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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议大夫丘崇辞免除刑部尚书江淮宣抚使不许辞免恩命不允诏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六、《后乐集》卷三
丘崇:省所奏劄子辞免除刑部尚书、充江淮宣抚使不许辞免恩命事,具悉。
朕惟义不可以不明,功固当于驯致。
矧乃世雠之未复,适兹边衅之屡闻,不得已而兴师,顾莫先于图旧。
以卿躬士衡之明鉴,有公瑾之盛心。
阅历之多,素存谨重;
忠义所激,靡辞剧艰。
属虚中权,无逾宿望,俾尽提于戒律,仍进陟于文昌。
惟威名之独高,谅施设之易信。
叩囊底之智,姑借重于疆陲;
摅堂上之奇,伫折冲于廊庙。
裨赞自诡,何言之谦!
所辞宜不允。
奏举封彦明将帅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九、《后乐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四七
准行在尚书吏部符,承嘉定五年十月二十八日都省劄子,臣寮奏节文,诸路帅宪许每岁奏举可备将材及堪充钤将以上任使者各两人,于奏内声说,或不如所举,甘同罪罚。
随以姓名籍之宥府,候将帅有阙,参以众荐,次第除用。
如经录用,有误使令,检照元举官重加责罚,以革徇私觅举之弊。
十月九日奉圣旨依。
臣窃惟养之当有素而不可取具于临时者,将才也。
自顷用兵江淮,诸将遇敌辄败,盖望风奔溃者多有之。
岂非蓄养无素而取具临时之过欤?
臣伏见降授成忠郎彦明奋身行伍,有志事功。
顷在兵间,粗著劳效。
方和议未成时,制置大使丘崇尝荐于庙堂。
臣于是时实备位政府谓其人材武勇,若奖劝作成之,它日必为朝廷之用。
顷因峒寇猖狂,自殿司统制移飞虎军,本以才选,偶不谙地利,失于轻动,遂致败衄,因此罪斥。
然其御下整肃,能与士卒同甘苦,军中至今思之。
谪居秭归,未蒙湔祓,忧患顷挫,当益增其所未能,废弃之久,实为可惜。
臣一向退间,少与兵将官交接,敢以所知上塞明诏。
伏望圣慈弃过匿瑕,特赐甄录,以备边场之储,亦激励将才之一术也。
臣今举封彦明,系嘉定六年第一员之数,后不如所举,臣甘坐谬举之罚。
朝议大夫易祓朝请郎太常少卿权吏部侍郎侍讲朱质朝奉大夫林行可乞赐镌斥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八、《后乐集》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五
臣恭惟陛下奋发英断,雷厉风行,元恶巨奸,一朝屏殪,兵民欣快,中外耸闻,宗社幸甚。
然以侂胄、自强秉政日久,中外之士被其汲引,安于平进,无所阿附者,岂无其人?
势亦难以尽责之。
若夫朋奸罔上,长恶怙终,为天下所指目者,岂可置而不论乎?
臣谨按朝议大夫易祓器识卑凡,贪躁嗜进。
学舍优选,歆艳士林,使之稍加涵养,自可驯致通显。
繇馆学而摄词垣,盖乡用矣。
一旦侂胄畀苏师旦节钺,犹有惮于物议,乃怀章诣师旦之门,极其褒美,「有文事武备,无智名勇功」之语,传者唾骂,形于讥诮。
既而怀不自安,求居谏职,以钳众口。
士行已扫地矣,遂愈无顾藉,凡可以投合者靡所不为。
侂胄窃弄威福,怨嫉既多,密图兵柄,以固其位。
邓友龙倡用兵之议,易祓和之,更互表里,专务诡随。
去年之春,侂胄意虽已决,然未卜人心之从违。
乃献说,张大贼中之事,使廷臣条具。
易祓首言「敌国有必败之势,中国有必胜之理」,又白「敌国如外强中乾之人,仅延喘息」。
易祓号为儒生,岂无见于利害之实?
徒以意在逢迎,不复体国。
侂胄始欲加罪异议,而廷臣言不可者什七八,卒亦无如之何。
易祓果得为谏大夫,复力主兵说。
方其遣从臣宣谕荆襄也,止以赈恤流民为词,人尚疑信。
及易以宣抚,则中外始知其必妄动。
同列有力争者,易祓、邓友龙相继论奏,遂至贬斥,而师已出境矣。
友龙以丧师罢黜,自知其败露,佯为大言,以宣威自任,欲盖前日之缪妄。
师旦之麻,宁不知其不当草,侂胄亦不强其必从。
谄附师旦,攫金而不见人,慨然援笔。
师旦既败,侂胄每对客鄙笑之。
主持用兵,本欲附会侂胄,以茍富贵,至诞谩之不可掩,则虽侂胄亦厌恶之矣。
未几而果逐去。
易祓知其权要而不恤国计,兵衅一动,贻祸生灵。
偃然家居,坐享祠廪,其心亦自安乎?
朝请郎太常少卿、兼权吏部侍郎、兼侍讲朱质趣操回邪,心术倾险,策名高第,荣进素定。
初任回改秩,即授学官,具有旧比。
既欲速,乃于任未满之前力求特荐,有审察之命,已不安分义矣。
入朝甫阅四载,以著廷权郎。
朝廷待遇不薄,不自爱重,日事奔竞,至投拜李士谨以结苏师旦
或谒不得入,则伺候终日,趑趄受命。
阍人馆阁之彦,当如是乎?
师旦虽揄扬于侂胄,而未有以中其意也。
去岁正旦,北使来廷,偶閤门诏相差误,致北使举止周章,未为甚失礼也。
知侂胄意在寻衅,遽上章乞斩北使。
师旦言于侂胄,谓天下之奇材,且讶廷臣不知出此。
由是进见无阻,竟得谏官,遂与易祓更相附和,形于章奏,无非迎合。
如曰:「方今指义旗以行天讨,吊遗黎而复旧疆,来苏徯望之久,云合响应之势,摧枯拉朽,指日可俟」。
不知何所见而云尔耶?
丘崇之在督府,斟酌事势,尝遣小使往通和议。
北使一再回答,指言侂胄,不及其他。
侂胄怒其不与回护,直以上闻,讽质使言。
即上疏丑诋,务快其意,虽不厌公论,不恤也。
既盘据要地,自谓莫敢孰何,每肆劫持之言,谓可以聋瞽上下,而不知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
侂胄亦始觉其非矣,乃移之奉常
盍自图去就,乃复乞怜于侂胄,自述其宿昔奉承之谨,求兼吏侍,仍厕经帷。
前此卿监郎曹之兼讲读,或出于一时擢用者有之,其罢台谏而仍兼讲读者,惟陈谠尝冒处,旋即论去。
居之安焉,且以张栻自况,多见其不知量,又其大可罪者。
近日陛下窜斥侂胄,自以失所依赖,累若丧家之狗,荒废职事,奔趋他门,止复为庇身之所,至有拒而不纳者。
夫子曰:「茍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有臣如此,尚可使居献纳之任,侍清閒之燕乎?
至若朝奉大夫林行可者,状类鬼蜮,心同蛇虺,褊狭多忌,深崄莫测。
两宰剧邑,觕有能称,而大体不正,贪荣嗜利,背君忘亲,其人之贤否可见矣。
陈自强冒居政地,即引为六察,以为己助,二年之间,躐处台端,凡所论奏,无非奉行权臣风指。
暨以忧去,书问交通,殆无虚月。
每遇侂胄生日,馈献之礼不违时刻。
侂胄亦拳拳于行可,率朝至暮报,常许还以旧物。
夫居丧而通问于人,在礼必有甚不得已者。
行可念弗及此,一意趋媚,事亲不孝,其能移忠于君乎?
去夏六月,苏师旦败,行可未及知,致书师旦,嘱浦城宰陈至和转达书题,称为「恩府节使相公」。
至和急封还之,已为一士夫所见,相与传笑。
行可身为台谏,顾称奴隶为恩府,其茍贱亡耻,抑可知矣。
其居乡也,尝以旧台谏自处,纵容亲党,陵轹州县。
福州因买银事,有亲戚占吝富室,无礼县
邑宰林洽稍加惩治,行可大怒,师宪为之断遣数人,犹未快意,必欲作草大臣,上疏论奏,以欺胁愚民,摇撼邑宰,几至不免。
夫台谏朝廷纪纲之任,岂可行恣睢乡曲之间乎?
服阕被召,处以奉常清选,怏怏不乐,谄佞百出。
一日见执政,忽言「平章可谓与天同心,众人以为当用兵则从而用兵,众人以为当议和亦从而议和」。
夫兵,陛下之兵也,岂众人所得可否而侂胄所得专决?
「与天同心」之语,岂所施于臣下乎?
侂胄之擅开兵端,不特士大夫知之,闾阎小民亦知之,不特中国知之,敌人亦莫不知之。
方丘崇之遣小使也,书词未尝不为之归过于邓友龙、皇甫斌辈,而北帅贻书,直谓侂胄既为太师平章军国,使无意于用兵,则师旦辈岂敢专擅?
由是言之,则首谋奸臣,其为侂胄明矣。
夫远而敌国,亦知兵端起于侂胄,而行可独不知之?
不过巧为谄辞,为侂胄文过而已。
欺君负国,孰甚于斯!
卒自奉常晋长谏省,又见众议籍籍,国事至此,咎将谁归?
推所从来,将不利于自强、侂胄,必去异议者然后可安,遂有一网打尽之谋。
夫侂胄专擅日久,自强依阿取容,人畏凶焰,莫敢指言,蒙蔽之祸,将不胜救。
行可又欲尽逐异议,是将使陛下左右皆侂胄、自强之人而后已。
此其意欲何为耶?
臣前所谓奸险之徒乐为之鹰犬者,易祓、朱质、行可其人是矣。
夫侂胄之奸恶,易祓导之于前,朱质助之于后,行可成之于终。
今侂胄既已窜殛,而三人者使得佚罚,则何以快人心之愤郁,昭国宪于陛下更化厉精之始乎?
臣愚欲乞睿断,将易祓、朱质、林行可重赐镌斥,终身不齿,以为士而不顾行检,自弃名义,朋奸罔上,长恶怙终者之戒。
取进止。
按:十一月十五日三省同奉圣旨,并依。
吴明彻淮南之鉴 宋 · 李舜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五、江东十鉴
臣闻国于江东者,强则守河,其次则守淮,又其次则守江。
长江之境,自西陵至于江都,凡五千七百里。
荆楚者,长江之上流也;
巴蜀者,荆楚之上流也。
限江而守者,当以上流为重。
盖自萧梁之乱,巴蜀先陷于西魏
世祖之立江陵又分于萧察,则江左上流,已非陈有矣。
而又自江而北,尽入高齐,自岭以南,举归萧勃,建立弱小,而割据分起,固驱除无从也。
陈宣帝以英武之资,承二祖之烈,断然辟朝廷之异论,而奋武以攻齐。
吴明彻之师一出,而缘江列戍,望风归附。
寿阳之战,一举而生擒王琳,致使皮景和数十万之众畏威奔遁,而淮南之地再为陈有。
江东之弱,以虎视高齐,实自寿阳之役始。
当此之时,齐政荒乱,政由群小。
寿阳既陷,而齐之君臣酣乐自如,且谓假使尽失黄河以南,犹可作一龟兹国,则长驱席胜,以取乱侮亡者,其机会似不可失也。
吴明彻寿阳策命之后,遽振旅凯还建康,已而总师再出,才取彭城而止,则是举千钧之弩,特为鼷鼠发机耳。
迨夫周既并齐地,而明彻始进兵以争徐、兖,不亦晚乎?
