初五日,知枢密院事张浚、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至。初六日,宣制,吕颐浩拜右仆射。初,车驾渡江,命颐浩签书密院,充沿江制置使,控扼大江。又命中书侍郎朱胜非、礼部侍郎张浚留平江,控扼海道,胜非寻入相,浚独留。洎明受之变,浚与统制官张俊密计勤王。议既定,以书招颐浩、刘光世,既而韩世忠自淮扬至,遂举勤王之师。先是,浚遣进士冯轓间道入杭,贻书执政,且诘二贼以明受之事,请以上为皇太弟,总兵北伐,皇子为皇太侄监国。二贼始惧,乃命浚知枢密院事,趣令还阙供职,浚不至。二贼请以兵诛浚,隆祐难之,遂谪浚散官安置,浚不奉命。至是乃命颐浩作相,浚仍旧知枢密院。寻以翰林学士李邴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郑瑴签书枢密院。冯轓者,前此既预返正之议,自白衣一命奉议郎、工部员外郎,仍赐绯鱼。十三日某奉恩除司勋员外郎。十九日,车驾幸建康,发杭州,百司扈从齐发。遂遣韩世忠追捕苗傅、刘正彦。是月末,又以翰林学士滕康同签书枢密院。
五月,初一日,车驾至无锡。初三日,车驾至镇江。某始供职,百司水陆从便。初十日,某至建康。前一日车驾已至,以保宁寺为行宫。十五日,真州报:知枢密事张浚为高邮贼薛庆拘留。浚自镇江径渡往彼抚谕,庆欲邀厚赏,故胁留之三日,乃以兵卫之而出。上初闻忧甚,遣统制官王𤫉提兵往平其事。𤫉始渡江,浚已归矣。十八日,浚归。初得真州报,有旨罢知枢密院,既归,仍旧。
六月,车驾在建康。初一日对。先是,以黄槩荐,得旨上殿;张浚至杭,又荐对。至是,以郎官初除,合是三者,对于行宫。初三日,有旨,以久雨多寒,召郎官以上赴都堂条具时政阙失,可以弭天变、收人心、召和气者。是日,韩世忠生致苗、刘二贼,献于行在,并伏法。十五日,浚进呈入蜀官属,上独留某,欲除言事官。是日有旨,赵某令上殿奏事。先是,浚被命充川陕宣抚使,议以某为主管机宜文字,即始荐之意也。二十日,某蒙恩除左司谏。先有旨奏事,未对间,有是命。
七月,车驾在建康。初一日对。自是以言事数对,不复记。初七日,某蒙恩除殿中侍御史。是月,皇子薨。签书枢密院郑瑴薨于位,参知政事李邴罢资政殿学士,王绹除参知政事,兵部尚书周望同签书枢密院。
八月,车驾在建康。十三日,执政率百官辞太后于内东门。先是有旨,以百司闲慢细务、常程注授之类,并从太后之洪州,谓之从卫三省枢密院。签书枢密院滕康除资政殿学士,主行其事,吏部尚书刘珏除资政殿学士副之,恩数并同二府。
闰八月,车驾在建康。初一日,有旨召百官赴都堂议巡幸岳、鄂、吴、越利害。始,张浚入蜀,议定幸岳、鄂,庶几声援相接;至是议者多以吴、越为便,遂改前议。十三日,宣制,右仆射吕颐浩迁左仆射,知枢密院事杜充拜右仆射。充自在京留守,除知枢密院,召还。上以委寄之重,恐其意未满,遂拜相。十四日,执政率百官迎太庙神主于清凉寺。十六日,天宁观辞太庙神御。是日,有诏以二十六日幸浙西,留右仆射充镇守建康,刘光世屯太平州,韩世忠屯镇江,王𤫉屯常州,并听充节制。是时刘、韩各提重兵,畏充严峻,论说纷纷。已而光世移屯江州,世忠移江阴、常州境上,由是充所统者王𤫉及其旧部曲陈淬、岳飞数头项而已。二十日,御史中丞范宗尹到台供职。二十一日,降旨,百司及六曹都司检正以二十二日先发至平江,侍从台谏以二十三日先发至镇江以俟。二十三日,某登舟解缆,是夜宿靖安港中。二十八日,车驾至镇江。
