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峨峰书院记 宋 · 王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七、同治《临川县志》卷二八、乾隆《临川县志》卷二三
江山胜概,必因人而重,又必待端人杰士抉英灵之閟,发登临之要,然后为益重。斜川栗里以渊明重,城南南溪以昌黎重,瀼南阆西以子美重,竹楼雪堂以元之、东坡重,兹其凡也。斗牛间江山之富,临川擅其胜,临川江山之胜,青云亭据其会。山势南来,挟巽溪与俱,扶舆旁魄,至是益壮,相传为五老第一峰。旧夺于豪民,积年而后得之,荆榛蒙翳未尽除剪,无逢掖者响屧声,山英川灵,固亦有待。大参眉山李公璧儒林宗工,袖手暂来,稽经约史,日有常课,宾接后进,论说无隐。其笃学好古,盖有韦布之所难,远近之士慕趋争先。今年春,公至邑庠,登所谓青云亭者,独伟其超绝,徙倚徘徊赋三诗其上。又顾亭之左方,指曰:「是其下有佳趣,宜堂其间以待士」。公亟捐橐金,属令尹黄君干刬地鸠工。俛仰之间,楹戴梁负,雄雄吾堂,翊以新门,缭以高垣。士人争前观之,惊曰:「非吾流峙观之旧邪,何久兹秘□,今方为公献状也」?则相与溯亭而跻,天光绚发,云霞葱茜,近水远山,嘘黛浮紫,旷如也。俯蹑书堂,经行燕坐,便斋清池,卉木阴翳,邃如也。堂后趾一台以四望,所观与亭虽异,而实则同。信哉,识度不凡,观境随异。曩未呈露,今为公发之。公又以所携书千卷庋藏其上。按《寰宇记》,临川山有铜陵,实州之望,谢康乐所为赋诗者也。逮唐天宝锡名峨峰,堂实面之。州之士因请曰:「公蜀人,世居峨眉之下,今山名不异,殆非偶然,盍扁之曰峨峰书院。胜日客佳人声不到,据梧挟册,理趣必超诣,吮毫抒文,体势必奇逸,把酒清谈,兴致必宏远,而况函泳德义之渊,究观古今之变,又非止于拊山川玩风月而已也。于于而来者毋徒费日,宜何以报」?公客户屦满,前英后杰,独顾克勤,俾识其概。克勤辞不敢,既不获请,则拱而白曰:「昔唐李卫公寓宜春,择北关胜处,负山頫江,抗书堂其上,稍北其步岩益高,观益奇。异时论著,多于此乎成之。既还京师,院起草亭,精思事业,表表愈伟,距今几五百祀,堂故岿然。克勤尝游其间,然必出城踰梁,涉阅数里,所不如今,彼远我近。江山之胜,待人而益重,又必登临得要而又重,讵不信然」?地先属进士邓生允文,绍兴间名著作之孙,乃反公所售之金,曰:「允文虽固陋,宁计此而不成公美意耶」?强与卒辞,乃尽其费于堂。盖创始己巳岁夏,成于冬。郡守陈侯蕃孙又命司理参军段宗文助其役。克勤既书其事,又系之歌以从臾弦歌者。其词曰:堂之西峨峰云齐,堂之北岘台横矗。麻姑蹁跹,出没紫烟。逸少风流,池墨尚鲜。浮景斯胜,娱目悦性,川流斯清,振衣濯缨。孰发兹秘,眉山李公之赐。兹堂孰营,公指顾而成味道之腴。公有藏书,谷士之腹;公有藏粟,捉麈支筇。山灵识公,道义从容,诸生景从。公作霖雨,惟父老是裕。公侍集英,进诸生于庭。谁叹永歌,飞仙婆娑,相期切磋,与堂弗磨。
默庵铭 南宋 · 吴浚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九、《隐居通议》卷一七
涪翁四印,忍默平直。
子遗其三,独守其默。
岂三不足?
