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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亭白莲寺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北涧集》卷二
熙宁元年岁荐饥,沟洫间老羸枕藉。
邦人吴世荣景德寺僧宗喜收歛而火于此,盖不知其几也。
法林嗣兴,律部谨严,道俗向化,土木金碧,咸极其巧。
藏以庋经,堂以容众,憧憧水云,挂钵息肩。
大殿鼎新,则思度受其成;
幻佛与天,则思坦悉其力。
阅二十一寒暑,得今额。
度既老,谓戒空曰:「力不逮志,日暮途远,然则奈何」?
空愤悱而作曰:「将九仞者亏一篑,繄我父祖创业未既,了此绪役,非我而谁」。
乃益自奋厉,撙节于寒苦寂寥中,不疾不徐,爰度爰诹。
化爽垲于重渊,封沮洳为茂林,向背衡直,各得其所。
俾于农隙报功植福,物不疵疠,民胥适悦。
历年四十,策勋于戒空之手,则又属诸妙惠增其所未至。
惠遍求纪述,莫予为宜。
予谓惠曰:「若知夫是刹之成,资喜与空,久而弥芳者乎?
异乎吾所闻于今之货殖,于营缮而务速以骇愚惊俗者远矣。
苟利其速,必不以诚格人,而以傀劫也。
至于然顶然臂,鍊指沥血,凡所以鼓吹闾阎,倾动观听者,鲜不勇为。
治其荒唐谬悠之言,聋瞽匹夫匹妇而敚其心,使妄冀夫所不当得,皇皇规毛发之利,汲汲济其所欲施。
如绐渔者,亟纵亟钓,而求好生不杀之益。
小不如意,则吁天疾呼曰:『施果不足恃,而善果不足为』。
不几于龙断与?
盍亦观夫古之建幢树刹,过千百年,更废迭兴,苟冒其地,辄愆于厥躬,以逮其后人,吾不知胡为乎而然耶?
揆以吾法,则必以为诞哤,落落不偶俗。
故吾罕言,以俟忘言者」。
辞曰:
淀湖北邻,机山以西。
喜来相攸,开此招提。
乃振沟洫,燎骼燔胾。
不知几何,动以万计。
一再有传,至于法林。
林学南山,右规左箴。
像设有严,以相钟鼓。
建大宝轮,以授思度
度拜稽首,谓坦与空。
权舆非难,难惟厥终。
继自乃今,罔敢或坠。
念兹在兹,事乃克济。
我观白莲,澄净不垢。
名是兰若,亦曰弗苟。
咨尔来学,当如是观。
毋求安心,求心所安。
头陁寺碑文 南梁 · 王巾
 出处:全梁文卷五十四、文选卷五十九
盖闻挹朝夕之池者,无以测其浅深;
仰苍苍之色者,不足知其远近。
况视听之外,若存若亡;
心行之表,不生不灭者哉!
是以掩室摩竭,用启息言之津;
杜口毗邪,以通得意之路。
然语彝伦者,必求宗于九畴;
谈阴阳者,亦研几于六位。
是故三才既辨,识妙物之功;
万象已陈,悟太极之致。
言之不可以已,其在兹乎!
然爻系所筌,穷于此域;
则称谓所绝,形乎彼岸矣。
彼岸者引之于有,则高谢四流;
推之于无,则俯弘六度
名言不得其性相,随迎不见其终始,不可以学地知,不可以意生及,其涅盘之蕴也。
夫幽谷无私,有至斯响;
洪钟虚受,无来不应。
况法身圆对,规矩冥立;
一音称物,宫商潜运。
是以如来利见迦维,托生王室。
凭五衍之轼,拯溺逝川;
八正之门,大庇交丧。
于是玄关幽揵,感而遂通;
遥源浚波,酌而不竭。
行不舍之檀,而施洽群有;
唱无缘之慈,而泽周万物;
演勿照之明,而鉴穷沙界;
导亡机之权,而功济尘劫。
时义远矣!
能事毕矣!
然后拂衣双树,脱屣金沙。
惟恍惟惚,不皦不昧,莫系于去来,复归于无物。
因斯而谈,则栖遑大千,无为之寂不挠;
焚燎坚林,不尽之灵无歇。
大矣哉!
正法既没,象教陵夷。
穿凿异端者,以违方为得一;
顺非辩伪者,比微言于目论。
于是马鸣幽赞,龙树虚求,并振颓纲,俱维绝纽。
荫法云于真际,则火宅晨凉;
慧日于康衢,则重昏夜晓。
故能使三十七品有樽俎之师;
九十六种无藩篱之固。
既而方广东被,教肄南移。
周鲁二庄,亲昭夜景之鉴;
汉晋两明,并勒丹青之饰。
然后遗文间出,列刹相望,澄什结辙于山西,林远肩随乎江左矣。
头陀寺者,沙门释慧宗之所立也。
南则大川浩汗,云霞之所沃荡。
北则层峰削成,日月之所回薄。
西眺城邑,百雉纡馀。
东望平皋,千里超忽。
信楚都之胜地也。
宗法师行絜圭璧,拥锡来游。
以为宅生者缘,业空则缘废;
存躯者惑,理胜则惑亡。
遂欲舍百龄于中身,殉肌肤于猛鸷,班荆者久之。
宋大明五年,始立方丈茅茨,以庇经像
后军长史江夏内史会稽孔府君讳觊,为之薙草开林,置经行之室。
安西将军郢州刺史江安济阳蔡使君讳兴宗,复为崇基表刹,立禅诵之堂焉。
法师景行大迦叶,故以头陀为称首。
后有僧勤法师贞节苦心,求仁养志,纂脩堂宇,未就而没。
高轨难追,藏舟易远。
僧徒阒其无人,榱椽毁而莫构。
可为长太息矣!
惟齐继五帝洪名,纽三王绝业。
祖武宗文之德,昭升严配
格天光表之功,弘启兴服。
是以惟新旧物,康济多难;
步中雅颂,骤合韶护;
炎区九译,沙场一候。
粤在于建武焉。
乃诏西中郎将郢州刺史江夏王观政藩维,树风江汉,择方城之令典,酌龟蒙之故实。
政肃刑清,于是乎在。
宁远将军长史江夏内史行事彭城刘府君讳諠,智刃所游,日新月故;
道胜之韵,虚往实归。
以此寺业废于已安,功坠于几立,慨深覆篑,悲同弃井
因百姓之有馀,閒天下之无事,庀徒揆日,各有司存。
于是民以悦来,工以心竞。
亘丘被陵,因高就远。
层轩延袤,上出云霓。
飞阁逶迤,下临无地。
夕露为珠网,朝霞为丹雘。
九衢之草千计,四照之花万品。
崖谷共清,风泉相涣。
金资宝相,永藉闲安;
息心了义,终焉游集。
法师昙珍业行淳脩,理怀渊远,今屈知寺任,永奉神居。
夫民劳事功,既镂文于钟鼎;
言时称伐,亦树碑于
世弥积而功宣,身逾远而名劭。
敢寓言于彫篆,庶髣髴于众妙。
其辞曰:质判玄黄,气分清浊。
涉器千名,含灵万族。
淳源上派,浇风下黩。
爱流成海,情尘为岳。
皇矣能仁,抚期命世。
乃眷中土,聿来迦卫。
奄有大千,遂荒三界。
殷鉴四门,幽求六岁。
亦既成德,妙尽无为。
帝献方石,天开渌池。
祥河辍水,宝树低枝。
通庄九折,安步三危。
川静波澄,龙翔云起。
耆山广运,给园多士。
金粟来仪,文殊戾止。
应乾动寂,顺民终始。
法本不然,今则无灭。
象正虽阑,希夷未缺。
于昭有齐,式扬洪烈。
释网更维,玄津重枻。
惟此名区,禅慧攸托。
倚据崇岩,临睨通壑。
沟池湘汉,堆阜衡霍
膴膴亭臬,幽幽林薄。
媚兹邦后,法流是挹。
气茂三明,情超六入。
眷言灵宇,载怀兴葺。
丹刻翚飞,轮奂离立。
象设既辟,睟容已安。
深冬燠,疏夏寒。
神足游息,灵心往还。
胜幡西振,贞石南刊。
崇福院记 南宋 · 李心传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一、《咸淳临安志》卷七七、《西湖志》卷一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七
龙山崇福禅寺者,绍定壬辰岁山僧宗明所创也。
都之南、浙江之上,郭璞所谓「龙蟠凤舞」,指其地也。
建炎以后,自川峡荆湖闽广陆道入京者,皆渡涛江而来,由西兴抵龙山,最为冲要,而傍江东西曾无次舍之地,行者病焉。
明虽方外士,而慨然有济人利物之心。
前是十年,首建明化寺于西兴,以为延待往来之所。
及是又创于龙山,已而浸至衢、建、泉、福、南剑诸州,为寺者二,为院者四,为庵者二十有三。
起衢逮剑,凡山溪之崄峻皆平治之。
买田种山,以赡守者。
俾祁寒暑雨之际,勌思憩、渴思饮者,各有所之,盖其所接纳行道之人咸及焉,匪直缁黄而已。
既又推其所为,病者有药,死者有竁,厥惠浸广,人多称之。
合庵寺供给之所资,田之以亩计者二千有七百,园林之在山而以亩计者千有六百,稻米之以秤若斛计者四百,益以子本之钱,岁入有差,皆明衣钵之所自营,未尝求诸外也。
崇福既成,旋被堂帖,俾其徒世守之。
御史府文移闽浙,部使者下令申饬焉。
明复因新会稽郡通守邓甥殊求余文以为记。
余考先王盛时,及民之制甚备,郊遂都鄙之间,十里有庐,二十里有市,薪刍委积,所在随之,盖济穷补乏,而使行旅乐出于其途,实王政之一事,非但邦郊为然也。
逮及唐季,犹有巡宫。
至于国朝,亦著驿令。
渡江多事,此制殆废,虽士大夫或露宿风餐之不免。
明也以一浮屠氏,乃能彷佛昔人之遗意,举有司之所未暇及者,而尽力以行之,岂不可尚哉!
