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七言重联句 唐 · 颜真卿
押歌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顷持宪简推高步,独占诗流横素波。
不是中情深惠好,谁能千里远经过(真卿)。
诗书宛似陪康乐,少长还同宴永和。
夜酌此时看碾玉,晨趋几日重鸣珂(皇甫曾)。
万井更深空寂寞,千方雾起隐嵯峨。
荧荧远火分渔浦,历历寒枝露鸟窠(李崿)。
汉朝旧学君公隐,鲁国今从弟子科。
只自倾心惭煦濡,何曾将口恨蹉跎(陆羽)。
独赏谢吟山照耀,共知殷叹树婆娑。
华毂苦嫌云路隔,衲衣长向雪峰何(清昼)。
鸟窠和尚赞 唐 · 白居易
押庚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形羸骨瘦久修行,一纳麻衣称道情。
曾结草庵倚碧树,天涯知有鸟窠名(见《祖堂集》卷三。)。
送僧人入石霜(注内缺五字) 五代 · 贯休
五言排律 押虞韵
举世祗堪吁,空知与道俱。
论心齐至圣,对镜破凡夫。
业王如云合,头低似箭驱(牛头大师云:“犹妄心起,业业如云。”《俱合论》云:“入地狱人,头向下也。”)。
三清徒妄想,千载亦须臾。
唯我流阳叟,深云领毳徒。
尽骑香白象,皆握月明珠。
寂寞排松榻,斓斑半雪须。
苔侵长者论,岚蚀祖师图。
翠巘金钟晓,香林宝月孤。
兟兟齐白趾,赫赫共洪炉。
山色锄难尽,松根踏欲无。
难评传的的,须到不区区。
撩舍新罗瘦,炉烟榾柮粗。
烧畬平虎窟,分瀑入香厨。
师去情何切,人间事莫拘。
穿林宿古冢,踏叶揭空盂。
无事终无事,令枯便合枯(昔鸟窠和尚云:“无事无□□〖事〗为法道□□,云学向上事不入,即须如枯木□好也。”)。
他年相觅在,亦不是生苏。
鸟窠柏树居 唐末 · 克符道者
七言绝句 押歌韵 出处:全唐诗续拾
白凤烟霞控鸟窠,骊龙珠耀祖山河。
当初捻起布毛意,体用毗卢些子多。
秋夜坐 五代至宋初 · 释遇臻
押豪韵
秋庭肃肃风颾颾,寒星列空蟾魄高。
支颐静坐神不劳,鸟窠无端吹布毛(原注:鸟窠禅师拈布毛而吹,侍者悟道。明正勉《古今禅藻集》卷九)。
云 北宋 · 韩维
五言律诗 押歌韵
抱石情虽久,为霖意若何。
天心如见用,风力不消多。
冷湿朝仙洞,寒迷宿鸟窠。
飞扬终得路,曾入汉皇歌。
寄张天觉 宋 · 孔平仲
七言律诗 押歌韵
手弄毛锥掷钓蓑,衰年远使尚婆娑。
女缘被妒多闺怨,心欲安禅学鸟窠。
果有壮图希剑履,复何高论隐松萝。
维摩弟子张天觉,见说平生事揣摩。
颂古五首 其七 北宋 · 释文准
押歌韵
好笑提婆达多,入捺落十小劫波。
然得三禅妙乐,吹布毛须还鸟窠(以上《嘉泰普灯录》卷二七)。
黄檗寺 北宋 · 李谕
七言绝句 押歌韵
但觉壶中长日月,焉知世上有风波。
龙收雨雹归岩穴,僧伴烟霞宿鸟窠(《舆地纪胜》卷一二八《福建路·福州》)。
示璨上人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一四
依无住本,立一切法。无住之本,本乎无住,若能彻證,则万法一如,求其分毫住相不可得。只今现定作为全是无住,根本既明,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岂非般若关捩乎?
