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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引里谚 汉 · 无名氏
 押纸韵
《汉书》曰:是时侍中董贤爱幸于上。遂下诏封等。下丞相御史。益封贤二千户封还诏书。因奏封事谏曰: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贵之。单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主威已黜。府藏已竭。唯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怨之。里谚曰云云。臣常为之寒心。
千人所指。无病而死(○《汉书》王嘉传。全唐文二百七十七柳泽上睿宗书。)
元宗皇帝纳谏疏 唐 · 吴兢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九十八
自古人臣。不谏则国危。
谏则身危。臣愚食陛下禄。
不敢避身危之祸。比见上封事者。
言有可采。但赐束帛而巳。
未尝蒙召见。被拔擢。
其忤旨。则朝堂决杖。
传送本州。或死于流贬。
由是臣下不敢进谏。古者设诽谤木。
欲闻已过。今封事谤木比也。
使所言是。有益于国。
使所言非。无累于朝。
陛下何遽加斥逐。以杜塞直言。
道路流传。相视怪愕
汉高帝周昌之对。晋武帝刘毅桓灵之讥。
况陛下豁达大度。不能容此狂直耶。
夫人主居尊极之位。颛生杀之权。
其为威严峻矣。开情抱
纳谏诤。下犹惧不敢尽。
奈何以为罪。且上有所失。
下必知之。故郑人欲毁乡校。
子产不听也。陛下初即位。
犹有褚无量张廷圭韩思复辛替否柳泽袁楚客数上疏争时政得失。自顷上封事。
往往得罪。谏者顿少。
是鹊巢覆而凤不至。理之然也。
臣诚恐天下骨鲠士。以谠言为戒。
挠直就曲。斲方为刓。
偷合苟容。不复能尽节忘身。
纳君于道矣。夫帝王之德。
莫盛于纳谏。故曰。
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又曰。朝有讽谏。
犹发之有梳。猛虎在山林。
藜藿为之不采。忠谏之有益如此。
自古上圣之君。恐不闻已过。
故尧设谏鼓。禹拜昌言。
不肖之主。自谓圣智。
拒谏害忠。桀杀关龙逄而灭于汤。
王子比干而灭于周。此其验也。
夫与理同道罔不兴。与乱同道罔不亡。
人将疾。必先不甘鱼肉之味。
国将亡。必先不甘忠谏之说。
呜呼。惟陛下深鉴于兹哉。
隋炀帝骄矜自负。以为莫巳若。
而讳●憎谏。乃曰。
有谏我者。当时不杀。
后必杀之。大臣苏威欲开一言不敢发。
五月五日献古文尚书。帝以为讪巳。
即除名。萧瑀谏无伐辽。
出为河池郡董纯谏无幸江都
就狱赐死。自是蹇谔之士。
去而不顾。外虽有变。
朝臣钳口。帝不知也。
身死人手。子孙剿绝。
为天下笑。太宗皇帝好悦至言。
时有魏徵王圭虞世南李大亮岑文本刘洎马周褚遂良杜正伦高季辅。咸以切谏。
引居要职。尝谓宰相曰。
自知者为难。如文人巧工。
自谓已长。若使达者大匠
诋诃商略。则辞拙迹见矣。
天下万机。一人听断。
虽甚忧劳。不能尽善。
魏徵随事谏正。多中朕失。
如明鉴照形。美恶毕见。
当是时。有上书益于政者。
皆黏寝殿之壁。坐望卧观。
虽狂瞽逆意。终不以为忤。
故外事必闻。刑戮几措。
礼义大行。陛下何不遵此道。
与圣祖继美乎。夫以一人之意。
综万方之政。明有所不烛。
智有所不。上心未谕于下。
下情未达于上。伏惟以虚受人。
博览兼听。使深者不隐。
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
其能直言正谏。不避死亡之诛者。
特加宠荣。待以不次。
则失之东隅。冀得之矣。
进故事 其三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六
《两朝宝训》:「判刑部宗道详覆官梁如圭等荐方偕淳于佺、韩中正为详覆官,仁宗中正姓名问宰相王钦若曰:『是吏部尝引对,坐失入人罪,不与改官者乎』?
钦若曰:『然』。
上曰:『用法不当,非习律令者也,其可以为法官乎』?