尝闻河南夫子因游僧舍,值其食时,顾而叹曰:「三代礼乐,尽在是矣」!
夫子之叹,盖有感也。
余愿学夫子者,福田利益之报非所敢知,顾以其能充恻隐之端,似可为国家仁政之助,而士君子之得位者又因以劝,则王制可以渐复。
此余之所以重感也,于是乎书。
安吉州乌程县南林报国寺端平元年八月 南宋 · 李心传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一
自佛法入中国,而海内山水之胜,率为浮屠氏有之。
逮隋唐而尤盛,今六百年矣。
浙俗好佛,故阿兰若之在浙者滋益多。
余为史官时,有介僧宗伟来见者,曰:「吾永嘉人开禧间寻师学道,至湖乌程之南林,爱其风土,结草庵居焉,时未祝发也。
南林一聚落耳,而耕桑之富甲于浙右,土润而物丰,民信而俗阜,行商坐贾之所萃,而官未尝讥征焉。
此宜为帝释梵王之宫,而未多有也。
吾尝血指书《报身佛所说经》一七卷,口不讫诵,乡人胥信,乃相与筑祈年之地。
敷文阁学士眉山杨公时领祠部,益捐金钱以为吾助。
由是佛法僧之所寓,经钟财之所舍,与其他所以为丛林之制者次第而举。
又度吾之徒积十有六人,俾传香火之奉。
顾独未有以名之也,乃请于礼部,得『报国』旧额而名焉」。
因求余文以措诸壁。
而余为儒者也,自计不当放浮屠氏之言,久未之许。
已而,余西归得请,治舰于湖,伟求不已。
余揽其书而叹曰:国家立郡县之学,以明人伦,此儒者所当务也。
而庠序之设,返弗若僧庐之盛,何哉?
为浮屠氏者心志专勤,愿力坚固,故以诛茅刈卉,衣之馀,而金碧翚飞,土木胜丽,成于年岁之顷,通都大邑或以百数而未已也。
若郡县之学一耳,而为牧者往往视为弃物,曾不訾省,惟园亭馆宇之为尚,甚弗获已,始捐其毫末以为支倾补坏之计。
其弗若一也。
浮屠氏之徒,其用财也一发不欺,以为欺则有报也,故人亦信之,而予之也易,甚或空囊钵之储而无所靳。
今之教者莫大于夫子之学矣,而养弟子之赀,或乃移之以供校官之杂费,至于郡县之间,则周亲故、资游谒、入私用者,无不有矣。
其弗若二也。
瞿昙之道,非可用以理天下国家者也,然其徒之教人,乃颛以识心见性为事。
而学校之所谓课试者,特不过为声病剽窃之文,以偿利禄温饱之愿而已。
盖皆浮屠氏之唾弃而不顾者,故□为士者亦耻居之。
其弗若三也。
今伟之营是刹也,一钱之施,弗敢私有,铢积寸累,汔于成就。
世俗之士当知所愧,而又奚议哉!
国师崔赵公言:「出家是大丈夫事,非将相之所能为」。
李文公问药山戒定慧之说,药山云:「欲保任此事,须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
闺阁中物舍不得,便为渗漏」。
今之士大夫考其所为,渗漏多矣。
故名虽将相,而实不能为大丈夫,此浮屠氏所以下视而高胜之也。
余归伏田里,方将营葺乡校,与门人朋友讲习其理,以淑一乡之士。
盖尝感于钦俨之言,而犹惧其弗逮也,故因伟之请,悉书余所感者遗之,俾归刻之,传于四方,庶有儆也。
端平元年秋八月吉日记。
宋嘉熙元年岁次丁酉三月清明日,开山住持僧宗伟立石(《两浙金石志》卷一一。又见《南宋文录录》卷一二,《南浔石刻文考》,《宋代辑存》卷七七。)
题下原署:「奉议郎、□书省著作佐郎、兼四川制置副使司参议官李心传撰。
朝散大夫起居郎、兼侍讲李性传书。
朝奉郎、试中书舍人、兼权吏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洪咨夔题盖」。
议巡幸第一劄子1127年7月14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梁溪集》卷六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
臣以愚陋,误蒙圣恩,擢任宰相
初对之日,尝以巡幸之议,冒渎天聪。
其意以为京师初经残破之后,理难固守,然车驾不可不一到,以慰天下之心。
然后銮舆顺动,法古巡狩之理,以行四方,西则关中,南则襄阳,东则建康
以天下形胜之势观之,关中为上,襄阳次之,建康为下。
伏蒙睿慈特采其议,已降指挥京师催促修城,祗备谒款宗庙,而永兴襄阳建康皆令葺治宫室,以俟翠华之幸。
臣累留身奏事,论及天下利害安危所系之大者,未尝不以此为言。
尝蒙宣谕,但欲先迎奉元太后及迁六宫,如建康并禁卫家属,愿迁徙者亦尽遣南去,而车驾独留中原,选将屯兵以卫行在,虽关中可往,虽金人可战。
臣窃仰陛下英睿果断如此,虽古创业中兴之主,如汉之高祖光武,唐之太宗,不是过也。
昨日忽被手诏,宣谕京师未可往,而欲为太王避狄之计,巡幸东南,择形胜之便利,远水火之焚溺,来春还阙,聚粮屯兵,为守禦攻讨之计,令臣条具合措置事务以闻。
臣伏读愕然,未喻圣意,不知天虑与前不同,果以为当如此耶?
将左右大臣密献此说,姑从其策耶?
如天虑果以为当如此,臣窃以为未然,而左右大臣密献此说,则臣窃叹其未尝深思远虑,姑欲脱一时之患,而不知祸难之在后也。
京师宗所在,陛下即位之初,礼当一到。
徒以城池之修未备而防秋之期已迫,势有未可往者,臣固不敢力争。
至于巡幸东南以避狄,则臣不知车驾果将安之耶?
若欲出于下策,遂往建康,则臣恐天下之势倾而中原不复为我有矣。
请为陛下试详言之。
陕西者,中国劲兵健马之区也;
河北、河东者,中国之屏蔽也;
京畿京东西者,中国之腹心也;
江淮荆湖、闽浙、川广者,中国之支派也。
今与邻国争屏蔽之地,不能保腹心以号召劲兵健马与之驰逐,而欲自窜于支派之乡,臣恐天下之势偏而不举,胡骑深入,号令不行,州郡莫相救援,皆将碎于贼手。
虏以精兵惊扰京东,控制淮楚,陛下虽欲还阙,不可得矣,况欲屯兵聚粮,议攻守计以迎二圣哉?
王命不通,盗贼蜂起,杀害官吏,屠陷城邑,如今之河北兵民,不待金人然后为害,自江以南,皆当摇动,不知献策之臣,果能保其必守乎?
夫江之广不如河,江之险不如河,江之湍激不如河。
金人渡河犹不禦,江岂可恃?
而南人之轻脆非北人之比,贼至则溃;
南方之城壁非北方比,贼攻则破。
陛下必以幸建康为安,臣愚且以为过矣。
夫利在耳目之前,患在一世之后,中智以上,乃能知之。
今欲乘舟顺流而东,其安便比于鞍马之间,何啻相百?
远幸江湖之滨,其閒适比于兵革之际,何啻相万?
然偷取一时安适,而忘祸患之在后,献说者如此,臣愚窃以为不思之甚矣!