呜呼!
陈之取齐,不取之于不肖子荒淫之时,而欲强取于强有力者既得之后,甚矣其不知量也!
宇文泰自高欢启难之初,躬以兵卫,诱孝文以入关,既而阴怀异图,以造周之业,盘据于四关之内盖已数世,而巴蜀江陵又相继以附于,则后周之势愈强,而荆楚之西门殆不可以骤攻。
为陈之计者,莫若东从海、密以举山东,既得山东,则其力自可以敌
长江之上流,既与周人共之,而周、陈之势两强相衡,未知其孰胜也。
奈何寿阳之役,克复淮南,其在陈人可以进图山东之势,并力而攻之,取齐易矣,而陈人莫之行。
建五年,吴明彻已破齐军,进至吕梁,而又四年,则彷徨于吕梁之间,未尝顷步进也。
逮至周人汾晋之捷,山东河北之地尽入于周,而东西二秦,遂合为一,则周有馀力,雌雄判矣。
而陈人方且起淮南之师,崛强以争徐兖。
吕梁之战,仅得一胜,而王轨大军已入淮口,至使明彻之军进退无助,反遇周人厚集之阵,摧于不支。
以此而观,则汾晋举齐之后,陈人之出而与周角,是乃趣人之战而犒之兵耳。
曷若移敌国之兵,而先发以取齐?
全齐既举,则周人且逡巡以退避,而何敢出争于徐兖之间?
惟其智谋不广,进取不力,虽履可乘之会,乃抚其机而不发。
此其所以坐困于周,而归守江东也。
亦尝观周人取齐之迹乎?
方齐政之荒乱,周人觇知之,遂谋北伐,自越王盛以至丘崇,凡六总管俱出,自齐王宪以至宇文盛,凡九道分攻。
初举全师直指河阴,犹以为抚其背而未扼其喉也,则遽回军以指临青。
周高祖则又亲屯汾曲以督之。
既而军大溃,诸将谋抚师,而高祖勃然作色,进而入并,又进而入邺,又进而降齐主于青州
盖自以下,其进图中原者,亦尝有如是之举乎?
故尝谓江左之建国,吴、晋、宋、齐、梁、陈,是不一轨,而师之迭出,终不能恢复中原者,其失有五:庙谟不先定,王师不大举,乘舆不亲征,诸将不分攻,胜兵不勇进。
观其拜表辄行者,朝论初不之许;
请问筹策者,谋主一无所言,又安有先议抚背扼喉,如周之高祖者乎?
讨孽胡之暴者,铠仗才给三千;
抗佛狸之强者,精卒不踰五万,又安有六总管之师,同时并出,如周之者乎?
晋元帝琅邪一入江东,而终身不肯渡江;
宋武帝关中一归建康,而其后不复再举。
虽英才如吴之大皇,而攻城略地,不出襄阳合肥
立志如宋文帝,而亦未尝亲驾戎辂,一指于河南也。
又安有如周之高祖,亲屯汾曲,以督诸军者乎?
近攻之兵,出襄阳即不出寿春,出寿春即不出广陵
远攻之兵,入灞上则不入金墉,入金墉则不入广固。
谯城洛阳之师,进无旁助;
灞上、枋头之军,退无后距;
又安有步骑兼用,九道分攻,如周之胜者乎?
赤壁之役,至荆州而遽止;
河南之役,守南岸而不进。
虽大捷如淝水之战,而不力进以举燕、秦;
深入如关中之胜,而不少留以图魏、,又安有如周之席胜,入并入邺,而又追逐于广固,以降主者乎?
呜呼!
使江左六朝有一时君大举以图中原,如周人之所以攻,则夷狄必不至蔓延于天下,以至于隋,而后能荡平之也。
知此,则知六朝之所以不能遂复中原者,夫岂江东之罪也哉!
辞免知建康府劄子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八、《永乐大典》卷一○九九八
臣今月十九日承处州公文送到尚书省劄,奉圣旨丘崇召赴行在,何某差知建康府,又准省劄,限三日起发者。
臣闻命震惊,罔知所措。
伏念臣顷缘衰病,加以偏亲年踰八十,十日九病,贪恋乡土,不能远适,所以力祈君父,愿守丛祠以供菽水之奉。
中间伏蒙天恩,赐以收召,真情力控,亦矜从。
方此母子待尽山林,不谓留都调守,又蒙记录,使得备数。
臣自惟臣子之义,要当以身徇国,东西南北,惟所驱使,便合仰承成命,即日就道。
然臣实无兼侍,若委高年之亲而适二千里之远,情实不安。
兼长江天堑,控扼所在,兵民重寄,必惟其人。
岂臣材腐力弱,年衰气索,所克胜任,其辜任使无可疑者。
伏望圣慈悯怜孤迹,特寝成渥,容臣且奉祠禄以便亲养,庶于前来祠请不相背戾。
臣亦不敢卧家俟命,一面治叠起发听候俞允指挥
所有省劄寄处州军资库,未敢祗受。
丙子轮对劄子(二)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七六、《洺水集》卷一、《辛稼轩诗文钞存》附录
臣闻自天地肇分以来,有中国则有戎狄也,而惟四方云扰,割据中原,则紊天地之常经,失华戎之大分,未有甚于此时者。
然考其始兴,稽其灭亡,率不过数十年。
石勒、慕容隽各十馀年,苻健姚秦三十馀年。
元魏东西虽百馀年,而不能全有中原之地。
故自元魏而后,奄地之广,传世之多,未有若女真者。
肆我祖宗,得请于上帝,假手蒙古,连岁屏除,岌岌之势,千钧一发矣。
然一狄亡,一狄生,而又中原英豪与夫乘时奸夫变出须臾,患生盘纠,风尘翕忽,平定难期。
盖中原腹心也,吴荆襄四肢也。
腹心受病,未有四肢独安者,其可不重勤圣虑哉?
甲子之辛弃疾尝为臣言:「中国之兵不战自溃者,盖自李显忠符离之役始。
百年以来,父以诏子,子以授孙,虽尽僇之不为衰止。
惟当以禁旅列屯江上以壮国威,至若渡淮迎敌,左右应援,则非沿边土丁断不可用。
目今镇江所造红衲万领,且欲先招万人,正为是也。
盖沿边之人幼则走马臂弓,长则骑河为盗,其视虏人素所狎易。
若夫通、泰、真、扬、舒、蕲、濡须之人,则手便犁锄,胆惊钲鼓,与吴人一耳,其可例以为边丁哉!
招之得其地矣,又当各分其屯,无杂官军。
盖一与之杂,则日渐月染,尽成弃甲之人。
不幸有警,则彼此相持,莫肯先进;
一有微功,则彼此交夺,反戈自戕,岂暇向敌哉!
虽然,既知屯之不可不分矣,又当知军势之不可不壮也。
淮之东西,分为二屯,每屯必得二万人乃能成军。
淮东则于山阳淮西则于安丰,择依山或阻水之地而为之屯,令其老幼悉归其中,使无反顾之虑,然后新其将帅,严其教阅,使势合而气震,固将有不战而自屈者」。
又言:「谍者师之耳目也,兵之胜负与夫国之安危悉系焉。
而比年有司以银数两、布数匹给之,而欲使之捐躯深入,刺取虏之动息,岂理也哉」!
于是出方尺之锦以示臣,其上皆虏人兵骑之数、屯戍之地与夫将帅之姓名,且指其锦而言曰:「此已废四千缗矣」。
又言:「弃疾之遣谍也,必钩之以旁證,使不得而欺。
如已至幽燕矣,又令至中山,至济南
中山为州也,或背水或负山,官寺帑廪位置之方,左右之所归,当悉数之。
其往济南也亦然」。
又曰:「北方之地,皆弃疾少年所经行者,彼皆不得而欺也」。
又指其锦而言曰:「虏之士马尚若是,其可易乎」?
盖方是时,朝廷有其意而未有其事也。
明年乙丑弃疾免归。
明年丙寅始出师,一出涂地,不可收拾,百年教养之兵一日而溃,百年葺治之器一日而散,百年公私之盖藏一日而空,百年中原之人心一日而失。
邓友龙败,朝廷以丘崇代之。
臣从丘崇至于淮甸,目击横溃,为之推寻其由,无一而非弃疾预言于二年之先者。
所集民兵皆锄犁之人,拘留维扬,物故几半。
臣言之,一日而纵去者不啻万人,此盖犯招兵不择之忌也。
禁旅、民兵混而不分,争泗攻寿,相戕殆尽,此盖犯兵屯不分之忌也。
兵数单寡,分布不敷,人心既寒,望风争窜,此盖犯军势不张之忌也。
十月晦夜,虏人以筏济兵,已满南岸,而刘世显等熟卧不知,遽报寖急,仓皇授甲,晨未及食,饥而接战,一鼓大溃。
至若烽亭,近在路隅,一闻边声,燧卒先遁。
所至烽烟不举,虏猝至前,率不能办。
此又犯谍候不明之忌也。
丘崇经理曾未三月,而虏骑已渡淮矣。
夫往者之辙,来者之鉴也,覆而不鉴,则又前辙耳。
今日之事固与前日大异,向也一于谋人,今焉专于自治。
九重之所宵旰、庙堂之所经理、将帅之所举行,无一日而或忘也。
而来自边方者犹以为兵屯未分焉,兵势未张焉,所招之兵未皆壮勇焉。
又言城筑之事,春夏非时,则土气融液,板干促迫,则工力苟简,异时恐不坚密焉。
而臣区区之愚,窃谓边方事宜诚难遥度,伏愿陛下申诏诸将,使之相度山川形势,览观丙寅覆辙,某城当筑,某壕当浚,某堡当脩,某寨当葺;
上而川蜀,中而襄汉,下而两淮,凡彼之所必攻而我之所当备,某所可设伏也,某所当控扼也,某所可邀击也,某地可持守也;
酌其轻重,量其缓急,某所当屯若干也,某屯当增若干也:大纲细目,俾各以所见,条具来上,而朝廷为之斟酌而行之,如其所欲为而责其成功。
不及今无事之时,使之得以尽其所欲言,一旦有故,彼将曰,某城朝廷所筑也,某兵朝廷所屯也,某寨朝廷所脩也,某池朝廷所浚也,力尽于不当为之所,而功遗于所当用之地,非吾所与知也,于是得以有辞矣。
昔之英主驾驭将帅,或面诘,或疏问,使之空臆尽言,因得以第其才能,而占其成否,皆若是也。
虽然,凡若是琐琐者皆边将事耳,若关宗社之大计,图不世之伟功,则固有李德裕处回鹘之事而可以弭后患,种世衡自任边方之责而不以累朝廷,此则未敢遽言也。
盖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惟至神独断之。
李德裕有言:「迹疏而言亲者危,地卑而意忠者忤」。
臣不量其贱而冒昧及是,惟陛下幸赦之。
丘忠定崇郑检法唱酬集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三八、《漫塘集》卷二四、《常郡八邑艺文志》卷七
枢密丘忠定公以盛年亚伦魁,以直道结人主,以台省第一流人物持节近甸,其风采如太阿出匣,宜其眼高四海,气盖一世,睨视同列,无足当其意。
而其宾主之间,更唱迭和,意味乃尔,足以占丘公之所存,且知郑君之得此非苟然者。
丘崇刑部尚书开禧二年六月四日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一之四○(第四册第三一八六页)
建康府丘崇刑部尚书,充江淮宣抚使,不允辞免。
邓友龙令赴行在供职。
丘崇同知枢密院事嘉定元年七月十六日癸丑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宋宰辅编年录》卷二○
朕延登旧弼,协济丕图。
总数路之权,效已彰于制阃
赞五兵之要,任宜与于经邦。
诞布明纶,式孚公听。
具官丘崇精忠许国,伟业济时。
劳在三朝,昔备更于夷险;
望隆一世,今允系于重轻。
自复寄于留都,实统临于方面。
先声甫震,外侮自消。
克全道德之威,遂底和平之福。
边陲清晏,朝野欢愉。
朕惟君明臣良,必儆戒于无虞之际;
迩安远至,当豫防于既济之馀。
矧军律之未明,且人心之易怠,匪资识虑,曷定规模?