惟一是克。
抑守其一,以用三德。
熊曰不然,彼道吾器。
直以为丝,平以为地。
刃于心上,有刻之善。
吾守吾默,于是为四。
予曰大好,虽器亦道。
以印印心,生也可保。
一庵聊寄,非瓦非草。
子印我歌,佩以为宝。
山西吴浚赠熊默庵。
文天祥辞权工部尚书兼都督府参赞军事不允诏 南宋 · 宋恭帝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五、《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二三
三省进呈卿状,辞免工书兼督赞事,具悉。自吾有敌难,羽檄召天下兵,惟卿首倡大义,纠合熊罴之士,誓不与虏俱生。文而有武,儒而知兵,精忠劲节,贯日月,质神明,惟宠嘉之。投袂缨冠,提兵入卫,师律严肃,胜气先见,宗社生灵,恃以为安。繇少常伯,进长冬卿,未足以酬贤劳。相臣督师于外,命卿参佐,庶几集允文采石之功。夫移孝为忠,以国为家,古有明训,矧危急之秋,其往求朕攸济。理考亲擢魁彦,以贻孙谋,意其在此,又何逊乎?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按:《文山先生纪年录》注。
嘉定己巳金坛粥局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一、《漫塘集》卷二○
嘉定己巳秋,天子以畿内旱蝗,出肤使尚书郎留公董西道常平事。建台三月,移县发义仓米二百石助邑士之收养遗弃孩稚者。两月,续米如前。闾巷欢呼,以为幼者被赐,则壮者可知。私居小惠,犹翼其成,则荒政大者盖不谒而获也。是岁也,盗起于夏秋而息于冬,民死饥疫,虽所在有之,而之死靡他,知上之人有以恤我也。先是,邑士张君汝永、侯君琦语某及新桐川汤使君曰:「旱甚矣,而谷滋贵,时方盛夏,民不胜饥,冬春将若之何」?乃相与谋纠合同志,用大观洮湖陈氏及绍兴张君之祖八行故事,为粥以食饿者。而荐饥之余,中产以上皆掣肘于公私,虽仅有倡者,亦寡于和。既力弗裕,则虽欲收养孩稚之遗弃者,凡老者疾者与孩稚之不能去母者,虽甚不忍,皆谢未遑。比常平使者符下而旁郡旁邑亦有喜为助者,乃克次第收前之遗而并食之。继以来者之众,来日之长,惧弗克终。会有以其事白郡太守,守给米三百石,郡博士勇于义者,亦推养士之余赡之,而用以不乏。及江淮制置使给平江府米二百石,则已后矣。事始于其年十月朔,而终于明年三月晦。经始之日,孩稚数不盈十,后以渐增,阅月登三百。乃十有二月,合老者疾者妇人之襁负者踰千人,比月末倍之。开岁,少壮者咸集,则又倍之。间以阴晴异候,增损不齐,其极也日不过四千。槩以大观所纪成数,仅增五之一。始置局于县之东偏广仁废庵,中于岳祠,终于慈云寺,为其隘也。就食者先稚,次妇人,后男子,俾先后以时,出入相待,为其拥也。孩稚之居养者,朝暮给食,非居养而来者,日不再给,为其难于继也。居养之人听从去来,疾病者异其寝处。至自旁邑与远乡者,结屋以待之,而不限其必入,裹粮以归之,而不阻其后来,虑积久而疾疫熏染也。最凡用之数,米以石凡九百六十有二,钱以缗凡二千二十有二,而用籴米者过半,薪以束大者三千九百,小者一万四千二百,苇席以藉地、障风雨及葬不幸死者凡三千四百六十。食器三百,循环给食,中间随失随补,凡一千三百九十皆有奇。草荐纸衾与花费琐琐不载。掌其事,布金寺王僧祖传、茅山道民石元朴。石以私计归,祖传实始终之。左右之者,张君昂、徐君椿,而主张经画,入寺之初则邓君允文也。是举也,微常平使者无以成其始,微郡太守、郡博士无以成其终,故疏其凡有助者于石,而于三者加详焉,使来者有考。
资政殿学士朝奉大夫李鸣复赴行在再辞免参知政事恩命不允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六、《东涧集》卷一
侧席待贤,屡勤趣召,振衣造阙,式副具瞻。宜亟理于政机,胡尚陈于逊牍。谦以自牧,虽独高静退之风;予欲汝为,可不体简知之意。矧比登于宥府,尝协赞于庙谟。允武允文,既足任枢机之寄;立政立事,岂难图康济之勋?往服厥官,毋斁朕命,所辞宜不允。