为今之计,纵未能行上策以趋关中,莫若取其次策以适襄、邓。
襄阳近为李孝忠所据,虽已溃散,恐或残毁,惟邓为可以备车驾之时巡。
夫邓者,古之南阳光武之所兴也。
西邻关陕,可以召兵;
北近京畿,可以遣援;
南通巴蜀,可取货财;
东达江淮,可运谷粟。
有高山峻岭可以控扼,有广土宽城可屯重兵,民风号为淳固,盗贼未尝侵犯,此诚天设以待陛下之临幸。
事之机会,不可失也。
愿召守臣修城池,漕臣储峙粮草,朝廷给降钱帛,广行应副,专遣使者以督其事。
将来秋高,六飞启行,由陈、蔡、唐以趋南阳,不过半月可达。
天下之士知陛下之不忍弃中原也,河北、河东之民知陛下之不远徙也,天下郡县知陛下之处中以临四方也,皆当心服,而无解体之患。
是一幸南阳,则三者皆得;
一幸建康,则三者皆失。
利害安危之几,在此一举,陛下何惮而不行也?
臣愚伏望圣慈断自渊衷,从臣之言,勿是先入之说,天下不胜幸甚。
报恩塔政和六年四月 北宋 · 王澄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济南金石志》卷二、乾隆《历城县志》卷二三
林棣开元寺东大圣院讲经论僧宗义,行业特异,所在有闻。
意谓三界拘碍邪宗,莫能越六道升沉,世智不可逃,使三界不能拘碍,六道无以升沉。
一谢迷津,永登觉岸者,惟吾佛之教也。
故恩若虚空,无有限量。
又念君以安治,亲以生育,师长以诲导,檀信以资给,此恩不报,何德可酬?
遂罄所有于齐之龙洞山寺鹫栖岩顶,葬舍利数十粒,起石塔七层,置观音像于龛中。
又尽以昔日讲经论读诵功德回向报恩,故名之曰报恩塔,以成其志也。
当知登是岩,瞻塔礼像者,知恩不可忘,则忠孝廉耻之心不待劝而后发矣。
况明眼洞照之士,睹晴天烈日,殊非外物,层峦秀岭,皆出自心。
色斗浅深,纵群花之开落;
声传远近,任幽鸟之去来。
万异千善,惟一真界,则又以法报恩者也。
今集斯胜利,上祝圣寿无穷、法轮常转,更愿父母师长、一切含灵,同登极乐,亲礼弥陁。
时政和六年岁次丙申四月吉日济南王澄记。
修塔讲经论僧宗义。
洞山管句僧德彦。
历下徐仪刊。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各地四九二五。
庐山圆通寺佛殿记四月十五日1200年4月15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一、《平园续稿》卷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宫室取诸大壮,贵贱可以通称,特崇卑广狭有别耳。
秦孝公于强盛时大筑冀阙,由是「天子殿中」初见《商子·定分篇》;
「臣侍殿上,兵陈殿下」,复载《史记·荆轲传》,大抵秦制也。
始皇并天下,殿屋相属,又作甘泉前殿,前后殿之名始立。
西汉黄霸丞相府计吏上殿,东汉司徒府有大会殿,盖车驾或临幸会议于此而有殿名,非专指屋之高严也。
王根、董贤,则史氏明言其僭矣。
《华严经》云:世尊于普光明殿,坐狮子座。
其他摩尼、庄严等名甚多,盖胡僧入中国,知以宫殿为贵,故译经者方易其名,殆非竺书本语。
虽曰上拟皇居,然法不禁也。
江州庐山之阳,石耳峰之下,当国朝乾德开宝间江南李后主昭惠周后创观音圆通道场以奉瑞像,命道济禅师缘德主之。
今号崇胜禅寺东坡苏公尝留诗额,最为名刹。
乾道丁亥,予尝至焉。
中经兵卮,惟青石架梁导溪水遍给僧舍,凡二百五十丈,俨然如故,馀非旧物矣。
正殿初奉观音,后改塑释迦、文殊,而环以二十五圆通。
绍熙壬子秋长老师序自开先移住此山,明年十二月癸丑,回禄为灾,焚荡无孑遗。
序辛苦经营,阅二年浸还旧观,殿犹未备。
郡人刘必达以母田氏命施钱百万,造殿五间,起庆元丙辰,迄丁巳冬落成,宏丽坚壮,实与寺称,而像设未备。
戊午岁,庐帅高司农夔唱之,楚城潘汝纲、筠州延福院僧宗禧及好事者争和之。
于是寘释迦、文殊、普贤像于前,十八罗汉分列左右,塑观音像于后,而圆通诸菩萨环之。
庚申春毕工,远来求记。
予既推原名殿之由,知佛之尊,又谂序曰:坏于劫火,存乎定数,成以愿力,则系人焉。
师之始至,适遭厄会,不惮艰勤,竟成胜事,非愿力耶?
天竺僧耆域洛阳,望见晋宫阙,曰:「大略似忉利天,但彼道力所成,此众生净业之力」。
师其勉率尔众,期于见性。
虽复山河变灭,而不坏者固存,此之谓道力,土木云乎哉?
閒居录(起隆兴癸未七月庚寅,止乾道丙戌九月己酉。)1088年12月15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六、《杂著述》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隆兴元年岁在癸未七月庚寅朔
甲午,早泛舟入城赴州会。
会散,过隆庆寺
通判黄朝散壄相访,给事中廉之孙,尚书叔敖之子,鲁直犹子也。
双井乃其祖茔所产,岁终收数斤,尝其味绝不类草茶,向来所得皆赝耳。
双井在大溪中,即修水也。
上井可深四丈,下井深六丈,沙石过而不入。
晚,长老了达具蔬食。
初,闲禅师造此寺,往乞某家林木,其人不可,妄云:「待树上生葫芦当奉施」。
未几,扣门曰:「葫芦生矣」。
视之果然,削树而迹愈明,遂舍之。
今法堂皆遍柱而葫芦形如刻云。
九月己丑朔,游清都观
观兴于南唐保大中,旧号西台治平改今名。
是岁创清都台,下临荷池,远眺诸山,苏翰林为题其榜,仍留诗,见集中。
旧有逍遥堂黄大临元明赋绝句云:「心游魏阙鱼千里,梦觉邯郸一炊
蔬食菜羹吾亦饱,逍遥堂下叶辞枝」。
或谓鲁直所作。
庚寅,早谒辅顺庙威远侯,俗呼王仙
庙有南唐匡甫所撰碑铭,后题显德五年十一月八日,盖是年五月李璟始用正朔,故称显德
其叙立庙大略云:太和县江东有王岭,相传王子乔憩鹤于此。
唐贞观间,匡和先生年六十,弃家入山学道,兴台院云云。
至天宝中封山为王,谓子乔也;
封和为匡山王,且立庙焉。
后因敕使诣庙祈祷,至瓷窑小吾团若有影响,遂创此以为别庙,瓷窑团即今之镇也。
又云:匡氏之祖以晋永嘉二年渡江来江西
其文词甚凡下,不足考信。
然士人转匡为王者,岂以避太祖讳故耶
大抵庐陵王仙事迹甚多,如永兴嘉福之观、值夏之市、大皋之渡皆是也。
嘉福观在郡城南三里,俗直以王仙名之。
崇宁中,郡人葛敏修圣功作观记云:故老传讳子繇字大皋东汉乔之弟。
晋永嘉中得道,所过皆以其姓目之。
山曰王山,村曰王田庐陵为观亦曰王仙
太和县图经》乃云王乔尝控鹤此山,其舄堕焉,血食山中。
东汉王乔晋永嘉盖三百年,不应与子繇为兄弟,疑子繇当晋之乱隐居,得道山中,世俗因以事附著之尔。
圣功此记与庙碑殊不合,未知孰是。
梁湘东王《古今同姓名录》凡六王乔:一周太子字开山,一庐陵太守,一汉,一古仙人,一河东人,一魏人。
杜光庭《王氏神仙传》亦载王乔有三:一子,一叶令,一蜀中食肉芝者。
圣功所谓讹繇为尚可疑也。
夫事至于千百年固多差谬,况杂以神仙渺茫之说乎?