永嘉云:「不离当处常湛然」。亲切无过此语。「觅则知君不可见」。但于当处、湛然二边,坐断使平稳,切忌作知解求觅,才求即如捕影也。
不与万法为侣,是什么人?回光自照看,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八角磨盘空里走,参得透目前,万法平沉无始,妄想荡尽。
德山隔江招扇,便有人承当。鸟窠吹布毛,寻有人省悟。得非此段大因缘时至,根苗自生耶?抑机感相投有地耶,抑当人密运无间,借师门发挥也,何峭绝如此之难,而超證如此之易?古人以辊芥投针为况,良不虚矣。
信得心及见得性彻,于日用中无丝毫透漏。全世法即佛法全,佛法即世法,平等一如,岂有说时便有,不说时便无,思量时便有,不思量时便无!如此即正在妄想情解间,何曾彻證。直得心心念念照了无遗,世法、佛法初不间断,则自然纯熟,左右逢原矣。有问随问便对,无问亦湛然常寂,岂非著实透脱生死要纲也!末后一句,都通穿过,有言无言,向上向下,权实照用,卷舒与夺,不消个勘破了也。谁识赵州这巴鼻,须是吾家种草始得。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终。
示许奉议(庭圭)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一四
此个事在利根上智之人,一闻千悟不为难。要须脚跟牢实,谛当彻信,把得定,作得主,于一切违顺境界,差别因缘,打成一片。如太虚空无纤毫障隔,湛湛虚明,无有转变,虽百劫千生,始终如一,方得平稳。多见聪俊明敏,根浮脚浅,便向言句上认得转变。即以世间无可过尚,遂增长见刺,逞能逞解,趁语言快利,将为佛法只如此。及至境界缘生,透脱不行,因成进退,良可痛惜也。故古人直是千魔万难,悉皆尝遍,虽七处割截,亦不动念,一往操心,犹如铁石。以至透脱生死,浑不费力,岂不是大丈夫超情慷慨所存也!
在家菩萨修出家行,如火中出莲,盖名位、权实、意气卒难调伏。况火宅烦扰煎熬,百端千绪,除非自己直下本真妙圆,到大寂定休歇之场,尤能放下廓尔。平常彻證无心,观一切法,如梦如幻,空豁豁地,随时应节消遣将去,即与维摩诘、傅大士、裴相国、杨内翰诸在家胜士同其正因。随自己力量,转化未悟,同入无为无事法性海中,则出来南阎浮提打一遭,不为折本矣。
佛法无多子,如俱胝竖一指,打地只打地。鸟窠吹布毛,无业莫妄想。中邑哆哆和和,古堤无佛性,骨剉一生只道个骨剉,只为信得及,所以一生受用不尽。若疑著便有异见差别,有向上,有向下,岂能坐得断!所以贵久长,乃难得人也。
既趣向得入,根脚洞明,当令脱洒,特立孤危,壁立万仞,佛病祖病,去玄妙理性,遣等闲荡荡地,百不知,百不会,一如三家村里人,初无殊异。养来养去,日久岁深,朴实头大安稳,方得安乐。终不肯露出自己,作聪明,显作略,衒耀知见,趁口头禅。所以道:「十语九中,不如一嘿也」。又道:「我见千百人,只是觅作佛底,于中求一个无心道人难得」。此事最要行持,而于行持不著相,不居德,是名无相真修。香象渡河,截流而过,如此行持,滴水滴冻尚不留于胸中,何况特地起心作诸罪恶。既已如是保护,亦如是转劝未悟,便于此个上调直纯信,无为无事,岂不快哉!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终。
示胡尚书悟性劝善文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