宝谟阁学士朝议大夫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陈韡辞免特转两官除焕章阁学士依旧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兼淮西制置使恩命不允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七、《东涧集》卷二
卿允武允文,善谋善断。首平七闽盗贼之扰,阖境堵安;继专三道节制之司,群凶影灭。暨金陵之分阃,歼京口之逆俦。比因强寇之鸱张,复厉精兵而血战。士卒乐为之用,真足追良将之风;草木皆知其名,宜兼任淮西之寄。肆升华职,仍陟崇阶。总两路之权,所制者广;决千里之胜,何功不成。宜即钦承,以宽忧顾,胡遽陈于巽牍,殊未体于至怀。所辞宜不允。
端明殿学士通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余天锡上表再辞免除参知政事不允批答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八、《东涧集》卷三
善谋善断,既密运于洪枢;允武允文,宜晋参于大政。以昭隆委,式副具瞻。胡未体于至怀,乃荐形于巽牍。予欲汝翼,令出惟行。当协恭而和衷,共图远略;庶理内而御外,亟底丕平。兹乃序迁,毋庸多逊。
端明殿学士朝请大夫新除同签书枢密院事李宗勉辞免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恩命不允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七、《东涧集》卷二
卿允武允文,善谋善断。度德定位,既登宥密之司;强本折冲,正赖赞襄之力。载惟要略,具在成书。虽编摩已属于有司,而典领实资于近辅。肆予命汝,盍撮其要而举其宏;传之无穷,庶轨易遵而度易则。亟祗成涣,毋庸固辞。所辞宜不允。
杜杲除太府卿兼淮西制置兼知庐州制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东涧集》卷五
载惟西淮,实系冲要,必威名之夙著,庶处置之得宜。以尔允武允文,善谋善断,久宣劳于疆埸,每有志于事功。比镇安丰,适当强敌,厉兵备禦,极力剿除,城壁赖以安全,强邻为之震摄。虽亟加于褒律,未足报于殊勋。疏宠而畀制垣,迁秩而长外府。庸示便蕃之渥,其殚牧御之方。劳来流移,谨固封守,以恩威而相济,俾兵民之俱安,盖尔所素明者。益图伟绩,嗣有异恩。
参知政事李鸣复除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制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二、《永乐大典》卷一三五○七
立政惟人,既克胜于重任;定位以德,宜晋总于洪枢。涣号维新,师言允穆。具官某德全而才钜,识远而量宏。中不倚,和不流,每务爱君而忧国;告于内,顺于外,未尝扬己以取名。晋升参预之司,益厉忠嘉之节。以经纶自任,而志安社稷;虽声色不动,而势尊朝廷。肆升宥密之班,兼领疑丞之职。仍加多邑,并衍真畲。噫!允武允文,已足为万邦之宪;善谋善断,岂难折千里之冲。其体至怀,共图丕乂。
为史太守题画 明 · 吴宽
出处:匏翁家藏集卷第二十一
青山岧峣环洛下,洛人尽是看山者。
史侯早作甲科人,只踏京尘跨骢马。
昨分符竹到苏州,夙夜常怀民社忧。
吴山西望亦不俗,日坐黄堂无暇游。
是谁写入丈缣里,白云移来露其趾。
乔林深处着茅庐,黄发高人多寿祉。
惟昔乡人白乐天,当时游赏亦称贤。
请侯暂辍一日事,却按画图还泛船。
魏了翁再辞免签枢督视京湖军马不允断章批答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六、《平斋集》卷一五
昔在先朝,蜀出名辅。张浚精忠之山立,允文硕画之渊深,皆于王事靡盬之秋,克奋元戎启行之略。朕方深于忧顾,卿盍展于英猷!荐披谦椟之勤,犹逊师干之重。眷禁涂之献纳,暨经厦之建明。虽所陈略施,未尽如贾谊之志;然其策常用,已深识子房之心。兹共济于艰难,乃过虞于捍格。况上流之形势甚重,而中朝之体统不殊,精神既孚,脉络自贯。甲寅报可,亟宜上方略于金城;辛巳飨功,讵止讫天诛于洄曲?倚须戒道,勿事循墙。所辞宜不允,仍断来章。