大皋渡去永和七八里,安福永新之水至此入于江,其名略见《南史·陈纪》,而土人妄呼大篙,以为王仙尝掷篙渡此水,尤为荒唐。
值夏在永和之上二十里小江中,云王仙至此值盛夏,因以得名。
永兴观去永和五六里。
十月戊午朔
丙寅,游青原山靖居寺,七祖大师行思道场也。
自镇渡江行六七里,冈峦环拥,逼山门方见屋瓦,其寺颇迫窄。
塔在山之巅,蹑阶上下。
塔左有三泉,号锡杖、虎跑、雷泉。
唐颜鲁公题名及元丰六年黄鲁直二诗并刻泉侧。
鲁直碑,先祖贰郡时尝跋其后。
饭罢,南过钓台,面对太山,下临清溪,气象幽深,可以隐居。
溪浅而源远,其支流循寺而出。
唐大中五年四月,前刺史段成式等记云:景龙三年为兰若,天宝十载为寺。
所载亭台颇多,今皆不可考。
甚重颜碑,亦叙三泉,所可见者此尔。
成式文务奇涩,或不能句。
午后由小径过龙集院,归访彭子从坟庵,逼暮到家。
己巳,早,同子澄、季怀游洞岩,去镇七八里,过白沙渡,又五六里至朱陵观,知观朱守常及识王父云。
南唐徐锴开宝四年所作观记,载旧止名洞岩,隶吉水县
传者云昔天师尝再定天下名山三百六十五以应天度,此居其三百三十六。
又云峰有云岚、元秀之名,洞有青帝、西灵之精,又有对扬峰、徊岚亭。
又云故老传先天中谢行仙于此学道,贞元中刺史阎寀请立观。
其大略具此。
饭罢登自雨岩,即东洞也徐锴所谓青帝洞者。)
四顾川原衍沃,心目开明。
泉自岩而下,点滴如檐溜水,积而不溢。
道士云下为伏流出庙前,理或然也。
东南望赤岭,横亘十馀里,而不甚高,或云其上多高冢,故名大墓岭,或曰败墓岭。
盖旧传此地有王气,南唐时白氏居其傍,时以狂僭事觉,名捕,发其祖茔以厌之。
故此外大山苍郁,诸峰皆耸秀。
其坳一峰剑立者,香城山也。
顷之,过西洞(锴所谓西灵之精者。)
季怀祖坟在路傍山上,往观焉。
下山日已过午,杖履行谷中,荆棘翳路,命从者刜除以进。
小溪曲折,凡十七渡,乃望见山尾相衔,一居中如屏障。
水自两山出,是为双涧之源,而山后之泉流为青原水矣。
此去水源极近,而樵苏路绝不可往。
回至观中少休,命道士取琴弹《清溪操》,曲终上马如值夏。
值夏距洞岩七八里,中路过白竹院、前遂渡,入市。
民居数百家,闻承平时甚盛,今稍衰矣。
游胡氏旧宅,上月台,登南楼,望香城山才十五里,不若远望之苍翠也。
步至大霄观,治平间重修,已复破敝。
自此登舟,水甚浅荡,而后行过鹿渡石徐锴碑亦及此。或云卢渡。),十里出白沙江口,乘月放溜而归。
庚午,阴。
早同子澄、季怀饭讫,泛舟送子澄于神冈。
冈去州十里,突然而起,高数十丈,其形如龟,俯首伸颈而隆背。
神祠在项背间,号惠佑庙封嘉应侯
按重刊咸通中庙碑及熙宁乙卯修庙记,并云神姓刘,名竺字世泊陈鸣凤中庐陵太守,卒官而庙食焉。
其傍有西台精舍,可以登览。
子澄既别去,予与季怀登山陬访旧庙基,尽见近城诸山,其后巍然而大者龙西也。
江流横陈,小江右出,势如磬折,帆樯来往,烟树晻霭。
农事既毕,牛马散布于平原旷野之间。
若即其地筑台以尽临观之美,当为此邦之绝景。
十一月戊子朔
乙未,游西峰寺
寺在栅门外,南安岩主得法于此。
门外松径萧森。
寺后有三秀亭松林间,旧名秀野,以芝生改今名,黄鲁直作记。
十二月丁巳朔
戊寅,董参薨,德元字体仁,吉之永丰人
靖康元年乡举第一,后以恩科入官,待道州营道簿缺,石塘刘氏延教诸子。
绍兴十七年与之,应转运司试,非其志也。
既而复高中,宗族强之赴省比,殿试遂为第一,以有官降第二,特补左承事郎签书镇南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召为校书郎
二十四年三月监察御史,六月迁殿中,兼崇政殿说书,与右正言王岷并特升侍讲
明年三月侍御史,六月擢吏部侍郎,超拜左中大夫参知政事
十月秦桧薨,而德元以十二月罢为资政殿学士
台官汤鹏举论列不已,遂以本官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家居八年卒,年六十八。
德元循谨自守,不事矫饰,此其所长也。
台察时病伤寒甚困,夜梦碧衣童语之曰:「无忧,君上世有阴功,虽数百年其籍故在,且为天官矣」。
次夕,又梦至一亭,望耕农满野,前童子亦在,语德元曰:「此皆君所食禄也」。
觉而病良愈。
岁中典吏铨,自以为应天官之梦,未几至参大政,值乙亥南郊,相位方虚,德元实为大礼使太宰事者两月。
既归,第宅田园日盛,悉与梦合。
隆兴二年岁在甲申二月丙辰朔
辛酉,同七兄鸡鸣登舟,至乾明寺前出,陆行二十五里,饭(元注:奴梗反。)冈铺,又二十里过东界渡,入小路,数里至善生寺
寺本渡头废刹,今主僧宗式买地于此而兴之,盖四十二年矣。
内外严好,竹树掩映,为留移时。
式姓朱氏,东界大族。
戊申己酉间予家避虏于其室,颇遭剽掠,式犹记祖母先夫人,其他良贱皆能言之。
寺有破藤床,云予家物也。
自此多行田间,乃借僧骡以代舆。
过上邳市,居民稍多。
北行望一山团峦,与众峰不同,土人谓之圣岭,尝有头陀居之,今祷雨辄应。
善生约十里至吉祥山宝岩院。
按记南唐保大十五年将仕郎、知彭泽县镇薛良撰。),创于萧梁。
至唐天宝中僧利涉居之,日诵观世音号,恳求聪明,果得辨才无碍,有言论,载《传灯录》。
尝凿泉于山胁,号聪明泉,泓澄澹足,至今不竭。
初名吉祥,德加咸通二字。
五季分荡,屋宇迁徙,伪吴顺义中有欧阳郴者募众力新之,今又经改造矣。
郴仕南唐武昌宰,即文忠公曾祖也(郴墓东去院十里,地名桐木官山。)
晚宿上方,其下砌石五级,列植山茶
方盛开,捧槛如红云。
登阁四望、翠嶂环密,独缺其西南,七兄云极类南岳双峰院。
去城六十里。
壬戌,早,七兄题壁而行。
约十五里,至龙须山法云禅院
曹溪六祖大弟子曰法登,吉之安福人,青原思大师兄弟也,遍得六祖之道,唐大历中来隐此山。
有地人龙须尽以山林田宅施之,故号龙须山
代宗赐额为长兴寺
德宗时卒,创塔于院西三百馀步,高二丈四尺。
武宗毁浮屠,至其石函,遇风雹雷电,有群虎来卫,不果毁。
泰和三年,改为长兴禅院
明年,又改宣化。
本朝开宝三年易号妙峰,取所用锡杖、衲衣入内,未几复归之,赐谥博济禅师,塔名法雨。
大中祥符二年改今名。
衲、锡皆在,取而观之。
院记云:唐大中十二年,贼窃衲衣,取其巾幞,弃衣草中,野火焚山,独衣傍丈馀草木如故,微光发彻,遂求得之。
又古碑云:长庆年间登禅师开山,中废。
天祐中,道殷禅师姜姓。
重葺治之,天圣以前犹曰妙峰。
与僧德宗所记异同。
寺有伪吴顺义七年所给户帖,用尚书工部之印,其末署右司郎中判押。
故人将仕郎李孝基嗣卿自劳村来,遂同长老师古步至法雨塔及巢云庵。
饭讫,嗣卿先去,与师古坐览翠阁甚久。
寺宇幽邃,老宿所聚,门外绝无居民。
旧藏辟支佛顶骨,近为人窃去。
申后出山约十馀里,至劳村访嗣卿。
其傍有小寺,亦往游焉。
辛巳,阴。
早,挈家游青原,招长老以宣饭。
去寺百步有山孤立如覆钟,号石军山
王贽侍郎及其子亿职方葬其上,半山有二碑张方平撰,亿碑王安国撰。)
四月乙卯朔
甲申,雨。
陈立夫云:四月十月甲申,其兆为旱。
农夫之占如此,亦难据也。
五月乙酉朔
戊申夏至
土人是日五更占风,北风为丰年,人皆开仓,南风则闭籴。
大槩类甲申占也(在四月。)
九月癸未朔
丙申监镇秉义郎士章殂。
士章杂流出身,或云东坡遗腹子也,其状亦仿佛,而两子皆登科。
戊申,早,七兄往灵泉寺访尚五夫人坟。
予与二兄、季怀泛舟继往,泊梅林渡龙王祠前,登岸二三里至其寺。
刘子澄先在,遂共饭。
寺倚螺子山,按图经,山在庐陵县东北一十里,周回十八里,高五十丈。
昔有渔人至此得五色螺,因以为名,而寺僧又讹而为骡,以为仙人自此乘白骡飞升,总其实皆非也。
山无林木,其形盘互如螺蚌形尔。
州城以是为主山,故其名特著。
下有螺湖,其流浅狭,入于江,故州之别名曰螺川焉
山顶旧有小亭,遗址犹在,往年太守劝农于此。
