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先圣庙记 五代末宋初 · 徐锴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八十八
昔夫子禀天地之灵。膺期运之数。体山岳之成形。合尧禹之宏度。跨三五以杰出。邈千载而高步。岂惟民哉。泰山之于邱垤。凤凰之于飞鸟也。然而日月有薄蚀之运。生民有沦胥之期。老聃已逝。蹈流沙而不返。文王既没。顾天下而谁宗。是以则天以化民。屈已以济物。使夫子志在于为君也。则当假道百里。因基一成。受禄以有民。逆取而顺守。然后革命创物。锡土苴茅。布子姓于九州。班正朔于四裔。因王法以行礼。假号令以济人。然而不屑意者。以为尧汤既远。武有惭德。乐则有司失其传。礼则孟孙病其仪。风俗崩弛。皇纲解散。是以周流天下。遑遑列国。一车二竖(疑)。访苌宏而观周庙。四科十哲。昭日月而播微言。假陪臣以尊周公。修春秋而正王室。匡辅元精。陶冶情性。因国风而正乐。顺人情而定礼。万物既治。我无位焉。此则夫子所受老子之元言。老子所以释负而去之之义也。至夫载贽诸境。濡足当时。止璠玙而救季孙。斩侏儒而存鲁国。故令君臣悬解。井树不刊。而地靡立锥。权轻飞羽。谕醯鸡于道室。譬丧狗于东门。野餫弗糁。门徒菜色。坐席不煖。炊突不黔。其利物也甚丰。其为巳也至约。是以子贡有言。夫子贤于尧舜远矣。岂不谓然乎。夫近道者道亦近之。远道者道亦远之。是以七国冰解。嬴秦灰灭。所以夫子欲见于卫妃。诸生发愤于陈涉。有由然矣。汉高甚武。心涵帝度。为旧君而袒哭。望鲁国而辍攻。受天明命。将半周室。其遗言祠祀也。则自阙里而遍寰区。出壁中而宝东序。盖帝王之崛起。大数之中兴焉。夫子非求祀于人。而人皆祀之。非衒书于人。而人争售之。自非大庇生民。其孰能至于此。圣历中否。偫雄大驰。衣冠礼乐。不绝如线。圣皇绍祚。文思累洽。扫大学之煨烬。编羽陵之蠹简。济济焉。煌煌焉。民德归厚矣。犹虑隈隅未润。蓬艾未光。慎彼观风。敬兹有土。保大壬子岁。以枢密院副使兼尚书吏部郎中李君徵古有帏幄之效。克定之谋。俾守于袁。下车视事。解甲息兵。巡省农功。周行庐室。以为导化有本。振叶由枝。而孔庙颓替。诵堂风雨。顾礼器而赩恧。振儒衣而凄泫。于是考图牒。徵碑版。盖天宝中太守房公琯始立庙于州城北门之外五十步。乾元中太守郑公审始移之。会昌中又迁于州东。大中中复于房公之卜。不常厥所。于今四迁。乃永奠陔次。大兴力役。粪墙俱墁。非宰我之难圬。坏屋可炊。知颜生之不惑。回廊月照。接武云征。洞户静深。重檐奄霭。徵两楹而正坐。俨四科而列侍。如尝不寝。似欲无言。植以美材。綷以藻泳。灵衣兮披披。华蕊兮蘘蘘。黍稷令芳。笾豆普淖。解危冠于季路。见绘事于卜商。足以目击而道存。不言而心喻矣。昔鲁恭坏宅于旧国。庐陵伐木于孔门。金石为鸣。父老叹息。然则夫子之道。得其人而后行。文翁之风。感于心而自化。是以袁江之上。袁山之阿。朝为崆峒。夕成洙泗。用此道也。若夫敷孔业而无祠宇。是犹弃筌蹄而待貌。叩寂寞而求音。盛趋翔而无至心。是犹依猿狙为周公。假诗礼而发冢也。是以李君炳筠川之灵。锡钟陵之秀。行出乡里。名闻京师。题桥以起途。怀绶而返国。昔之去国而衣锦者。苏秦无守土之实。终军无表里之名。君之兼总。其稽古之谓。故分符之际。敕改君筠州万载县所居高侯乡高城里曰怀旧乡孕秀里。君又以私财百万。代其乡输税。增闾里之气。为儒者之华。功成不居。无待刊纪。而庠序之作。所以耸善惩恶。托予叙述吾师也。故为之记。至其遏寇虐。浚沟湟。则有底绩之司。书勋之府焉。唐保大癸丑岁正月二十日庙成之日也。
张元惠药酒 明 · 罗伦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一峰文集卷十三
药和云液效方神,日日山妻泣四邻。
食旨自知非宰我,独醒谁信是灵均。
谁将鹚杓分馀滴,欲脱鹴裘换一巡。
忽报白衣人送至,玉壶持送曲江春。
韩愈论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九、《苏文忠公全集》卷四、《历代名贤确论》卷八八、《文编》卷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圣人之道,有趋其名而好之者,有安其实而乐之者。珠玑犀象,天下莫不好。奔走悉力,争斗夺取,其好之不可谓不至也。然不知其所以好之之实。至于粟米蔬肉,桑麻布帛,天下之人内之于口,而知其所以为美,被之于身,而知其所以为安,此非有所役乎其名也。韩愈之于圣人之道,盖亦知好其名矣,而未能乐其实。何者?其为论甚高,其待孔子、孟轲甚尊,而拒杨、墨、佛、老甚严。此其用力,亦不可谓不至也。然其论至于理而不精。支离荡佚,往往自叛其说而不知。昔者宰我、子贡、有若更称其师,以为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之盛,虽尧舜之贤,亦所不及。其尊道好学,亦已至矣。然而君子不以为贵,曰:宰我、子贡、有若,智足以知圣人之污而已矣,若夫颜渊,岂亦云尔哉。