再次登南山仰天池韵 明 · 大方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一部
一上终南望眼空,长安景物画图中。
花间莺避春城仗,林杪僧归晚寺钟。
渭水东流来鸟鼠,吴山西下走蛟龙。
我生自信通仙骨,便欲同乘列子风。
北朝天子 明 · 单本
出处:六十种曲 蕉帕记 第十八出
合:罢山林虎狼。佐邦家栋梁。
俺山东宰相山西将。南征北讨。
靖干戈八荒。凯歌旋。
图形像。挽雕弓几张。
打钢鞭一响。犬羊犬羊犬犬羊。
笑翻他成群魍魉。成群魍魉。
撞着咱。为臡酱。
撞着咱。为臡酱。
下众旗手复引外上:扫腥膻。除烟瘴。
扫腥膻。除烟瘴。
众:启爷。后面一队军马。
打着岳字旗号。赶上来了。
外:将校们。扎住了人马。
前去打探报来。众:得令。
扎住介净末众引上:撞着咱。为臡酱。
撞着咱。为臡酱。
知巴州郭君叔谊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三、民国《华阳县志》卷九 创作地点:四川省
庆元末,予试吏西川幕府,与郭君幼才为僚。暨守眉,幼才为青神宰,戢奸弭讼,崇学厉俗,有治理声,予尝以升陟论荐。其后南海崔正子与之制置四川,辟君巴州,则已迫致事之年,权相持不可。予为言君之才开明彊济,往往精练少年所不及,况西山为西南剧,惟才是择,何可限以常制。相不能难,后果以治理闻。后九年,予论事南迁,君固无恙也。又二年,归自泸,其孤允文墨绖过予,视以郭方叔黄中之状,为艴然以骇。其略曰:公讳叔谊,幼才其字也。郭氏系出唐汾阳王,后有讳及者,为广都令,因家于县。及兄甫为御史中丞,葬县之灵溪乡,墓至今存。曾王考简修,妣宇文氏。王考之邵,妣杨氏、张氏。考泽,以公贵赠朝散大夫。妣杨氏,赠宜人。伯父汾,号冲寂居士,以孝友文学闻于乡。娶宇文氏,生四子,君为仲,庶母史宜人出也。大夫无子,取君为后。气禀凝重,七岁强记过人,十二能属文。幼失庶母,至丧冲寂,执丧哀甚。已而所后父母即世,公茕然自立,与群从刻苦自励,有声在庠序间。淳熙十六年,以词赋举于成都路转运司。绍熙三年再举,中类省试。宇文夫人卒,服心丧。庆元元年,始赐同进士出身,授迪功郎,监成都钱引务,至六年始领事。盖君三十八而第,第九年而禄,处之晏如。始仕如素宦,吏无敢易。一日使者猝至,问岁出内几何,同列噤无敢对,公引牍敷陈,指画口喻,会稽立就,使者奇之。后有欲减新引之料而以凿过旧引对抄,吏虽知有锲薄销蚀之弊,畏上官,屏气不吐。公曰不言为愧,言为罪,宁罪无愧,力陈其事,退又白之饷所。令下,果诘所从,部使者始不能容,以乡嫌去,两易汉州绵竹主簿。朝廷复绍兴旧制,命试教授,公中其选。参知政事李公壁为守,檄摄理掾,事有盘错,辄引与谋议,谳议称允。改眉州教授,改辟东川签书判官,用举者改宣教郎,知眉州青神县。首推搉酤以远利,考覆簿书,分涖销注,以杜重催豫借之弊。两造在庭,促席咨访,立为剖决,狱无滞囚,邑无冤民。通判简州,一再摄郡事,节费助边,为缗钱三十万。通判泸州,摄安抚司机宜文字,修城埤,积仓斛,复养济院,皆与有劳。会巴有剧盗,大为一方患,始至,大明赏罚,盗贼屏息。溃卒过境,执拘以归制置司,巴境用宁。廪人以其羡二百石献于州,公即以实常平之虚数。绝馈献,希宴游,不饰厨传。考试类省,崇雅黜浮。四年不代,有怀归意,会得怔忡之疾,遂致其仕。以慈明庆寿恩封朝奉大夫,尚羊林下者八年,以寿终,实绍定六年六月八日也,年七十有九。自号肖舟老人,筑室藏万卷书,皆手所校雠。遗文有杂著八十卷、《肖舟诗稿》二十卷、《理学语类》三十卷、《续通鉴长编增添纲目》二十卷、《温公通鉴评》三卷,藏于家。元配费氏,赠宜人,先三十一年卒。继室费氏,封宜人,亦先三年而卒。子四人:允成、允行,皆将仕郎;允文、允久,皆业进士。允文以后叔氏。女二人,长适贡士费伯午,次适儒林郎、监怀安军珍多镇酒税费伯英。内外孙十五人。端平二年三月甲子,葬于县之灵溪乡震山,以费宜人祔。君气虽劲而心则厚,事亲居丧,乡党有闻。推田庐以畀同产弟,所至与俱,易职田以周外党之乏。不尚苟同,虽压以达官贵人,遇所不可,慷慨论辩,不为势屈。人或以执拗目之,不知其惟是之从也。而尝以谓二气五行流行于天地间,虽曰厚薄殊禀,刚柔异剂,然阳胜者多劲直,阴柔者多委靡。世衰俗坏,士大夫依阿苟容气使,莫敢异辞,虽梁丘据之可否,滔滔皆是,故于君之事有感焉。铭曰:
德而度,其守维固;执而求,靡迹之留。其行若流,其止若休。灵溪之幽,我铭孔昭。
论今日未及于孝宗者六事劄子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九、《鹤林集》卷一九
臣以虮虱贱臣,窃日月之末光,近者蒙陛下简眷,擢兼记注,获与右舍人分立于螭陛下。立不载笔,记不执简,揆之典彝,皆非其旧,独有直前奏对尚髣髴古意。臣虽暂摄,何敢不以先儒之所以事君者而事陛下哉?臣始读孟轲书至「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未尝不掩卷而叹曰:人主之临御天下,不可使危亡之言不入于耳,儆戒之念不存于心也。得臣在楚,晋文不失为外惧;孟孙恶臧,孙纥乃以为药石。天下之理,履危难而生儆,则危者可安;因拂乱而知惧,则乱者可治。自入春秋以来,已有是说,孟轲氏特表而出之,盖深为亡国败家者之戒也。今天下才多,亦最多事,谏诤辅拂之臣劘切于内,外侮凭陵之患攻扰于外,操心虑患,其可以转乱萌而成治象矣,而惴惴然若有日就其亡之忧,何也?臣知之矣,今日之病,不在拒谏而在玩谏,不在畏敌而在玩敌。二三大臣旦夕承弼,左右侍从朝夕论思,台省给谏之官日与天子争辨是非,百僚群有司亦以序进陈时务之阙矣。陛下既有其官矣,而不能使之尽其职,既听其言矣,而不使之行其言,则是玩谏者也。以振古所无之敌,不于其邻而于其躬;以百年所豢养之兵,不利禦寇而利为寇。将吏被甲胄不得卧,丁夫转输于道不得息。陛下亦尝有戒心矣,而未闻有亲事法宫之劳三事,大夫亦尝有忧色矣,而未见有申儆国人之实,则是玩敌者也。玩谏者懈,玩敌者偷,天下阽危之机,岂不伏于此哉!唐虞三代之治,国朝列圣之典,臣固不敢远引悉数,惟孝宗皇帝陛下每视以为法,而隆兴、乾、淳间事接于耳目之间者,尤为至近,臣请为陛下条陈之。孝宗皇帝以圣人之才,运天下之器,旦旦视朝,勤于政理,揽衣夙兴,不暇靧栉,犹且诏谕宰执,曰:「朕每听朝以议庶政,顷刻之际,意有未尽。自今或有奏陈,宜于申未间入对,庶几可以坐论」。故召于选德,见于祥曦,引于水殿,燕于观堂,从容坐席之间,略同宾友,上下射饮之乐,过于丝竹,非但曰礼乐相示而已。凡军国大政,古今理乱,有事当商确者,不妨直奏;有疑当关决者,随即彻闻。异时老桧独相,执政皆其所引,更不措辞。而淳熙间枢使周必大、同知施师点各陈己见,互相可否,则犹能于榻前论辨也。当朝宰执同班奏事,更无密奏,而枢臣黄洽见其有未协众心,则退而疏是非,是尚能与宰相异同也。如某事未施行,则以不肯任事责魏杞;如某除未公当,则以徇情废法责允文。至谓「朕有缺失,卿等亦不可不极言」。君臣之间,更相儆戒如此,则事何由不办,治何由不立哉?今蚤朝奏事,仅按常程,漏晷未移,峨冠夙退。虽更化之始,曾降宣召指挥,而燕见不频,引对不数,一日之间,曾不一二,情意既不浃洽,言论又不尽输。以朝夕论道之地,而数入劄子奏请;握权衡造化之柄,而乃委其命于天。间有一令之失,一事之非,则交相诿曰非我也,此何等时而乃避嫌若是哉!此臣所以妄议宰执宣召犹未及于孝宗者一也。故事,禁从讲读官及掌制学士更直递宿,以备咨访。或问经史,或谈时事,或访人才,或及宰执所奏,凡所蕴蓄,靡不倾尽。故宇文价论六路赈济推赏事,此尚书夜对之言也;陈骙论治赃吏当用祖宗法,此中书夜对之言也;倪思乞养成皇孙国公德性,此直学士夜对之言也;金安节、马骐论谏官言事失当,不宜深罪,此侍讲夜对之言也;周操以侍御史内宿召对,论遣使事;王蔺在讲筵夜对,论临安府王佐赃污事。此皆燕直清閒、雍容论奏之言也。恩意浃密,则就澄碧殿锡燕;职业修饬,则上清华阁赐诗;从容造膝,过于南衙面陈;先事献言,加于路朝显谏。此皆乾、淳良法也。自是以来,从臣虽内宿如故,而宣引阔疏;词臣虽夜直有常,而视草非昔。况学士院至禁庭有一街之隔,既不便于临幸,又不频于宣唤,每批答奏章,特降御笔,或出于近倖,或出于内臣,或出于外庭奏拟,内相之职,殆若具员。绍熙词臣尝欲仿汉室承明之制,于常御殿侧,创以寓直之所,以便延问。盖谓人主左右,不可无词翰之臣,应有批旨,使之润色,庶几号令明涣,处分得宜,嬖御无所用其奸,斜封无所容其诈。