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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喜 战国赵国 · 代王嘉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一
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
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史记。刺客传》:「秦拔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东保辽东。秦将李信追击,燕王急,代王乃遗燕王喜书。」)
三将军论 其一 新朝 · 严尤
 出处:全汉文 卷六十一
王剪为秦将灭燕,燕王喜奔逃东夷。
秦王曰:「齐楚何先」?
李信曰:「楚地广,齐地狭。
楚人勇,齐人怯。
请先从事于易(《御览》四百三十七)」。
策问第六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三、《太仓稊米集》卷四八
问:昔赵奢之与田单论兵也,曰:「帝王之兵不过三万而天下服从,将军必资十万二十万,何也」?
曰:「古者四海万国,城虽大不过三百丈,人虽多不过三千家,则以三万距之足矣。
今取古方国分而为七,兵能具数十万,食能支数岁,千丈之城,万家之邑相望也,奈何以三万众攻之」?
然则后世之用兵不可专于古之制也明矣。
秦始皇之伐荆也,问其将曰:「吾欲取荆,度用几何人而足」?
李信曰:「不过二十万」。
王剪曰:「非六十万不可」。
始皇而以为怯。
信之出也,荆人入两壁,杀七都尉,败秦军而去。
其后卒用策,果虏荆王
冯奉世之伐陇西羌也,反虏三万,法当倍用六万人,乃与万三千人,大为虏所破。
后如其请,而羌人败走。
将军之料敌如此,何也?
樊哙欲以二十万众横行匈奴英布以谓可斩。
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当单于数万之众,至于矢尽道穷以取陷败。
苏建亦以数千当单于数万之众,至于尽亡其军,几不免死,则兵固有以少而取败者矣。
谓以少击众非兵之利,则幼安以八千之众而败秦师百万于淮淝,李药师以步卒五千而俘颉利十万之众以归,此又何也?
今朝廷方欲大举以平强敌,其于用兵之大略在所当论。
试按古而言,以应有司之问。
高宗封事 初唐 · 魏元忠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七十六
臣闻理天下之柄。
有二事焉。
文与武也。
然则文武之道。
虽有二门。
至于制胜御人。
其归一揆。
方今王略遐宣。
威远振。
建礼乐而陶士庶。
训军旅而慑生灵。
然论武者以弓马为先。
而不稽之以权略。
谈文者以篇章为首。
而不问之以经纶。
而奔竞相因。
遂成浮俗。
臣尝读魏晋史。
每鄙何晏王衍终日谈空。
近观齐梁书。
才士亦复不少。
并何益于理乱哉。
从此而言。
陆士衡著辩亡论。
而不救河桥之败。
养由基射能穿札。
而不止鄢陵之奔。
断可知矣。
赵岐撰禦寇之论。
山涛陈用兵之本。
皆坐运帷幄。
暗合孙吴
宣尼称有德者必有言。
仁者必有勇。
何平叔王夷甫
岂得同日而言哉。
臣闻才生于代。
代实须才。
何代而不生才。
何才而不生代。
故物有不求。
未有无物之岁。
士有不用。
未有无士之时。
夫有志之士。
在富贵之与贫贱。
皆思立于功名。
冀传芳于竹帛。
班超投笔而叹。
祖逖击楫而誓。
此皆有其才而申其用矣。
且知已难逢。
英哲罕遇。
士之怀琬璧以就埃尘。
抱栋梁而困沟壑者。
则悠悠之流。
直睹此士之贫贱。
安知此士之方略哉。
故汉韩信
举军惊笑。
蜀用魏延
偫臣觖望。
嗟乎。
富贵者易为善
贫贱者难为功。
至于此也。
亦有位处立功之际。
而不展其志略。
身为时主所知。
竟不能尽其才用。
则贫贱之士。
焉足道哉。
汉文帝时
魏尚李广