人人脚跟下本有此段大光明,虚彻灵通,谓之本地风光。生佛未具,圆融无际,在自己方寸中,为四大五蕴之主。初无污染,本性凝寂,但为妄想倏起翳障之,束于六根六尘,为根尘相对,黏腻执著,取一切境界,生一切妄念,汩没生死尘劳,不得解脱。是故诸佛祖师悟此真源,洞达根本,悯诸沉沦,起大悲心,出兴于世,正为此耳。达磨西来,教外别行,亦为此耳。只贵大根利智,回光返照,于一念不生处,明悟此心。况此心能生一切世出世间法,长时印定方寸,孤迥迥,活鱍鱍。才生心动念,即昧却此本明也。如今要直截易透,但放教身心空劳劳地,虚而灵,寂而照,内忘己见,外绝纤尘,内外洞然,唯一真实。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皆依他建立。他能透脱超越得如许万缘,而如许万缘初无定相,唯仗此光转变。苟信得此一片田地,及则一了一切了,一明一切明,便能随所作为,皆是透顶透底大解脱金刚正体也。要须先悟了此心,然后修一切善。岂不见白乐天问鸟窠:「如何是道」?窠云:「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白云:「三岁孩儿也道得」。窠云:「三岁孩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故应探过,正要修行。如目足相资,若能不作诸恶,精修众善,只持五戒十善之人,亦可以不沦坠。何况先悟妙明真心,坚固正体,然后随力修行,作诸善行。令一切人不迷因果,知地狱天堂之因,皆自本心作成。当平持此心,无我人,无爱憎,无取舍,无得失,渐渐长养三十二十年,逢顺违境界,得不退转到生死之际,自然翛然无诸怖畏。所谓理须顿悟,事要渐修。多见学佛之俦,唯以世智辩聪,于佛祖言教中,逴掠奇妙语句,以资谭柄,逞能逞解,此非正见也,应当弃舍。冥心静坐,忘缘体究,逗到彻底玲珑,于自家无价无尽宝藏中运出,何有不真实者哉!却须先悟了本来,明见即心即佛正体,离诸妄缘,翛然澄净,然后奉行一切众善,起大悲,饶益有情,随所作为,皆是平等,无我无著,妙智显发,通彻本体善行,岂不妙哉!所以道:但办肯心,必不相赚。以悟为则,莫嫌迟晚。珍重。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终。
示黄太尉钤辖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
此道幽邃,极于天地未形,生佛未分,湛然凝寂,为万化之本。初非有无,不落尘缘,炜炜烨烨,莫测涯际。无真可真,无妙可妙,超然居意象之表,无物可以比伦。是故至人独證颖脱,泯然净尽,彻此渊源,以方便力直下单提,接最上机,不立阶级,所以谓之宗乘。教外别行,以一印印定,遂拨转关捩,不容拟议。至于拈花微笑,投针举拂,植杖抵几,瞬目扬眉,悉出窠窟理道,语言路布。如击石火,似闪电光,瞥然迅急,万变千化,曾无依倚,透顶透底,截断笼罗。只许俊流,不论懵底,正要具杀人不眨眼气概,一了一切了,一明一切明,然后特达,绝死出生,超凡入圣。蕴远见高识,居常不露锋铓,等闲突出,则惊群动众。盖深根固蒂,觑破威音王已前空劫那畔,与即今日用无异无别。既能行持有力,堪任重致远,得大自在,促三祇,为一念,衍七日,作一劫,犹是小小作用。况掷大千于方外,纳须弥于芥中,乃家常茶饭尔。昔裴相国得旨于黄檗,杨大年受印于广慧,维摩手搏妙喜界,庞老一口吸西江,岂难事哉!唯直领此大因缘而已。既有此道之基本,时中能不听人处分,略操勇猛,向应酬指呼之际著眼,运快机利智,转一切万有,回自己掌握,舒卷纵擒,则与上来大达,抱道蕴德,践履纯熟之士,岂有异耶?但使源源相续无间断,便是长生路上快活人也。祖师云:「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认得性,无喜亦无忧」。才于转变处得幽深之旨,向流动时彻见本性,超出二边,不居中道,安可更存违顺、忧喜、爱憎,令挂碍自受用哉?以心传心,以性印性,如水入水,似金博金,乐易平常,无为无事,遇境逢缘,不消一劄。德山行棒,临济用喝,云门、睦州,风旋电转,何远之有!唯不徇情转,盖色骑声,超今越古,向百草颠头,快行剑刃上事。所以道,拨开向上一窍,千圣齐立下风。