命劾宗道等。
钦若等退,相顾叹曰:『上天纵睿明彊记如此,非群臣所及也』」。
臣尝谓人主必有过人之聪明,然后能察君子小人之情状。
盖天下君子常少,小人常多。
君子直道以事上,固不论也;
若夫小人为奸,其可不察哉?
饰是非,点白成黑,或誉过其实,或毁损其真,相与蔽欺,杂然陈于前,而人主以一己耳目,广览兼听,必欲每事洞然其情,非大过人之聪明,其能不颠倒眩惑乎?
仁宗皇帝以天纵之姿,留神政治,如石宗道不能以韩中正面欺,非聪明过人,何以及此?
臣试论之。
夫官为详覆,刑狱所系,居其任者,尽循三尺以示至公,犹惧或失,而况不习律令,安能办职哉?
宗道判刑部,宜于此尽心,而乃谬荐中正以为详覆
中正尝坐失入人罪,而不得改秩,其事见于畴昔引对坐之时。
宗道私窃自料,以为人主万机之烦,决不能记此,遂敢面欺,必且讳其所犯,以幸不察。
然而仁宗一见觉之,宗道即被罪,此聪明之实,所以能服天下也。
当是时,王钦若宰相,盖先朝旧德也。
宗道欺君,其罪固大矣,钦若得为无罪哉?
朝廷进用人材,未有不由宰相者。
其人有过,而宰相不知,以荐于上,虽曰不明,犹或可恕;
宗道主举中正仁宗方以失入事问其人是否,而钦若应声以为是,则中正之不可用,钦若固已熟知之矣。
知其人之不可用,听宗道之言而固容之,必待人主问而后对,非朋奸罔上而何?
臣以是知钦若非忠臣也。
且一详覆官用非其人,于朝廷举措未为大害,然必劾之者,罪在罔上耳。
苟于其微置而不问,则小人欺君之计日浸以长,后之启拟必有大于此者,其害政未易言也。
古之所贵于慎微者以此。
故臣尝谓治天下之术在用人,而用人之术在察知其情状。
共工之象恭,鲧之方命,自驩兜、四岳咸荐之,而尧独能察焉,以为不可。
观诸此,然后知仁宗皇帝用人之术上与尧合。
图治功者,可不念哉!
《唐书·李珏传》:「杜悰度支有劳,帝欲拜户部尚书,以问宰相
陈夷行答曰:『恩权予夺,愿陛下自断』。
曰:『祖宗以宰相天下事皆先平章,故官曰平章事
君臣相须,所以致太平。
苟用一吏、处一事皆决于上,将焉用彼相哉』」?
臣窃谓人主之操术无他,慎择宰相,委任而责其成功,如是而已。
至于人材之用舍,爵禄之予夺,则执其柄以诏王,实宰相之职。
唐文宗陈夷行李珏等为相,岂不欲以朝廷事尽付之,而责其效职哉?
杜悰户部尚书,而夷行无所可否,乃曰「恩权予夺,陛下自断」。
呜呼,是安用彼相邪!
夫本在于上,末在于下,本末而上下之分定,治功所以成也。
夷行身为相臣,而用一吏、处一事皆决于人主,不知其所任何事哉?
虽然,当开成中夷行亦号一时贤相,不幸与李珏杨嗣复等并用。
嗣复得君,与为党,故夷行疾之,数争事于上前。
一日,文宗王彦威忠武节度使史孝章领邠宁,议皆出于嗣复
夷行对延英,帝问除二镇当否?
夷行曰:「苟自圣择,无不当也」。
嗣复曰:「若用人尽出上意而当固善,如小不称,下安得嘿然」。
臣以是知夷行介特而悻直,意谓嗣复辈党与既成,则进退人材与己相违,故于除用,不肯任责。
且人主用人悉从执政启拟,是谓合天下之公议,不然命由中出,必有招权卖恩,而私于人主者。
夷行计,便当与上别白是非,若其人果贤,虽不由于启拟,用之不害为公;
有如不材,宜白去之,不当循嘿自避,以取诮于后世也。
大抵文宗有励精图治之资,其失在于不能去朋党耳。
尝曰:「窦易直劝我凡宰相启拟,五取三,二取一。
彼当劝我择宰相,不容劝我疑宰相」。
然则文宗岂不知任相之道哉?