众客颇惮登涉,惟七兄褰裳而上。
顷之归,云四望平远,有足观者。
问寺僧,灵泉在门外数十步,得小井,无他异也。
由别径步过珠林,入护国院。
门术幽深,面对黄原、白玉诸山,本与灵泉皆为邦人游赏之地,今转而为北邙矣。
子澄自此入螺冈门先归。
予与两兄、季怀复行二三里,入北庵招义寺。
庆历间朱处约记文云:祥符中僧守至首创精舍,后三十馀年而成,景物幽寂,近城不易得也。
门有水松二株,可爱。
自此度云腾岭,观沸塘。
塘可半亩,觱沸如鱼沫。
傍有小亭,上直云腾庙。
云腾盖玉笥山九峰之支岭也。
初有吴史君隐居得道,天宝中见梦明皇云:「吾今为金天神」。
有诏即宅立庙。
土人呼为南祠,水旱祈祷甚验。
此其别祠也,故其岭亦号云腾云
谒庙毕,日已晚,绕城问归路至南栅门,暮色苍然,复登舟小酌。
是日,舟车所历殆遍四郊,到家将二鼓矣。
十月癸丑朔
土人是日以青箬裹餈饲牛,而取其馀涂牛角,使鸲鹆食之,欲其为牛嘬蚤虱云。
甲子,食罢,同七兄至方广,遂约文山人凤山
以笋舆登其巅,去平地约五里,眺望甚远,州城塔寺历历可数。
江流曲折,远者接天,近者如半沼。
山之阴即青原也,惟其左为群山拥蔽,无所观览。
是日天气阴寒,既登山而晴和,移时乃去。
久闻百步间有界冈庙,亦一访之,神像皆唐装,其来远矣。
戊寅,同子中游庐冈,去镇约四五里,相传陈霸先尝驻师,尚存壁垒,故往访焉。
以竹舆周其顶,茅冈中时有疆砾而已。
十一月壬午朔
癸巳,早入城游太玄观,有泉颇佳,故俗呼三泉
乾道二年岁在丙戌五月癸卯朔
壬子,闻南山地陷,围数十丈,深倍之,下浊水,四傍之田皆偾裂,水泉涌出,他山亦然。
其地在永和南五里。
父老云:山侧往有尼寺,号本觉,百馀年陷而为塘,泥中犹存柱石,距今所陷才百丈许,殆潜蛟所为也。
或谓镇之本觉亦号南山,即尼寺旧额。
太平兴国四年记文,此寺自号报恩禅院,未知孰是。
七月壬寅朔
戊午五鼓约胡季怀蓐食讫,乘月过耸福院,去镇十二三里。
下车方辨色,乘凉易山轿又行二里许,登娑罗岭。
岭高而路峻,庙在山崦,殊草草。
土人率以月日祭赛,遇大旱,州官或来迎请,而不载祀典。
前后列四松,远望而见者,此树也。
日色已高,而云气崩腾,不容极目,颇以为恨。
归饭寺中。
庚申,早过方广,回入落塘源,观欧阳氏阴地。
遂上鸡冈,永和之朝山也。
窑泥皆仰给于此,遇地脉可凿,蹑阶以入,深至数十丈。
初取皆细泥,见风乃凝如白石
一穴尽,即他之山为之突,盖不知几百年,或云随取随生,恐无是理。
遍观山顶,其高稍亚金凤而相联属。
九月辛丑朔
己酉,骨肉过神冈登高,饭于西台
日午复登舟,上东岸行二里许入洞元观小酌。
竹轩道士大中祥符间州牒,本以永兴为名,疑南唐或国初所创,治平中改洞元。
今大皋渡之南复有永兴观,当考。
酒散,至江边得小寺曰宝仙,明爽颇类浙寺。
灵隐佛海禅师远公塔铭淳熙五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五、《省斋文稿》卷四○、《西湖志》卷二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师姓彭氏,名慧远眉山人
先世业儒,父宁,母宋氏。
师年十三,因其兄从释氏,问曰:「欲何为乎」?
兄曰:「求解脱耳」。
师曰:「然则我亦可为也,愿与兄偕」。
父母许之。
药师院僧宗辩,间质所疑,辩察其异,语之曰:「吾不用你侍奉也,其往参丛林,度有成而归,吾犹未老也」。
即祝发走成都,习经论学于大慈寺
留四年,乃游诸方,叩请甚众。
复还峨嵋灵岩寺,依黄龙南公之孙徽禅师
两岁,若有所悟,徽可之,翼日即告行,同志挽留不听,曰:「师以为可,而吾终未释然也」。
圜悟勤禅师成都昭觉,造焉。
一日,圜悟普说,师豁然有得,仆于众中,众掖起之,乃曰:「吾梦觉矣」。
至暮,与圜悟问答无滞。
圜悟大喜,以偈赠师,有「奋铁舌,转关捩」之语,众目为「铁舌」,自此机锋峻发,率常屈其上首。
绍兴乙卯春,眉守延居象耳山,不赴。
是岁,圜悟去世,叹曰:「哲人云亡,继之者谁乎」?
乃扁舟下峡。
初抵淮南,住龙蟠山寿圣寺,一年迁琅琊山开化,又移婺之普济
侍郎苏伯克一代耆德,日与师谈论。
俄徙衢之定业,时妙喜杲公梅州,有传师偈颂往者,妙喜骇曰:「老师暮年有子如此耶」?
因以书寄法衣。
逮其归,相遇甚欢,妙喜极口称誉之,自是人益归重。
俄徙光孝,阅十年,安定郡赵表之侍郎曾天猷俱为世外交。
后过南岳,住南台,有龙玉琏、方广行皆月庵高弟,道行湖湘,窃相谓曰:「此间壁立万仞,远将何所置足乎」?
及闻其议论超诣,始大叹服。
琏率其属环拜曰:「此膝不屈于人久矣」。
未几过天台,历住护国、国清、鸿福三寺。
乾道丁亥沈尚书德和平江,以虎丘比不得人,力邀师。
至则接物无倦,户外屦满,缁素悦服,名达阙下。
五年,有诏住高亭山崇先寺
六年遂开堂于灵隐赐号佛海禅师
惟圣上神曜得道,虚心应物,屡召师入内相与问答,而其道益尊。
明年夏,有日本僧觉阿通天台教乘,颇工书,能道诸国语。
初来谒师,气甚锐,师徐以禅宗晓之。
觉阿留三年,作《投机五颂》而去。
他日,因海商附其国园城寺主者觉忠诗书来谢,其为远人所敬如此。
淳熙二年闰九月旦,师上堂说偈,言数十句,末云:「相唤相呼归去来,上元定正月半」。
都下喧传而疑之。
师有弟晓林亦出家,且得法于师,方住国清,至是招以来,若有所属。
明年感微疾,果以上元安坐而化,龛留十日,颜色不变。
是月二十五日葬乌峰之塔,寿七十四,僧腊五十九,后事实林主之。
传其道又有了宣、齐己、了乘、师玉、元靖、绍鸿、如本、尼法真,皆住大刹云。
某始识师于虎丘,晚乃见之灵隐,爱其辩而有宗,峻而能通,故乐与之语。
师既葬,而林数以铭为请,且曰:「吾师遗言也」。
久之,乃为铭曰:
禅有顿门,无言为
世或待喻,假言以通。
惟其善鸣,譬之雷风。
言而非言,以开群聋。
猗与远师,心传大雄。
如应响谷,如待问钟。
既得其承,龙象影从。
明诏再锡,又彰其逢。
发明正宗,摧折妄庸。
法席屡迁,道契九重。
于古有光,为誉益崇。
顺缘而归,自昔所同。
明月摄影,浮云无踪。
我为铭诗,刻画太空。
如彼戏论,记其初终。
绍兴府赈济乞丐事奏绍兴元年十二月 北宋 · 朱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
绍兴府街市乞丐稍多,被旨令依去年例日下赈济。
今乞委都监抄劄五厢界应管无依倚、流移病患之人,发入养济院
仍差本府医官二员看治,童行二名煎煮汤药,照管粥食。
将病患人拘籍,累及一千人已上,至来年三月一日死不及二分,给度牒一道;
五百人已上死不及二分,支钱五十贯;
二百人已上死不及二分,支钱二十贯。
并令童行分给。
所有医官医治过病患人痊愈分数,比类支给。
若满一千人死不及一分,特与推恩。
如有死亡之人,欲依去年例,委会稽山阴县尉各于城外踏逐空闲官地埋葬。
仍委逐官点检,无令暴露。
养济院及外处方到,未曾入院病患死亡之人,去年召到僧宗华收歛,雇人抬抬出城掩瘗。
县尉监视,置历拘籍,每及百人,次第保明申朝廷,给降度牒。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之八(第六册第五八六八页)。又见同书食货六八之一三八(第七册第六三二二页)。
北新安永安禅院碑记(并序景德二年四月 北宋 · 某弘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
夫以法身冲邃,非诠旨以何归;
实相澄凝,非标式而莫睹。
至若如如妙性,体业无方;
万□□身,寂照恒一。
释迦慈父广运悲心,降迹王宫,證真道树,演无说之说,示无形之形。
□□□相表乎仪,八十种好彰乎瑞。
洎连河现灭,鹤树迁神,饮光录化于苦踪,度喜传灯于感躅。