鸟窠吹布毛,俱胝一指头。赵州三吃茶,禾山四打鼓。云门须弥山,洞山麻三斤。镕瓶盘钗钏为一金,搅酥酪醍醐为一味。不出至微至奥,无上道妙矣。严阳尊者问赵州:「一物不将来时如何」?州云:「放下著」。复徵:「既一物不将来,教某放下个什么」?州云:「看你放不下」。渠即大悟,岂不是灵利解?言下返照,直截透彻,忘怀绝念,大解脱根源,蹋著本地风光,契合本来面目。以此一句證却,则千句万句根尘俱谢。默契心宗,便非他物。后来便伏毒蛇,降猛虎,显不可思议灵验,岂不为殊特哉!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始。
示有禅人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诚哉是言。才有拣择,即生心。心既生,即彼我爱憎,顺违取舍,枞然而作,其趣至道不亦远乎!至道之要,唯在息心。心既息则万缘休罢,廓同太虚,了然无寄,是真解脱,岂有难哉!是故古德蕴利根种智者,聊闻举著,剔起便行,快自担当,更无回互。如大梅即佛即心,龙牙洞水逆流,鸟窠吹布毛,俱胝竖一指,皆是直截根源,更无依倚。脱却知见解碍,不拘净秽二边,超證无上真宗,履践无为无作。今时学道,既有志性,当宜勉旃。与古无俦,心期證彻,到脚蹋实地处,动用全归本际,千圣不可笼罗,解会并亡,得失俱脱,乃是无欲无依,真正自在自由道人也。到此岂更论难之与易哉?则无难无易,亦了不可得也。
衲僧家句里出身,盖提持向上机,于无句中出句,于无身中现身。言语道断,心行处绝,等闲荡荡地,放旷宽闲。才有机缘,即盖天盖地。所谓密密绵绵,无间无隔,不是强为,任运如此。是以诸天捧花无路,魔外潜觑不见。直得恁么行履,自然超诸三昧。
古人以无为无事为极致,盖其心源澄净虚融,洒落真实,践履到此境界,然亦终不住滞于此。直得如盘走珠,如珠走盘,岂是死煞顿住得底?所以道,虽是死蛇,解弄也活。
长庆道:「撞著道伴交肩过,一生参学事毕酌」。然若非独脱,安能知有此段?信知须是恁么人知有恁么事。
僧问曹山:「因地而倒,因地而起,如何是倒」?山云:「肯即是」。「如何是起」?山云:「起也」。明眼人透见,更不别求,只这片田地,不妨崄峻时直崄峻,平坦时直平坦,立地也不可明得,坐地也不可明得。
古人得意之后,向深岩僻洞,茅茨石室,大休大歇,放怀履践,忘名弃利,与世不相关涉,作自己成办,然后随缘。不出则已,及至一出,必惊群伏众,盖源深流长也。今既未能入深山穷谷,但只依本分,守淡静,如个百不知、百不会底人。随处守见成,得安稳,亦乃忘机之本也。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始。
示钱次道学士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
人人脚跟具有此一段大事,佛与众生无异无别。但佛觉證圆融,群灵染惑,遂相悬远。是故诸圣出兴,独唱此大法,谓之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特接上机,要利根种性觌面相呈,更不拟议,逴得便行。所以灵山立却榜样,才拈起花,迦叶便笑。若更论他如之若何,则蹉过也。器量既等,无虚授者。自尔源源到今,得證契悟,如恒河沙。只如俱胝见天龙,得一指,鸟窠吹布毛,侍者大悟。岂有许多路布言诠,返惑乱其真性。举要而指,唯是灵利上智以透脱根尘,截断生死为意,向日用中高著眼,觑破万缘。一切胜劣境界,了无一实,惟有本来灵明大解脱,亘古洞今,长时活鱍鱍地。一念契合,得无挂碍,便放下人我知见,世智辩聪,喜愠得失,种种执著,坦然一切平怀,初不妨日逐作用,筑著磕著,俱为本地风光。应物现形,不将不迎,湛然真寂。逗到腊月三十日,便了当得所谓把得住,作得主。岂不见老庞长养,临行谓于頔相公:「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枕公膝,乃行。