至于党人成于下,主听乱于上,见讥史氏,此其于知人之明有所未尽,而朋奸得以欺之也。
傥能即夷行应答之际,诘其所因,慨然破嗣复之党,而正夷行唯阿不任责之罪,则唐之威令当是复振矣。
文宗不知出此,惜哉!
《唐书·李绛传》:「宪宗尝称太宗、明皇之盛,曰:『朕不佞,欲庶几二祖之道德风烈,无愧谥号,不为宗庙羞,何幸而至此乎』?
曰:『陛下诚能正身厉己,遵道德,远邪佞,进忠直。
与大臣言,钦而信,无使小人参焉;
与贤者游,亲而礼,无使不肖与焉。
去官之无益于治者,则才能出;
斥宫女之希御者,则怨旷销。
将帅择,士卒勇矣;
官师公,吏治辑矣。
法令行而下不违,教化笃而俗必迁。
如是,可与祖宗合德,号称中兴,夫何远之有?
言之不行,无益也;
之不至,无益也』。
帝曰:『美哉斯言!
朕将书诸绅』」。
臣窃谓自古人主未尝无愿治之志,然焦心劳思,变法更令,若将措天下于唐虞三代之上;
而夷考其治,终有愧于前世者,其故何哉?
稽其名不求其实,慕其时不行其道,故用力虽多,功效蔑如也。
且唐有天下,传世二十,德业之盛,无如太宗
故除隋之乱,比迹汤、武;
致治之美,庶几
至于明皇,虽晚节不兢,而开元之政,亦后世罕能及之。
然观二君所以能致此者,岂无其要哉?
不过李绛所言数事而已。
臣请得以备论之。
夫人主诚能正身厉己,则所以表天下者,动用周旋,举得其正,孰得而违之;
遵道德,远邪佞,进忠直,则所以取于人者,是非好恶,悉由至公,孰得而惑之。
与大臣言钦而信,无使小人参焉,则委任之重,所以责成功者专也;
与贤者游亲而礼,无使不肖与焉,则礼貌之隆,所以资启沃者深也。
去官之无益于治者,则窃位素飧之人退,而材能自出矣;
斥宫女之希御者,则承恩负宠之人寡,而怨旷自销矣。
将帅择而士卒勇,则外侮不患乎不却;
官师公而吏治辑,则内政不患乎不举。
以至法令行而下不违,教化笃而俗必迁,是皆人主夙夜躬行,无一敢怠者。
太宗、明皇用此以致贞观开元之治,其效不彰彰可考哉!
非独太宗、明皇为然,虽三代圣哲之主,其所行亦不出此,是宜宪宗有问,而李绛对之悉也。
《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
又曰:「丕显哉,文王谟
丕承哉,武王烈
启佑我后人,咸以正罔缺」。
夫祖宗之谟、烈,垂之天下,所以启佑后人,为之后者,亦监其成宪举行之而已。
宪宗有言:欲无愧谥号。
则其措意施设,岂不韪哉。
观其慨然发愤,志平僣叛,能用忠谋,不惑于群议,卒收成功,以至元和之治,唐室号称中兴,则二祖之道德风烈如所云者,信乎其能行之矣。
至于不克有终,与明皇同讥史氏,此无他,由其信用非人,所以驯致其祸,莫之悟也。
呜呼,惜哉!
仁宗君臣政要》:「上尝问都知守忠曰:『卿出入中外,闻有甚议论』?
守忠曰:『皆言陛下仁慈圣德。
但朝廷好官美职,及清要差遣,皆是两府亲旧方得进用,陛下不曾拔擢一孤寒之臣,寘于清近』。
又曰:『天下事皆由宰相,陛下不得自专』。
上默然良久,曰:『任人者兴王之本,自任者失道之君。
故君知其道,臣知其事。
朕若一一自任,非无为责成之理』。
守忠愧拜而退」。
臣尝观苏轼颂仁帝皇帝之德曰:「未尝行也,而万事莫不毕举;
未尝视也,而万物莫不毕见」。
非有他术也,善于用人而已。
惟其善于用人,是以穆然无为,坐视其成功。
呜呼!
仁宗皇帝可谓得君人之道矣。
夫君人者有四海之大,应万几之烦,不委之人,曷以济哉?