畴绩用于行台,还老成于宥府
庶几众正,相与同寅。
以培不拔之基,以建久安之势。
噫!
敷文德而舞干羽,方永念于几康;
吉士而诘戎兵,尚深期于劢相。
其摅所学,益究尔庸。
陈贾母亡赙赠御笔回奏淳熙十四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奉诏录》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蒙圣问,仰悉圣意。
丘崇丁忧,似闻陛下曾有所赐。
若是三百疋两,则似难减,况谏大夫正侍郎不甚相远,更乞圣裁。
其御笔谨同缴进,伏乞睿照。
〔贴黄〕此特以谏大夫之故特示优异,若他人自不必用例。
提举俞太中行状绍定四年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平斋集》卷三二
公讳灏,字商卿
其先晋公子食采俞豆亭,以为氏。
典午永嘉中,歙人纵为征西大将军
干叶扶疏,或显或微。
唐末昱有迹于朝。
昱生稠,自江南吴越,为睦州刺史
中奉刺史五世孙也。
世居为著姓,太中娶于吴兴乌程,因徙家焉。
公幼敏悟,吐辞辄不凡。
既冠,挹浙漕举,材名郁起,大家贵公子竞延致为师。
绍熙癸丑乙科,授吴县
秩满,辟户部犒赏武康酒库,以格知宁国府宣城县
未上,辟知盱眙军招信县,逾年改辟镇江都统司主管机宜文字
嘉定初元,充淮东安抚司参议官
二年,知临安府城南左厢公事。
未上,监行在都进奏院,兼添差淮东安抚司参议官
三年,知安丰军
六年,知常德府
七年,提举湖北常平茶盐,寻主管冲佑观
十二年,辟淮东安抚司参议官,不就,主管崇禧观提举千秋鸿禧观
宝庆二年,引年致其事。
先是,随军策应,守禦暴露,屡特褒转,积阶至中大夫,爵钱塘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
东朝大庆,尊礼高年,以孙晦封太中大夫
初任警捕筦榷,职守外无一辞自鬻,当路爱其廉而文,交推挽不遗力。
试邑极边,谓攻守以人心为本,首发刍粟振穷乏,家妪摩之,甚得民和
王师骤起趋泗,随军转运使仓卒无措,约公共议。
公言:「敝邑已备夫马、千囊米以俟」。
使者大喜,薄暮促行,迟明悉办,因叹服曰:「非公几败事」。
招抚司调兵,道出招信境,二河深广,非浮梁莫济
辰巳间檄,至申欲渡,具材有素,先期而集。
邑阻敌境仅一水,北界数千人拿舟坌至,邑人大恐。
公谓彼饥民欲就食耳,亦安知非尝试我者,使谕之曰:「汝等皆中原遗黎,慕义而来,然须申明上司方敢受,可令徒长至邑议之」。
已而桀黠者十辈来,劳之肴醑,潜遣戍兵驱其徒出境,歘惊疑溃去。
十辈者返岸,亡其众,踉蹡而逃。
自是知邑有备,莫敢窥。
宣抚丘公崇闻其静定有谋,檄使禀议,一见大器赏,所陈数策即施行。
幕下数月,闻虏且南寇,以盱眙毕守再遇孤立,命摄倅助之。
还未数日,虏果袭淮阴,围山阳,毕被旨策应解围甚亟。
公谓:「将军去此,虏必引兵压吾境,不去,如方命何」?
毕决计启行,挽公与俱,屯于云山。
谍报日急,公料虏必深入窥采石,请回军守石梁河以遏其锋。
骑𡏖涨天,人情汹汹,戎服行伍中,意气激壮如平时。
毕每笑语公:「吾不料书生亦有此胆也」。
时毕威名暴振,招抚深忌之,多掣肘。
公走枢府,力陈利害,乃命毕节两淮军马,亟回守六合
虏果分兵捣虚,不得入,相距逾月而遁。
毕寻以都统兼知扬州,念非公无与共济国事,辟置机幕,进参谋议,边计郡政悉委之区处。
救脱机于矢石之间,回震暴于砧斧之下,心平理明,军民悦服。
留军中五阅岁,以亲老归省。
胡海弄兵,复繇奏邸参幕议。
公熟识淮人情伪,招纳荡平,计画居多。
馀党有来降者,帅以久抗王师诛之。
公谓此皆一时迫胁,非本心,元恶既殄,来者即良民也,极力救护,全活甚众,仍各给据使归农。
帅怒其咈己,同列咸为危之,公曰:「死生命也,委顺而已」。
卒欢好如初。
朝廷以佐平淮寇有劳,擢守六安
陛辞,论严边备、清流品甚切。
郡经兵烬,一意劳集,建治宇黉舍,葺军营,井井有端绪。
未几,以太中忧去,边氓共惜之。
武陵,以简静称
随领庾节,取予中度,未数月引疾去,自是绝念荣进矣。
丘公寿隽帅维扬,以公先世老宾客,欲罗致自助,掉头谢去,卜筑西湖九里松
出门数百步,即买舟任所之,会意处竟日忘返。
每举酒望孤山而酹曰:「湖山政为我辈设也」。
如是者几二十年,湖旁居人以老仙目之。
晚喜观释氏书。
疾革,屏药饵弗御,索笔大书偈语而逝,绍定四年四月朔前三日也,享年八十有六。
娶范氏,赠令人;
继高氏,封硕人
二子:长逊,次修职郎楚州录事参军丙,皆先卒。
女三人,适进士倪良能、芮燮,秉义郎、前监嘉兴府赡军酒库沈吉甫
孙三人:晦,从事郎、监嘉兴府比较务;
昕、㬇业进士
公遇郊,先任犹子而后孙,人推其义。
性亮直不苟合,而接物必以情,待姻党有恩。
退然若不胜衣,而精神充满,志气奋厉,不为死生祸福所移。
其驱驰疆埸,出入莫府,料敌制胜多破的。
开禧乙丑开边有萌芽,一唱万和,功在漏刻。
张公岩位政府,密引公筹之。
公为言轻脱寡谋之人若可喜不可信,燕人赵良嗣平州张觉,往辙可鉴,力陈之。
张公然其说,后悉验,识虑深远矣。
文流出胸臆,摆落陈言,诗有晚唐风致,词妙处迫秦、晏。
客或扣其旧作,辄太息言:「未第时,姜、潘诸故人相与泛苕霅,登垂虹,放浪烟波风露间,更倡递酬,以得句相夸。
尚夜深被酒胆壮,拍手啸歌,鱼龙起舞。
今无复此乐矣,尚何言哉」!
侄孙得公诗百篇,锓为《青松居士集》,馀蒐录未竟。
诸孙将以其年十二月癸酉,葬公于钱塘县定山乡排山坞之原。
某视公为乡执,谨叙其业履以告太史氏。
南轩东莱帖跋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二、《西山文集》卷三五、《西山题跋》卷二
南轩先生帖,当在以郎官兼侍立时。
方发运司之置也,一时贤士大夫争议甚众,先生亦因对及之,至是遂罢去。
自昔憸人图进用,必以功利中时君之欲,故谏者莫能入。
孝宗天挺圣哲,闻善若决江河,用能斥去聚歛之臣,如弃涕唾。
帖中所谓上聪明能受尽言,谓此也。
东莱先生二帖,其一为博士太学时,其一自太学分教严陵时,盖先后年岁间尔。
是时中外多君子,二先生帖所谓圣锡者,端明汪公;
谦之者,艾轩林公
元晦者,新安朱文公
周洪道之特立,丘宗卿之尽言,赵子直之好学,亦见帖中,皆当时名流也
主德盛明,贤才林立,犹阳春正中,风日怡畅,奇葩异植,纷敷天壤间,此其所以为淳熙欤!
慨慕之馀,敬再拜而书其后。
丘崇杨万里国子博士告词1170年 南宋 · 范成大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六、《诚斋集》卷一三三附录《历官告词》、《范成大佚著辑存》第八四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左宣义郎国子博士丘崇等:奉常礼乐之司,成均教养之地。
号为博士,非若他官。
正繄名儒,始称清选。
行艺杰出,气养以刚。
万里词华蔚然,思覃于古。
俱以可大之业,际夫有为之时。
岁当郊禋,方欲刺六经而作王制;
士乐弦诵,要能本三代以明人伦。
各勉厥修,毋负所学。
可依前件。
奏至建康犒军不敢以捷报缓行色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七
臣自元日京口初四日晚建康,初五日就寺观祷散天基圣节道场,陪预建康府锡燕。
至初六初七两日,布宣德意,并依淮东体例,大犒诸军。
仍就此发钱付淮西总领所,支给西路战戍将士。
初八日,本可进发,缘陈韡、蔡范等载酒过行府,禀议边事。
臣再三辞之,乃援丘崇督府日,叶适、商飞卿亦曾有此体例,臣遂从其请。
因与之讲论今岁防秋规摹,自此遂陆行至采石,点视防江备禦,因取道太平州,前去江池。
虽沿路所得探报,称淮西境内已无贼骑,而德安叛兵并已北去,江陵事势亦似稍宽。
然终是未得襄阳的报,此为可虑。
臣不敢以数得捷报,稍缓行色,已专人前路审探,续具奏闻,伏乞睿照。
宋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致仕新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赠特进程公珌行状 南宋 · 吕午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一八、《新安文献志》卷九四下、《洺水集》附录、《程氏贻范》乙集卷一三
公讳珌,字怀古,世籍徽之休宁
胄出重黎,休父与婴卓见经传。
至晋,元谭持节渡江,守新安有功于民,诏赐田宅于歙,遂家焉。
有灵洗忠义自奋,侑食武帝
继是蝉联,代有显人,为新安著姓。
曾祖讳自诚,里中称长者;
妣吴氏。
祖讳会亨,强记博识,书法偪长苏公;
妣姚氏。
考讳文夷,故承务郎致仕,累赠宣奉大夫
妣黄氏,继黄氏,俱赠淑人
宣奉公少以文学称,蜚声庠序。
公儿齿颖悟,稍长卓荦有大志。
十岁赋《冰》,有「莫言此物浑无用,曾向滹沱渡汉兵」之句,识者谓必有立于世。
读书日数千言,弱冠与诸老游,议论超卓,每曰:「张公栻、吕公祖谦,人正学醇,不寿不大,天也」。
绍熙四年进士第,时丞相赵公汝愚典举春官,一见公文,曰:「天下奇才也」!