今政权亲揽,奎画屡颁,尧言布传,何所轻议?其间有如「保持旧臣,无得捃摭」,如「起用贪尹,特与祠廪」,如「议立王邸之嗣,朕不敢私」,或者犹疑其未尽惬当。岂非宣召之典,不复于先朝,内批之草,弗视于学士,所以流风敝习至今犹未革耶?此臣所以妄议禁庭夜直犹未及于孝宗者二也。国朝旧制,三省各有属舍人者,中书之属也;给事者,门下之属也;尚书侍郎暨二十四曹,尚书之属也。旧时省部合而为一,自南渡以来,惟给舍属之二省,而列曹尚书以下别为一所,强分之曰六部,体统气脉,若不相属也。隆兴初特诏:多事之时,侍从两省官日一至都堂,其合关台谏者,并令会议;又于都堂各赐笔劄,令取当今弊事条具以闻。故自吏部侍郎凌景夏等十四人为一状,自御史中丞辛次膺以下六人为一状。又惧其言之未广,而听之未博也,则复令退于听治之所,各率其属,谕以上旨,使之极言无隐。夫会议而关于台谏,给劄而及于从臣,极言抗论而暨于六曹之属,盖曰与庙堂相亲密也,与宰辅相可否也。情亲则事理达,听广则议论详也。以是知思堂之所共议,不但二三执政;都省之所咨访,不但五六宰士。一自权侂怙势自尊,病远简贤独运,先朝气象不复再见。更化以来,粗振坠典,固尝诏侍从论思矣,又尝诏卿郎以上集议矣,又尝令从橐省官会议楮币而关白台谏矣。然发言盈庭而边臣北伐之表已行,会弁如星而官阀税亩之议先定。命之曰论思,论而不能尽其思;名之曰会议,会而弗克伸其议。就使商论反复,至于十数,则亦徒久而已,曷若先给笔劄,使之条陈无隐哉?此臣所以妄议从臣条具犹未及孝宗者三也。百官陛对,自艺祖开基、高皇再造,虽倥偬不暇给之际,常日轮一员,以备延访。自后承平,始定五日一对之班。孝宗励精,仍率厥典。凡百执事日以序进,引见一班或四三班,进而视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天日之临,贤否毕见。故王晓以朝见而除郎官,王蔺以陛辞而除御史,郑闻、沈度以归自辅藩而除枢掾、宰属。贾光祖论州郡不当献羡,则曰议论人物有似杨辅;近臣问郡守得对者孰为称旨,则曰潘慈明气寒,周颉又下慈明一等。或内召小臣,或特引布衣,如朔、如光朝、如掞之等,皆以议论剀切即蒙擢用。其后生气骄,言论卑鄙,一经奏对,悉了其为人,故有晨奏事而暮批除,夕引见而朝放辞者。黜陟臧否之间,沛如膏雨,迅若震霆,鼓舞动荡,人才何患其不作兴,忠言何忧其不竞劝耶?今多士充庭,率皆济济;群言日进,非不谔谔。臣近在西省看详奏疏,有以定社稷之计为言者,有以继天伦之绝为言者,有以南阳近亲、北司贵臣为言者,有以相不和于朝、将不和于边为言者,有道一「私」字至数百言,有说一「欺」字连三四纸,有陈蜀计之匮乏乞科降者,有论淮边之浅薄乞籍义甲者。如此之类,不可殚纪。不知陛下于进对之顷,观其可用者几人?于听纳之际,见其可行者何事?若一人之进,略加顾问,而曾无显拔明扬之意,一篇之陈,姑示褒嘉,而未有精择笃行之实,则乍贤乍佞,若可若否,果何补于治矣!此臣所以妄议百官陛对犹未及于孝宗者四也。自昔蛮夷猾夏,治世之所不能免;寇贼鸱张,王化之所不能加。矧国家南渡,适当阳九之厄。高皇中兴,孝宗嗣服,干戈抢攘,无岁不有。敌亮虽毙,大定复立,拥兵崛强,髣髴元魏,而又结蛮扰于西,钟贼骚于广,茶寇自湖南北,跳梁江右,亦可谓不靖矣。我孝宗皇帝留神军政,注意将才,御几之上,尝书一「将」字,往来䌷绎,日求所以选用之方。凡三衙及在外诸统帅之兵,则书注各人武艺于册,谓之掌记;自准备将以上至统制官,则排比全军姓名于籍,号曰揭帖。密院审察,则试以边上事宜;承旨拍试,则阅其人物事艺。逮夫拍试中格,升差既定,则以不时宣引,故有制领而召对内殿者,有兵钤而引见便朝者。虽三衙帅臣,如敏,如琪,素以才武自奋,亦许之倚仗奏事,则凡将帅兵卒之有一技一能者,莫不求以自献。间有帅乘不睦,如拱,如刚,则以「师克在和不在众」之语,委曲宣谕。彼见上意所以待遇者如此,则岂不踊跃自奋于功名之会哉!今北人鸱张,叛徒蜂起;州郡长吏,单若旅人,边鄙空城,荡如平地,戎成不戒,寇深不虞,四道并驰,三垂俱扰。于斯时也,筑坛而拜,推毂而遣,犹惧其晚。况陛下以万乘之贵,未闻宣召一军官,辄亲见问;大臣以绝席之尊,未闻呼召一兵役,与之欸语;枢密本兵之地,亦未闻口谈兵屯将校之数,择一奇才贡之于上。