故必延登一时老成名德之士,寘之廊庙,而使之修其德业。
政事无巨细,悉以责其成;
人材无内外,悉以听其用。
吾于此尚复何为?
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传》曰:「上必无为而用天下,必有为而为天下用」。
此不易之理也。
自昔、文、武所以用天下而有馀者,亦岂弊弊然以其身亲之哉?
至于后世不能慎择大臣,为大臣者又复怀奸挟私,不能仰称委任之意,于是人主始欲收其柄,而不使之专也。
故进擢才能,关决事务,一切劳其心志而自为之,若将与臣下争功者,名之曰「忧勤」,其实以上兼下,非秉本执要之道。
顾如是区区,亦焉用彼相哉?
恭惟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所任执政皆极当世之选,如韩琦范仲淹富弼尤其彰彰者。
方是时,百官效职,而人无弃材,庶功即叙,而事无遗策,真所谓人主穆然无为,坐视其成功者也。
而王守忠乃云「陛下不曾拔擢一孤寒之臣,寘于清近」,又曰「天下事皆由宰相,陛下不得自专」;
守忠小人,将以是疏间君臣而行其私。
赖明圣觉之,以谓「任人者兴王之本,自任者失道之君」,大哉王言!
兹所以为仁宗也欤。
夫以仁宗临御之久,在列精白承休,而守忠何者乃敢阴肆其说,乱惑主听,以此见小人应对之际,不可不察也。
宇文士及唐太宗南衙群臣面折廷诤,陛下不得举手。
明皇尝引鉴默不乐,左右曰:「自韩休入朝,陛下无一日欢,何自戚戚不逐去之」?
然则自古小人处心积虑,乘间进说,未尝不欲导人主于非义,惟在听之如何耳。
仁宗之聪明,能使谗者愧拜而退,盖可为万世法也。
《三朝宝训》:「端拱元年太宗宰相曰:『国之兴衰,视其威柄可知矣。
五代季丧乱之后,权在诸侯,征伐不由朝廷,怙势内侮,故王室微弱,享国不久。
太祖光宅天下,深究兹弊。
暨朕纂位,抑亦徐图其事,思与卿等慎守法制,务振纪纲,以致太平』」。
臣观人君所以能号令天下者,威柄在我而已。
方太平无事,朝廷之纪纲法度具在,虽有奸雄,孰敢妄作?
故操持予夺之权,未尝不出于上也。
至于末世,人习宴而不知有鸩毒之祸,凡所以驭下之具悉从废坏,是以国势骎弱,主权暗移,使匹夫孺子尺兵在手,皆足以作难,况奸雄哉?
有天下二百年,而高祖太宗之纪纲法度固无不善也。
天宝以后,日渐陵夷,方镇擅权,连城相望,彊臣悍将,拿兵忿争,而尾大不掉之患,终世莫之能救。
五代承之,其弊尤甚。
当是时,威柄在人,天子惴惴然不得摇手。
呜呼,天下岂有是理哉!
迹其祸败之由,盖以制之不早,所谓养虎而自遗患者也。
观德宗姑息藩镇,至有终身不易地者。
宪宗吉甫为相,岁馀凡易三十六镇,殿最分明。
神策军使王驾鹤者,典卫兵久,权振中外,德宗将代之,惧其变,以问崔祐甫祐甫曰:「是无足虑」。
即召驾鹤,留语移时,而代者已入军中矣。
大抵朝廷之势,得人则张。
祐甫相德宗,吉甫宪宗,皆能有所设施,故其效昭然,有足称者。
惜乎二宗之德业俱不克终,遂使祸胚胎,卒抵败乱。
岂不以假其术智,特以排难于一时,而不知复收其柄,立以法善其后故也。
故臣尝谓国势所恃以安彊者,莫重于兵,而所以危国者亦莫甚于兵,顾上之人御之之术如何耳。
方无事时,听受节制,若女子然,东西唯命,吾尚何忧;
及其植党渐固,而挟之以恣横,豢养滋丰,而纵之以骄侈,于是怙势长恶,始有慢命不虔之事。
圣人虑祸于未萌,岂不思有以制之乎?