擢魁多士。
有以道学疑者,置本经第二,公论称抑,授迪功郎、主临安府昌化簿。
邑介万山,士风弗振。
公至,笃意经理,不啻父兄之于子弟。
由是捧乡书、预廷对者相望。
邑酤额重,榷禁严,有种秫者官必履亩而籍,民以为病。
公言于御史,奏蠲其额,百里德之。
凡讼久不决者,投牒台郡,乞以委公,能声藉甚。
公以明经擢第,素工音律,复试兼科。
秩垂满,丁外艰,居丧哀毁备至。
服除,再欲试词科,丞相谢公深甫曰:「君廊庙材也,何必是」?
嘉泰纪元十一月建康府教授枢密丘公崇留守陪都,于僚属中重许可,一见公,遇以国士。
开禧二年六月,丘公宣抚江淮,辟公充准备差遣
公处幕中,凡所赞画,皆一时急先之务。
郭倪守维扬,调民兵万馀城守,皆占民庐,盛暑不释,疫疠大作。
公言兵未至,何以苦居民如是,遂白丘公,即释之。
归去者欢声雷动,居者炷香于门,伺公出,举手加额曰:「此宣干赐也」。
八月,升充干办公事
丘公寻开督府,公有募兵之命,循江而上,所选皆精悍。
金师南下,传言恟恟,淮民多渡江。
公建四策以处之,有故土者官给以粮,令还本里;
勇敢愿为军者籍之;
无土著者给粮,令散居各谋生计;
有马牛出鬻者,官出镪为市,烙以火印,俟兵退,明给复之,毋令射利者容其奸。
凡区画合宜者,公之策居多。
嘉定二年二月,以荐及格,改宣教郎知临安府富阳县
四年十月,公始至,代者以邑之豪猾姓字授公,公缄而束之高阁,曰:「不愿知其名也,使闻而改过足矣」。
秩满启视,则靡有一造庭者。
公先教后政,感人动物,率若是。
六年,历二考馀,治状彰著,当路名公交荐,几三十疏。
七年二月,除主管官诰院
八年三月,除宗正寺簿
时旱甚,公上言曰:「比年以来,灾异不一。
向也旱,今也防侵轶。
既告旱,必伤潦。
不惟此尔,乃去岁之秋月食望,日食朔,而又金星见昼,镇星失行,太阴躔高,木星度下者,非细变也。
其可不震惕,如祸在朝夕哉?
臣愿陛下刚健辉光,日新其德,蠲苛赋以培国本,去繁刑以寿国脉,显忠消佞以厉臣节,言听谏行以作士气。
一政令之设施,必曰其事果合于天否乎?
一人才之黜陟,必曰某人果当于天否乎?
天心何自知之?
当人心则当天心矣。
盖转移其象,消弭其灾,非大有以饬厉之,未见其可也」。
寻轮当陛对,上言曰:「臣闻觇人之国者不以其兵之强、国之富、土地之广,而惟以风俗观之。
西汉之末,士大夫议论之美,而乏经理之用,儒者不畔六经之说而流为虚文,州县有惠养之名而未有经久之政,边方无目前之警而有不可测之虞。
譬之蒲楫维舟,容与安流,一旦风涛,未知所届。
古之人君知天下之将有事也,必阴求杰特之才储之,以为他日之用。
盖平居无犯颜敢谏之士,则临难无仗节死义之人。
汉之王陵、周勃、汲黯,皆有三代之遗直。
至若公孙弘辈,则如发蒙耳,缓急何赖焉?
人才之生,无间今昔,上有所好,中才激昂,惟陛下重图之」。
宁宗温颜开纳。
六月,除枢密院编修官九月,差校上舍试。
明禋,公充读册官,礼毕,宁宗忽问宰臣曰:「顷读册文,语音清彻者为谁」?
宰臣以公对。
宁宗深器重之。
九年四月,兼权右司郎官
轮当陛对,公上言:「臣闻天之道日运而无积,圣人之治日新而不穷。
陛下更化之初,尝登正士以革奸庸,伸谠言以破谀佞,以祖宗之法而塞侥倖之门,严责实之政而变欺诞之习。
风行雷动,固已月异而岁不同矣。
然物以久而故,人以久而玩。
诚能因已定之规模,而加作新之功,则黜陟所形而天下竦其好恶,赏罚所及而天下震其威明
搜遗拔异以收徯属之心,听言行谏以昭容受之实。
辟功名之涂而使人人有欣欣不自已之意,示信必之权而使天下不敢萌苟且之风。
则治日隆,德日新,虽至万世,无弊可也。
夫苟一切安于逸豫,则强者必弱,智者必晦,敢言者必缄默,有志者必退缩,天下之治,盖未知其所终矣」。
又曰:「臣闻自天地肇分以来,有中国则有外邦。
由刘、石迄元魏而后,奄地之广,传世之多,未有若金国者。
肆我祖宗请和于金主,复有蒙古连岁搆兵,岌岌之势,千钧一发矣。
然一敌亡,一敌生。
而又中原奸豪与夫乘时奸夫,变出须臾,患生盘纠,风尘翕忽,平定难期。
盖中原腹心也,吴、荆、襄四肢也。
腹心受病,未有四肢独安者。
其可不重勤圣虑哉?
甲子之辛弃疾尝谓臣言:中国之兵不战自溃者,盖自李显忠符离之役始。
百年以来,父以诏子,子以授孙,虽尽僇之,不为衰止。
惟当以禁旅列屯江上,以壮国威。
至若渡淮迎敌,左右应援,则非沿边土丁断不可用。
盖沿边之人幼则走马臂弓,长则骑河为盗,其视敌人素所狎易。
若夫通、泰、真、扬、舒、蕲、濡须之人,则手便犁锄,胆惊钲鼓,与吴人一耳。
招之得其地,又当各分其屯,无杂官军。
盖一与之杂,则日渐月染,尽成弃甲之人。
不幸有警,则彼此相持,莫肯先进。
一有微功,则彼此交夺,反戈自戕,岂暇向敌哉?
既知屯之不可不分,又当知军势之不可不壮。
淮之东西分为二屯,每屯必得二万人乃能成军。
淮东则于山阳淮西则于安丰,择依山或阻水之地而为之屯,令其老幼悉归其中,使无反顾之虑。
然后新其将帅,严其教阅,使势合而气震,固将有不战而自屈者。
又为臣言,谍者师之耳目也,兵之胜负与夫国之安危悉系焉。
而比年有司以银数两、布数匹给之,而欲使之捐躯深入,探邻国之动息,岂理也哉?
于是出方尺之锦以示臣,其上皆敌国兵骑之数,屯戍之地,与夫将帅之姓名,且指其锦而言曰:此已费四千缗矣。
又曰金之士马尚若是,其可易乎?
明年乙丑弃疾免归。
明年丙寅始出师,百年教养之兵一日而溃,百年葺治之器一日而散,百年公私之盖藏一日而空,百年中原之人心一日而失。
邓友龙败,朝廷以丘崇代之。
臣从丘崇至于淮甸,目系横溃,为之推寻其由,无一而非弃疾预言于二年之先者。
所集民兵皆锄犁之人,拘留维扬,物故几半。
臣言之,一日而纵去者,不啻万人。
此盖犯招兵不择之忌也。
禁旅民兵混而不分,争泗攻寿,相戕殆尽,此盖犯兵屯不分之忌也。
兵数单寡,分布不敷,人心既寒,望风争窜,此盖犯军势不张之忌也。
十月晦夜,金人以筏济兵,已满南岸,而刘世显等熟卧不知,仓皇授甲,一鼓大溃,又犯谍候不明之忌也。
丘崇经理曾未三月,而铁骑渡淮矣。
夫往者之辙,来者之鉴也。
覆而不鉴,则又前辙耳。
今日之事,固与前日大异。
向也一于谋人,今焉专于自治。
九重之所宵旰,庙堂之所经理,无一日或忘也。
而臣区区之意,窃谓边方事宜,诚难遥度。
伏愿陛下诏诸将,使之相度山川形势,览观丙寅覆辙,上而川蜀,中而襄汉,下而两淮,凡彼之所必攻,而我之所当备,酌其轻重,量其缓急,大纲细目,俾各以所见条具来上。
朝廷为斟酌而行之,如其所欲为而责其成功。
不及今无事之时,使之得以尽所欲言,一旦有故,彼将曰:『某城朝廷所筑也,某兵朝廷所屯也,某寨朝廷所修也,某池朝廷所浚也。
力尽于不当为之所,而功遗于所当用之地,非吾所与知也』。
于是得以有辞矣。
昔之英主驾驭将帅,或面诘,或疏问,使之空臆尽言,因得以第其才能,而占其成否,皆若是也。
至若关宗社之大计,图不世之伟功,则固有李德裕处回鹘之事,而可以弭后患。
种世衡自任边方之责,而不以累朝廷,此则未敢遽言也。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惟至神独断之」。
十二月秘书丞,依旧兼权右司郎官
公连岁班朝,屡求外补。
十年四月江东运判,畀节乡部,时以为荣。
陛辞,宁宗谓宰臣曰:「程珌岂可容其补外」?
遂复以旧职留。
公之处都曹也,凡郡国狱谳之来上者,必审克之。
每夜分不寐,多所平反,一时公论,独归重焉。
六月丁内艰
十二年九月服除,或援旧比,勉公以姓字通当轴
公曰:「吾生平所守直道耳,况今忧患之馀,宁复干进哉」?
十月,除浙西提举,谢表有云:「平生疏朴,既懒趋骠骑之门;
咫尺寒温,亦罕至长安之第」。
于此可以见公之心矣。
部民投牒旁午,公随至剖决,靡有遁情。
逮建台以激浊扬清为己任,一道耸然。
公帑浮费,节以制度,以馀积下属郡,增常平廪,预备荒札,治最上闻。
十三年十月瑞庆节,公以畿内使者随班称寿,宁宗惜其去,复除秘书丞权右司郎官
十四年正月,除秘书省著作郎,兼职如故。
六月军器少监,兼职如故,寻兼权侍立修注官。
八月国子司业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权直舍人院
公以宿望掌教成均,命下之日,六馆之士咸以获遂执经为幸。
九月起居舍人,兼职如故。
十五年九月权尚书吏部侍郎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权中书舍人
公持铨衡,惟公惟平,人不可干以私。
虽轧以权势,亦不为动,但应之曰:「此铨法也」。
十六年正月,差知贡举礼闱得人为盛。
撤棘入见,奏谢宁宗,玉音再三褒奖。
十七年七月,除守礼部侍郎直学士院,薇垣史馆兼职如故。
闰八月初三夜理宗即位十月除兼侍读
讲筵肇开,公上言曰:「臣闻人主之学与儒生异,与储君亦异。
儒生之学在于释训诂,储君之学在于通大义。
至于人主之学则不然,贵乎力行而已。
傅说之告高宗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又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
夫知而必见于行,闻而必见于事,是岂徒知徒闻哉?