并身任边将。
位为郡守
文帝不知魏尚之贤而囚之。
不知李广之才而不能用之。
李广恨生不逢时。
令当高祖日。
万户侯岂足道哉。
夫以李广才气。
天下无双
匈奴畏之。
号为飞将
尔时胡骑凭陵。
足伸其用。
文帝不能大任。
反叹其生不逢时。
近不知魏尚李广之贤。
而乃远想廉颇李牧
冯唐曰。
虽有而不能用。
近之矣。
从此言之。
疏斥贾谊
复何怪哉。
此则身为时主所知。
竟不能尽其才用。
晋羊祜献计平吴。
贾充荀勖沮其策。
叹曰。
天下不如意。
十居八九。
缘荀贾不同。
竟不大举。
此则位处立功之际。
而不得展其志略。
而布衣韦带之人。
怀一奇。
抱一策。
上书阙下。
朝进而望夕召。
何可得哉。
臣请历访内外文武职事。
五品已上。
得不有智计如羊祜
武艺如李广
在用与不用之间。
不得骋其才略。
伏愿降宽大之诏。
使各言其志。
无令汲黯气。
卧死于淮阳
仲舒大才。
位屈于诸相。
臣闻帝王之道。
务崇经略
经略之术。
必仗英奇。
自国家良将。
可得言矣。
李靖突厥
侯君集高昌
苏定方西域
李绩辽东
奉国威灵。
亦其才力所致。
古语有之。
人无常俗。
政有理乱。
无彊弱。
将有能否。
由此观之。
安边境。
立功名。
在于良将也。
赵充国先零
冯子明讨南羌。
皆计不空施。
不虚发。
则良将立功之验也。
然兵革之用。
王者大事。
存亡所系。
若任得其才。
则摧凶而扼暴。
苟非其任。
则败国而殄人。
北齐孝元云。
持大兵者。
如擎盘水
倾在俯仰间。
一致蹉跌。
求止岂得哉。
从此而言。
周亚夫坚壁以挫吴楚。
司马懿闭营而困诸葛亮
俱为上策。
此皆不战而却敌。
全军以制胜。
是知大将临戎。
以智为本。
汉高之英雄大度。
曰吾宁斗智。
魏武之机神冠绝。
犹依法孙吴
假有项籍之气。
袁绍之基。
而皆泯智任情。
终以破灭。
何况复出其下哉。
且上智下愚。
明暗异等。
多算少谋。
众寡殊科
故魏用柏直以拒汉。
韩信轻为竖子。
燕任慕容评以抗秦。
王猛谓之奴才。
柏直慕容评智勇俱亡者也。
夫中材之人。
素无智略。
一旦居元帅之任。
而意气轩昂。
自谓当其锋者。
无不摧碎。
岂知戎昭果毅
敦诗说礼之事乎。
李信求以二十万众独举鄢郢。
其后果辱秦军。
樊哙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
登时见折季布
皆其事也。
当今朝廷用人。
类取将门子弟。
亦有死事之家而蒙抽擢者。
此等本非干略见知。
虽竭力尽诚。
亦不免于倾败。
若之何使当阃外之任哉。
后汉马贤讨西羌。
皇甫规陈其必败。
宋文帝使王元谟收复河南
沈庆之悬知不尅。
谢元以书生之姿。
苻坚天下之众。
超明其必胜。
桓温提数万之兵。
万里而袭成都
刘真长期于决取。
虽时有今古。
人事皆可推之。
取验大体。
观其锐志与识略耳。
明者随分而察。
成败之形。
昭然自露。
京房有言。
后之视今。
亦犹今之视古。
则昔贤之与今哲。
意况何殊。
当事之际也。
皆随时而立功。
岂复取于往代。
待才于未来也。
即论知与不知。
用与不用。
夫建功者言其所济。
不言所起。
言其所能。
不言所
陈汤吕蒙马隆孟观
并出自贫贱。
勋济甚高。
未闻其家代为将帅
董仲舒曰。
为政之用。
譬之琴瑟。
不调甚者。
必解弦而更张之。
乃可鼓也。
故阴阳不和。
擢士为相。
蛮夷不龚。
拔卒为将。
即更张之义也。
以四海之广
亿兆之众。
其中岂无卓越奇绝之士。
臣恐未之思也。
夫何远之有。
臣闻赏者礼之基。
罚者刑之本。
故礼崇则谋夫竭其能。
赏厚则义士轻其死。
刑正则君子其心。
罚重则小人惩其过。
然则赏罚者。
军国之纲纪。
政教之药石。
纲纪举而众务自理。
药石行而文武用命。
吐蕃蚁结蜂聚。
本非勍敌。
薛仁贵郭待封受阃外之寄。
奉命专征。
不能激励熊罴。
乘机扫扑。
败军之后。
又不能转祸为福。
因事立功。
遂乃弃甲丧师。
脱身而走。
幸逢宽政。
罪止削除。
国家网漏吞舟。
何以过此。
天皇迟念旧恩。
收其后效。
当今朝廷所少。
岂此一二人乎。
且赏不劝谓之止善。
罚不惩谓之纵恶。
仁贵自宣力海东。
功无尺寸。