昔者晁错欲削诸侯,而七国亟反,盖削之非计也,曾不若主父偃之策之为善耳。
偃之说以谓使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则其国自弱。
然则为唐室计者,外而藩镇,内而彊臣悍将,其权固不可遽夺也;
傥能用偃之说,而众建偏裨以分其威,稍令出戍以散其党,则庶几阴夺其势,而主柄专于上,岂不伟哉!
柳泽有言:「勿谓何伤,其祸将长。
勿谓何害,其祸将大」。
太宗皇帝能于立国之初,监前代之失,欲收其威柄以致太平,则其先见之明,后世所当法也(《华阳集》卷二二。)
宪宗:「宗」原作「者」,据四库本改。
彦清打毬 宋 · 洪皓
 押歌韵
三伏击毬暴气和,汗马良劳戛玉珂。
残形伤目未尝虑,裸颠垢面服皮靴。
列骑骎骎有中下,王孙上驷金盘陀。
矫如跳丸升碧汉,坠若流星落素波。
分明较胜各驰逐,雷奔电掣肩相摩。
天下固自有至乐,但知此乐无以过。
有时雌雄久不决,载渴载饥日忽蹉。
或胜或败何所竞,屈膝进酒方骈罗。
击鼓横笛歌且舞,观者如堵环青娥。
抑尊礼卑浑不顾,一时快意遑恤它。
景云贵戚尤好此,贞元方镇亦同科。
柳泽韩愈犹进谏,况乃名高欲戢戈。
莫言得之自马上,连朝肄习恐伤多。
韩柳二书戒驰骋,愿寘左右日吟哦。
留心经史修远业,黑头侍宴朱颜酡。
武冈林守进治要劄子 其五 正俗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六
臣闻风俗之弊有可以复返之理,患为政者不能以是为急尔。
簿书期会,断狱听讼,世每以是为急,而至于俗流失,世败坏,则因恬而不知怪,是何急于彼而缓于此也?
簿书期会,断狱听讼,一日不治,其害立见,而风俗所在,虽有不善,未为深害也。
见其可缓之形,而不见其不可缓之实,培养之不加,而纵寻斧焉,廉耻日丧,忠信寖薄,颓靡废阙,以至于不可收拾。
呜呼!
风俗国之元气也。
元气枵然,则身随之。
风俗既坏,则国从之。
虽秦之强,隋之富,而元气不存,则危亡可立而待,是果可缓耶?
昔者先王知其甚急也,是以省观风俗,苟有不善,则切切焉以为忧。
陶冶作成,必使粹然醇厚,人有士君子之行,以为吾代天牧民,勿使失性,其职当如是也。
古人以是为急务,而后世则忽之,教化不明而质朴日消,此亦无足怪者。
我国家列圣相承,美化流行,习俗丕变,既与古匹休矣,而审观详察,则尚有所当正者。
承平既久,而侈靡成风也,末习之好而去本寖远也,富者竞为骄夸,贫者倾赀效之,歆艳以成俗,侈靡以相高,旦旦伐之,而本真微矣。
臣观汉文帝以敦朴先天下,而海内望风成俗,翕然化之;
唐太宗戒靡丽珍奇之好,而当时风俗素朴,衣无锦绣。
夫此二君者,其道德未纯于古也,躬行于上而俗移于下,源清流洁,表端影直,其效固如此也。
圣上清心正本,无他嗜好,乘舆服御,一切减损,所以躬率者至矣。
而求诸习俗,未睹其效,意者躬行虽力,而法制犹未备欤?
今夫侯王富戚之家,宫室藻绘之饰,器用雕镂之巧,被服文绣之丽,极侈穷奢,荡心骇目。
公卿大夫之家,妇人首饰,动至数万,燕豆之设,备极珍羞,其侈汰如此。
及从而问其然,则曰吾有所效也。
京邑四方之极,古人所以原本枢机者在是,而靡丽为甚,来者无所取则,亦惟末习是效。
故近岁以来,都邑之侈,遍于列郡而达于穷乡,此岂小故而可不正哉?