三代而来,英谊辟知以讲学为务者,其功业必见于天下。
至若叔季之世,岂无聪明之
惟其不务人君之大德,而好文章之小技,至与臣下较工拙于一觞一咏之间,而纪纲陵迟,政刑败坏,生民涂炭,则未尝一过而问焉。
夫如是又何取于学哉?
龙兴,圣圣相继,观尧舜之用刑,而深惩近代之密网,我艺祖岂徒学乎?
周公之《无逸》而重戒人主之自豫,我仁皇岂徒学乎?
大禹之勤俭而力非人主之贪心,我孝宗岂徒学乎?
先皇嗣统,仰法明谟,推其所学而见之躬行,用能三十一年之间,方内乂安,旧疆浸复。
是皆学形于治,而治本于学也。
恭惟陛下飞龙在天,万物咸睹。
既能以讲学为先,必能以躬行为急。
凡经训之垂,史策之载,事之涉于事亲者,必反覆讲明而躬行于宁神养志之间。
事之涉于进贤斥佞者,必反覆讲明而见于观人察士之际。
事之涉于严监司牧守将帅之选者,必反覆讲明而见于博采公言之时。
凡事之关于治体,涉于教条,必明辨审思而力行之
若夫多闻以为博,多见以为富,无益也。
夫如是则智虑坚定,聪明益开。
措之政事,功业日隆。
上天眷休,与宋无极」。
玉音称善者久之。
是月除权刑部尚书,兼职并如故。
经筵进读,因吕蒙正论唐末命令出于辅臣,公奏曰:「唐自天宝以后,玄宗时天下之富盛,不复留意于治。
故举天下事,悉付李林甫
德宗付之卢杞穆宗付之李逢吉敬宗以后尤不足道,狎近小人,举国以听,此唐祚所以衰也。
然唐虞三代,何尝不任其臣?
但问其所任者,得人与否尔」。
上曰:「所陈极是」。
又问:「《太宗宝训》云『治世少而乱世多,君子少而小人多』,何也」?
公奏曰:「先正有言,自五帝立纲陈纪以来,至于本朝,凡四千馀年,其间治平仅三四百年尔。
其馀非昏闇之时,即削弱之时,非削弱之时,即危亡之时。
然治世所以少而乱世所以多者,正缘君子少而小人多也。
然天未尝一日不欲天下之平治也,圣君出则君子多,庸君出则小人多尔」。
天颜大喜,以为极是极是。
又因进读祖宗文章笔札卷毕,公奏:「翰墨词章固帝王之能事,然尧舜之文具存二典,寂寥数语,无非治要。
至论书法,则太宗之留意词翰,实在僣国削平之后。
真宗之锐情文墨,亦在澶渊却敌之馀。
今日所甚急者,民力未裕,更当择监司
兵力未振,更当选将帅
士习未美,更当明政刑。
区区翰墨词章,岂足为陛下进」?
上曰:「朕每听卿所言,最为详明」。
宝庆改元十月,除试礼部尚书,以身兼二制,力辞西掖
得请,仍兼直学士院,兼侍读,升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
又因进读太宗谓近臣曰「方今四方所入财赋,两倍唐室」,公奏:「臣窃考淳化间,乃天下极盛之时。
财赋之入,一岁止一千六百馀万。
元丰增至五千万,然是时三百馀州也。
南渡以后二百州,一岁之赋乃六千馀万。
比国初增五倍,比元丰又增一倍矣。
然边未撤警,国用未裕,取之以此,百姓固知朝廷之不得已也。
最是州县之吏,又从而取赢焉,民困愈重矣。
要须时取其甚者而警饬之,庶几百姓其少瘳乎」!
上深以为然。
时因霪雨,公奏:「雨与水皆阴类也,外而敌国,内而寇盗,皆所当虑。
则所谓应天以实不以文,陛下恐惧警省,侧身修行,尤所当尽。
如玩乾而自强,玩咸而虚受,玩颐而节饮,玩损而窒欲,以至法尧之求贤而吁于用鲧,法舜之达聪而深于恶谗,法文王之忧勤而日昃不食,法商宗之无逸而享国久长,其见于政事者尤当加意。
今民贫极矣而州县不恤,兵贫亦极矣而将帅不恤,要当谨简监司以恤民,严饬将帅以恤兵。
然后建重镇以新观听,择老将以专节制,益战士以壮军容,厚犒赏以作士气。
使吾之根本益壮,精神益强,则守可也,和可也,攻亦可也,无往而不可焉。
易歉而丰,化灾为祥,特反掌耳,而又何敌国寇盗之足虑邪?
且昏垫之灾,未有甚于尧之九年者,而尧廷之上大纲小目,日事整饬。
焦烈之害,未有过于汤之七年者,而有商君臣修其政刑,儳然若不能以终日。
古人之畏天,一日为一日之功,一岁计一岁之效,君则断断行之,天则断断应之。
天人相与之际,捷于影响」。
上曰:「踰月住讲,不胜渴想。
今闻卿讲论,顿觉豁然」。
二年正月,上御经筵,命公再知贡举
八月权吏部尚书
十月翰林学士知制诰修玉牒官,仍兼侍读
时翰苑自参政楼公钥而后,虚其选者二十有一年,逮公拜命,中外莫不荣之。
三年十一月,因经筵进读,公偶为风寒所侵,上眷优隆,赐汤液,赐鬵火,赐粥,天使络绎拊问,人皆知上有柄用意,而公知有忌者。
会有长子戚,遂决意告归,力伸祠请。
上答诏不允,挽留甚力,公请至于四五,绍定纪元三月上不获已,从之。
焕章阁学士、知建宁府
公以祈閒得郡,殊非本心,遂再力辞,上仍答诏不允,公遂黾勉于行。
七月至郡,奉行宽大,化厚俗,期相安于无事,听讼烛见隐微,豪猾无得逞。
属邑官赋,不事苛迫。
参政真公德秀家居,以书达公曰:「人称三四十年来,无此贤太守」。
二年,汀、邵盗作,诸台以言论异同,由是贼势猖獗。
汀之宁化南剑沙邑邵武建宁光泽,皆莽为丘墟,骎骎迫汀、邵城治,七闽绎骚。
十一月除公招捕使,节制军马
建宁承平日久,禁卒额虽千馀,而罕知兵革。
调遣他郡,则皆以城守为辞。
公遂就本郡禁卒中选精悍者,仍创翼虎、飞熊二军,招刺强勇三千人,择土人知兵者训练统率而前,以纾二郡之急。
且用间谍,离其徒党,使之自相屠戮。
捷奏日闻,大酋二十,纳欸投降。
平定有期,而闽漕怀旧恨,忌公成功,乃以坑降疑群盗。
盗素服公威信,不以为然,公念间从中起,何以底绩,于是屡上祠请,且荐陈公韡以自代。
三年三月,以焕章阁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公归途经浦城真公德秀迓于远郊,谓公曰:「玉堂既去,一路失此贤,师帅其将畴依乎」?
公还故山,日徜徉于泉石,手不释卷,每以未老得閒为乐。
四年二月,时李知孝在谏坡,以公守建日尝有私谒,公弗从,遂妄谗毁,去职与祠,公处之泰然。
端平纪元,上亲揽权纲,厉精庶政,知孝贬斥,除公敷文阁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公上免牍,答诏不允,诏词有曰:「属躬揽于政权,尤匪轻于名器。
卿夙仪禁近,备罄忱恂。
兹注想于典刑,肆亟攽于纶綍」。
告词又曰:「久不见生,谅未究设施之蕴,何以告我」?
尚有资启沃之忠,盖用公之意未艾也。
嘉熙纪元四月,除知宁国府
二年六月除知赣州
公恳辞甚力,上皆从之,仍奉旧祠。
三年正月宝文阁学士祠廪如故。
六月除知福州,兼本路安抚。
公上免牍,寻拜不允之诏。
然公倦于出,再力伸祠请,遂复以旧职奉祠
淳祐纪元四月龙图阁学士奉祠仍旧。
公归自建,以宠荣为惧,故频岁以来,纳禄之数不知凡几,上每答诏不允。
诏词有曰:「卿昨告老,朕不欲强卿一来,姑畀祠廪
兹又抗牍祈遂谢事,甚非所以体朕也。
矧卿尝为朕甘盘矣,何至遽起挂冠神武之想乎?
其勿出此」。
二年四月荐腾告老之章,恳请愈切,上方俞其请,除端明殿学士,依所乞致仕。
公累载告休,一朝得遂,喜形于色。
第以端殿殊恩,讵容遽拜?
又上免牍,上复诏答不允,公遂拜命,日以登临自娱。
六月八日,偶觉伏暑,越宿已康复,屏药却医,起居饮食,对客笑言,无异常时。
十有三日,忽呼子暨孙列于前,语之曰:「吾奋由儒素,受知两朝。
年几八帙,一无可憾。
所望者尔曹力学自修,则吾虽亡犹生耳」。
无一语及家事,言已薨于正寝。
公生于隆兴甲申八月二十日,享年七十有九。
遗奏闻上,恩赠特进,与致仕、遗表恩泽。
讣音之传,士大夫识与不识,皆有斯文之叹。
有《洺水先生集》六十卷、《内制类藁》十卷、《外制类藁》二十卷,藏于家。
公生平以造就人才为己任,预荐进者,登揆席参政机、班法从、居台谏,皆为当世名臣。
性冲澹无声色奉,每戒家人用无过侈,服无过华,至姻族闾里,贫不克振,周之惟恐或后。
义方训严,诸子刻志问学。
平居暇日,常谓其子曰:「吾他时终于牖下,当歛以时服衣裳之外,他无所事也。
厚葬,古人所戒,非徒无益,适为累耳,尔曹识之」。
淑人之歛,黄白缁铢,不内诸柩。
公娶金华王氏,封淑人丞相文定公淮之长孙女,生于相门,不以富贵自骄,简静端庄,动由礼法,先公一年卒,实元年二月十一日也,享年六十八。
子三人:若水,承事郎、监镇江府寄桩库
若曾,承奉郎、监两浙转运司造船场计置物料官,俱先殁。
若愚,宣义郎、前饶州德兴县
孙男四人,其载蚤亡;
其垕,承奉郎、监临安府粮料院
其深、其仁,并承务郎,未铨。
曾孙二人:通孙、振孙。
曾孙女一人。
公之孤将以三年十一月三十日壬申,窆公于休宁县和睦乡万松山之原,遵治命也。
盖尝论贤哲之生,气禀必异,故见诸躬行发诸词章,措诸事业,亦决非世俗所企及。
惟公天禀清高,离伦绝类,已见于龆龀赋《冰》时。
其持身介然有守,挺然特立,名流莫不钦敬,竞欲缔交。
而后学有志之士,则皆尊之仰之,以为范模。
于书无所不读,发而为文,自成机杼,神韵绝出,故落笔妙天下,援引今昔,博学之士不能究知。
其词雅健精深,追逮古作。
根本谊理,扶植名教,有补于当世,学者誇传而争诵之。
论奏皆剀切当上意,虽经纶抱负不获尽展于世,而两朝眷渥,始终弗替。
凡此皆近世所罕见者。
午州里晚生,夙蒙公异知。
试邑馀杭时,公为礼部尚书,以廉相举,故又于公为门下士。
岁在乙未孟冬,午扶护先大夫归葬,方抵里中,未及伸致哀挽之请,公首赐长篇以为存殁之荣,是岂可忘哉?