则重弓副矢,缓急何以应手哉?臣所以妄议今日之经武择将犹未及于孝宗者五也。不宁惟是,当时捐金钱数百千万以收楮,而封桩见管尚有三千馀万缗;出粟数十万石以赈民,而丰储诸仓犹有三年之积。以兵计者,三衙之军九万九千,建康马司与屯驻大军六万九千,京口、江、池、鄂渚十一万六千有奇,江陵、襄阳三万九千有奇,蜀口三大将之屯九万七千有奇,士马精强,器甲犀利。所在州县,亦亭亭有蓄。故阅于白石,于茅滩,于龙山,一犒师之费,动至三十馀万缗,而西边饷军,除积粮十一馀万斛外,犹可供赡。其如优铁帘校射之赏以激励士气,厚密院遣间之金以刺探敌情,无日不讨军实,无年不制国用。故二十八年之治,民富兵强,所为必遂者,盖有钱币足以使众,有糗粮足以实边故也。窃尝夷考端平以来财用出内,虽内无两宫应奉之费,外无奉使司往来之币,而供亿经用,招纳生养,其数已倍蓰于乾、淳时。况都城火后,营造繁兴而缗钱耗;官场兑会,号令弗谨而金帛空;三京师行,调度错出而粮械尽。钱耗则民贫,楮轻则兵贫,米尽则国贫。一本既摇,百枝皆动,国家所藉以措事建功,惟金谷楮币,而直为此凛凛,此臣所以妄议今日之治兵理财犹未及于孝宗者六也。夫宰执之宣召也,禁臣之夜直也,法从之条具也,百官之日对也,四者皆所以拂违也;若无所矫拂,则是具文而已矣。武经将略之日讲也,军实国用之日究也,二者皆所以毖患也;若日复玩弛,则是养寇而已矣。臣愚欲望陛下一以孝宗皇帝为法,昼则宣召大臣,以论治道;夜则宣引近臣,以咨时政;非时则诏侍从台谏,以条具阙失;职事官则日轮一员,以观其人才;将校管军官则间点召一二人,以试其方略。其有开示大公、力抗群小者,则不嫌于特召;其有关系民望、不附权贵者,则不厌于数引;其有明白洞达、援经引古、通于世务者,则不惜令熟数于前;小官中有鲠亮敢言者,则待之以不次之除擢;偏裨中有才艺出群者,则宠之以躐等之升差。而又不测遣使以访边防之虚实,密切用间以觇敌中之动静。惜阴爱日,无顷刻暇,使忧勤之念日周于天下数遭,而发强之志不委顿于安逸之躬。应内帑之财,亦如孝宗节俭,不以之赐伶官,崇邸第,专桩留以激犒战士,则疆事虽殷,人心未散,尚犹可为也。然臣犹以为欲复先朝之典,则当破流俗之论。殿中侍御史按论察官,未为过也;国子祭酒劾奏寮属,未为异也;著庭小臣一疏荐侍从而下十六人,未为越职也;台臣累疏,必欲黥决奸凶之吏,而投之远裔,亦未为严于用法也。其大者如并命二相,元非陛下权有所分,眷有所属也。此皆圣祖神宗之旧典,先正献臣之令猷,而四五十年来,沈默畏谨,恬习于耳目之陋,见此举措,嗾而议之。此正欧阳修所谓「下至灶间老婢,亦相惊怪,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但问所言当否而已」。陛下傥能具超卓之懿识,镇胥动之浮言,涵养直气,扶植善脉,毋以端士为冠玉,毋以忠言为弁髦,毋以儒生为贲其须,毋以议论文墨之臣为绣其鞶帨,详考之以言,专任之以事,精神所运,日异岁殊,虽以敌众之强,亦谓吾中国有人而不敢动矣。《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惟陛下财幸。
雁塔题名序 南宋 · 赵汝涧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五、光绪《遂宁县志》卷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九
燕集曲江,题名雁塔,唐进士之盛典。然其间名卿钜公题识岁月者,或倍蓰焉。国朝锡燕琼林,立碑太平兴国寺,实祖雁塔遗意,乃始专为进士设。至于郡国,各有题名石刻,例寘之学宫。武信文物郡,嘉祐间乡大夫傅公耆作题名记。自端拱改元至嘉祐五年,所刻仅十六人。淳熙五年,教官永康杨君绍贤更为之记。尔后相因刻累举进士凡三百七十人寘壁间。嘉泰改元,潼川路转运判官唐安王公勋知府事,开封赵公善宣迁郡庠于府城之南,傅、杨二君记移徙新学。岁久磨缺,寖不可考。岁丁卯,太守眉山李𡉙嗣世职,郡人张已之始冠外省,诸生愿一新题名石刻。于是郡文学泸南先君允文砻二石柱,覆以二亭,其一刻国初至嘉泰甲子进士及八行遗逸修名伟行,既足以增重一乡;其一刻已之而下,虚其馀以待来再,示劝之义大矣。属汝涧记梗概,不可辞。嘉定戊辰朔旦,朝散大夫、直秘阁、都大提举四川茶马兼司茶事、监牧公事赵汝涧谨序。