唐柳泽有言:「骄奢起于亲贵,纲纪乱于宠倖。
制之于亲贵,则天下从;
禁之于宠倖,则天下畏」。
真宗时,销金服饰,其禁严甚,然累下制令,而犯者不绝。
故内则自中宫以下,外则自大臣之家,悉不得以金饰衣服,复申严禁,布于天下。
自此无复犯者,以其自近始而法禁明也。
圣上恭俭之化,形于宫掖,闻于天下久矣,而臣犹虑夫贵戚大臣之家,有渐于薄俗而侈靡相尚者,法禁之行,当自是始。
行于一二,以励其余,而风俗可移矣。
古人举事,必有以大服天下之心,故法禁可行。
宽于贵戚大臣,而急于士民之家,则人不服,何者?
彼固以为吐刚而茹柔也。
躬行以为之本,法禁以为之具,而行之自贵戚大臣始。
贵戚大臣既正,则远近莫不一于正,此则正俗之要也。
陶宣义墓铭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七、《山房集》卷五
嘉兴旧为苏隶邑,其俗乐谊而尚施。
然其弊也,夸豪而事无益,千金之家,羞不相及,或仅不足以急人。
至若华穰丰饱以崇老释者,往往竭其力以趋之。
虽其为施同,要以不累于俗而知所轻重者是为难耳。
柳泽之陂有长者焉,陶君其人也。
君蒙成于父兄,不广斥于利;
诿事于弟侄,不计析分铢。
独慕为恢阔,均戚及疏,偕其嚬呻,药病歛死,梁川甓道,视力所到,又自以为弗足也。
己巳庚午江淮饥民相食,近甸斗粟几千钱,官赋民粥不给,卖饼饵者不敢过市。
饿者撮道旁滓苴嚼齧之。
大家方峙其粮以左右望,君抄并舍二千家,发囷廪,下其贾之五计口赈之,瘥且起。
简其疾者,馈以共之,归其流者,橐以遗之。
或转其历,来弗却也。
稚者养之,死者瘗之。
欢曰:「无多事,啬祸矣」。
君曰:「共患尔,非德也」。
已乃义君之举者风动,四方出滞藏仿为之,所活者倍于柳泽焉。
君有业于华亭海隅
海隅差役重,有田者辄破,相与为隐寄而已。
君创义役,弭争端,窒赇谢。
吏失望怅然,则怵豪右,撼之于有势。
君不私一家患一乡,反倾补罅,瘠己赢人。
凡十年,义役得不破。
君燕处则有侦于门闾,出则有谒于路旁。
观者厌苦,君开门当之,无空手还者。
顾谓其子:「吾所为未有遗后长道也。
今当别为义廪,几以赒族姻;
为义薪,几以平市估,其所甚重。
若饰神祠,缮梵宇,察其轻重缓急以为,弗若焚券已责之为急也」。
病革矣,犹曰:「无虐贫庸,无为怨府」。
亦异乎放利而没身者矣。
初,君不求仕,教子而已。
一钟之,分人之灾,非如畦种,可计日待也。
而大章、大甄并入太学
大章擢丙辰第,大甄未几以上舍策名。
君不由流级,值国大庆,亦得官封,至宣义郎以老。
岂为善者虽浅薄,彼昭然者如响之扣,若此其易耶?
君卒于嘉定壬申五月几日,相为禳禬,有刲臂肉者,诚之感也。
世或谓人不可以义动者,其信然耶?