今公襄事有日,前期若愚书来曰:「先公生平出处,相知深,相予厚,莫若子,敢以行实一编丐定次,将告诸太史氏,以信今传后」。
午何敢以不韪辞,谨具如右,谨状。
淳祐三年十月日,门生朝议大夫、行监察御史吕午状。
再上皇帝书 其十 马政 南宋 · 华岳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一
臣闻立法之不详,则弊生于用法之人;
守法之不严,则弊起于玩法之吏。
自今观之,国外之马买于西夏,国中之马买于中蜀。
西夏之马,为地极远,故置监于宕昌,以便于市易,置使兴元,以便于巡察
中蜀之马,为地极广,故责马政于文、龙、黎、雅诸州,而专于收买,置马使于陇蜀都会,而专于纠举。
然自宕昌而至兴元,其道绝险,驿凡二十有四。
本监例将所买之马,差军级夫役押送兴元马务交纳,直候马步三司差官前来取押,方与给发。
自文、黎而至成都,其路尤为险恶,驿亦二十馀所。
诸州例将所买之马,各差军级夫役押送成都马务交纳,直候江上五军差官前来取押,方与给发。
立法之初,盖以为三司取押之卒自武林而至兴元,五军取押之卒自京口而至成都,奔走半载,往返万里,不欲其又令深入监道也。
夫岂知押马之夫役,有曰马肥则吾无预于转官,马死则吾不该于定罪,故变草料之费而为赌博之具,易纲驿之券而为酒炙之资。
或求简帖而濡沫于县邑之公吏,或买物货而鬻卖于远道之镇市。
其为所押之马,则遇夜不槽,遇晡不,遇山成牧,遇涧成饮。
驿之为里虽曰三十,而在道数日未见驿亭;
驿之为数虽曰二十,而在道逾月未至马务。
迨至交点之际,已成羸瘠,给发之际,半致倒毙。
皆未至兴元成都两务之先,已有以饥渴之也。
国家以宕昌为监为今之上驷,特令马步三司官兵只就兴元取押,而免其远至宕昌
以文黎诸州之马为今之中驷,特令江上诸军官兵只就成都取押,而免其远入诸监。
不知所取之人未见优恤,而所取之马已不胜其蠹害矣。
候其归军无损,纲官则以一资为赏,兵则以三千为率。
然则胡为不使三司官兵直至宕昌自取,五军之官兵直至文黎诸州自取,官则优以两资,卒则优以倍赏,而使各尽其心于刍秣之际也?
夫关外诸番及阶、成、和、凤四州招接之马,番马也。
然诸番之所喜者在茶榷,而不在银帛。
今有司乃谓之为货,难以船运于监道之远,反易之以银帛之轻赍焉,故不足以中诸番之所喜,而未尽得夫诸番之骐骥也。
况牙保减剋而不得其全价,拣看退换而尚费于多资,又得以扼绝之也,何朝廷不严其制禁也?
文、龙、黎、雅诸州之马,蜀驷也。
然诸州之所欲者在银帛,而不在茶榷。
今有司乃谓银帛之为物易以船运于中蜀之地,反易之以茶榷焉,故又不足以中诸州之所欲,而未尽得夫诸州之骏驷也。
况十分之一而公吏侵除,十分之五而会券折阅,又得以减削之也,何朝廷不严其约束也?
押马之官,在路倒死,自用己财买以填数,虽不及官马之少壮寸尺,犹可诿也。
今诸州将帅子弟取押归军,遇有□折,有碍推赏,则择系官入队毛色之相同者,即与牵补。
何朝廷之未禁戢邪?
谓易马之货为无弊邪,则银有美恶,有新陈,而尚得以邀阻乎贩马之商旅也。
谓拣马之官为无弊邪,则平齿一锥可以成区臼,淡毛一染可以成骓马,而尚得以欺罔乎本监之长贰也。
谓恃其有统领官以排发邪,则一目之真,不足以敌十目之伪,而招诱议价之人犹得以诈欺之也。
谓恃其有通判以主掌邪,则朱墨之士不足以晓骊黄牝牡之底蕴,而等量验齿之吏犹得以指挥之也。
发马之处,好恶相间,而欲其无偏好偏恶之患也;
今日发马之地,骁骏如龙者皆拣给于阔匾之膏粱,枯瘦如柴者尽发于帝号之将士,何朝廷之不计也?
发马之序,前后相挨,而欲其无搀先乱后之患也;
今日发马之日,贫者乞食于道路而岁月稽留,富者行托于苞苴而随至随发,何朝廷之不虑也?
一日一纲,此久例也,今胡为而有一日两纲者邪?
一官一纲,此定制也,今胡为而有一官两纲者邪?
私买补纲之弊,毛色虽同,欠及分寸,尚可计也;
今以羊易牛,而受纳之司受其情属,不与点对,何欺罔之甚邪?
私马换纲之弊,毛色虽同,止惟老病,尚可计也;
今以黄为赤,而受纳之司惧其形势,不与拣退,何玩侮之甚邪?
有以无顾藉之队部将取押,沿路收买皮毛近似者,故令倒死,取剥其皮以为具文之照验,而不知官纲非常之马已为其所鬻卖矣。
交纳之司亦合认其毛色之同异,而详究之馀,胡为不法以流配、责以千索,而使百姓牙侩之售卖者与之同罪也?
有以不堪用之私驽而换易者,养以别槽,多之料,迨其膘壮,乃积以为圣节生辰之献,而不知入队带甲之马已为其所暗代矣。
计议多干机宜之官,亦合体问其此等之弊,而纠察之馀,胡为不究其实犯,用示惩戒,而使副官属幕之知情者与之同坐也。
且公吏违法受赇,皆枉法也,何都大司不用此法邪?
马步三司每纲支縻费银一百二十两,付之取押之官,以为使用,习以成例。
是以三司之取押官或有侵用而不及其数,则迟以岁月而不与给发,此非枉法之尤者邪?
路监司公吏皆重禄也,何都大司公吏而不系重禄邪?
江上诸军每纲支縻费银八十两,付之取押之官以为计会,久而成规。
其间或被诸军取押之官匿而不发,则尽给羸病,而不到地头,此非重禄受财邪?
旧马新交,而已没之火印不验也;
甲取乙赏,而未追之驿券不问也。
三城九河桥梁之倒弊三十有五,堕溪而漂溺者不之数也;
鸡鸣马嘶道路之峻极者二十有八,坠崖而齑粉者不之计也。
马在路患病久,例不许留滞,庶得随纲医治。
不知尪羸枯瘦,椽穿索缚,跬步千里,则一分之病遂变而为百分之病也。
何有司之不措置也?
马所到驿分,旧制止破一日草料,庶得不致住滞。
不知夏秋之閒,断桥阻水,动留旬日,则一日之饱果足以充九日之馁也。
何有司之不商榷也?
取买之弊,有司未之尽;
牧养之弊,有司未之闻。
镇宁、广源之马买之于横山者,有司未知其利害;
武安抚水之马诱之于邕管者,有司未知其曲折。
房陵京之马草,不给刍茭而给以木叶,何以饱纲羸久枵之腹?
三建、九江之马料,不给而折以钱会,徒以资纲兵博弈之戏。
为今之计,莫若革去旧弊,立为定法。
先令都大司多方措置应办银钱帛,充积诸监,或名件催理未办,合令权不别项桩积,应副支遣收买。
其所在马监与属,尽差经任选人,其买马之数,岁增十纲则与当举主两员,增二十纲当举主四员,增三十纲与改合入官,则与属知所激劝矣。
其所在马监差遣,尽差小使臣,其买马之数,亦令岁增十纲与转一官,增二十纲与转两官,增三十纲与转三官,则使臣知所激劝矣。
州县之长贰以买马之增减为黜陟,诸监之官吏视买马之增减为赏罚,专令台省岁终比较。
民有自用己财收买全纲以献于官者,白身与补大使臣
将帅守贰自备己帑收买全纲以献于朝者,亦加优异之恩,劝诱豪户献纲者,亦议优赏。
监茶银不敷者,重制典宪,则马政何患其不举也?
此马政之大略也。
夫兵者心也,战者气也。
心之不充,则临敌而无定见;
气之不足,则遇敌而有畏心。
前日胥浦桥、壮观亭之战,皆诸将之无定见也,故与贼众相望,则疑其有一百万、二百万。
吁,彼贼而果如是之多也?
一马十刍,则二百万之马,二十千刍矣,果山积于何所也?
一人㪷,则二百万之卒,四十万斛矣,果廪运于何所也?
一马行地一丈,而总地几里也?
一人占屋半厦,而总屋几营也?
当时诸将不知兵家自有成法,未见贼兵,尘埃远起,乃弃甲曳兵而走。
彼非甘为误国之人也,其心之不充,而无定见以主之耳。
兵家之法,三军可夺心,果如是欤?
前日花靥镇、安丰军之战,皆诸将之有畏心也,故未与贼众相对,则曰寡不敌众、弱不敌强。
吁,彼贼而果如是之众且强也?
叠弩为寨,可以绝贼骑之往来,而彼之众不足恃矣;
掘池为营,可以阻贼兵之冲突,而彼之强不足逞矣。
坚壁不战,吾有以避其锋,而久自挫矣;
绝粮不通,吾有以断其后,而终自弊矣。
当时诸将不知兵家自有成法,未见贼兵,旗帜远出,乃奔溃四走。
彼非愿受其失律之诛也,其气之不足,而畏心主之耳。
兵家之法,气实则斗,果如是欤?
夫一战而胜,犹不能收拾其残溃之卒;
脱其不胜,则家基之器甲裹囊、出战之器甲裹囊,皆为贼人所有矣,何敢望于再合也。
一战而利,犹不能安于息肩之所;
脱其不利,则分留之弓箭鎗弩、入队之弓箭鎗弩,皆为贼人所有矣,何敢望于复战也。
一败之气,三月不苏,一败之缺,十胜莫补,是岂可以轻举邪?
是岂可以妄动邪?
此曹而果知兵邪,则淮北之尘埃,虚邪实邪?
马之尘邪?
步之尘邪?
此曳柴而扬者邪?
此顺风而归者邪?
七色之尘埃,谁能辨之邪?
此曹而果知兵邪,则贼营之烟雾,虚邪实邪?
炊烟邪?
火烟邪?
聚朽木腐草而生者邪?
焚仓廪府库而起者邪?
此高而走者邪?
此低而平者邪?
十种之烟雾,谁能晓之邪?
十七等之间谍,谁能遣之邪?
十二色之采探,谁能分之邪?
精锐之兵疲于转战,新招之卒昧于教阅,均力之法,何诸将之未谕欤!
颍河之败,不战而却,峡石之败,未战而溃,暗伏之法,何诸将之未学欤!
破虏之捷方奏未几,犯淮之寇已不可遏,非知兵之士未用于陛下邪?