□□正法像法,昭然熳然。
爰自法化西来,腾东被,汉明弘集,洛阳寺兴。
尔后大建精蓝,广修□□。
致使普天普地,知菩提归仗之门;
使令万国万象,了福田为究竟之路。
即有功德主僧宗感,□以定香馚馥,戒月澄明,同感建造之功,共办葺修之事。
而有功德主郝光琏等,并乃汾浦英彦,□巷名儒,五常俱身,三端立德,言本有则,行谨无亏。
迥然标方外之心,志诚出人天之见。
当院东连巨泊,西接虢河,前窥抱腹之峰,后对子之谷。
武定八年三月八日
按:《汾阳县金石类编》卷五,民国刊本。
宋故推诚保德戴功臣邓州管内观察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御史大夫上柱国长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四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赠户部尚书钱公墓志铭1003年12?)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咸平六年秋七月,诏邓州观察使、并代等州经略使长城公归京师,疾故也。
上开宣室,御武帐,延登前席,劳问数四。
以公美疹初复,未任朝谒,赐告就第,俾之颐养。
九月,勿药有喜,入谒未央宫
自是五鼓登车,晨趋无废;
三杯退食,常膳载加。
朝野之人,室家相庆,喜良臣之获祐,而斯文之未丧也。
十月戊寅,宿戒知友,会竺乾之宇,为桑门之馔。
与开士辈,谈苦空,赞真谛,俄起更衣,偃然就枕,若假寐焉。
少顷视之,乃风眩暴作,如大醉状。
肩舁归第,是夕以不起闻,享年四十有四。
上临轩震悼,遣使吊问。
法赙之数,有加常等;
窀穸之事,悉从官给。
翌日,诏赠户部尚书
天子以公母夫人在喜惧之年,有羸老之疾,不克终堂之养,实深挤壑之痛,特命中贵人面赐白金三十觔。
礼极哀荣,恩沾存殁,君臣之际,斯为至矣。
公讳若水,字淡成河南新安人,盖凌烟功臣巢国公九陇之后。
世胄阀阅,谱牒存焉。
赠太子太保萼,追封琅琊郡太夫人王氏,曾祖、妣也。
太子太傅柔,追封清河郡太夫人丁氏,祖、妣也。
尚书司门员外郎、赠太子太师文敏,烈考也。
往者,公参掌万机,追荣三代,始赠孤卿,再跻极品,至于延赏之命,乃尉令伯之心。
盖由夫锡羡贻谋,重世始大,臧孙于焉有后,太丘以之无惭者也。
公始在孩稚,颖悟不群,爰自青衿,即齿乡校,开卷成诵,发言有章。
才十岁,能属文;
逮志学之年,已博涉六艺。
方领矩步,比肩诸生,而符采超迈,襟怀散朗。
山庭月角,盖有公侯之相;
琼树瑶林,自是风尘外物。
华山陈抟一见公,以为有仙风道骨,名在丹台紫府中。
僧宗裔者,有人伦之鉴,独识公于侪辈,且云:「斯人者,异日登金门,上玉堂,升赤霄,捧白日矣」。
太平兴国七年,诏郡国贡士河南太守以公首荐于贤能之书,时才弱冠,会有期功之丧,不克随计。
再上,登甲科,解褐同州观察推官
专以经术,缘饰吏事,至有邻郡之民,滞讼未决,不远千里,来求片言。
时先太师内帑西都,仓卒捐馆,公见星而往,指景悼生,泣血倚庐,柴毁骨立。
左冯之人,相与列状太守,且云:「失贤从事,民将畴依」?
升闻于天,特俾权夺。
公墨缞而赞幕画,心丧以毕礼经,郡政倚成,氓颂尤塞。
三司使夏官侍郎上谷公,时任枢密学士、领选部,方与天子论思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而品藻人物,讲求茂异,孜孜慰笃,唯恐不及。
当是时,公及太原王扶,颍川陈充、同郡钱熙,皆为外诸侯宾属,即抗章以闻,咸传召归阙。
天子命丞相府召试,以公文最高,超拜秘书丞直史馆
中谢日,面赐绯衣银鱼。
自扶而下,只除殿中丞,不得与公比。
明年,拜右正言知制诰,与今给事中柴公成务、吕公祐之、谏议冯公起、参知政事王公旦,同制并命焉。
淳化三年,郡国贡士几二万人,贡举以来,莫斯为盛。
天子诏公同掌文柄。
数月,又命案行平凉五原等郡,公乘驿至塞下,尽得其利病。
归奏于青琐中,画地聚米,如指斯掌,天子嘉叹,且谕以登用之意,公辞以身被逢掖,业在黄卷,得司诰命,为词臣足矣。
天子乃召公翰林学士,自屯田员外郎迁职方,仍赐三品服。
审官辩论人材,周太宰之任,银台出纳王命,汉尚书之职,又诏公兼总二司焉。
至道元年春正月,命公为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进阶朝散,赐勋柱国
枢衡之任,机务在焉。
唐朝以来,皆二府兼领;
逮朱梁之后,与三事抗衡。
至若赤白之囊,晓传边奏,輶轩之使,夕发兵符,承密旨于禁中,授神算于阃外,丞相有所不闻也。
天子以公忠肃明允,温恭笃类,付以是任,一二咨之。
未几,太宗上仙,圣皇绍统,擢拜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工部侍郎进封长城郡侯,策勋上柱国,馀如故。
上以公顾命大臣,股肱良弼,虚怀延纳,垂拱仰成。
公亦夙夜在公,憔悴事国。
小大之务,思竭其才而致其身;
谟猷之言,必沃乎心而逆乎耳。
穆清体貌,曾靡达颜;
私庭休沐,不遑调膳。
一日,清閒之宴,面陈至诚,直以圣朝之日长,高堂之齿暮,愿得䌽衣膝下,以奉其欢心,上敦谕再三,不俞其请;
公两奉奏牍,确乎不拔。
上将崇进其秩,公顿首固辞,即以本官罢机务,集贤院学士判院事
俄受诏修永国书,公即引给事中柴公成务侍御史南阳宗度秘阁校理濮阳吴淑,及亿亦在选中。
曾未期年,书成奏御,既终乙夜之览,爰备名山之藏。
上又以太祖皇帝十七年中,经营四方,削平海内,规模宏远,功德茂盛,当时史臣,殊为简略,又命公举尔所知,再加论次。
公辞不获免,乃奏故刑部郎中、知制诰王公禹偁,今翰林学士梁公颢,知制诰李公宗谔赵公安仁
才及周星,俄已绝笔,弥缝阙漏,号为详备
两朝大典,出于公手,百代而下,垂于信书。
俄掌吏部三铨秋曹案谳。
会鸣镝入寇,大辂亲征,公扈从钩陈,驻跸全魏。
或爟火传警,羽檄交驰,天骄举南牧之师,云台有未决之议,上必遣亲近,咨其计策,给以笔札,受其条对。
六骡宵遁,万乘天旋,命公权开封府事。
邺都缺帅,北顾是忧,命公知天雄军府兵马部署
言事者以上郡之地,控扼党项,宜修复城隍,大聚兵谷。
朝廷惑之,发卒万人,赢粮深入,因举夫版筑之役,而谋夫盈廷,利害蜂起,上未能决。
适公自魏乘驿会师于离石,以幄幕九张,兵车百乘,意决野宿,凡五日造废垒焉。
公据鞍少选,当机立断,辄罢其役。
飞章以闻,宸襟洞开,疑谋冰释。
因诣阙而白其状,上嘉纳慰劳。
适属亲试贡士,命近臣考甲乙科第,俾公预焉。
东堂校文,时推精识;
西清赐对,帝善其言。
数日,又命公抚巡陕西缘边诸郡,且以便宜从事
凡七旬复命。
上谓公曰:「《天官书》:上将、次将,位在文昌宫
汉宣亦云:『边境有事,左右之臣皆将帅也』。
文武是宪,内外迭处,亦何常之有」?
公不能谕上旨。
翌日,有获下之拜。
上以太原西北劲兵处,控带雁门、云中,匈奴之所走集,思得贤帅,付以师律,即命公兼并代等州经略等使、判并州事,尽付诸将,倚为长城。
又下诏案行边塞,周视亭障。
并土严凝,穷冬尤剧,擐甲胄者或至堕指,袭狐貉者仅如怀冰。
公夙驾载驰,蒙犯霜霰,且多饮醇酒,以禦寒气,因伤肺得疾,颇施针砭。
忽伤溃于胫,流血石馀,四体薾然,仅存微喘。
上遣中使太医,冠盖相望,又别赐手札,丁宁欸
初蒙药石之效,未任军旅之事,适会府州有所经度,公将力疾而往,上亟令止之。
虽漳滨有瘳,而卫幕多故。
伐谋制胜,固可以坐筹;
破虏鏖兵,亦难于卧护。
乃降优诏,俾之来朝。
方将验上池之十全,延明庭之三接,出驱六纛,授鈇钺以专征;
入序九功,登岩廊而论道。
为国方、召,播美于声诗;
致君尧、舜,跻俗于仁寿。
如何奄忽,乃至云亡!