按:乾隆《遂宁县志》卷一○,乾隆五十二年刻本。
论三边备禦状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臣闻射不志正,虽巧无用,药不当病,虽良无益。臣不量愚分,冒进瞽言。前疏六条,于陛下之心之身、家国之事,粗陈其概矣,今事有至急至切者,又何敢隐情惜己,不为陛下终言之?臣闻之道路,见之谍报,窃知敌人聚兵牧马,决意南来,一渡河洛以窥江淮,一由唐、邓以窥襄汉,一托秦、巩以窥四川。三道并入,众号百万。甚至脩搭桥路,将带羊皮浮环,以为饮江之计。兵有先声,虽虚实未审,然三伍见闻,殆有深可虑者。胡不以金人之初起观之?五月传箭于国中,令乡兵备战,至八月则点集,今秋风已动,非草地点集之时乎?四月放马入泊逐水草,至七八月则取马出淀,以备战斗,今童马免乳,非出牧战斗之时乎?汉备匈奴,率以秋冬,唐遣戍卒,谓之防秋。中国于秋高马肥之时,每每严作堤备如此,岂可以候卒流传之缪,遂谓疆吏张皇之言,款我边陲,懈我守备,恃其不来,而不恃吾有待之乎?绍兴庚申,乌珠分四道入寇,外则张焘等豫言之,内则陈渊等继言之,下则京局小官亦言之,而秦桧忍耻恃和,漫不为战守之备,使无刘锜顺昌一捷,则铁浮屠必南牧矣。绍兴辛巳,金人分四道入寇,旧相张浚首言之,老将杨存中力言之,从官金安节等交议之,陈康伯虽决战守之策,然江沱燕安之久,使非敌酋自毙以归,则紫茸军必绝江矣。以今事力视绍兴时,将无河北、山西之旧也,兵无背嵬、铁山之勇也,器械无锐首、驻队之犀利也,舟师无戈船、海鳅之坚壮也。况京洛溃师以后,精锐歼于锋镝,粮械委于蒿莱,京帑耗于兑楮,边储空于生券。四总所科降之数,日积月压,无以给其乏,然而边民调度之馀,冰销火燎,靡敝不知其几也。以空虚无可恃之边备,而当飘急不可测之敌兵,脱或哨骑一来,直闯篱落,则沿边镇戍,闻风荡摇,惟有卷甲以南趋,必不能北向为陛下发一矢矣。秦师伐郑,蹇叔曰:「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夫劳师袭远而敌国先知,尚且肆其贪残,不肯徒返,矧并吞无厌,鄙我犹憾,若知而不为之备,则其悖心岂不烈乎!今之授任者,方敌未有衅,则抵掌虚喝,欲营分表之功;及寇已有萌,则搏手周章,不为局内之虑。我之将士不豫附,而乃醲其赏赐,过待新附之军;我之田野不加辟,而乃供其饩牵,外招遗烬之众。军实无楚师之儆,师乘无晋卿之和,端居无事,互相猜防,万一事会之来,而望其首击尾应,难矣哉!事之急者不可以舒缓图,寇之深者不可以浮浅应。臣愚欲望陛下少垂圣思,明诏二三大臣,不拘旦暮,延见议事。如建炎诏书,许令侍从台谏聚议都堂,讲明军政。如绍兴典故,取张守四路帅守之议,经理淮甸,以为外禦之防;取表臣七处备禦之策,控制长江,以为里虚之备;取允文三重防托之说保护蜀口,以为上流之固。兵食之数有几,当置讲议一司,以考登耗之源;风寒之处有几,当置脩攘一局,以议攻守之要。偏裨材武,当有格法,逐军事艺,当有掌记。军书之措画来上者择行之,边守之贪懦不职者易置之。事事精思,日日申儆,而又命一重臣,视师江上,董督诸将,以训齐三军,如张浚、汪澈、叶义问故事。庶几统体一而国势张,思虑集而人心奋,臂指服役而精神折冲。吾圉有备,又何忧寇兵之暴至乎!天下之事难平,敌人之情难料,佳兵者殆,忘战者危,老师弗戢,既一失于前时;玩寇养安,难再误于今日。若频复而数误,则国事非矣。《诗》曰:「犹之未远,是用人谏」。臣不胜拳拳。
题倪云林画二首 其一 明初 · 王汝玉
七言绝句 押歌韵
清閟阁前芳草绿,小蓬壶上落花多。
吴山西畔人何在,遗墨空存晋永和。
题方士洪云林书舍卷 明初 · 王汝玉
我家吴山西,君家吴山东。
东西近相对,各在云林中。
别来忽几载,屡见流光改。
佳游今已非,往事知安在。
君浮汳河水,我客京华春。
同沽金陵酒,共是殊乡人。
我犹滞冷舍,君将还故山。
云林结遐想,可望不可攀。
送君长安道,飞花乱烟草。
楚树接吴山,关河路非杳。
明朝我忆君,矫首情易悽。
云林在何许,如隔武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