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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溪 其五 清末 · 叶昌炽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卜宅香溪好,归装剩谲觚(谓辛臼簃诗讔)
残诗藏盛杲(盛杲号青嵝,镇人也,诗集不传。昌炽在都门访得钞本,仅三册,已不全),伪易削张弧
炉篆帘波驻,几尘拂子驱。
莫教三长物,断鹤续为凫。
述怀 其二 明 · 李橒
五言律诗 押侵韵 出处:甬上耆旧诗卷二十五
馀生甘大隐,城市亦山林。
长日容疏带,幽怀托短吟。
野花浑率意,倦鸟似知心。
寄语张弧者,鸿飞几万寻。
答门人王复孙教授(一) 南宋 · 阳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九、《字溪集》卷三
所谕役役考文应用,空度日子,不曾靠实看得疑难。
回思沱江有进,而今则退,足以见贤友力行求至,朝夕思念忧勤之功。
某披缄详玩,见得贤友尚未到至理地头。
沱江讲求是知,今时居官是行,天下万事万物,只是一个道理。
如考文应用,无不是道,无不是学。
贤友既司教职,便是担当此事,不是分外了。
朝廷立教官以养育人才,是他合下不以德行举人,而以文章进,奈何他不得。
教官只得承天子之命,尽心考察,使无负其职,便是道,便是学。
况举子时文,亦是发明义理。
若他胸中见理不明,笔下便不是当。
只是他说得而行不得,亦奈之何。
有司观其是非,亦可以知我之是非,互相长益,便是学矣,非必一一读书诵诗然后为学也。
吾人事事如此玩心,将来凑合通贯,见得万事俱不是分外,而泛应曲当,皆得其宜,便是一以贯之,小大快活矣,于退何有。
如应用之说,亦著至诚尽心,依道理做,方寸无慊足矣,何必以为烦乎。
若一件厌其烦,只拣好的做,学便于此欠,道便于此缺,方寸便不快活,便不与天地相似。
今人多是如此,所以少到地头。
某向看伊川先生欲救大学之弊,改试为课,专修德行,而不尚举业,因激成纷纷。
先生合下便要人做圣贤事业,自是用心好,然此颜、闵以上人方做得。
今才无激劝,便只懒残,如何废得他举业。
当今只好于举业之外,别立德行一科,精择而优任,使尚文辞者渐渐消化,则已日乃孚而元亨利贞矣。
某曩尝与文云山言之于明新堂长之时,文以有拘不能行,亦甚惜之。
所谓靠实看疑难,未知所疑所难者何事?
此两字有在诗书上见底,有于行事处逢著底,然后皆有个道理以通之,则何疑而何难。
且知险知阻是难,易简便是他道理。
张弧载鬼是疑,后说遇雨便是他道理。
行事则于日用间,事亲从兄,事长使下,待人接物,一一皆以此理酬酢,何忧空度日月而不进乎。
天之所以为道,只以一理溥万物而无心,圣人亦然。
夫事物在天地间,亘古及今,扰扰纷纷,无穷无尽,我只当以他当然之理应副他去,莫使此心随之而靡。
道如此,某只见得如此。
若曰天运神化,此圣人力量,有事而勿正可也。
集诒书寓为艺风祝寿和止老 清末民国初 · 沈曾植
七言律诗 押虞韵 出处:海日楼诗卷五
仙蹻何年起鹿卢,苍凉旧事话潜夫。
瑶浆蜜勺频招集,淡日凝云乍有无。
梦语河清还可俟,诗心灰死借重苏。
尊前更惜人难老,谁问张弧与脱弧(闻战事将止。)
宗忠简公画像为公外曾孙叶深道 元 · 柳贯
近古社稷臣,生世常不数。
不能半五百,继见已超卓。
炎运昔中否,兵氛缠大角。
掩旆薄日黄,张弧北风恶。
起公滏阳节,仗以障河朔
恳恳存赵忠,愤极涕横落。
扶义亟西征,敌忾为小却。
佐兴灵武功,受任留官钥。
主辱臣则何,国势滋以削。
回銮累十疏,言谆听殊藐。
一死不贷公,百壬吁可怍。
企公如列星,宵光仰昭灼。
几叶外曾孙,传世《春秋》学。
手图起予观,言自崇勋阁。
士雅虽则休,随会尚堪作。
蹙国今更非,云飞天一握。
谁能挽江汉,为公洗河洛。
郑闳中仙居十一首 其十一 1050年 北宋 · 陈襄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台州市仙居县
我爱仙居好,民纯不用拘。
闾阎兴礼让,囹圄长榛芜。
网阔奸逾少,风恬恶自无。
一年人已信,感激谢张弧
焦桐山集赋得画堂留草本野竹淡时名寄柘乡诸友十三首 其十三 明末清初 · 谢元汴
五言律诗 押真韵
遇雨张弧日,桃虫集蓼身。
门高鬼瞰室,海大鱼吹尘。
秉籊文章贱,锄荒明月贫。
溪工在鸟市,白石水粼粼。
哀渐儿辛丑 清末至民国 · 陈衍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石遗室诗集卷第三
儿在天津学堂,乱作,住同学袁宅。袁有新妇,洋兵将据焉,儿为说退之。兵旋复来,开鎗戕儿。
冥鸿两两将五雏,年年翻飞度江湖。
四雏南来一雏北,哀哉中镞亡其躯。
尔雏不为稻粱谋,胡独北去天一隅。
苍颉鸟篆世久厌,旁行苦记羊皮书。
孽臣昏妖天下无,鬼兵守关张弧
桃茢巫祝本无验,以车载鬼纷负涂。
众人相惊则皆走,有足谁絷长趑趄。
晦冥白日鬼瞰室,况有粲者窥踦闾。
尔非道安弓剑徒,宁能为人护孀孤。
谬思谈笑却羌胡,哀哉性命戕须臾。
夷狄复雠闻句吴大夫之寝居大夫
闾阎涂炭那忍道,不自逃匿翻当车。
吁嗟举世鬼画符,岁糜金钱非区区。
馀皇屡丧长鬣死,鲁囚犹脱金仆姑
尔非前驱为执殳,尔非与师崤陵徂。
尔非沟壑挤中途,又非汪锜邻与俱。
岩墙从井非正命,义形于色吁其愚。
我非弃儿以全孤,我非初明丧妻孥。
又非死绥卞都督,何用有子眕与盱。
我今行将终菰芦,环顾诸雏弥哀呼。
危邦乱邦动可死,王涯宅有玉川卢
传易堂记1107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五、《嵩山文集》卷一六、《古文渊鉴》卷五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一○、同治《清丰县志》卷九、《曹南文献录》卷六三 创作地点:山西省运城市芮城县
古者六艺之学必谨师授,其称是人经明有家法,至东都犹甚严也。
商瞿子木受《易》孔子,五传而至汉齐田何子装,汉之《易》家盖自田何始,而上未尝有书。
魏管辂谓《易》安可注者,其得先儒之心欤!
古今学者咸谓卜子夏受《易》孔子而为之传,然太史公刘向父子、班固皆不论著,唐刘子玄知其伪矣。
是书亡不传于今,今号为《子夏易传》者,《崇文总目》亦斥其非是,而不知其所作之人,予知其为唐张弧之《易》也。
是子夏亦未尝有书,而以《易》之道教授西河,其后汾晋之间《易》以故特盛欤。
汉自田何东武王同洛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四人者,乃始为之传矣。
然王氏、周氏、服氏书各二篇,丁氏八篇,亦不过训诂举大义云耳,岂为巧慧组绣之靡也耶?
而《易》家著书则自王同始,淄川杨何,所谓「易杨」者是也。
丁宽授砀田王孙王孙施雠东海孟喜琅邪梁丘贺三家,又皆列于学官,最为盛矣。
其弟子颛门者众,厥后又有东郡京房之学亦得立,而学官则自杨何始。
又其后有东莱费直之《易》,有沛高相之《易》,唯传民间。
此三家者虽户牖不同,而堂奥之安则一也。
盖皆兼三才,而备错总极变通焉。
谓其学即孟氏学,自言出于丁将军,讵弗信耶?