里巷辍舂,󲦤绅挥涕。
管公明不及嫁娶,遗恨终天;
张元伯顿隔死生,绪言在耳。
呜呼!
即以其年十二月壬申,归葬于河南府新安县暖泉乡,祔于先茔,礼也。
公历阶至金紫,策勋上柱国,视秩水土,兼职风宪,三进爵为郡公,真食至四百户,功臣之号,凡三加焉,禄位官封,亦云盛矣。
一子延年,秘书省正字,始七岁。
虽在稚齿,了无童心,擗踊哀摧,啜泣孺慕,出于天性,殆过成人,藐是遗孤,庶乎有后。
公母范阳卢氏,累封濮阳郡太夫人
夫人荥阳郑氏,故殿中丞处升之女,封北海郡夫人
皆以公贵也。
若讷、若虚,早亡。
若愚今任大理评事通判台州
公于昆弟中为最幼。
虢州虢略簿若冲,从父弟也;
大理评事维周,前河南永城簿智周,兄之子也,皆由公而成立焉。
公眉宇秀拔,宝箓标映。
体二邻几,识探《系》《象》;
下学上达,文成雅诰。
克己恕物,殆过放麑之仁;
虚受兼容,乃有涵牛之量。
善谈名理,听之者更仆忘疲,多识典故,扣之者撞钟辄应。
品题人物,汝南之子将;
坐镇雅俗,东晋安石
挹其仪表者,若披云雾
与之游从者,如薰椒兰。
盖所谓钻之弥坚,仰之弥高,澄之不清,挠之不浊者也。
公在先朝时,为北门学士,与故刑部侍郎张公洎同日侍上。
天子喜金鳌之得贤,咏《嘉鱼》而申美,特诏宣奏国乐,鱼龙杂戏,近臣咸预,式宴尽欢。
时方隅未宁,斥候屡警,在于内署,实司密令。
每天子临便坐,决启奏,军书手诏,急于星火。
斧扆之侧,授简立成,曲尽事机,不加点窜,秉笔者推之。
审官之柄也,如良工斲材,轮辕咸适其用,虽小人怀土,胡越不违其情,罢斥蒙于安全,淑慝以之区别。
中枢之地也,罄竭谟谋,决机务。
守正持重,曾不将迎;
忧边思职,屡蒙惠问。
属衅起益部,盗据坤维,絓汤网者居多,皆《吕刑》之不宥,赖公全活,实繁有徒。
且以慎密自持,弥纶无迹。
诡词而出,虽温树以不言;
阴德岂诬,在里门而终大。
尝以为百年之计,莫如树人,三代之昌,皆由得士,姑务引翼,以答恩遇。
祁司马之举善,外不避雠;
郑当时之荐贤,言之有味。
又以难进易退,儒者之行,既得患失,鄙夫所为,乃辞禄枢府,退就书殿。
士林歌颂,堆案盈几;
驰竞顿息,风俗归厚
既而述唐、虞之二典,极班、马之三长,西狩终篇,南箕起谤。
或以不署宰衡,是为专美;
或以倒置昭穆,于焉渎宗。
公讨寻故实,援引诏令,廷诤数四,策书乃定。
郡邪侧目,正人增气。
选部也,山公启事,多所荐陈。
秋曹也,不疑平反,号为宽大
权莅京毂也,狱囚数百,一旦决之。
桴鼓稀鸣,钩距靡设,虽曰浩穰,殆臻清静。
出抚魏郡,其政亦同。
乃有元戎贵侯,高牙大旆,提七校之师;
中人内侍,银珰左貂,从九天而降。
公卮酒大胾,率以交欢;
郊劳饮饯,曾无违礼。
奉缗靡给,私帑屡空,坦然放怀,不以屑虑。
及罢上郡之役,而晋民息肩;
握大卤之兵,而胡驺屏迹。
乃至易箦而没,家无馀财,行路之间,人皆流涕。
非诚信素著,譬李广之不言,仁惠见思,同子产之遗爱者,安能及是哉?
公有德有言,多材多艺。
精覈数术,善评书画。
雅好班固《汉书》,常日读一卷。
周急好施,劳谦善下,多所折券,未常治产。
收养孤幼,侔郈成分宅之仁;
协比亲戚,掩游吉亢宗之说。
勤接士类,皆虚往而实归;
善与人交,必相先而莫逆。
荐引后进,有知人之明;
购求坠简,侔秘书之副。
每燕居私第,角巾东道,叩虚课寂,味兹玄关。
近年深信佛乘,雅习禅观,隐几终日,陶然自得。
归全之明日,上遣近侍求两朝策书遗草,若冲等搜于巾箱,尽以进御,且述素志,愿得薄葬,免于劳民,上亦允其请。
茂陵遗札,幸天子之见求;
京兆新阡,乡人之不犯。
族子光禄寺丞易,卓荦稽古,时之闻人,集公生平文章为二十卷。
某辱公之顾,为日斯久,道同气合,心照神交。
亲奉斋终,幸无怛化。
知音逝矣,空绝伯牙之弦;
冢树怆然,谁表延陵之墓?
含酸陨涕,且为之铭。
铭曰:
明堂肇基,众材具施。
如何栋梁,中道而隳。
元首眷怀,同体是宜。
吁嗟股肱,一旦而亏。
腹背何益,铩兹六翮。
珷玞奚为,丧我垂棘。
人失司南,国亡遗直。
空馀话言,布在方策。
太山兮其颓,悲玉树兮将埋。
怅浮生兮朝露,閟英魂兮夜台。
南州之高土兮临紫陌,启新阡兮从旧域。
严封树兮禁樵苏,志泉扃兮刻金石。
谅西土之耆老兮,盍树碑以表德(《武夷新集》卷九。)
宝:原阙,据明本补。
又,「□箓」,库本作「丰神」。
六祖范老书(二)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八五、《山谷全书·别集》卷一五、《宝真斋法书赞》卷一四
某启:前因三学山化主回,奉手状,并漫寄一扇,不审得彻禅几否?
顷人自富义来,再奉手诲,喜承宴居多福。
比密师自富义来,报成都六祖奉待;
寿宁僧宗乔自成都来云,公已受六祖疏。
计不虚传,辄作短疏助佛事,然老懒不成言语也。
某寓居处渐完葺,内外终不会省费,然厚薄亦随缘。
知命欲到成都看药市,此行一费亦不小,亦无处减省耳。
前所寄诸书,甚助荒废,欲随事末记数句,尚未暇。
惟悦老语录常在几案间,一日缘会,便下笔矣。
别作一篇《竹轩颂》,似可观,已付密师去。
种竹六祖,即用之。
或须别写,即寄本来可也。
所要文字多写在密师处,不知化缘道路悉存得否?
秋热懒倦,奉状不如礼。
跋登江州百花亭怀荆楚1102年8月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六、《山谷全书·别集》卷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
百花亭梁大同三年史邵陵王纶所作。
此诗出《英华集》,皆佳句也。
崇宁元年八月壬戌,来集斯亭,其甲子又来。
四顾徘徊,怅诗人之不可见,因大书此三诗,遗寺僧宗素,俾刻之坚石,后来者得观览焉。
修水黄某。
泸州大云寺滴乳泉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四、《山谷全书·正集》卷一七、《名山胜概记》卷四四
泸州大云寺西偏崖石上,有甘泉滴沥,一州泉味皆不及也,余名曰「滴乳泉」。
然寺僧宗惠埋其上,泉滴来不汲汲,似为死骨所触。
余闻葬书,死而葬泉源者,其子孙皆当病水尰而死,其毒数世不已。
惠若有子孙,可忠告之,迁以避数世之祸。
湖州飞英寺浴院记熙宁元年三月 北宋 · 慈梵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三
在昔西国,有大医曰耆域者,一旦趋吾圣人之席,以浴僧为请。
圣人曰:「能除七病也」。
他日,二三子侍坐,详问八道之初。
门有贤守者,避席而对曰:「守也畴日于浴僧时肩随入室,沈思于须臾间,悟触宣明,成佛子住」。
圣人曰:「皆修行也」。
既而,其教入于中国,天子奉之,四民良者许为之徒,学吾圣人之法。
自是罄天之下,郛郭山林之胜,列刹相望。
吴兴飞英寺,殿塔丛立,房庑四周,有众千指,而洁濯之室,最为先急。
既朽坏且久,不任其用,岂其称哉?