坐玩金帛。
渎货无厌。
今又不诛。
纵恶更甚。
臣以疏贱。
干非其事。
岂欲间天皇之君臣。
厚薄于仁贵
以刑赏一亏。
百年不复。
区区所怀。
实在于此。
古人云。
国无赏罚。
尧舜不能为化。
今罚不能行。
赏亦能
故人间议者。
皆言近日征行。
虚有赏格。
而无其事。
中才之人。
不识大体。
恐赏赐勋庸。
倾竭仓库。
留意锥刀。
将此益国
徇目前之近利。
忘经久之远图。
所谓错之毫釐。
失之千里者也。
且黔首虽微。
不可以欺。
得志瞻望恩泽。
必因事而生心。
既有所因。
须应之以实。
岂得悬不信之令。
设虚赏之科。
比者师出无功。
未必不由于此。
文子曰。
同言而
在言前。
同令而行。
诚在令外。
商君移木以表
曹公割发以明法
也哉。
有由然也。
苏定方辽东
李绩平壤
赏绝不行。
勋仍淹滞。
数年纷纭。
真伪相杂。
纵加沙汰。
未至澄清。
臣以吏不奉法。
慢自京师
伪勋所由。
主司之过。
其则不远。
近在尚书省中。
不闻斩一台郎
戮一令史
使天下知闻。
天皇何能照远而不照近哉。
神州化首。
万国共尊。
文昌政本。
四方是则。
轨物宣风
理乱攸在。
臣是以披露不已。
冒死尽言。
且明镜所以照形。
往事所以知今。
臣职不稽古。
请以近事言之。
贞观年中。
万年县尉司元景
舞文饰智。
以邀乾没。
太宗审其奸诈。
弃之都市。
及征高丽也。
总管张君乂。
击贼不进。
斩之旗下。
臣以为伪勋之罪。
多于元景
仁贵等败。
重于君乂。
向使早诛薛仁贵郭待封
则自馀诸将。
岂敢失利于后哉。
子云
慈父多败子。
严家无格虏。
此言虽小。
可以喻大。
公孙宏有言。
人主病不广大。
人臣病不节俭。
臣恐天皇病之于不广大。
过在于慈父。
斯亦日月之一蚀也。
又今之将吏。
率多贪暴。
所务唯狗马。
所求唯财物。
赵奢吴起散金养士之风。
纵使行军。
悉是此属。
臣恐吐蕃之平。
未可旦夕望也。
凡人识不经远。
皆言吐蕃战。
前队尽。
后队进。
甲坚骑多。
而山有氛瘴
官军远入。
前无所获。
不积谷数百万。
无大举之资。
臣以为吐蕃之望中国。
犹孤星之对太阳。
有自然之大小。
不疑之闇。
夷狄虽禽兽。
亦知爱其性命。
岂肯尽死而后进哉。
残迫其人。
非下所愿也。
必其战不顾死。
则其兵法许敌能斗。
当以智算取之。
何忧不克哉。
向使将能杀敌。
横尸蔽野。
敛其头颅。
以为京观。
则此虏闻官军钟鼓。
望尘却走。
何暇前队皆死哉。
仁贵等覆师丧气。
故虏得跳梁山谷。
又师行必藉马力。
不数十万。
不足与虏争。
臣请天下自王公及齐人。
之口。
人税百钱。
又弛天下马禁。
使民得乘一大马
不为数限。
官籍其凡。
勿使得隐。
不三年。
人间畜马可五十万。
即诏州县。
以所税口钱市之。
若王师大举。
一朝可用。
且虏以骑为
若一切使人乘之。
则市取其良。
以益中国。
使得渐耗虏兵之盛。
国家之利也。
王剪取荆请美田宅萧何守关中买田地以自污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三、《竹溪先生文集》卷八
始皇李信:「吾欲攻取荆,于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
李信曰:「不过二十万」。
始皇王剪王剪曰:「非六十万人不可」。
始皇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
李将军果势壮勇,其言是也」。
遂使李信蒙恬将二十万,南伐荆。
王剪言不用,因谢病,归老于频阳。
荆人大破李信军,入两壁,杀七都尉,秦军走。
始皇闻之大怒,自驰如频阳见王剪,曰:「寡人以不用将军计,李信果辱秦军。
今闻荆兵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王剪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
始皇曰:「为听将军计尔」。
于是王剪将兵六十万人,始皇送至灞上
王剪行,请美田宅园池甚众,始皇曰:「将军行矣,何忧贫乎」?