惟费氏之传晚而益盛,东都陈元、郑众马融郑玄荀爽王肃王弼皆其人也。
而上,莫敢悖其所传。
年少,厌旧喜新,乃一切摈弃师法,攘庄老恍惚虚无之论,专于人事,以快后生耳目,而称为《易》之妙,乃不知《易》之奥妙自有所在,而无用庄老汨之也。
譬之惰农乞市以饱,而弗顾南亩之可耘耔,惜哉!
《易》之杂乎庄老而专明人事,则自王弼始,《易》家乃始失其所传焉。
、施、孟三家于是乎亡于晋,而孟氏、京氏有书无师矣。
江左祖尚玄虚,弼之学滋得以盛。
然其初,虞翻传其家五世孟氏之学,为时推重。
晋王庾虽清谈,而专立郑学。
干宝辈犹不忘乎京氏,而孙盛诋弼之傅会浮丽,又已力矣。
宋元嘉欲矜学校之,而王、郑两立,逮颜延之祭酒而黜郑置王,齐之王学遂大盛。
陆澄《贻王俭书》云:「《易》自商瞿之后,虽有异家之学,以象数为宗。
数年后乃有王弼之说。
王济云,所误者多,何必能顿废前儒?
予赏味其言,未尝不三叹息之也」。
王俭在位,善澄之言,于是学者略知郑矣。
梁何胤之徒,又窃释氏空有所能异端而誇于,斯又弼之罪人也。
其在河北诸儒,则专祖郑氏,所谓衣冠礼乐尽在中原者,此亦其躅也。
不幸隋兴,缙绅学士反浮丽是慕,弼之学遂为中原之师,而唐因之,于是乎《易》家古法始泯灭无闻矣。
然隋汾晋之间有仲长子光、关子明、王仲华、王通辈,传《易》自有指归,不失乎古,得非子夏之遗风哉?
汉严君平扬子云魏管辂晋郭璞孙登、隋关朗、唐僧一行玄真子张志和,其于《易》又特最深矣。
是谓一世伟人,非有所待而兴,亦莫得而沮溺之也。
至有宋,华山希夷先生陈抟图南以《易》授终南徵君明逸明逸汶阳穆参军脩伯长,而武功苏舜钦子美亦尝从伯长学,伯长青州李之才挺之挺之河南邵康节先生雍尧夫
康节先生天资既卓越不群,而夜不施枕,惟《易》之学者三十年,其兼三才而错总变通之妙始大著明矣。
自希夷而来,皆未尝有书,乃如子木、子夏之初欤!
庐江范谔昌者,亦尝受《易》于种徵君昌授彭城刘牧,而聱隅先生黄晞陈纯臣之徒,皆由范氏知名者也。
其于康节之《易》,源委初,而浅深不伦矣。
华山旧有希夷先生祠堂,而种徵君实关辅之望,后之好事者并以绘徵君之像,山中有隐者又知传《易》之所自,而并康节先生之像绘焉,榜之曰传易堂。
游是山者,徘徊俯仰三峰万仞之峥嵘崷崒,其意壮矣。
斯堂,睹三先生之貌,耸然加敬。
逖观上古圣人画卦之本意,而知夫防忧患于几微,身与《易》准,则向之所揽者又将忘之矣,不亦伟乎!
是堂之传,其与山镇俱不朽欤!
康节先生之子伯温说之服勤康节之学,俾为之记,不得辞,乃具道《易》之授受本末、兴废得失之由,以尊三先生之道,亦且效藏诸名山之意云。
大观元年丁亥十有一月甲戌嵩山晁说之记。
谢举官启(二)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八、《跨鳌集》卷二五
腐儒学术,世谓鲜通;
俗吏政经,自知不敏。
误承华剡,益载厚颜。
进退居荣,俯仰惊宠。
窃以池塘生草,曾回邹子之春;
宴寝凝香,未报窦申之鹊。
方再濡于荐墨,或崛起于讼书。
顾白璧之无疵,何青蝇之剧集。
缘同列竞进,忌寸步或先。
张弧于前,设阱在后。
走卒于卧内,推以腹心;
使者于道旁,献之竿牍。
构成大狱,肆为奸言。
若妖狐得夜以祥,是丑妇入庐为妒。
虽即宴安怀鸩,操心益危;
奈何笑语藏刀,为患不细。
惟蝮蝎不知其毒,如日月何伤于明。
况愚幸有二天,知告者过也;
如彼不循三尺,欲问以辨之。
殆未中其鼠机,几弗免于虎口。
求之正道,叔孙恶李斯俱官;
比之匪人,老子韩非同传。
蒙转祸以为福,恶以人而胜天,谓能屈身池中,当令出我门下。
如某者虑不周变,才适时,因人而成,为鬼所笑。
念故人招隐,言欲与汝偕亡;
属藻鉴求贤,安能使予不遇?
此盖伏遇某官直道游世,诚心与人。
不食前言,每借馀论。
怜其腰磬,过乎三命循墙;
借之函书,重于十部从事。
故兹庸妄,复与采收。
果能草牍三千,未尝轧思;
要当除吏八百,仍许备员。
感恩曷穷,报德无易。
上皇帝万言书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二、《跨鳌集》卷一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五
元符三年五月十一日兴元府南郑县丞李新谨昧死百拜上书皇帝陛下:臣伏睹诏书,以四月一日日蚀,许中外臣寮及民庶实封言事者。
臣学闇识陋,不能深明治乱之原,谨条当今急务,析为十事,以应诏书所求,伏惟陛下裁择。
臣闻天不言,示人以象,天子继天,故应天以实。
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其诬甚矣!
《春秋》书日蚀,书之而已,不言禳禬之事,而左氏乃有用牲、用币、击鼓、驰走之文。
《书》曰「建用皇极」,谓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徵荐臻,其传曰「时则有日月乱行薄蚀」是也。
而古人乃有避殿、彻乐、减膳之事,是皆不求其端而修其末,不推原其失,而狃习之。
臣所谓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者此也。
乃者四月丁酉朔,日有食之,在毕八度。
夫日宗众阳,而象至尊。
四月正阳,纯乾之月也。
阳生于复,至于巳则阴爻尽矣,阴爻尽而犹蚀,明阴侵于阳,是犹小人而乘君子之器,不可以不虑也。
臣窃念陛下出膺宝绪,乘龙御天,纯乾之象也。
朔,一月之始也。
即位,人君之始也。
天其或者警陛下于其始耶?
《春秋》谨乎始,所以举其终,君子谋于始,所以慎其事。
方《小毖》求贤以为助,《访落》谋庙而后行,纶语之敷,初自微以及著,涣号之发亦惟行而弗返。
一设不当,则举棋不定,再虑莫,则置器非安。
汩河之源而流卒于不清,乱丝之端而末至于不理,此陛下所以思正其始也。
仰惟陛下仁孝洽闻,睿智有临,而更求己躬之阙失,大新宪度,刓去敝蠹,而复咨政令之臧否。
欲分左右之忠邪,故未即乎正殿而知亲贤之为急;
欲明风俗之微恶,故未加乎元服而知民事之不可缓。
广垂漏泉,而惧上之德泽不下究;
大辟言路,而恐下之疾苦不上闻。
虽舜之绍尧,中宗之继太戊孝文之起代邸,稽古愿治之意不过如此。
而臣窃有议焉。
自臣结发读书,弹冠从仕,释负薪之忧,而索大官之廪者已十年矣。
目之所睹者,信以传信;
耳之所闻者,疑以传疑。
属在遐徼,叩阍未得,流贾生之涕,抱嫠妇之忧,盖亦有日矣。
丁绍圣有为,奸臣擅命,朝多忌讳,杀身亡益,而狂狷之论,进不得吐,退复鲠其喉而不得下。
见庶人之议于道,商贾之谤于市,则又与国包羞而怀愤也。
幸今陛下揭至公之路,来直臣之口,臣虽疏愚,请毕以献。
非陛下赦而容之,孰肯右臣言者。
臣尝谓方今之弊,权纲不在人主,贵任不及宰相,朋党之风炽,台谏之职轻,士不素养而用,师不素虑而出,土木之役兴,财利之臣进。
西南亡备以虞仓卒之变,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远士下吏,不识国体,缪悠之谈,欲以上移天意,动悟万乘。
午夜甲帐乙其处以终篇,是非野人之芹,则辽东之献豕者也。
何谓权纲不在人主?