邓城之兵入于广右,清溪之张遁于京西,非知兵之士未归于陛下邪?
五福君基,间入江南,青门直使,皆入郑卫,非太乙壬遁之术未献于陛下邪?
衮河、邓城不知唐邓之姓名,磨盘、羊寨不知海泗之虚实,非石六缺、张二元之徒未投于陛下邪?
臣岳贯本开德,世禄五符,伏自丱角至今,日诵兵家之书,日习兵家之事,日求兵家秘妙之术,日访兵家先达子孙、名将后嗣家传世袭之论。
凡事之有系于兵者无不遍考,地之有关于兵者无不遍历。
器用服食、行阵衣甲之制,有资于兵者,无不旁搜远采,以尽其底蕴;
山林遗逸、英雄豪杰之士,有精于兵者,无不端拜师承,以益其寡陋。
以故一步一跬,皆有定制,一分一毫,皆有成法。
耳闻目见者,非众所共读之文;
口授心传者,非人所同得之学。
卫公、武侯不传之妙,臣得其真;
韩信、曹公不著之书,臣得其秘。
不遇见知,未甘弃逐,于是易真实之兵为章句之士,变汗血之心为选举之学。
庆元乙未,应补胶庠,侥倖前列;
嘉泰辛酉,应举胄监,滥厕多士。
或参或告,凡七八年,若公若私,凡五十战,校定一成,艰苦万状。
乃以上书乞罢兵事触怒权势,致被诬摭,妄乱敷奏,重蒙圣慈将臣免真决,送建宁府编管。
猗欤休哉!
楚项之将歼,故韩信不死于滕公之手;
李唐之将兴,故李靖不死于马邑之难。
天将使我国家恢拓海宇,混一区夏,故英雄豪杰之士几死而不死,无生而复生也。
伏自丙寅之春,被旨入建,首尾三载,前后五赦,揆之三尺,合放有馀,而知遇不逢,寇雠相值。
尝据池州中军统制思齐申请臣为副贰矣,未几而思齐有殒星之变;
江淮宣抚使丘崇辟还臣于幕府矣,未几而有易机之命。
三年之间,虽自揆废材不复见用于世,然臣下不忍辜平日抱负之学,上不忍负十年教养之恩,待罪以来,无所用心,日著兵家利害,以备采择。
不惟篇帙颇多,亦恐传写闻泄,姑标十策,上干圣听。
伏望睿慈降付三省执政侍从台谏考览,如臣言不妄,乞送枢省遍牒诸路将帅参酌行用。
干冒天威,罪当万死,不备。
臣岳百拜(《翠微先生北征录》卷一,贵池先哲遗书本。又见《南宋文范》卷二四,《锡山文集》卷四。)
移:依后文之例,当作「后」。
论救蜀四事疏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右编》卷二二、乾隆《中江县志》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四
臣窃惟蜀寇深矣,蜀祸惨矣。
艺祖荡平之境土,而今被天下莫强之寇;
高宗涵育之人民,而今遭振古所无之祸。
绍定辛卯,敌闯利、阆,利、阆以外,本实未尽拨也;
端平乙未,虏侵汉、沔,汉、沔以内,生聚未尽空也。
迨至去冬,其祸惨甚。
盖自越三关,破三泉,摧利捣阆,窥文挠巴,而利路虚矣;
燬潼、遂,残果、合,来道怀安,归击广安,而东州震矣;
成都,焚眉州,蹂践邛、蜀、彭、汉、简、池、永、康,而西州之人十丧七八矣;
重庆,下涪陵,扫荡忠、万、云、安、梁、山、开、达,而夔峡之郡县仅存四五矣。
又况虏所不到之地,悉遭讧溃之搅,民假为溃,溃假为鞑,而真鞑之兵,往往借我军之衣装旗号,愚民耳目而卒屠之。
盖虽荒郊绝岛之间,无一处而不被燎原沸鼎之毒也。
今幸虏兵自退,境土渐归,将士乘时,皆以捷至,然昔之通都大邑,今为瓦砾之场,昔之沃壤奥区,今为膏血之野,青烟弥路,白骨成丘,哀恫贯心,疮痏满目,譬如人之一身,命脉垂绝,形神俱离,仅存一缕之气息而已。
陛下乃眷西顾,不忘远民,首重枢臣,肇建宣阃,取一国之望而用之,可谓得其人矣。
然窃惟西事坏烂之极,尘氛未扑,江路未清,更置愆期,宣阃悠悠,未闻被受。
但得之亲友书问,咸谓三边虔刘,遗黎歼尽而几于无民;
诸郡残破,公私赤立而几于无财;
军伍逃亡,率皆为虏向导而至于无兵;
农业转徙,不得以时耕耨而至于无粮。
以荡然虚空之事力,而当倏然飘忽之虏寇,虽百亮复生,不能为蜀计矣。
若非朝廷速调援兵,多给军实,大明黜陟,通畅事情,如艺祖取蜀之规模、高宗保蜀之调度,趁急经理,以救颠危,则秋深路熟,哨骑再来,是亦坐待其毙而已。
臣猥以书生,不识时务,误蒙恩命,俾赞军筹,凡军旅之事不可豫度,经理综密当从其长而行,惟事关于朝廷而脉络相贯者,敢代臣𡌴为陛下告,谨具条列于后:
一、蜀兵旧以十万为额,尽皆关陕五路劲军,中兴诸将以抗金人而护蜀门者此也。
开禧之变,招填仅及八万,己卯之溃消折,不满七万,端平以后,战散尤多。
臣参以前年所闻,止有三万之数,迨今去冬虏骑深入,则赤籍散亡,愈不可考矣。
或望风退走而奔窜于巴山,或遇虏奔溃而冲突于内郡,有假敌装束而摽掠于民财,有为虏向导而焚燬于仕族,大率军心蠹坏,已非一日,不溃则叛,不叛则降,纪律荡然,而几不能军也。
呜呼!
国家百年竭蜀膏血以养兵,今也不能为国禦寇,而反资敌为寇,非所谓困民力以养乱耶?
窃观昔之帅蜀者,当军政败坏之后,则必取诸道之生兵,制一方之死命。
李德裕安定军来,温造以河中军来,高骈以天平军来,我之中权,力浑气盛,所以骄兵悍将莫不胆寒于心腹。
况今蜀之兵籍零落无几,而一二存者又皆习为凶回,则欲制此患,其可无本领以胜之乎?
窃惟高宗之遣张浚宣抚川陕也,付以亲兵千五百人、骑三百及八字一军以从,而诸将如刘锡、赵哲、王彦皆在军。
时东南事势非不孔棘,而犹且那摘调遣者,盖以重上流之势。
陛下既以命浚之事而命𡌴矣,欲乞参稽典故,于江淮、荆鄂拨一万兵往援西蜀,以听宣阃节制,则威声耸动,胜气毕张,遗民必曰有天兵来,人心可恃以无恐矣,诸军必曰有外兵至,吾属不可以陆梁矣。
此最救蜀第一议,欲乞睿断施行。
一、蜀中财用之困,始于炎、兴。
赵开时,岁收三千三百四十二万,而所支之数乃多五十二万有奇;
李迨时,增收三千六百六十七万,而终岁所出又多一百六十二万。
自是而后,入少出多,调度转急。
臣尝以绍定一岁之数计之,所收二千四百九十二万馀缗,已减绍兴所入之一。
所支五千一十六万三千馀引,乃过绍兴增支之半。
前后总饷,卒坐乏兴,每以二千五百二十四万之数仰给朝廷科降,不啻如赤子之仰哺,此蜀赋本末也。
今自虏骑深入,根本尽竭,又非前日比矣。
制总两司之积荡于阆州,茗漕帅司之藏截于广郡,而公府之财帛空;
富家中产之金帛席卷于敌,都鄙郊邑之窖藏焚弃于盗,而私室之民力空。
最可痛者,沃野千里,荡然无民,离居四方,靡有定所,耕畴不辟,堰务不修,不得收,不得种,不知兵食将何时办,军费将于何取给耶?
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未有无人而有财用者也。
之所产者茶盐,今道殣相望,何有乎食用之家?
人所仰者酒税,今商旅不行,何有乎征榷之利?
经常调度无一可以指拟,而况经理残破去处,费用百出,欲以赤手取办,抑亦难矣。
赵鼎之为宣抚也,乞钱七百万缗、度牒二万道、师号二千五百道、金带二十条、绢三万疋、米二万石,当全蜀富实之时,而朝廷拨助宣司犹且优厚如此。
况今事势穷蹙,措手极难,若非朝廷于常年科降之外,检照绍兴旧比,特捐内帑金帛千万馀缗,以为臣𡌴建阃之费,并拨荆湖米数十万石,以为今年饷师之用,将恐财竭兵饥,米尽人散,而蜀事去矣。
此又救蜀急切之务,乞陛下谕二三大臣,速赐施行。
一、赏罚者,国之纲纪也。
蜀远朝廷,人心易堕,必资刑赏,兴起精神。
张浚宣抚川陕也,应有功绩合推恩赏,必关宣司审实给告。
胡世将之尽护蜀帅也,如遇黜陟,待报不及,许以一面便宜施行。
赏罚信而事权专,所以役使群动而讫济艰难者此也。
近年事体,与此相违,偾军弃城者以有赀而罚不加,仗节死义者以无力而功不录,猥充厮役者得以挂名而侥倖,亲冒矢石者反以覆实而沮格。
黜陟无纪,功过不分,所以虏骑一来,将士解体,少有为国用命者。
且以近事言之。
如耄帅之弃师丧地,凶童之挠政酷刑,狂士之行赇罔上,见于台谏所抨,其罪彰彰,有不容掩者,方且覆护,不加显黜,何以慰百万之生灵!
正戎之殁于劫寨,副戎之陨于守隘,制参之死于城郭封疆,见于诸处所报,其功俊伟,有不容泯者,方且迟疑,未行优恤,何以励三军之死士!
今蜀大乱之后,当以诛赏为先。
欲乞朝廷大明公道,望风退走者虽未尽诛,而众所怨归者,亦合先议谪罚;
陨身锋镝者虽未尽录,而死节之明著者,亦合亟用褒嘉。
命德讨罪,尽合天理,以收涣散之心。
或如李纲所请,置赏功一司,专令枢属兼领其事。
如冒赏不实,许告推治,遇敌不战,按法必诛,别立约束行下,则士未有不感奋者。
此亦转移蜀事之机括也。
一、邮传军中之耳目也。
蜀远万里,叫呼难闻,全藉置邮以通气脉。
吴玠宣抚川陕,置军期递,凡有警报,不过十八日可闻于朝廷。
丘崇制置成都,创摆铺递,凡有奏请,不过三十五日可彻于都下
所以军情达而民隐伸,壅蔽通而报应速也。
近年以来,旧规紊废。
军中之递不以报边警,而但为交贿之驿;
川中之递不以通脉络,而徒为寄书之邮。
甚至以游士为承受,以干仆为通进。
事势稍急则曲为覆护,而不使众闻;
私书未办则动多稽留,而不以时发。
知军事呼吸之间,有凶有危,朝廷应报之际,宜速宜急,岂可以军中之耳目而徇人情之私计哉!