九月,车驾在镇江。初一日,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以司天奏当日蚀也。是日某先发,宿冷口。初二日,车驾发镇江。初六日,车驾至平江。十一日,御殿,百官始朝谒。中司对,因及某自司谏除殿中之误。上曰:「吕颐浩多历外官,不详典故」。十二日,某蒙恩除侍御史。二十五日,降旨幸越。二十八日,百司侍从先发。是月,翰林学士张守除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月,车驾在平江。初一日,台谏发,大雨不可行。次日出门。初四日,车驾发平江。以同签书枢密院周望充浙西宣抚使,置司平江,留兵数项,委以控制。初十日,车驾至杭。十五日,车驾渡钱塘江幸越。十七日,某渡钱塘,出陆宿西兴,待舟不至。
十一月,车驾在越。初三日冬至,是日颁巡幸赦。初六日,报潭州军变。十四日,报金人游骑至和州,又一项由陈、蔡趋蕲、黄。十六日,报金人已渡大江,至兴国军。是日有旨,召从官赴都堂议。十九日,出城奉迎万寿观神御,即真宗皇帝、章惠皇后及温成皇后也。步军闾勍自京师奉迎至。二十一日对,始至榻前,上即谓某曰:「隆祐太后此月初九日已离洪之虔州矣」。二十二日,给事中汪藻、中书舍人李正民献议,请车驾幸平江迎敌,缓急登海舟以避。从之。二十三日,黄榜幸浙西迎敌诏,士民读之,有流涕者。二十五日,车驾进发,从官从后,节次赴行在。是夜四更得报,金人犯广德,车驾复回。又杜充奏,二十日大战江上,王𤫉不策应,是致军败。二十六日,车驾还越。是夜,范宗尹除参知政事。二十八日,有旨巡幸四明。是日雨大作,车驾出门驻城外。某同台谏泊曹娥堰下。二十九日,御舟过曹娥堰,舟船拥并,留三日不能前,遂出陆。
十二月,初一日,车驾在馀姚路中。初四日,车驾至明州。初九日,参知至都堂问边报。凌晨,闻卫士作闹,中军统制辛永宗以兵入卫,少顷即定。先是,遣监察御史林之平使闽广发船运,至是米舟百只至岸,朝廷以为天赐此便。兼闻敌骑已犯建昌,且遣人传檄邵武,遂有乘桴之计。即下令每舟一只载卫士六十人,人不得过两口。渠辈相谓曰:「我有父母」。或曰:「我有二子,不知所以去留」。诉于皇城司内侍陈宥,宥率众人同禀于朝。是日宰执入奏事,至殿门,宥迎诸公言之。卫士立砌下,人既众,陈诉纷纷,稍出不逊语,间有斥骂者。殿帅李质挺身当立止遏之,诸公趋入殿门,遂止。事出一时,非本谋为乱也。初十日,某蒙恩除御史中丞,日下供职。十二日,诛亲从四人为首者,馀皆分隶诸军。明日又诛数人。于是除衡门外卫士,尽废。十四日,报杭州守贰而下皆遁,敌骑至城下,城中不知。十五日,雨大作。先是,某上言:「车驾仓皇迁避至明,已近旬日,未曾御殿,何以慰安中外?乞依常礼见百官卫士,以解危疑之心」。有旨,十五日御殿,依例望拜二帝。至是,百官班未入,闻杭州之报,上擐甲坐小殿,排办出城。士大夫去者有风涛之患,留者有兵火之虞,相别殿门外,皆面无人色。是日上登舟。十六日,御舟乘早潮发至定海。十七日,有旨,差某同汪藻留明州商量军事。前一日得报,敌遣人使入明州界,不欲令至行在,遂遣宗尹复回四明应接之,因令宗尹尽护诸将,且应报诸路文字。宗尹请某同行,及欲汪掌制撰文字也。十八日,回舟至明,奉使卢伸来自金军,云:七月同崔纵过河北,纵被留,伸随军前来。初渡江,杜充战不利,差人下劄子议事,意欲投降者。既至建康,充领兵而遁。所遣使即破和州所得归朝官程晖,非其国人也。与宗尹商量,既非专使,恐不必见,遂不复见之。伸所携国书语极不逊。二十日,闻郭仲荀退遁嵊县。先是,车驾发越州,以仲荀充浙东宣抚副使,张俊充浙东制置使。俊既勾回罢制使,复以李邺为之,仲荀遂退师。是日李迨奏,仲荀所遣钱塘江把隘兵二千馀人焚劫萧山而去。又信州报,敌破抚州,掳知州王仲山归洪州,需金银来赎。乃以仲山之子为抚倅,使之括取抚州之物。