王剪曰:「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向臣,臣亦及时以请园池,为子孙业尔」。
始皇大笑。
王剪既至关,使使还请善田者五辈。
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
王剪曰:「不然。
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矣」。
陈豨反,高祖自将至邯郸,而韩信谋反关中吕后用萧何计,诛
上已闻诛,遂使使拜丞相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相国卫。
诸君皆贺。
召平独吊,谓何曰:「祸自此始矣。
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内,非被矢石之难,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淮阴新反于中,有疑君之心。
夫置卫卫君,非以宠君。
愿君让封勿受,悉以家私财佐军」。
何从其计。
上说。
其秋,黥布反。
上自将军击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
客有说何曰:「君灭族不久矣!
夫君位为相国,功成第一,不可复加。
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馀年矣,皆附君,尚复孳孳得民和
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
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
上心必安」。
于是何从其计,上乃大说。
议曰:君之使臣以诚而不疑,则臣之事君以诚而不欺。
始皇高祖怀并吞之志,当拨乱之馀,猜忌嫚侮,遇人寡恩。
王剪秦国之士以专征,萧何关中之固以居守,任大责重,处疑似之迹,难于求全矣。
故皆忍耻自污,终以获免。
虽于君臣之际,不能尽诚以相与,然亦可谓智矣。
《易》曰:「三多凶,四多惧」。
盖位高则易危,权重则易倾。
虽圣人犹或难之,所以贵夫辞尊居卑,去功与名也。
乞复用种师道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襄陵文集》卷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三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八
臣伏见宣制罢枢密使种师道提举中太一宫,中外闻之怅然失色。
师道名将,沉毅有谋,山西士卒人人信服,臣以台制不得身见师道,然素闻其贤如此。
自兵兴以来,臣所询访数十百人,皆言师道虽以老疾,智虑不衰,而独闻诸朝廷,以为老无计策,不可复用,异于国人。
臣考古进贤之法,在《易》之《晋》,其六三曰:「众允之,志上行也」。
夫人各有私,合众则公,故必众允其贤也而后可进,此孟子所谓「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者。
人君之所听察如此,可谓较且易矣,是以用无不当。
后世不稽于众而欲恃一己之明以周知人之所蕴,是以拔十得五尚曰比肩,谓其黯闇艰难失人之多也。
陛下欲求知人之术则观诸《易》象而质诸《孟子》,臣恐左右诸大夫一旦论种师道不如国人素信之审也。
秦始皇王剪而用李信,兵辱于楚,乃自驰见王剪谢之曰:「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其后王剪卒以持重走楚军,略定荆地。
汉宣帝赵充国,使问充国谁可将者,对曰:「无踰于老臣者矣」。
充国与羌相拒,坚守不战,羌豪相数责曰:「语汝无反,今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
今请欲一斗而死,可得耶」?