自古固有专之者矣。
政在陪臣,则诸田分齐;
政在大夫,则六卿分晋
在房闼则拱手,在外戚则跋扈,在诸侯则僭拟。
今之弊释此而在宰相
曷以知之?
臣尝见其挟天子而报私仇,搂大臣而生死之,鼻息干云端,刍狗视同列,台谏敛衽,道路侧目。
哲宗皇帝春秋鼎盛,可与有为,可与无为者也。
不于此时辅弼以仁义,启沃以道德。
今日兵革,明日祥瑞,是进之以好胜喜功之心,而萌夫骄汰之志,则声色之奉、台榭之乐,无所不至矣。
是蛊人主而夺之权也。
此与夫言天子不宜登高,登高而国耗;
不宜閒暇,閒暇而观书者同也。
神考宪度,利于民者不一,元祐诸人变更倒易,失之太锐,既窜其身,又锢其家,废置其子弟,蹊田夺牛,不已甚乎?
于是排元祐者,进士取上第,小臣得要官,有可以逞憾借交者,反复探导,而躁竞之士,争致其身,非善攘人主之权者,不能为也。
瑶华之废,哲宗皇帝固尝访之宰相矣,禁掖秘严,事不得闻,而一言丧邦焉。
用彼相乃至设钩摭以防民口,引群小以固本根,恐其权分,则虚右揆而无所荐拔,欲胶其权,则植奥援而不恤公议。
党已蕃矣,而田鼢之除吏尚未尽,门如市矣,而钦若之子婿尚挠法作福作威,涂人耳目。
尚赖祖宗法度,磐固严密,周虑远顾,而承平之人,不敢变名姓以复雠,养刺客以为用,匕首虽铦利,不得发盗贼之啸,不敢激民以首事。
臣恐久假不归,专之不已,而坚冰之渐,养虎之患,虞在后日,则是辨之不早尔。
昔吴、楚七国反,以诛晁错为名;
侯景台城,以诛朱异为名;
禄山起范阳,以诛国忠为名。
今天下嗷嗷,亦必有指宰相以为名者。
臣愿陛下收还权纲,总揽在己。
赏罚之任,名器之重,雷动渊默,出神入神,端持太阿,无授人柄,岂惟天下之幸,而亦宰相之重幸也。
何谓责任不及宰相
古者三辰悖序,水旱失时,灾异生变,疫疠迭作,盗贼窃发,蛮夷不宾,率以咎丞相
丞相亦以不称职上印绶,乞骸骨,避贤者路。
天子勉留之,曰:「君上书归侯印,丐身谢事,是彰朕之不德。
其专精神,迩医药,强起视事,以与朕共治」。
丞相固请,则赐之以养牛,上尊酒,不得已而许之,则杜门省愆,免冠待罪。
甚者,曰朕未忍退君,其审处焉,则丞相自杀。
淮南衡山称戎,而公孙自以为无功居位,使诸侯有畔逆之谋。
平原东郡民多饿死,而魏相亦以奉职不修,致灾害未息。
永徽中,自三月不雨,至九月张行成告老焉。
荧惑守心而罢方进,日蚀而罢王商,问牛喘而内史以怪丙吉,闭坊门而陷泞者以辱再思。
方今丞相殆不知此,而朝廷亦不以此属之,高堂鲜言,务养崇贵,曷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
稽考程案,顾问盐米,曷与什己者游而若己者趋乎?
八座议事而丞相睥睨,如以雕挟兔,则一切媕婀,气焰十倍;
寒热自殊,则模棱以求,茍容伴食,以希无责其间,和事忍垢者又比比也。
霍光蔡义可制,故引以同职,林甫谓陈希烈可制,故援以知政。
若是,而朝廷何赖耶?
顷者河北水灾,齧地千里,荡室庐,汩牛马,老弱转徙,箱筥锜釜,筚辂蓝缕,号泣道路。
州县畏其聚而无给,则更劝而递遣,占富人之田者未暇耕凿而死者已十八九,所谓赈济之法,第行空文尔
自雍以西,米斗千钱,而京东西物价翔涌。
两蜀巴汉之民,采橡实屑木皮以充其肠,而屋无尺椽,突无燧烟,兽游于市,鬼哭于庭,死者若蚁溃麻仆,殆不可以占而记也。
朝廷曾不以此责宰相也,宰相亦不以此谢而去也。
臣愿陛下用镇抚燮理之任,专责宰相,则天工人绩庶几乎熙而理,百辟卿士庶几其率属。
此国家大体,非愚臣之所能条布也。
何谓朋党之风炽?
当尧之朝,有舜、禹、稷、契、皋陶
太戊之朝,有伊陟巫咸
文王之朝,有闳夭太颠散宜生
武王之朝,有太公望周公旦召公奭
宣王之朝,则有山甫申伯方叔召虎之徒。
然不闻其有比周之叹,何也?
臣尝谓朋党之原,始于东汉,盛于唐,甚于本朝,为患最大而最深者也。
方今其标榜,曷止三君、八俊;
其熏焰,曷止八关十六子;
其祸之起,曷止李、杜;
其憾之结,曷止牛、李。
退休偃月而经营挤报者,累累皆是也。
背公、死权、佩剑笑,饴漆不能过其密,神鬼不能窥其奥。
张弧于前,设阱于后,其甘如,其裂如蝮,笑间藏刀,杯酒杀人者,累累皆是也。
自古士植朋党,卒死于朋党。
风俗薄于朋党,由朋党而乱法者,非一日也。
一党去,一党兴,根株蔓延,不可芟蕴。
天子巍然其中,为之證佐而已。
既排其人,则反其言;
其言反,其法变,势不得不然也。
且进君子退小人,太平之本基。
可则因,否则革,天下之良法。
前日之士,无贤不肖,一切目之曰元祐党,诋之惟恐不力;
前日之法,无可与否,一切目之曰元祐法,变之惟恐不尽。
逐之恶地,禠职、削阶者,五十馀人;
夤缘荐举,从而迁罢者,又不知几何人也。
始时,谗媚之人为十九章以激怒哲宗皇帝,和之者缦纬如织,虽岭南若人蒙罪以去,乞今天下不知其由,谓其有奸谋。
则昔汉桓帝之立,止于杀李固
唐宪宗之立,止于殛八司马,不如是之甚也。
然犹明告天下,使知之,夫恶不可掩,罪不可赦,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
何执政者实以攻党而反以罔上,又以罔民者耶?
元祐诉理,欲其改过,不吝俾之自新,舍此亡他意也。
日月之食而更,则人皆仰之,恶人斋沐犹可以祀上帝,而含垢国君之盛事,使过古人之用权者也。
前日设诉理所,执政者取刻薄吏司其职,抉剔案牍,吹求疵病,槩指而摘之,所雪者辄报罢而诖误者益张也,是岂圣人记功忘过之耶?
夫治道恶太甚,见渊鱼为不祥。
尅核至,则不肖之心
疾不仁,则为乱之心速。
况已湔濯之矣,而复治之何也?
是所以辟告讦之门,而长怨雠之府,欲以此召迎和气,弭宁天灾,得乎?