杨侍郎透彻圆融,立节立朝,下梢启手足,乃云:「沤生与沤灭,二法本来齐。要识真归处,赵州东院西」。不是向结交头得力也。大凡存诚向慕,本不希闻见谈柄,正欲确然清身洁意,内守虚闲,外廓闻见,密运慧刃,剸割情欲,返照回光。如灵云见桃花,香严闻击竹,以至「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非风铃鸣,我心鸣耳」。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终。
潜庵禅师序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石门文字禅》卷二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法道东来,授受之际,必因师弟子之贤。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如云起而龙随,鹤鸣而子和。其周旋之久,机缘之著,而特以侍者称者,如鸟窠之有会通,南阳有应真,赵州有文远,南院有守廓,慈明有海善,翠岩有慕哲,而黄龙有公。公讳清凉,洪州新建邓氏子,世力田,幼超卓,短小精悍。去依洪崖法智为童子,年二十一落发,受具足戒。时武泉常、宝峰月、云居舜道,价压丛林,公游三老间,皆蒙器许,而疑终未决。谒黄龙南禅师,南曰:「昔洞山见云门,门问:『近离甚处』?云:『查渡』。『夏在何处』?曰:『湖南报慈』。曰:『几时离』?『八月二十五』。云:『放汝三顿棒』」。公闻之大惊,南公又曰:「洞山又问:『适来祗对有何过,而蒙赐棒』?门云:『饭袋子』。『江西湖南便恁么去商量』」?公大笑。南公问:「何笑」?对曰:「笑者黄面浙子怜儿,不觉丑耳」。自是容为入室父子,言论久即令坐于旁。去游南岳,时先云庵方出沩山,与公复造积翠,公为侍者七年。南公殁,隐迹西山。西山有惠严院僧死,屋无像设,露坐。公见而喟曰:「古人斫山开基,致无为有,忍怀不举哉」?乃求居以修完之。不五年,而殿阁崇成,百具鼎新,即弃去,游庐山。南康太守徐公闻名,延居南山清隐寺。寺在大江之北,面揖庐山。公门风孤峻,学者皆望崖而退,以故单丁住山十有八年。元符二年秋,余与弟希祖自南昌舟而东下访之,晨香夕灯,升堂说法,如临千众,而丛林所服玩者莫不具。时时钁地处置,为余言:「先师初事栖贤諟泐潭澄。更二十年,宗门奇奥,经论要妙,莫不贯穿。及因文悦以见慈明,则一字无用。设三关,以验天下禅者。而禅者如叶公画龙,龙见即怖」。余曰:「每疑三关语垂示平易,而人以为难,何也」?公曰:「众生为解碍,菩萨未离觉大智,如文殊师利欲问空王佛义,即遭摈出,以其堕艰难,故起现行耳」。呜呼,自堕艰难,故起现行,学者大病,如人开眼尿床,平地吃攧。然今化去三十年,犹有悟其旨者,不无损益也。有僧依十有二年,公举令住净众寺,辞行,谓曰:「汝虽在此费岁月,实不识吾家事。傥嗣法,当不以世俗欺诳为心」。其人乃嗣翠岩机焉。南昌隐君子潘延之与为方外友,延之迎归西山,而州郡文争命居天宁。衲子方云趋座下,一时名士,抠衣问道。公以目疾隐居龙兴寺房,户外之屦亦满。上蓝忠禅师云,盖智公之子,于公为叔侄,移公居寺之东堂,事之如其师,丛林高其谊。余政和四年冬證狱太原,拴缚在旅邸,人讳见之,而公冒雨步至抚慰,为死诀。明年南归,幸复见之,轩渠笑曰:「吾不意乃复见子」。公寿八十四,目盲复明,此其精敏于道,志愿丛林所致。呜呼,佛法寝远,坏衣瓦器之人亦有侈欲,为人师者争慕华构,便软暖,公独举颓坏而新之;争欲致弟子,不问智愚,欲出门下,而公独精粗之;争欲坐八达衢头,以自卖其道,而公独居荒远以自珍之;争好势利恶丑,而公独犯众恶,自信而力行之。每谓弟子曰:「无事外之理,理外之事」。观其措置,岂其真然之者耶?