然此特在外之邮传然也,御前金牌向者半月到川,今则往往岁月而不至夔门
密院雌黄牌向者两旬至蜀,今则往往三月而不达诸郡。
差除之所以壅滞,应报之所以稽迟,科降之所以愆期,功赏之所以沮难,上下痞隔而日月淹延,皆气脉之不通然也。
臣愿陛下留意西事,还邮传奏邸,而勿使私人得以执报发之柄,考邮置密院,而勿使诸吏得以愆报发之期。
又如淳熙间帅臣所请,欲以都司官知首尾者,专一人报应蜀事,凡申请辟差,并许画时拟行。
此亦通导血脉之枢要也。
右件四事,并皆至切至急之务,故臣昼夜思度,首进此说,而又有事之纲领在于德意志虑者,敢为陛下终言之。
自昔多难之后,必有诏令以凝聚人心。
张浚之遣行,既亲书诏,赐之便宜黜陟,又有诏赐川陕官吏军民。
胡世将之建阃,既以亲笔赐之者四,又有诏戒喻将士者二。
君臣之间,叙情闵劳,如父诏子,恩意无间,所以二臣感奋,三军鼓动,并谋合智,讫济中兴之功,盖有忱辞实意以感人也。
况今蜀变之馀,痛犹未定,授任之帅,担荷极难,所宜仰体绍兴德音,内出一纸,一喻蜀之子弟。
又宜仰遵高宗手诏,亲洒宸翰,以付宣阃之臣,蠲租薄赋,以业流徙,埋胔掩骼,以仁死丧,贷牛借种,以劝耕农,录善恤孤,以继绝世。
生聚教训,还定抚摩,少须过冬,敌不再至,则蜀虽蛊坏剥烂之极,尚有否倾复存之理也。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亟图之。
〔贴黄〕臣窃见仁宗尝御迩英,谓讲官曰:「程琳心行不中」。
王洙侍读,闻之。
然上性宽厚,琳后竟至政府,盖仁宗无宿怒也。
又见孝宗御朝,尝指周必大曰:「此人反覆」。
时宰陈应诚进拟,闻之。
然圣度恢广,必大竟蒙柄用,盖孝宗能忘人之过也。
人臣事君,各尽职分,一时虽被震怒,而终至简眷不衰者,岂有他哉?
君譬则天也,譬则父也,为人为子虽有过误,在天与亲,不无谴责,然事定则止,理久则回,岂终于怒而不解释哉?
臣谓朝廷犯颜敢谏之臣,即他日仗节死义之臣也,更乞以天地父母为心,仁祖、孝宗为法,培养扶持,以寿气脉,不胜幸甚。
陈同甫1193年9月24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六、《龙川文集》附录、《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六、《南宋文范》卷三三、《陈亮年谱》卷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九月十五日,某顿首再拜同甫上舍老兄:夏中朱同人归,辱书,始知前事曲折,深以愧叹。
寻亦尝别附问,不谓尚未达也。
兹承不远千里专人枉书,尤厚意。
且审还舍以来,尊候万福,足以为慰。
即细询来使,又详归路戒心之由,重增叹骇也。
事远日忘,计今处之帖然矣。
熹衰病杜门,直此生朝,孤露之馀,方深哽怆,乃蒙不忘,远寄新词,副以香果佳品;
至于裘材,又出机杼,此意何可忘也!
但两词豪宕清婉,各极其趣,而投之空山樵牧之社,被之衰退老朽之人,似太不著题耳。
示喻缕缕,殊激懦衷。
以老兄之高明俊杰,世间荣悴得失本无足为动心者。
而细读来书,似未免有不平之气。
区区窃独妄意,此殆平日才太高,气太锐,论太险,迹太露之过,是以困于所长,忽于所短。
虽复更历变故,颠沛至此,而犹未知所以反求之端也。
尝谓「天理」「人欲」二字,不必求之于古今王伯之迹,但反之于吾心义利邪正之间,察之愈密,则其见之愈明;
持之愈严,则其发之愈勇。
孟子所谓「浩然之气」者,盖敛然于规矩准绳不敢走作之中,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虽贲育莫能夺也。
是岂才能血气之所为哉?
老兄视汉高帝、唐太宗之所为,而察其心果出于义耶?
出于利耶?
出于邪耶?
正耶?
高帝,则私意分数犹未甚炽,然已不可谓之无。
宗之心,则吾恐其无一念之不出于人欲也。
直以其能假仁借义以行其私,而当时与之争者才能智术既出其下,又无有仁义之可借,是以彼善于此而得以成其志耳。
若以其能建立国家、传世久远,便谓其得天理之正,此正是以成败论是非,但取其获禽之多而不羞其诡遇之不出于正也。
千五百年之间,正坐如此,所以只是架漏牵补,过了时日。
其间虽或不无小康,而尧、舜、三王、周公、孔子所传之道,未尝一日得行于天地之间也。
若论道之常存,却又初非人所能预。
只是此个自是亘古亘今常在不灭之物,虽千五百年被人作坏,终殄灭他不得耳。
汉、唐所谓贤君,何尝有一分气力扶补得他耶?
至于儒者成人之论,专以儒者之学为出于子夏,此恐未可悬断。
子路之问成人,夫子亦就其所及而告之。
故曰「亦可以为成人」,则非成人之至矣。
子路,为子夏,此固在学者各取其性之所近,然臧武仲、卞庄子、冉求中间插一个孟公绰,齐手并脚,又要文之以礼乐,亦不是管仲、萧何以下规模也。
向见《祭伯恭文》,亦疑二公何故相与聚头,作如此议论。
近见叔昌、子约书中说话,乃知前此此话已说成了。
亦尝因答二公书力辨其说,然渠来说得不索性,故鄙论之发亦不能如此书之尽耳。
老兄人物奇伟英俊,恐不但今日所未见。
向来得失短长,正自不须更挂齿牙,向人分说。
但鄙意更欲贤者百尺竿头进取一步,将来不作三代以下人物,省得气力为汉唐分疏,即更脱洒磊落耳。
李、孔、霍、张,则吾岂敢?
夷吾景略之事,亦不敢为同父愿之也。
武夷诸诗能为下一语否?
韩记陆诗纳呈。
韩丈又有《棹歌》,今并录去。
大字甚不鄙,但寻常不欲为寺观写文字,不欲破例
此亦拘儒常态,想又发一笑也。
寄来纸却为写张公集句《坐右铭》去,或恐万一有助于积累涵养、睟面盎背之功耳。
闻曾到会稽丘宗卿颇款否?
更曾与谁相见?
项平父未受代否?
曾游山否?
中山水气象终是浅促,意思不能深远也。
武夷亦不至甚好,但近处无山,随分占取做自家境界。
间至彼,山高水长,红绿相映,亦自不恶。
但年来窘束殊甚,诗成屋未就,亦无人力可往来,每以为念耳。
来人不欲久留,草草布此,不能尽所欲言。
无物可伴书,古龙涎二两,钟乳四两,藤枕一枚幸视入。
更有《近思录》两册,并以唐突,勿怪勿怪。
尊嫂郎娘均庆!
子才今在何处?
或见,幸为致意。
向寒,珍重为祷。
有人之城,谩作数字寄叔度处,恐有便来此也。
引领晤对,临风怅然。
不宣。
熹顿首再拜。
宰执(三)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浪语集》卷一八
某蒙恩试郡,罢于百役。
虽时时以职事申恳,而禀目之贡寖以阙然。
节彼岩瞻,未尝一日不在黄扉之下。
眷知之有素,必不以疏慢责也。
某节前叠以祠禄并经总制钱分隶溷渎钧听,二事皆非某敢为私请。
贰车于某,初无一言之忤,其人才力亦高,但缘以趣办为能,不暇存厚下之说,场务败阙,料理稍成端绪,辄为掣肘伤事,其他可容也。
至于庭叱官吏,专阁请给,追须纷沓,鞭扑嚣然,在长吏不能无惭,当避之尔。
分隶之事,禀劄固详言之,利害不祗一州,所系实重。
想初言之甚易,故未察而从之,庙堂已知其详,不难改也。
比得吴郡丘崇劄子,亦谓焚林之田夫岂不知,特冒行之不顾尔。
丘不欲为事首,必须亦请于朝。
丞相身佩安危,几微不可忽也。
某自诡从之而不辨,必斥;
不从,劾中以他事,亦斥。
等斥尔,孰若一为丞相辨白?
雅蒙许之诚实,或幸俯而听之。
某辱知素深,吴兴幸未阙事。
比者和籴六万,贴钱已万六千缗,四万续科尚未籴也。
户部于民间所自籴米,亦令本州发纲陪费,亦数千缗,未知继此云何?
惴惴然尔。
郡计素乏,冬来场务皆索本柄,春衣二万,军粮酒秫数皆六万,常年皆自夏中积聚。
政承阙乏之后,凡百用度,尽解目前之急,坐是失于桩办,大惧入春之后,手足将俱露矣。
今不得请,且累知人之明,万丐矜怜,毋强之以所不能也。
节毛诗句题稼亭 元 · 王思诚
 出处:稼亭杂录
下武维圣元思文溥渐被。
宅燕土芒芒,海外同文轨。
棫朴枝芃芃,行苇叶泥泥。
菁莪盛辟廱,芹藻弥泮水。
蔼蔼多吉人,共惟君子使。
信彼三韩山,宛在沧溟沚。
畇畇阳坡田,乃场乃彊理。
中田有新亭,檐宇翼如跂。
其居何人斯,有美誉髦士。
士也东方英,考盘衡门里。
家世好稼穑,代食维宝此。
请学匪其功,素餐是所耻。
力民务昏作,黾勉畏从仕。
帝曰咨臣工,干旄举乡里。
宾兴歌鹿鸣,饮饯鸭江涘。
奔然来上国,折风弁有颇。
川陆阻且长,行迈日靡靡。
南宫士如林,三捷献长技。
射策扬天休,穿杨反四矢。
闻望冠黄甲,龙光动丹扆。
从禄毗玉堂,靖恭阅国史。
载离几寒暑,悠悠忆桑梓。
妇兮赋采绿,母也嗟陟屺。
徂东拜省郎,锦衣烂玼玼。
言秣果下驹,还车载行李。
有暳列宿光,煌煌照东鄙。
维彼九都人,瞻言伫相俟。
于焉暂逍遥,画诺聊与尔。
王犹固允塞,吁谋成亹亹。
退公思明农,民劳曷其已。
三复七月篇,永言衣食始。
方春灵雨零,夙驾催举趾。
楚茨斯载芟,大田有良耟。
嘉种得黄茂,耰播亦勤止。
厌厌实含活,绵绵或耘耔。
野饷载筐筥,左右尝旨否。
于皇新畬间,终善无远迩。
有稻有来牟,有秬有穈芑。
有瓜有菽荏,有穜有穋芑。
有黍方与与,有稷又薿薿。
懞幪既坚好,栗栗少糠秕。
秋穫庤钱鏄,薄言往观视。
或积若丘崇,或密若擳比。
筑场纳千厢,开室储亿秭。
炮羔御宾客,酾酒衎祖妣。
张仲齐孝友,吉甫同燕喜。
所愿屡丰年,多受上帝祉。
父母寿而康,黄发更儿齿。
勉勉佛仔肩,一方是纲纪。
率时海隅氓,世奉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