兹朋党之弊也。
且自古及今,人不胜天,人定能胜天,天定亦能胜人。
此忠邪之分,枉直之判,所以有待于陛下也。
陛下临御之始,召元老于外,咨以大政,海隅苍生,谓直道更兴。
正人在上,而犹惧张权舆作坦腹之谣,刘崇鲁有掠麻之哭,则人主疑之而不察。
昔小白问害霸于管仲,曰:「任贤而不能信,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者,害霸也」。
唐文宗宋申锡孤直,擢而任之,王守澄诬以不道,几弗免死。
此又在陛下待之以不疑,而察之欲其至也。
何谓台谏之职轻?
古者御史大夫丞相司谏九卿,皆天子得自除授,非以时荐而时用之也,非限乎资格也。
故名其居则曰御史府,或曰肃政台,名其官则曰中执法,或曰大司宪
严其任则为风霜也,端其本则曰纲纪也。
分左右谏诤,辅人主格非心,纠百官不如法,如豸之触邪,如草之指佞。
敕容其批也,诏书许其封还也,裾容其牵而止也,槛容其折而勿治也,何者?
司聪欲聪,司明欲明,使天下之情上达,上之过失以时而闻,元首之耳目不壅蔽,而亡饰非遂事之失,假之以疾恶之,而实自以为助者也。
若人君自圣于不谏,而宰相怙升沈之手,以闭拒公议,则台谏之官结舌饮忠,约时情以去就,殊未免过屠门而大嚼。
立仗马者不嘶,尚可希片言之助,以宠进君子,沮排小人也哉?
然用之非其人,则将据要津以自保,而一切观望,假道乌府以为清要之津,委靡备位。
否则,怀怨隐慝,席风闻以报其私而为之地者,又安其说而不疑,是非奇邪雌黄于匹夫之齿牙,此被绣仗斧者所以不厌其心,而至公之柄返困于倒持者也。
亦未闻朝廷以直敢养士气而俯仰宠拔,与之温言,贲之礼物,以吐其骨鲠,开白兽以助劲力,赐黄金以比精厉。
而区区言官,犹车中女、三日妇,卷怀皂囊而伏蒲请剑,寂世不闻其人矣。
乱之初生,台谏为虚名,乱之又,台谏为备物。
邹浩以言立后事,得罪中外之士,恬于故常,学为辕驹,安于豢蓄,容容日久,一闻其风,则或笑或骇,立朝右者,或目而憎之。
呜呼!
古人之所甚易行,今人之所良难,知此衰世之弊,而见于华旦者甚可伤也。
夫世无采诗之官以拾民言,又禁之使不得言,道无朝端之木以习士书,又禁之使不得陈,贤良科废而人吞直声,匦函名存而士司冷局,天子所赖,独有台谏官
臣窃谓哲宗皇帝强明疏通,不待劘拂而晓者。
大臣专恣,筑塞言路,外峻刑法以拒胁来者,士欲全身远害,呼吸以终天年者,亦不肯自投诸渊。
然而鼎镬白刃若置之通逵,付之士师,考其疏论,万万不中则坐之诬罔。
士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何惮而不为耶?
近者陛下擢丰稷孙谔龚夬陈瓘等列之殿陛,断自圣知,大协群情。
臣愿陛下每于閒暇之时,旁采清议,区别名流,躬自拔识,不以付大臣使行私恩,以叛公正,而台谏士自以为天子门生,则效诚竭节于万钧之下,而羔裘之正直,晨风之飞集,足以跨越古昔。
兹事体大,伏愿陛下不以为臣言愚而力行之,亦社稷之福,致治之本原也。
何谓士不素养而用?
古者开石渠、东观以论经,天禄以雠书,宣室、承明以访问,皆天子自育人材。
平居无事,养之有素,一旦加诸上位,使之陈力就列,左之而宜之,右之而有之。
以为而庙堂无备位,以为将而阃外无败绩,使之昌言则真御史也,使之居百职事则名卿才大夫也,置之近侍则正人,列之郡国则循吏。
其未用也,则或目之曰此国宝,此南金,此清庙器,此明堂材,此千里驹
人主振其侣若鹓鹭,高其选若瀛洲,时雨之保护,《菁莪》之乐育,而岩穴幽隐,玉彩呈露,下僚英俊,锥囊颖脱,号为得人之盛
三馆之士,天子往往微幸其处。
处士布衣,得占诗进见,载之辂车,导之金莲,使参钧天帝所之游,以激奖英气。
故拱把之杞梓有干云之志,而一班之于菟有食牛之量。
或引之便殿,访以外事,宰相所不知,谏官所不言者,借箸假笏,得尽閒燕,而内相帝聪,日闻所未闻矣。
非养之有素,试之亦有素矣。
今郡国庠序之地,以家老圃大学教化之原,以宗游谭,谓他时十科适增长浮竞,而日者宏词又关通权要。
其与选者皆近臣之子弟,四方寒士,才力虽高,奈有司之不公不明者何!
丞辖而下,府寺之要、台阁之妙,至一牧守、一监司,迁除补叙,出自权门,天子颔之而已。
且管、晏之智不可以方伊尹吕望,伊、吕之功不可以拟风后、力牧
骐骥千里,驽马十驾,洪钟百叩,沙石一击,人之才器之相远也,非今日矣。
骤而谈兵,则括不可以将;
骤而用客,则武阳不可以使。
司晨必鸡,吠盗必狗,织必婢,耕必奴,其所以养之者乃求所以用之也。
臣尝谓粹美王道,粉泽治政,卿云黼黻,以昭回云汉之章,盛时岂谓乏人?
而代王言操帝制者词气卑弱,反衄国体,俗失之俚,轻失之诬,秕糠我制度,断绝我绳墨,所谓大雅温厚之训,简谅易直之文,或近于嘲骂,不几于攘臂而捽之。
此识者所怪而流之遐陬,适资外夷之笑也。
至于治河者以河决夺官,奉使者以辱命削职,廉吏十一,贪吏十九,民社之托,筦库之寄,污秽简嫚,吏议而去者略无虚日。
夫虫莫知于龙,刘累豢而畜之;
兽莫戾于梁鸯养而驯之。
士不可养欤,亦不可用欤?
以楚犹多贤臣,以卫犹多君子。
皇宋造邦,百有馀年,文物之盛,比踪三五,非楚卫区区小国之比。
而一职之阙,缓急择人,则天子假名器于近臣,近臣敛恩意于私家,大起寒滞之叹,甚亡谓也。
臣愿陛下养士以岁月,日与二三元老讲论人物,磨砻渐劝。
取其姓字,书之屏风,覆之金器,举而用之,以为治世先务。
从民之望,以天下之耳目,岂不伟耶?
若夫朔方节度,得其姓不得其名,歇后郑五,有其名而亡其实。
韦巨源而朝廷解体,用牛仙客而士大夫养恩,房琯有浮虚之名,崔湜无经济之略,是又人主不可以不戒也。
何谓师不素虑而出?
臣远不敢举三代,近不取五季,其间疆臣专封而割据山河,如魏晋之时,则臣不复借喻。
臣尝谓汉、唐之地广于本朝,而法制不及。
法制不及,虽多奚为也?
汉兴,封建子弟,大启九国,燕、代雁门以东,齐、赵有常山而南,梁、楚奄龟蒙而有之,荆吴擅江湖盐铁之利,淮南总山泽之富,诸侯之国,联三陲而控胡越,天子止有三河江陵、巴蜀、云中、陇西,凡十五郡,而公主汤沐、列侯之邑尚在其中。
唐列藩以为辅,而大历贞元以后,益更负横,田宏正盗有魏博,王氏盗有成德,朱氏有幽蓟,李氏有淄青,刘氏有宣武吴少诚有淮蔡。
或一传,或再传,或三四传,或一姓或再姓,或三四姓。
四郊多垒,唐天子号令所通者,不过河湟数郡。
是四海之远,赋之所入者十之一二已。
远惟祖宗深鉴汉唐之失,以立法诒孙谋而不穷,内无封建藩镇之失,外无戎人侵扰之患,坐而守此万世帝王之业也。
以中国之实、甲兵之利,可以坐扑四夷,而祖宗不肯轻举而辄者,智虑深也。
澶渊之役,岂得已哉?