赵叔问过别留夜话偶阅鲍溶诗有感用韵作 宋 · 程俱
押歌韵
磨蚁不停足,故交益无多。
向来苕溪梦,但有高轩过。
昂昂芝田态,长饥玉山禾。
顾我老且穷,吹毛从鸟窠。
何当寂寞滨,纫兰共扪萝。
非无烟霞志,奈此饥冻何。
言离更踌躇,参横照斜河。
为公睇金台,慷慨徒悲歌。
题僧罄宜枝巢 宋 · 汪藻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平生到处觅三椽,白首归来古刹颠。
飞锡几逢花雨地,住山今得鸟窠禅。
九霄鹏翼心虽在,万壑松风梦自圆。
莫笑维摩方丈室,会看游戏著人天。
示清净居士(李提举献臣)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二、《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一九
佛言:「若有欲知佛境界,当净其意如虚空,远离妄想及诸取,令心所向皆无碍」。佛境界非是外境界有相,佛乃自觉圣智之境界也。决欲知此境界,不假庄严修證而得,当净意根下无始时来客尘烦恼之染,如虚空之宽旷,远离意识中诸取,虚伪不实妄想亦如虚空,则此无功用妙心,所向自然无滞碍矣。
佛又言:「不应于一法一事一身一国土一众生道于如来,应遍于一切处见于如来」。佛者觉义,谓于一切处,常遍觉故。所谓遍见者,见自己本源自性天真佛,无一时一处一法一事一身一国土一众生界中而不遍故也。众生迷此,而轮转三界,受种种苦。诸佛悟此,而超诸有海,受殊胜妙乐。然苦乐皆无实体,但迷悟差别,而苦乐异途耳。故枉顺云「法身流转五道,名曰众生」,众生现时法身不现是也。担荷此段大事因缘,须是有决定志,若半信半疑,则没交涉矣。古德云:「学道如钻火,逢烟且莫休。直待金星现,归家始到头」。欲知到头处,自境界他境界一如是也。
既学此道,十二时中遇物应缘处,不得令恶念相续。可照顾不著起一恶念,当急著精彩,拽转头来。若一向随他去,相续不断,非独障道,亦谓之无智慧人。昔沩山问懒安:「汝十二时中,当何所务」?安云:「牧牛」。山云:「汝作么生牧」?安云:「一回入草去,蓦鼻拽将回」。山云:「子真牧牛也」。学道人制恶念,当如懒安之牧牛,则久久自纯熟矣。
他弓莫把,他马莫骑,他人之事莫知,此虽常言,亦可为入道之资粮。但常自检察,从旦至暮,有甚利人自利之事,稍觉偏枯,当须自警,不可忽也。
昔道林禅师居秦望山长松之上,时人谓之鸟窠和尚。白居易侍郎镇钱塘,特入山谒之,乃问:「禅师坐处甚危险」。师曰:「老僧有甚危险,侍郎险尤甚」。曰:「弟子位镇江山,何险之有」?师曰:「薪火相交,识性不停,得非险乎」?又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曰:「三岁孩儿也解恁么道」。师曰:「三岁孩儿虽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白遂作礼而去。今欲省心力,莫管他三岁孩儿道得道不得,八十老人行得行不得,但诸恶莫作,便了此语。信也著,不信也著,请思之。
世人现行无明,矫而为善,善虽未至,岂不胜寡廉鲜耻托善而为恶者?教中谓之因地不真果招纡曲。苟能直心直行直取无上菩提,可谓真大丈夫之所为矣。尘劫来事,只在如今。如今会得,尘劫来事即时瓦解冰销。如今不会,更经尘劫,亦只如是。如是之法,亘古恒然,未尝移易一丝毫许。
此事许聪明灵利汉担荷,若使聪明灵利则无担荷分。聪明灵利者虽易入,而难保任,盖入处不甚深而力弱故也。聪明灵利者,才闻善知识说著个中事,便眼目定动,早将心意识领解了也。似此者自作障碍,永劫无有悟时。外鬼作殃犹可治,此乃家亲作祟,不可禳祷也。永嘉云「损法财灭功德,莫不由兹心意识」,此之谓也。
士人博览群书,本以资益性识,而返以记持古人言语,蕴在胸中,作事业、资谈柄。殊不知圣人设教之意,所谓终日数他宝,自无半钱分。看读佛教亦然,当须见月亡指,不可依语生解。古德云:「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有志之士读书看教能如是,方体圣人之意少分也。
昔李文和都尉参石门慈照聪禅师,悟临济宗旨。有一偈曰:「学道须是铁汉,著手心头便判,直取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妙哉斯言,可以为光明种子发机之助也!
世间尘劳之事,如钩锁连环相续不断,得省处便省。为无始时来习得熟,若不力与之争,日久月深,不知不觉入得头深,腊月三十日,卒著手脚不办。要得临命终时不颠错,便从如今作事处莫教颠错。如今作事处颠错,欲临命终时不颠错,无有是处。
古德有言:「寻牛须访迹,学道访无心。迹在牛还在,无心道易寻」。所谓无心者,非如土木瓦石顽然无知,谓触境遇缘,心定不动,不取著诸法。一切处荡然无障无碍,无所染污,亦不住在无染污处。观身观心如梦如幻,亦不住在梦幻虚无之境。到得如此境界,方始谓之真无心,且非口头说底无心。若未得真无心,只据说底,与默照邪禅何以异哉?