君名某,字某
大父某,皆不仕。
父某,保义郎
世籍震泽。
其适柳泽也,实自保义定迁始。
母某氏,继母某氏。
娶沈氏孺人,先卒。
二子:大章,某官;
大甄,某官。
女适从政郎、前浙东路提举司干办公事刘宰
孙男尚幼。
以某年十一月几日祔于柳泽之西沈夫人兆。
铭曰:
施不必义远于利,惠非为德可以食嗟陶君,恢有识。
岁窭艰,发仁术。
线霤微,诚达石。
刻幽藏,后有述。
陶宣义士达二首(代恭靖兄) 其一 南宋 · 刘宰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历数阴功满巨编,皇天佑善信昭然。
金闺密勿身通籍,云路连翩子著鞭。
贝叶经中无别想,白莲社里得真筌。
忽惊薤露传新唱,愁锁松陵柳泽烟。
安人陶氏墓志铭绍定二年正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四、《漫塘集》卷三○
绍定戊子秋九月乙未,故两浙转运司进士迪功郎临安府临安县吴江叶府君之妻安人陶氏卒,其孤成忠郎观与其弟茵若𦭰卜以来年正月丁酉,奉其柩合葬于长兴县新乡府君之兆。
前葬,状安人之行,函书泣授使者致之于某,曰:「吾母故家嘉兴柳泽
文干保义郎
父逢,忠训郎
兄洪与其同祖兄大章、大甄皆由舍选擢上第,即授郡博士,其他亦多名荐书、入太学号浙右儒家
吾母生于乾道己丑,既笄而归我先君。
越二十有九年,当嘉定丁丑先君即世,子五人,女嫁庚辰进士、儒林郎严州录事参军张琥
吾兄弟之不肖,丧吾先君且一周星,所以能不失其身、不坠其家者,惟吾母是仰。
吾兄弟方日夜相勉,期收场屋尺寸之效以慰吾母,而吾母逝矣。
天地有穷,此哀无穷,惟勒铭幽扃,足以昭不朽。
而揆之法,铭不下五品;
稽之古,铭不及妇人。
观等不胜罔极之情,用敢忘其分之僭,抆血修辞布之下执事,或略其僭冒,援近比而赐之铭,则吾母虽死犹不死,君之惠也,惟君图之」。
某前妇即安人堂妹,居相比,年相若,情若同生。
某之初尉江宁府,君与安人亲饮饯之,分不为不厚。
吾妇亡恙时,能言安人之在家也,孝于亲友,于诸姊诸妹逸而能勤,丰而能约:女道之得也。
其既归叶氏也,移其所以事亲者事其姑,而姑悦;
移其所以友其娣若妹者友娣姒,而姊姒睦。
事夫得警戒之道,御下识宽猛之宜,妇道之得也。
今又知府君之既没也,安人以身之所以自律者律其家而家以昌,以夫之所以垂训者训其子而子以成,以昔之所以奉其姑者奉祭祀而祀事肃:母道之得也。
至于闵岁之不易振廪以食饥,捐药以起疾,给槥椟以敛死者,所及且万人,则其高谊盖有烈丈夫所不能为者,铭其何辞!
府君讳时可字行之,其世系之远,德履之粹,既有铭之者矣,故不书。
安人封不系其夫,晚遇恩也。
铭曰:
德之备,家之肥。
阶庭青,紫俨煇。
铜山之原吉兮!
宣议郎致仕陶公圹志宝庆二年二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七、《漫塘集》卷三二
公讳士达字仲和,居嘉兴柳泽,以绍兴丁巳生,嘉定壬申卒。
遇寿恩、郊恩各一,明堂恩再,积封至宣议郎
二子,皆擢进士科
大章,儒林郎、新监行在车辂院门;
大甄,新安庆府府学教授
孙男子泳、子沂、子渊,皆习进士业。
曾孙容、实、崇,皆幼。
夫人沈氏,先公卒十七年,葬于柳泽之西二里,乃合葬焉,实公卒之岁十一月辛酉
得铭于前秘书省正字周南,刻未竟,大章、大甄属公季婿丹阳刘某书而纳诸圹。
石令广济 明 · 何景明
五言律诗 押删韵
万古黄州水,孤城赤壁山
仙凫从此去,宾雁几时还。
柳泽春阴细,琴堂昼日闲。
知君忠孝志,遗爱楚人间。
九歌 其八 烟缆(春深泊白门,览胜之作也) 明末清初 · 郭之奇
虫声兮喓,蛙首兮翘。
日愁余兮章水,今侬语兮吴桡。
缆江山兮寸缠,藏风雨兮方瓢。
溯深春兮柳泽,入远思兮花陌。
知烟容兮自来,遣波致兮安适。
忽反顾兮失其端,收浩胸兮入静看。
羡青云兮鸟举,瞻紫雾兮龙蟠。
意中事兮临眺,驾言出兮登盘。
二水三山兮曷其有极,胜多时促兮游亦无宽。
寻雨花兮遗迹,陟旋玉兮象坛。
古帝祠兮云罩,今麟阁兮风摊。
但驰怀兮志肃,恐兴溯兮情寒。
亦余心兮不敢安,何今昔兮尽于观。
目忽下兮人烟团,身在高兮山绪乾。
回昏舆兮循月峦,足游气兮指星竿。
劳樽酒兮候潮钻,抱春梦兮不知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