方今用兵连年不解,青唐顺义,散而复围,是得其地不足守,降其王无所用之,劳民费财,职此之由。
永念神考之志,谓羌夷骄黠,为日已久,侵暴我黎庶,虔刘我边陲,天威震叠,欲待时而动,举无遗策,睿谋神算,臣愚不足以知之。
然臣窃观夫积粟如山,是取于民有制也,宿兵于农,是教于民有法也。
志已先定矣,计已熟复矣,粮已积矣,兵已练矣,一举而用之,岂无成功也哉?
今庙堂之上,仓卒造次,筑一城,俘一级,喜见颜面,赉予四出。
使之拓土至玉门,列张掖酒泉武威等郡,如汉武帝时,若是不知朝廷何以为赏也。
日者固常妄救援,行军死地,老师费财,关辅空困,是皆虑之不素也。
且今叩关请命,未必不包狼子之野心,而筑城受降,未必能断匈奴之右臂。
而又契丹辅车相依,纵观胜负强弱之势,徐起而乘我,此尤令人寒心。
今欲进兵,亦未可释甲,亦未得臣。
愿陛下遴择良将,坚壁以守,少休士卒,训练加勤,积粟边鄙,待时而动,以追述神考之志,所谓万全之师,岂不韪耶?
何谓木土之役兴?
臣尝论大禹之卑宫室,不如尧之茅茨不剪;
武帝千门万户,不如文帝惜中人十家之产。
以礼考之,天子之制,有三朝,有九门
以考工言之,夏后有世室,商人有重屋,周人有明堂。
其度如此而已。
治人事天以养体者,亦惟如此而已。
洛邑之营,止均诸侯之会,不闻其为游观之美。
灵台之作,止同庶民之乐,不闻其崇私己之奉。
萧何治未央,孙盛之论以为开后世之侈;
杨素营仁寿,裴矩之料以为必妇人之说。
诸侯黝垩,大夫仓则楹不可丹,筑于郎,筑于囿,则讥台不可为。
故阿房就而大盗兴,紫阁成而国用竭,骊山幸而荒,灵光成而亡。
以至鹿游姑苏,香分铜雀,未暇风雨之避,而招兵火之忧。
再行宫室之场,而增禾黍之叹者,古数有之,殆未可法也。
迩者月台之造、龙舰之制,以般之斤、工输之巧,昼夜杂作,丹砂曾青之所图绘,香棼柱楣之所纷奕,磩金玉以次第为步,割龙蛇以飞走为戏,陶甓倍于南山之土,钉头多于太仓之
以鬼为之,尚惮其劳,以人为之,皆知其不可。
而又繁饰服御,增崇佛庐。
司农不能供无訾之求,谏官、御史未尝有一言之及。
阉寺希宠,则乐成奇丽,以荡摇天心,庶几荒淫不度,颠倒裳衣,以滋祸乱之芽,而探矫命令与知朝政,以隳紊祖宗之法者,在暮也。
幸陛下继统以清,躬先天下,黜淫靡之观,究支费之蠹。
前此者已罢而勿居,则后来者宜勿启也。
臣伏愿陛下日慎终戒,防微杜几,书《无逸》为元龟,置欹器于座右,仄席儒者,而与之考古今成败之由,疚怀民力,而跻之仁寿之域。
则尧、禹之至德孝文之恭俭,亦陛下所常行而不为者也。
何谓财利之臣进?
夫先王生财有政,理财有,而论道者以谓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说礼者以谓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使养天下者揣本齐末,厚于人而薄于己。
知所谓不贵难得之货,则虽借黄金白玉以翼而不能飞,借明珠以胫而不能走,非特使民不为盗而已也。
知所谓不必藏于己之意,则家给人足,犹吾之胠箧而掌握盈虚,来如江河,积如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藏之,非特恶其弃于地而已也。
季道末世,经营天下犹寒家细民,务争锥刀,而有司之吝,贤士大夫不敢轻议其失得,则桑弘羊起而为公卿,皇甫镈进而至宰相,财利之臣得志矣。
许行以滕君有仓廪府库为厉民,而记史者乃谓仓有红腐,都有朽贯为富贵之美谈。
《王制》又谓国无九年之储,则国非其国,而凿古者则曰钜桥之、洛口之谷,为兴王之资。
则财用之积散与夫取予之多寡,果在于时君世主因事趋变,不拾狼戾为有馀,不强陨穫为无节,求适于当而已。
夫以父攉子则必贫,伐木则必微,而寡妇之利、童子之饷,无非吾国与天下也。
若生之而不伤,厚之而不困,使之稛载囊负,各满其意以归,见于声色,此尧、舜、、汤、文、武、成、康以来,所以父母子民,其恺悌忠厚发于咏歌,传以金石,以至于今而不衰也。
方今利孔百出,臣不敢遍举,独指虐民之大者一事为陛下略陈之。
且摘山以为,民之朝暮不可阙也。
议者以谓户部之计茶利,岁入不訾边防之用,仰此以为喉吻之哺。
故朝廷假其,大臣怙其势,而司其事者,过桀、蹠之徒,奉其法者水火之政。
臣官汉中,目击其事,利之所在,民赖以衣食,得之则,弗得则死,未易可遏也。
而比年禁其私贩,五木巨械,钳首贯足,考一逮十,考十连百,囹圄无虚,刑馀半道,而冤痛之声至不忍闻,夫腊茶之直,数十倍于草茶,而其罪惟均,细民轻以触法,自昔然也。
今官贱其直以市园户,不吾市者为私售,酷其威以胁州县,不吾从者为沮法。
陛下试令诸路提刑司具断狱以上闻,则缘茶事坐者十倍其他也。
交通贫富,贸迁有无,商贾之职也。
茶事半天下,则商贾不通,商贾不通,则关市之征废,他司岁计日朘削矣。
而又月计军储官吏之费,岁总侵欺失陷之数,其所得者仅偿所亡。
是所谓朝四暮三,割肤肉以啖口者也。
于县夕之谴,则抑配良民以津积滞,而他司按劾所不得,与铺兵为盗贼之渊,则转寇良民以资口腹,而有司坐视所不敢诃,故每茶使一过,则聚骂族诽,思脔其肉,噬其脐,呼天而诅,操矛而逐之。
何啻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奈何朝廷益重而委之。
臣所谓财利之臣进者,斯人之徒与。
陛下之远民忍不听此而矜怛之耶?
闾阎之疾苦,此其大者。
如陛下以为盐池之坏未复,国用尤急于茶利,又神考已施之迹,不忍遂辍,则宜求长厚之吏以补使者,少缓法禁,支计博买外,许之通商,则德泽下流,孰有远迩耶?
何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
夫患于所忽,而燕安为鸩毒之怀,坏防之水始于蚁穴,𢬵飞之鸟肇于桃虫。
故圣人于萃聚之时,除戎器于既济之时,思患而豫防之。
今朝廷惟知备西北而不知西南之可备也。
且自威、茂、黎、雅以南,正古之南诏,南诏西北接吐蕃,北抵益州,东北际黔巫。
唐时已更臣而数叛,閤罗凤之攻云南剑南节度鲜于仲通乃有白厓城之败。
天宝中异牟寻吐蕃并力入寇,令其下曰,为我取蜀为东府
杜元颖西川,王嵯巅乃悉众掩邛、戎、隽,因陷三州,入成都,止西郛十日,掠子女工技数万,引而南。
今南蛮种类已离而不合,西戎道里自梗而不通,其势不能并一。
然国家晏宁日久,两蜀之民,数世不见风尘之警,白首休居,拊子孙以待尽,卖剑买书,广弦诵以竟日,外户弗阖而无有犬吠,行人千里而不持寸刃。
恬玩已久,臣恐一旦有急,则剑外州郡为蛮夷区落,是入无人之境而莫之撄拂者矣。
人也,知之详矣。
尝见乞第寇泸川,董阿丹茂州,上烦朝廷命帅遣将,而飞挽之馈,一方骚然。
今蜀兵骄懦不可使,饱饫豕,十九如,朔风正严,缓步一舍,已呀然汗矣,万一有变,是决不可使也。
蜀之守边者,因仍徼倖,计岁月,蓄香药犀马以去,不问其他。
万一有变,是决不能守也。
以至有城池而无楼橹,有金鼓而无娴习,矛楯以脆易良,弓矢以柔易坚,甲胄烂溃而不复治,障候弛沓而不复明。
万一有变,是攻与守皆无其具也。
比年峨眉蛮獠以关市不平,即包人民,掠牛马以归。
两林种至挈工徒,凿山开道,直趋卢山,以市珠马为名,其意果安在耶?