杜充所遣属官直徽猷阁陈起宗至,云金人昨在太平州界夹沙渡对岸下寨,我为备甚严,敌时以一二小舟渡江近岸,即杀退之,或沉其舟。一日正昼对江拽阵而去,五军旗帜一一可数。把隘兵相贺云敌退矣,不知其绐也。是夜,用数十舟载马百馀匹横江直渡,支备不及,因致溃散。其馀敌骑皆浮而济,以江水极浅故也。充欲领众归行在,今既路阻,不能归矣。是晚,颐浩与宗尹书云,杜在真州甚的。又得信州报,敌犯吉州境,知州杨渊而下弃城而去。二十二日,报敌骑于十八日巳时过钱塘江,在鱼浦。至十九日骑渡,绝不知其数。是日得旨发回,晚复登舟。二十三日,至定海,大风鼓浪,舟反侧不定,凡三日方止。二十六日,出江口,泛海洋,趋昌国而去。晚泊一山下,得富直柔报云:李邺报,贼使人招降越州,恐直趋四明,已定二十七日之天台矣。二十七日早,至昌国,同宗尹入见舟中。是日食时,御舟发昌国。先是,告报每闻御舟笛响,即诸舟起碇而发。御舟以红丝缨为号,馀各以一字,如参政即以「参」字,枢密即以「枢」字之类,书之黄旗之上,插之舟尾。二十八日,风不顺。舟人云,每岁尽,海上即数日南风,谓之送年风。
摘果 北宋 · 李昭玘
押词韵第六部
霜静百果熟,采摘将荐新。
贮之黄金盘,绚烂如星陈。
苞縢待嘉客,培溉昔已勤。
君子务种德,所成非一身。
公家有令恩,饤坐多惊人。
累累万石富,长笑木奴贫(按:底本卷一止于《春日游西池》诗,清抄本于其后存此诗,后又有《培花》残十七字,及《悯菊》、《观画》、《又和秉中赴履中延唐寺早饭》、《谢阎子常寄弦》、《谢李易初十月见惠洛中竹扇》、《观刘孝嗣写真》、《送刘孝嗣茶》、《杨君仪招西园同饭》、《谢王钤辖惠白莴苣》、《谒子弟喜耳目渐愈》、《饮酒和汉老侄》诸题,皆有目无诗。)。
答富枢密(三)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七、《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六
示谕「初机得少静坐工夫,亦自佳」。又云「不敢妄作静见」。黄面老子所谓:「譬如有人自塞其耳,高声大叫求人不闻,真是自作障难耳」。若生死心未破,日用二六时中冥冥蒙蒙地,如魂不散底死人一般,更讨甚闲工夫,理会静、理会闹耶?涅槃会上广额屠儿放下屠刀便成佛,岂是做静中工夫来!渠岂不是初机,左右见此定以为不然,须差排渠作古佛示现,今人无此力量。若如是见,乃不信自殊胜,甘为下劣人也。我此门中,不论初机晚学,亦不问久参先达,若要真个静,须是生死心破,不著做工夫。生死心破,则自静也。先圣所说寂静方便正为此也,自是末世邪师辈不会先圣方便语耳。左右若信得山僧及,试问闹处看狗子无佛性话。未说悟不悟,正当方寸扰扰时,谩提撕举觉看,还觉静也无,还觉得力也无。若觉得力,便不须放舍。要静坐时,但烧一炷香静坐,坐时不得令昏沈,亦不得掉举。昏沈、掉举,先圣所诃,静坐时才觉此两种病现前。但只举狗子无佛性话,两种病不著用力排遣,当下怗怗地矣。日久月深,才觉省力,便是得力处也。亦不著做静中工夫,只这便是工夫也。李参政顷在泉南,初相见时,见山僧力排默照邪禅瞎人眼,渠初不平,疑怒相半,蓦闻山僧颂庭前柏树子话,忽然打破漆桶,于一笑中千了百当,方信山僧开口见胆,无秋毫相欺,亦不是争人我,便对山僧忏悔。此公现在彼,请试问之,还是也无。道谦上座已往福唐,不识已到彼否。此子参禅吃辛苦更多,亦尝十馀年入枯禅,近年始得个安乐处。相见时试问渠,如何做工夫。曾为浪子偏怜客,想必至诚吐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