后终汉之世无西戎之患者,充国之力也。
前世自吕望以来用老将收功如此者难一一数。
至于赵用赵括、蜀用马谡、宋用王玄谟,皆见其平日论兵智略纵横,使之当敌制变,卒皆折北不救。
以古揆今,则师道之老而木讷,未当谓不可用也。
今令师道复统河朔之师,委制阃外之重,将吏素服,士卒素信,远人素畏,易以定功,此上策也。
处之枢府,选将将兵,威名方略可以折冲,此次策也。
今无故解其兵权,委之道馆,使士气销沮,民心疑惑,臣窃恨之。
金人此行,存亡所系,今一大创使失利去,则中原可保,四夷可服。
失此机会,则非特将来再举必有不救之忧,臣恐西戎南夷共知中国太弱,争图深入,为金人之所为,则我困于奔命,必不支矣。
廷臣间愦愦不晓者固不足道,至于近有识者多能知之,然知之者莫肯力言,言之者莫肯疏奏,是又何也?
人为身谋,畏执其咎,一有疏奏,形迹可按,不如容默,成败不与。
鄙夫事君自古而然,臣遭陛下休明之运,衔陛下之恩,自顶至踵已许国矣,又当言责,不敢不尽。
窃闻台臣谏官屡劾宇文虚中,朝廷重去虚中而轻罢师道,此非特臣所不谕也。
或谓师道足不良行,害于驰驱、朝谒奏事,此与国之安危谁为轻重?
孙膑坐辎车中为齐军师田千秋得乘小车至汉殿,贪贤尚能古有之矣。
伏望圣慈哀臣惓惓忧国之计,更与大臣参之,不惮改命,天下幸甚。
魏元履1163年5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所喻杜征南语,此固切论。
然今日之事,恐异于此。
盖彼以彊大兼人之国,故其计谋规画不得不然。
今以弱小自守,而义当有为,乃其义理事势不得不尔。
今日虽无征南之明略,而天下之事当得但已耶?
愚谓孟子所谓成功则天,董子所谓明道正义,武侯所谓鞠躬尽力,死而后已,成败利钝非所逆料者,正是今日用处。
若以征南之言为正,窃恐落第二义也。
前日答书,思虑偶不及此,见来书又言之,聊发其愚,不知老兄以为如何也。
顷见林黄中说在宫邸读《史记》秦伐楚,王剪李信争兵多少处,偶及近事,因云:「今乃欲以数万之卒横行中原,何其虑事之不详也」。
熹因为言此事正不尔,秦灭六国,楚最无罪,故楚既亡,而其国人悲思,有三户之谣。
则当时秦人之攻,楚人之守,势可知矣。
今日之事与此正相反,何以为比乎?
此与所论亦稍相似,因谩及之。
大抵议论先要根本正当,然后纪纲条目有所依而立。
近看《论语》说及为儿辈说《唐鉴》,因得究观范太史之学,不知此人胸中如何,其议论乃尔。
暇日试熟观数过,当见古人论事轻重缓急之方矣。
每读至会心处,未尝不废卷而叹也。
李陵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二、《淮海集》卷二○、《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三一、《历代名贤确论》卷四四、《古今人物论》卷一○
臣闻草食之兽不疾而易薮,水生之虫不疾而易水,行小变,不失其大常也。
知此者可以用兵矣。
何则?
夫用兵之法有所谓常,有所谓变。
什则围之,伍则攻之,不敌则逃之,兵之所谓常也。
以寡覆众,兵之所谓变也。
古之善用兵者,虽能以寡覆众,而什围伍攻之道未易忽焉,所谓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
呜呼,李陵之所以败者,其不达于此乎。
《兵法》曰:「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汉武时,匈奴冒顿之后,号为强盛,控弦百万,几与中国抗衡。
卫青霍去病之徒,每出塞,至少不下三万骑,其多至十万骑,又有诸将相为应援,然后有功。
乃以步卒五千出居延,行三十日至浚稽山,与单于七八万骑接战,一日数十合,安得而不败哉?
尝将八百骑,深入匈奴二千馀里,过居延北,不见虏,还。
又尝将轻骑五百,出敦煌,至盐水,迎贰师,未闻困绝。
谓以少击众可以为常,不知幸之不可以数也。
秦始皇李信曰:「吾欲取荆,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
李信曰:「不过二十万人」。
又问王剪,曰:「非六十万人不可」。
始皇使信伐荆,既而军败。
复欲使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
始皇从之,遂平荆地。
王剪岂不知以少击众为利哉?