使之有饮马岷江之志,而吾兵不能战,边无良守,战与守又无良具,则斩狄山之头,据骑劫之兵,出入自如,蹂躏数千里之地,而民畜为之一空矣。
臣所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者此也。
伏愿陛下勿以臣言为迂,诏修守备,益屯戍,选清白知兵吏以镇之,斯远人之福也。
何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贾山谓秦以不闻其过失而亡,故杜牧之曰:「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春秋》书梁亡,《左氏》言自取之也,《谷梁》谓心昏耳目塞,大臣背叛,梁自亡也。
周之天下,自夷王下堂,平王东迁,而周室遂微。
其亡也,非赧王之罪也。
秦之天下,自二世暗弱,赵高专恣,其亡也,非子婴之罪也。
西汉之亡,非孺子也,兆于元、成之不断。
东汉之亡,非献帝也,由于桓、灵之不君。
唐自代、德姑息,至昭宗而遂亡。
夫人之受病,有在荣卫,有在四肢,有在心腹,然非一日而成也。
在荣卫,四肢,则心腹为之不宁;
在心腹,则四肢为之俱废。
荣卫、四肢之疾,缓而可治;
腹心之疾,急而欲急攻之也。
望色聆音以知病所从起,不待疾至而治,谓之良医。
朝廷天下,人主之一身也。
仰惟太祖太宗之德泽固结愈远,神考之纪纲维持不绝,无有受病处,盖尝治之于未然而已。
臣试言之。
夫黄河贯地中,犹人之荣卫,边鄙犹四肢,大臣犹心腹。
筑堤以壅,疏渠以泄,然后河乃安流。
或决于东,或决于西,譬荣卫之不通,故结而为痈㿉,缓而绝经络,治河者不深穷其利,而茍简一时之功,是讳疾于荣卫也。
刍粟不继,如筋不胜;
将不知兵,兵不知战,如骨不胜。
今边鄙之臣,或虚张战多,或擅弃所得,茍目前之捷,而不设久虑,是养疾于四肢也。
前日大臣专恃顾命,颇有得色,贪天之功以为己有,臣言之于前矣。
上赖左庙右社之休,山川百灵之助,而权臣摇手不得。
不幸而有他变,则莽之文诈,操之奸雄,崛起而萌乱矣。
是藏疾于心腹也。
一身而有此三疾,臣所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者此也。
陛下即位,神器攸属,人意所归。
而又文母厚德仪坤,徽音嗣世。
沈几意表而同天道之运,扶日虞渊以赫下土之照。
共断大务,而施设注措,人神佥同,则不必巫咸和缓之术,涤肠纫腹,肘后万金,反魂起废于急迫寻常之间。
彼荣卫、四肢、心腹之疾,徐诊而治之,箴砭所及,聚毒供事,未为晚也,在陛下施之何如耳。
且今天下如磐石泰山,陛下求直言,而臣以自古危亡之君以为陛下之鉴,不已过乎?
李云露布讦矣,而桓帝止以不谛语为口实;
韩愈表佛骨切矣,而宪宗上以天子夭促为乖剌。
是二君者有拒谏之实,而无好谏之名,安足为陛下道哉!
臣释耒西山,立朝无葭莩之亲,负笈贤关,终岁惟雅言之学。
贫无以自资,而载色载笑,独于借书乞火,居下位不能媚上官以钓名沽誉,所养如是,殆一木彊人耳。
如上所陈,皆朝廷已行之迹,众人之所不足言者,无裨圣政之万一,而只自以为劳。
伏惟陛下天纵之圣,自诚而明,既恭默以思昭旷之道,又缉熙而成光明之学。
昔人求礼于野人,求道于瓦砾,问迷于童子,每况愈下,谓愚者千虑,或有一得。
而臣之井窥管见,区区欲罄而终未能已也。
臣尝惟天下之事,莫尚于密;
圣人之功,无易于勤。
阳处父狐射姑不可将,晋君以其言告射姑,射姑刺处父于朝而奔狄。
高宗欲废武后上官仪谏之,及高宗见后则曰是皆上官仪教我,而武后卒杀
且为容之仰,举趾之,仪可观也而易测其中;
前在驰逐,后在音声,志在内也而或见于外。
人君可以富贵生死天下之士,未其机,而人已逆而合之矣,况以不密者乎!
故臣愿陛下密则无过事。
明皇之初,锐意励精,誓复贞观之治,而开元之间,号称太平。
晚节怠荒声色,游幸失道,败度于天宝之末,可为叹惜!
之勤于文王之日昃不食,非谓其勤于始而已,始始而终终也。
十日暴而一日寒,百年为而一日废,适远中画与不适同,深耕不穫与不耕同。
故臣愿陛下贵勤,则无弃功。
若夫血气之戒。
精神之用,隙不在大,失不在小,永惟陛下深思而长念之,则天下幸甚。
臣诚狂妄,干犯威颜,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昧死百拜。
奏事劄子五月四日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止斋先生文集》卷二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嘉靖《温州府志》卷八、《南宋文录录》卷五
臣闻人主之所以得天下者,以得人心也,所以失天下者,以失人心也。
非独以父子之私也。
苟得人心,虽其父不得以天下私诸人;
苟失人心,虽其父不能以天下私其子。
昔者禹荐益于天,将以天下逊也;
而讴歌朝觐狱讼者,皆不之益而之启,故禹卒不与贤而与子。
故曰苟得人心,虽其父不能以天下私诸人,启是也。
秦人自以为万世有天下,死而号曰始皇帝,其次曰二世,欲以一至万也。
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
故曰苟失人心,虽其父不能以天下私其子,胡亥是也。
恭惟陛下今所忧疑,岂非以不得爱于寿皇乎?
夫惟以不得爱于寿皇,而郁郁终日,以失天下为惧,于是举朝谏之而不听,举国非之而不恤,举世为之惶惑而不加怪。
臣恐陛下之忧,不在圣父,而在人心也。
何者?
假如万一寿皇诚责善,诚犹吝权,而天下归心,则陛下固有辞于寿皇矣。
寿皇虽不责善,虽不吝权,而天下离心,则虽寿皇亦无以为陛下计者。
是故疑寿皇者,虚忧也;
失人心者,实祸也。
此理晓然,不待智者而谕。
今也举朝谏之而不听,百官解体矣。
四参常朝,宰执而下无一人立班者,是失举朝之心也。
举国非之而不恤,军民皆怨讟矣。
或诈为诏书,敢于指斥,是失举国之心也。
且举朝谏之而不听,举国非之而不恤,犹曰为忧疑寿皇故也。
若乃吴挺之死,半年而不置将;
张孝芳之见杀,累月而不讨贼。
他如班直待试于殿庭,侍从待命于郊外,往往邈然,都不省记。
是于寿皇何预焉?
而陛下独固守力行之,又所谓举世为之皇惑而不加怪者,是岂不足以失举世之心乎?
不但此也,人情好逸而恶劳,今仗下之士皆苦晏朝,已报班矣,有唾不顾者。
臣未知禁卫之心果如何?