至和乙未岁,今僧判官表师,能以医术,拔人于疾苦之间;
出其囊橐,得钱一百万,为施之首。
继有借职杨开、长马沈举,及大姓豪士,随而乐从,又得钱二百万。
遂鸠材命工,革旧而新之。
堂曰暖者,冬用也;
堂曰凉者,夏用也。
设二阶者,分长少也;
钜炉者,以燥衣也。
建大釜以化汤也,次小镬以燖灰也,方井以准日汲也,圆井以备岁旱也。
上焕髹光,下排碧甃。
能事既毕,当嘉祐戊戌春二月也。
元载、宗愿二上人领之,勤其职也。
凡一击鼓,大众杂沓,不速而至也。
序进序退,虽有软语,无諠哗也。
澡其外者,曰:「美哉!
昔我七病,顿尔消脱;
昔我百倦,遽然精爽」。
洗其内者,曰:「至哉!
尚不见身,何况诸病及以愈者;
尚无有水,何况诸垢及以净者」。
有一沙弥,束衣才毕,擎跽而前,曰:「未若内外两亡,不坏其浴」。
予辄然之,因得浴之始末,书以告于来者。
时熙宁元年三月十五日记。
勾当知浴讲僧宗愿、元、无外,副寺主讲僧元晟寺主、持念大德文雅,会首摄长马沈举,三班借职杨开,募缘都勾当、管内僧判官、讲经律充监坛选练事、医学赐紫清表
宣奉郎试大理评事、充平海军节度推官、知福州宁德县李恂书朱,朝奉郎尚书虞部员外郎、知归安县事、轻车都尉、赐绯鱼袋郑惇惠篆额,朝奉郎、守尚书司封郎中、充秘阁校理、知湖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上轻车都尉、赐绯鱼袋、借紫王异立石。
按:苕溪沙门慈梵撰。同治《湖州府志》卷五○,同治十三年刻本。
海清寺塔记碣 北宋 · 柳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卷二八、道光《云台新志》卷一四、《云台金石记》(古学汇刊本)
维天圣元年岁次癸亥十月辛酉朔八日戊辰,建塔都维那柳峦纠化同会弟子史玩、刘仁制、郭忻、宋晸、许志、牛智、孙璨、徐景、王肃正、韩绪、王进、刘岳、刘巨滔、刘翱,新人林泽、祐,已上各备小麦一石、米五斗、油三觔、钱乙百文足;
潘靖、遇、柳惠、逸、□□□、徐景、徐□、相馀庆、相兴等,两家共备小麦一石、油三觔、米五斗、钱乙百文足,修设感圣恩起塔大斋一十三会,再会转化千名。
赴斋施主每名钱乙百文足,添兴释迦真身舍利阿育王灵牙宝塔。
窃以此塔镇在海城灵基山东南角,大唐第二之尊。
上观似从天降下,迥彻清霄;
下看似从地涌成,宝堂连海。
求相而千花撩绕,告佛而万瑞分明。
宿果等今代遭逢,同会者劫末近佛。
感得皇王万岁,四塞安宁,郡宰千秋,庶民康泰。
积记标镌,永为不朽者。
书记,俗士牛景。
写碑,俗士牛道宁
同建塔助缘僧:海清、宗□、德长、宗玠、文忠、宗诜、道圆、怀圭。
功德主僧宗传。
造塔都料。
泗水成守元镌。
四分律羯磨疏济缘记序 北宋 · 释元照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三
僧以众为名,众以和为义。
良以情生性昧,行别事乖,由此随流,莫知究本。
所以归一师之氏族,等三圣之容仪。
其为德也,戒见利以齐均;
其为用也,身口意而一致。
争纷既息,我倒斯平,可使性显情忘、返流复本者矣。
且夫阴阳育物,非斯而万物不成;
礼乐治民,舍此而四民不立。
所谓天时、地利不如人和,先王之道,用斯为美。
矧乃发挥佛化,纲纪僧宗,建灭恶生善之缘,辟超凡趣圣之路,唯兹胜法,备此大功。
爰自玉毫收彩于西乾,贝叶流津于东夏,微言殆绝,异集繁兴。
赖我圣师,慨兹凡庶。
知时举要,纂八法以成文;
索隐钩深,阐四缘而作疏。
忝沾微善,获迨遣音。
竭虑研几,何啻于韦编三绝
随闻著录,敢遵于墨印四求。
庶令垂裕后昆,岂谓反光前代?
使僧海还同于一味,祖灯分照于无穷。
劫石可消,愿言曷既?
勉夫来学,无怠流通。
按:《四分律羯磨疏济缘记》卷首,续藏经第一编第六四套第三册。
安国寺法界相记 北宋 · 释元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
觉性元妙,惟寂惟照,洵乎因物而动,由动而昏。
昏动既作,寂乃丧,炽然起灭,无所不至。
天地万物于是有焉,浮沈亿劫而不能自返。
圣人哀之,无像示像,骇其耳目,无言建言,击其颛蒙,是故因动以教定,因昏以教慧。
虽性之相近,奈习之犹远,胶固对滞,确乎不拔,故复规以戒律,策其动止。
微戒律则动止不得其所,微定慧则心性莫之能复,修之之谓三学,述之之谓三藏,故夫从佛而学者未有不禀于戒,禀戒者未有不崇于律。
然律藏浩博,曲寻万绪,统其所归,不越有二,所谓羯磨焉、说戒焉。
羯磨即□僧之大教,说戒乃清心之要术,故能发挥佛化,纪纲僧宗,维持象运,诱掖初学。
其言既秘未具,所以不同闻;
其功既高常地,所以不胜举。
固当□之以疆畔,资之以胜业,然后律仪众法可举而行。
律法行则身口净,身口净则戒德彰,戒德彰则定慧发,定慧发则寂不远而复,结界之制,实从是而立矣。
馀杭郡盐官安国寺者,有唐开元首岁创建,元和末,号齐安禅寺,阐化于此,一时盛集,备见前记。
会昌梗塞,例为焚除。
大中四年祠宇还立,号为齐丰寺。
宋大中祥符初,复易今额。
历年滋多,独结界之法未闻于前。
天圣中慧云法师子伦者,以德业内充,力扶遗教,首谋缔搆,未遂而终。
于今一□之众,犹居自然,宿德高流,常所叹息。
是以相与筹谋,并力经营,命毗尼师主法行事,凡百轨度,率循旧章。
元丰三年十二月二十四夜,秉结告就,即勒界相,垂诸不朽。
按:道光《海昌备志》卷一二,道光刊本。
南剑州创延安桥记1236年2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端平初元,上既亲政,放黜贪浊,简拔循良,诏以延平通守太学博士温陵董公洪就绾州绂。
余时蒙恩诣行在所,道出其州,公握手相劳苦,曰:「吾上事甫三日,方闭閤深思,惧无以称宅生之计,未敢与故人乐饮也」。
余悚然辞去。
暮宿黄孙口,未至数里,有桥焉,接腐木为之,可十馀丈。
下临不测,覆以栈,半朽矣。
举足则轧轧有声,幸达彼岸,回顾犹心悸未已。
问土人,知为应历桥。
因遗公书言状,然意郡事倥偬,未暇也。
明年,公治声闻京师
明年,余去国,至其所,前之腐木易以坚石,朽栈化为康庄,上屋傍庵,扁曰「延安桥」矣。
余惊喜过望,顾逐客例不入城府,不果扣公作桥始末。
既还里,公书来曰:「吾搆金使僧宗肇经始,众皆乐施。
费钱楮各三千缗而桥成,岁给官米予庵之守者,有馀以葺桥」。
又曰:「议发于子,请笔之」。
余喟然叹曰:公可谓仁矣!
是桥介于二州之间,非专延平责也,公挈为己任。
一旅人之言,非上官急符比也,公闻而动心,可不谓之仁哉?
古之长吏率躬行阡陌,视民疾苦而兴除之。
后世牧守深居黄堂,四封之内,耳目不接,虽有怵惕恻怛之心无自而发,故必好问而后能周知,必虚心而后有来告。
然则孰问?
曰:问诸民焉,耕于野负于涂是也;
问诸士焉,脩于家议于校者是也;
问诸宾客焉,盖公、徐稚之流寓于是邦,季札、叔向之伦行李之出于境者是也。
民所不能言者,士将告之矣;
士所不能言者,宾客将告之矣。
异时伦魁胜流所至皆贵倨,不屑吏事,公奉法令甚谨,治身尤严。
州始凋弊,勤而抚之,遂复旧观,馀力且及于桥,亦足以见公材器之恢然者也。
使其居高位,当重任,所问愈广,所告愈大,集众思,定谋策,协群力,扶颠危,以之涉巨川、柱洪流可也,何至发野渡孤舟之叹耶!
先是,州南有陌平桥,尤险而弊,公亦以过客辰倅林君百嘉之言撤而新之,扁曰延平桥。
又于其间创杉洲、药材二桥,命僧可久平夷尤溪险路。
肇、久二僧皆以才选,肇尝造吉溪桥者(《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八九。)
溪:原缺,据小草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