佛是众生药,众生病除,药亦无用,或病去药存。入佛境界,而不能入魔境界,其病与众生未除之病等。病瘥药除,佛魔俱扫,始于此段大事因缘有少分相应耳。
归宗斩蛇、南泉斩猫儿,学语之流,多谓之当机妙用,亦谓之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殊不知总不是这般道理。具超方眼,举起便知落处,若大法不明,打瓦钻龟何时是了?
欲空万法,先净自心。自心清净,诸缘息矣。诸缘既息,体用皆如。体即自心,清净之本源;用即自心,变化之妙用。入净入秽,无所染著。若大海之无风,如太虚之云散。得到如是田地,方可谓之学佛人。未得如是,请快著精彩。
近日丛林以古人奇言妙语问答,为差别因缘狐媚学者,殊不本其实。诸佛说法,唯恐人不会,纵有隐覆之说,则旁引譬喻,令众生悟入而已。如僧问马祖:「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于此悟入,又有何差别?于此不悟,即此即心是佛,便是差别因缘。
凡看经教及古德入道因缘,心未明了,觉得迷闷没滋味,如咬铁橛相似。时正好著力,第一不得放舍。乃是意识不行,思想不到,绝分别灭理路处。寻常可以说得道理,分别得行处,尽是情识边事,往往多认贼为子,不可不知也。
有一种人,早晨看经念佛忏悔,晚间纵口业骂詈人,次日依前礼佛忏悔,卒岁穷年,以为日课。此乃愚之甚也。殊不知梵语忏摩,此云悔过,谓之断相续心,一断永不复续,一忏永不复造。此吾佛忏悔之意,学道之士,不可不知也。
学道人十二时中心意识常要寂静,无事亦须静坐,令心不放逸,身不动摇,久久习熟,自然身心宁怗,于道有趣向分。寂静波罗蜜,定众生散乱妄觉耳,若执寂静处便为究竟,则被默照邪禅之所摄持矣。
赵州和尚云:「老僧十二时中,除二时粥饭是杂用心,馀无杂用心处」。此是这老和尚真实行履处,不用作佛法禅道会。
善恶皆从自心起,且道离却举足动步思量分别外,唤甚么作自心,自心却从甚么处起?若识得自心起处,无边业障一时清净,种种殊胜不求而自至矣。
生从何处来?死向何处去?知得来去处,方名学佛人。知生死底是阿谁?受生死底复是阿谁?不知来去处底又是阿谁?忽然知得来去处底又是阿谁?看此话眼眨眨地理会不得,肚里七上八下,方寸中如顿却一团火相似底,又是阿谁?若要识,但向理会不得处识取。若便识得,方知生死决定不相干涉。
学道人逐日但将检点他人底工夫常自检点,道业无有不办。或喜或怒,或静或闹,皆是检点时节。
赵州「狗子无佛性」话,喜怒静闹处,亦须提撕,第一不得用意等悟。若用意等悟,则自谓我即今迷,执迷待悟,纵经尘劫,亦不能得悟。但举话头时,略抖擞精神看,是个甚么道理。
赵州云:「佛之一字,吾不喜闻」。佛字尚不喜闻,想无闲工夫管闲事,逐日波波地检点他人也。
古人提持此事,或就理、或就事、或据时节、或向上提持,俱无定准。教中所谓「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是也。
献臣道友在富贵中不为富贵所迷,知有此一段大事因缘,决定透脱生死。予得谴来衡阳,与之相聚,首尾四年,只同一日。守官政事不苟简,凡百从宽,廉谨重厚,未尝谈人过恶,此真佛菩萨所行之行也。因以此轴求指示,故书此二十六段似之。亦以其纯诚向道甚力故,欲赞成之。庶几依此做工夫,将来发明大事,如杨大年、张无尽诸大老,作吾家内外护菩萨,则予之言不虚发耳。
小师慧果驰书取雪峰真歇和尚 北宋 · 释正觉
七言绝句 押覃韵
鸟窠闲口聊吹布,雪老低头却入庵。
生死同条末后句,也应千里问同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