人情利亲而患疏,今自閤长、御药,卒不得一至左右,间尝一日逐数十人,臣未知近习之心果如何?
甚者嘉邸有子而不奏告,掖庭有丧而不起发,臣又未知宫阃后妃之心果如何?
陛下试一念此,不谓之孤立欤?
不谓之人人自危欤?
陛下博览载籍,阅义理熟矣,亦尝见自古人主孤立如此,人人自危如此,而可晏然无事乎?
今天下本无事,而陛下以忧疑失人心至此,方且曰:「吾计当如此,吾不可放下矣」。
而专欲盛怒,益不容解。
则古所谓肘腋之变,萧墙之祸,殆不可谓今直无也,岂不甚可畏哉?
虽然,破疑为笑,在蹙頞之顷,则转祸为福,亦在反掌之间。
何者?
今日之事,非若敌国对垒难平也,非若强臣跋扈难制也;
又非若四分五裂难收拾也。
徒以圣意忧疑寿皇过当,而人心不服耳。
圣意释然,则人心帖然矣。
故今日过宫,则人心以今日解,明日过宫,则人心以明日解,然则陛下何苦执滞而为此岌岌也!
在《易·暌》之上九曰:「暌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
前张之弧,后脱之弧。
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
说者曰:「暌孤之极,见豕负涂,甚可秽也。
载鬼盈车,吁可怪也。
张弧以攻矣,而其极必变,变必通,俄而脱,则无为寇之患,有遇雨之吉者,阴阳和也」。
孔子之《象》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人有此事,则《易》有此象。
陛下今日非偶然也。
极则变,变则通,此其时矣。
独柰何弗悟乎?
臣前后论奏,以干冕旒,大抵务为开释,冀自感悟,而不忍以危言伤圣怀。
念当谢事纳禄,永辞阙庭,是以复诵人心可畏之说,以望裁择。
惟陛下速图之,幸甚幸甚。
再和康武一百五十韵 元 · 吴当
五言排律
兹承雅制铺张匡山之景怜予飘泊而见招深见高谊然吾家华盖临川二山间二山江南之名山也至元中先子常辟地临川山阴布水谷著书凡五载然后归后之人以其地为观距吾隐居四十里每惮其峻绝仅即其麓而止而华盖之近则数造焉自为吏不获造亦二十馀年矣今闻匡山之胜虽它景故乐也况予旧隐而先子之旧游者耶因韵成章用述吾思且识吾愧谨寄呈左右以答厚意以成后约云
临川真隐处,华盖古仙都
拔地几千仞,当关惟一夫。
堪舆方镇立,开辟鬼神扶。
秀色金莲并,晴天玉笋孤。
龟畴标分野,鳌极奠舆图。
蜕迹仍留洞,遗丹尚在炉。
寿星南斗迥,氛瘴北风苏。
涧草俱灵药,畬田亦国租。
土宜兼沮洳,物贡备供需。
石乳晨堪采,霞浆夕待餔。
昔时存庙殿,大谷有廛区。
福祉民依德,齐民市绝屠。
多方真合统,九达不传繻。
世业因成俗,山居半是儒。
代祠天使下,赐号帝音俞。
六宗分坛兆,三辰运道枢。
休嘉垂胤祚,纯嘏浃边隅。
大化能无诐,群情孰敢渝。
空花光夺眼,寒粟冻生肤。
建礼师从蜀,逃名卒在吴。
诗传山鬼咏,酒噀泽龙驱。
玄璧加神币,香奁发御帑。
菲菲空翠扑,滟滟露华濡。
架壑虚撑屋,悬崖俨甃郛。
四方牲制副,百物礼称辜。
圆煇升朝气,天灯映夜厨。
便蕃真贶集,容易惠心孚。
禳禬邦家谨,跻攀守牧劬。
登歌丝间,缩酌馆承菹。
象物委蛇致,精诚恳款输。
周旋瞻肸蚃,拜俯藉氍毹。
震电惊岩隙,暾阳眺海陬。
洋洋群望秩,穆穆万灵愉。
云干铜池秀,瑶花雪色瑜。
高居朝绛节,大纛拥弓玈。
雅颂农迎腊,春秋党醵酺。
萍甘分楚实,松响效齐竽。
阴谷藏𤠔蜼,阳坡叫鹧鸪。
远岚浓似黛,小雨润如酥
羽札传青鸟,鸾书降紫姑
卑高归育发,陶冶出钧模。
神化茫茫尔,文章郁郁乎。
坤维终古在,国事近来无。
不有氓为祟,乌知庙失谟。
妖尘徒澒洞,秋色自棱觚。
和顺英华畅,生成品汇殊。
叶重光点漆,果熟艳施朱。
春尽尤脆,秋来更腴。
衣冠惊俶扰,物色静相须。
专壑深连干,趋朝一远吾。
官联陪俊杰,史笔削奸谀。
陈谊惟忠蹇,摛词岂嗫嚅。
太阿初失柄,关石竟迷铢。
所限千寻抺,空怜一篑圬。
烽烟历江海,玉树倚葭莩。
旧业馀兵燹,新诗示獠奴。
昭融生掩抑,罔两肆揶揄。
逸志终难降,高飞不易呼。
含情问桑梓,忍泪盻楸梧。
废邑号豺虎,荒墟穴鼠狐。
归心寒怵慄,望眼老模糊。
佌佌争沦没,蚩蚩窃觊觎。
战场犹斗格,暴气独喑呜。
盆子空怀沛,王郎不渡滹。
久传河上骑,应逐幕中乌。
潦倒怜身病,艰危念主痡。
风云增契阔,纶綍息于戏。
己觉归迟暮,何由策蹇驽。
尘侵蓬岛树,浪蹴海津桴。
问俗情怀恶,营巢手足劬。
闾阎忘揖让,松菊尽荒芜。
帝业元无外,先朝事己徂。
万邦归显烈,一德閟阴符。
道统承周旦,儒声谒鲁洙。
词华高汉魏,翰墨劣王卢。
大雅兼商颂,悲歌出楚巫。
祝传多福告,祠报有年雩。
允迪重华协,祗承四海敷。
大宾朝玉帛,厚往及薪刍。
间出生人杰,由来盛际俱。
降神资屏翰,立德继申甫
不识真王佐,犹知大圣徒。
经存遗礼乐,书正古唐虞。
户屦来朋乐,家毡付众雏。
宅中思卜洛,丘首欲营菟。
耋齿能无倦,从心自不踰。
业弘天广大,熙缉道须臾。
帝制频繁掌,皇文特达铺。
应期俱述作,好古岂临摹。
命世人推孟,时言使托蘧。
悠悠怀道迹,坦坦履高衢
清庙朱弦瑟,明堂藻绘栌。
穷年遗寝榻,终日坐团蒲。
大匠宜规矩,群材合细粗。
缙绅蕲荐达,悬鉴发褒揄。
楚楚长裾曳,锵锵弱组纡。
经筵重席讲,家礼过庭趋。
旭序班鹓鹭,星垣列虎貙。
共瞻仪世凤,暂出上方凫。
芍药分珍馔,伊蒲送玉厨。
好贤旋授粲,调鼎或宜菰。
车马阴阴,星辰历历
成均馨羽籥,公子锦衣襦。
鼓铎明彝教,章逢化腐迂。
一朝违观阙,孤棹别城阇。
几见宣麻召,频来驷马诹。
游山时着屐,刊径晓持鈇。
袤障扬旌旆,平冈按属镂。
亭台迎客赏,𦸗命童诛。
气合天无际,秋明势更虚。
孤高来爽豁,阻塞肖昏愚。
培埴还依麓,牵连若献嵎。
周回青屏翳,罗立碧戈殳。
几度凌巇崄,谁能与刬刳。
敝庐千载契,高卧百年躯。
候气常闻异,嘉祯讵可诬。