以为小变不可恃,大常不可失也。
田单赵奢之用众,而以为镆铘之剑,肉试则断牛马,金试则截盘匜,薄之柱上而击之则折为三,质之石上而击之则碎为百。
呜呼,以王剪之事、赵奢之言观之,则之败也,其自取之哉!
夫豪杰之士不患无才,患不能养其气而已,不能养其气,则虽有奇才,适足以杀其身也。
之召见武台,天子欲使为贰师将辎重,心耻之,不敢言也,遂请当一队以分单于兵。
夫以之奇才,向使少加持重,则卫、霍之功岂难继耶?
而不胜一旦之愤,轻用其锋,至兵败降匈奴,颓其家声,是以不能养其气而已矣。
或曰:「李陵以孤军深入,其亡也宜矣。
然则李靖以骑三千,蹀血虏庭,遂取定襄,何也」?
曰:唐之击突厥也,六总管、师十万,皆授靖节制,所向辄克,虏势窘甚矣。
颉利诸酋,皆勒所部来奔,所谓伤弓之禽,可以虚弦下也,况于劲骑三千乎?
之事异矣。
为君难论(下)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
呜呼!
用人之难难矣,未若听言之难也。
夫人之言非一端也,巧辩纵横而可喜,忠言质朴而多讷,此非听言之难,在听者之明暗也。
谀言顺意而易悦,直言逆耳而触怒,此非听言之难,在听者之贤愚也。
是皆未足为难也。
若听其言则可用,然用之有辄败人之事者;
听其言若不可用,然非如其言不能以成功者,此然后为听言之难也。
请试举其一二。
战国时,赵将有赵括者,善言兵,自谓天下莫能当。
其父奢,赵之名将,老于用兵者也,每与言,亦不能屈。
然奢终不以为能也,叹曰:「赵若以为将,必败赵事」。
其后奢死,赵遂以为将。
其母自见赵王,亦言不可用。
赵王不听,使将而攻秦。
为秦军射死,兵大败,降秦者四十万人,坑于长平。
当时未有如善言兵,亦未有如大败者也。
此听其言可用,用之辄败人事者,赵括是也。
秦始皇欲伐荆,问其将李信,用兵几何?
方年少而勇,对曰:「不过二十万足矣」。
始皇大喜。
又以问老将王剪曰:「非六十万不可」。
始皇不悦,曰:「将军老矣,何其怯也」!
因以为可用,即与兵二十万,使伐荆。
王剪谢病,退老于频阳。
已而大为荆人所败,亡七都尉而还。
始皇大惭,自驾如频阳谢,因强起之
曰:「必欲用臣,非六十万不可」。
于是卒与六十万而往,以灭荆。
夫初听其言若不可用,然非如其言不能以成功者,王剪是也。
且听计于人者宜如何?
听其言若可用,用之宜矣,辄败事;
听其言若不可用,舍之宜矣,然必如其说则成功。
此所以为难也。
予又以谓秦、赵二主,非徒失于听言,亦由乐用新进,忽弃老成,此其所以败也。
大抵新进之士喜勇锐,老成之人多持重。
此所以人主之好立功名者,听勇锐之语则易合,闻持重之言则难入也。
赵括者,则又有说焉。
予略考《史记》所书,是时赵方遣廉颇攻秦。
,赵名将也
秦人畏,而知虚言易与也,因行反间于赵曰:「秦人所畏者,赵括也,若赵以为将,则秦惧矣」。
赵王不悟反间也,为将以代
蔺相如力谏,以为不可。
赵王不听,至于败。
由是言之,虚谈无实而不可用,其父知之,其母亦知之,赵之诸臣蔺相如等亦知之,外至敌国亦知之,独其主不悟尔。
夫用人之失,天下之人皆知其不可,而独其主不知者,莫大之患也。
前世之祸乱败亡由此者,不可胜数也。
按:《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七。又见《皇朝文鉴》卷九四,《历代名贤确论》卷三六,《古文集成》卷三一,《名世文宗》卷二○,《古文渊鉴》卷四五,《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二六六、经籍典卷二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