白虹开楚璞,明月并隋珠。
早已高时望,乡无旧染污。
出门平陟巘,临水密编芦。
差谷雍雍雁,场苗皎皎驹。
遗荣恒淡薄,勇退众惊吁。
采服从龆龀,青帆共舳舻。
鹤归华表远,龙去石池枯。
今似秦人赘,长怜楚客逋。
无家怀里巷,有恨哭妻孥。
抔土阨山怪,归魂依舶胡。
区区近骨月,稍稍脱罿罦。
遗恨贤王,甘心属国苏。
劳胫脰,览镜愧头颅。
春麦黄云杵,秋粳白雪盂。
比乡仍枳棘,何处又屠苏。
夙契留深眷,羁怀耿自拘。
草冠心寡累,藜糁口堪糊。
胜地蒙招隐,高情欲养臞。
衰年常伏枕,新月屡张弧
名阜同千里,扁舟异五湖。
望云情缱绻,触暑足踌躇。
霜脆深泥,饴甘沃壤荼。
诚能结茅屋,不复梦轩涂。
水国寒生燐,烟村夜听鼯。
两山元共姓,一致岂殊途。
是玄都种,桤宜锦里株。
瓜红秋熟速,瓮白岁收徐。
久已安时弃,何须待贾沽。
御冬存短褐,传信赖长须。
快觌期追琢,嘉言别易于。
寻盟言鸥鹭,馀事托莼鲈。
发兴成酬唱,忘形效丑姝。
天逵瞻窅窕,贤路慨崎岖。
但遂烟霞志,青山任所娱。
杂诗七首 其二 明末清初 · 释函是
 押词韵第三部
噭噭云中雁,迢迢向南飞。
万里从沙漠,怆恻兴予悲。
所悲曷云谁,乃谓予中姨。
中姨同予生,亦复同操持。
许嫁不肯嫁,形与心相随。
忽闻良人殂,潸然泪横洟。
虽无琴瑟好,父母曾相期。
礼义发天性,此岂世俗知。
载鬼且张弧,今昔多然疑。
道路既阻修,魂魄竟长辞。
我非念骨肉,岂更为情痴。
落叶随风飘,故株终不移。
黄河亦易竭,水流难向西。
寒日沉东溟,濯魄乃逾辉。
桑榆盼初景,聊为一登台。
宝剑篇代赠汪肇邰应试京兆 明 · 汪道昆
 押虞韵 出处:太函集卷一百八
吾闻帝者轩辕氏,铸剑霞城之隩区。
乃命容成敦冶,风后聚徒。
液以刀圭之上剂,鞴以悬宇之洪炉。
砥以云门之断石,淬以左洞庭右彭蠡重湖
莹以咸池之神瀵,珥以赤水之玄珠。
衡而置之三十六洞天之石室,直而悬之七十二函丈之蓬壶。
于时涿鹿拔,蚩尤诛。
合宫徙,广乐纡。
乘龙之帝所,回顾仍踟蹰。
中夜时闻风雨泣,空山或抱蛟龙呼。
后来殷帝三良出,光景冥冥乍有无。
巨阙干将俱已矣,短衣瞑目胡为乎。
伊余五马再分符,郭外黄山西北隅。
裔裔乎浮云垂天延郡阁,翏翏乎大块噫气风胡
野人往往见光怪,掘地得此腾驩虞。
愿言献之二千石,愿言偿之十五都。
土花黮𪒶星文蚀,云汉昭回斗气孤。
出柙已辨苍龙精,扶桑初日上金铺。
谁其服之撄负隅,鬼伯辟易神奸逋。
太平天子正神武,材官百万罢张弧
大海之南,筑京观,殪天吴。
大漠之北,迁老上,款匈奴
騕袅千金肥苜蓿,车书万里捧舆图。
汪生束发章甫儒,侠气翩翩烈丈夫。
五陵豪士惜然诺,肯呼五白甘樗蒲。
只今挟策趋内史,煜如青海出珊瑚。
吾将佩尔玉𩌫𩍼,命中贤于金仆姑
君不见洛阳年少当前席,抗言三表收胡雏。
又不见弱冠终军投魏阙,请缨塞外系单于
马赭白,蹄偏朱。
秣陵官道通燕市,说剑勿与酒人俱。
自覃村至陆川县颇涉荒险 明 · 周用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出处:粤西诗载卷十一
百折但途淖,阴厓行色孤。
驱车防断石,射鬼诧张弧
浅薄嗟何补,颠危痛欲呼。
陆川今夜雨,容我梦姑苏
吴清如主政(嘉淦)见贺五律二首 其一 清 · 林则徐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云左山房诗钞卷八
舞羽顽难格,张弧檄始传。
蛮天开壁垒,瘴雨洗戈鋋。
恩宠惭加秩,衰迟合避贤。
白头彯孔翠,笑倒晚花嫣。
西山水歌 明 · 董传策
 出处:粤西诗载卷八
粤西山水甲天下,蜀中险绝此其亚。
泷涛飞出水晶宫,龙齿潺湲舟底窄。
仰视流水一窍通,众石尖尖撑太空。
烟岚直罩星斗落,目中半是参天峰
峰势参天江欲泻,悬崖缥缈灵根射。
削如玉笋秋不凋,突如长鎗锋倒挂。
岩洞玲珑何太奇,訇然中开峙两仪。
疑有神斧凿其穴,牵连秘诡光陆离。
飞云孤峙控西楚,灵鹫盘旋鸟猿舞。
游览纵横不记名,大者人传可历数。
桂林城风洞山,石壁巉岩大窟圜。
七星岩带龙渊起,隐山六洞间开颜。
江边复有还珠洞,象鼻之山江势涌。
从此直下漓江来,两涯山石弥江缝。
江滩闪出鲸鲵踪,历落滩声石可舂。
昭平南渡龙门险,苍梧瘴没云山重。
浔阳水析藤江浦,乌蛮滩遥那可渡。
诸滩捲出邕管平,昆崙西接柳庆路。
闻道柳庆路崎岖,峭然天险土荒芜。
奇山拔出洞常裂,江道半塞蛮张弧
行人操戈出城郭,虽有山川难自乐。
两江左右风不殊,炎蒸蛇豕谁运画。
忆昔秦汉开边寰,宋家设镇中险艰。
伏波铜柱标南极,武襄勋在昆崙关。
我朝韩公断峡,桓桓中丞兴庙略。
诸蛮竦息不敢哗,后来府江还著脚。
思田倡乱姚公徂,新建抚定降卢苏。
借兵威平八寨后,三十年来寇渐多。
吁嗟粤山徒耸突,江流不转山露骨。
狼烟日夜起江波,谁云灵气钟厥物。
我来远戍作逐臣,全生仰沐天王恩。
殊方岂怪风土恶,却忆高堂玄发人。
登临怅然百感集,游子长带风尘色。
山自高高水自流,那堪慰解离人臆。
披擐不辨马牛呼,犹向江山强自娱。
兹游奇绝恐难记,我作斯歌当画图。
钟进士猎虎夜归图丁亥 清 · 蒋士铨
 出处:忠雅堂诗集卷一七
钟馗食鬼常苦饥,心厌鬼瘦贪虎肥。
虎能充庖鬼色喜,奋勇去合南山围。
众鬼狞狞搏一虎,进士能文鬼能武。
欣然按剑骑马归,鬼卒后先分队伍。
神灯挂入梅花枝,一鬼前导双手持。
主人揽辔三鬼随,分荷杖笠巾卷扇笏相累累。
一鬼负弩何盱睢,三鹰一犬四鬼司。
鹰閒犬逸徒尔为,执梃之鬼伫以嘻。
一鬼鸣钲壮鬼胆,五鬼扬威誇勇敢。
张弧举槊弄刀斧,十目视虎防虎啖。
鬼雄勒虎殿厥最,虎力鬼力相进退。
虎啸一声鬼向背,黑月无光向西坠。
我闻画鬼易肖画虎难,钟馗状貌谁曾看。
将军善射无侯骨,不若阎罗死姓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