盖亦曰「夫子循循焉善诱人」。由此观之,圣人之道,果不在于张而大之也。韩愈者,知好其名,而未能乐其实者也。愈之《原人》曰:「天者,日月星辰之主也。地者,山川草木之主也。人者,夷狄禽兽之主也。主而暴之,不得其为主之道矣。是故圣人一视而同仁,笃近而举远」。夫圣人之所为异乎墨者,以其有别焉耳。今愈之言曰「一视而同仁」,则是以待人之道待夷狄,待夷狄之道待禽兽也,而可乎?教之使有能,化之使有知,是待人之仁也。不薄其礼而致其情,不责其去而厚其来,是待夷狄之仁也。杀之以时,而用之有节,是待禽兽之仁也。若之何其一之?儒墨之相戾,不啻若胡越。而其疑似之间,相去不能以发。宜乎愈之以为一也。孔子曰:「汎爱众而亲仁」。仁者之为亲,则是孔子不兼爱也。「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神不可知,而祭者之心,以为如其存焉,则是孔子不明鬼也。儒者之患,患在于论性,以为喜怒哀乐皆出于情,而非性之所有。夫有喜有怒,而后有仁义,有哀有乐,而后有礼乐。以为仁义礼乐皆出于情而非性,则是相率而叛圣人之教也。老子曰:「能婴儿乎」?喜怒哀乐,茍不出乎性而出乎情,则是相率而为老子之婴儿也。儒者或曰「《老》、《易》」,夫《易》,岂老子之徒欤?而儒者至有以老子说《易》,则是离性以为情者,其弊固至此也。嗟夫,君子之为学,知其人之所长而不知其蔽,岂可谓善学耶?
庐墓卷为惟则轩赋 明 · 庄昶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定山集卷五
庐墓圣贤中道否,而今庐墓却称公。
百年自尽亲丧里,万事还堪义起中。
此论宰予言果谬,当年子贡意何穷。
平生大记成虚读,敢向人前说异同。
宰我不叛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五、《国朝二百家贤文粹》卷四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
李斯上书谏二世,其略曰:「田常为简公臣,布惠施德,下得百姓,上得群臣,阴取齐国,杀宰予于庭」。是宰予不从田常乱而灭其族。太史公载宰我为临淄大夫,与田常作乱,以夷其族,孔子耻之。李斯事荀卿,去孔子不远,宜知其实。盖传者妄也。予尝病太史公言宰我与田常作乱夷其族,使吾先师之门乃有叛臣焉。天下通祀者,容叛臣其间,岂非千载不蠲之惑也耶?近令儿子迈考阅旧书,究其所因,则宰我不叛,其验甚明。太史公固陋承疑,使宰我负冤千载,而吾师与蒙其诟,自兹一洗,亦古今之大快也。
早年游学泮宫记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八、郑所南先生文集
我自三十六岁科举既断之后,绝不至于学校。又三十一年,终不能忘其为儒也。昔五帝三代皆有学也。《礼》:凡始立学,必释奠于先圣。郑康成以先圣为周公、孔子,固是周之旧典。至孟子出,始播告宰我、子贡、有若之至论,是以儒者皆愿学孔子。及汉兴,高帝五年至鲁,闻弦诵,以为守礼义之国;七年乐行儒者叔孙通所定之礼,是以十二年过鲁,不祠周公,而以太牢独祠孔子,皆不能忘其所宗也。盖吾夫子之开道统也,虽不外于祖述宪章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意,然以此道大开古今天下君臣盛德之美、圣贤斯文之运,必准之于吾夫子,而后斯文始定而始昌,此道弥尊而弥彰。微吾夫子创始以儒道设教、垂宪万世,则后世仰谁为儒道之大宗主?至今国法、家法、身法、心法,天下之人凡百行事,悉当准之为法,大矣哉!为吾夫子之心法何如者?吾夫子以「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之妙授于颜子,以「吾道一以贯之」之旨语于曾子。此二者,吾夫子开道统之大本。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春秋》尊王之经,《孝经》事君亲之书,此二者明人伦之大法,独吾夫子化而大之,所以为大圣人。续之者子思子、孟子、周子、二程子、朱子、陆子,诸公叠叠而出,皆有以开道统、明人伦也。凡自古为君子儒者,何莫非此道?道统之源,集大成于夫子,续于儒者。儒者之事,系于学校,学校本以教养人才也。何以教之?自正心始;何以始之?由读书入。读书而不见道,匪为读书;见道苟不明,则无真诣实践;不严于正心,则临事差忒,义利莫辨。况今既无以教之。又无以养之,而又不能以礼义自养其所养,其心馁矣!每垂涎于外,闻路旁腥芳之气袭人,必乘其馁而入,则醉彼耳目口鼻也深,意气状貌与之俱变,有似此身不属于我者。非道果离于人,而人自昧其道耳,奚不自悔自艾,发愤思之!一旦日出,勃然晨兴,八荒洞洞,然与我化矣。而此道至广至大,妙乎无垠,与天地万物相与周流,曾无间然。所谓吾夫子开道统之大本、时人伦之大法者,一也。二之则小,一之则大。皆我本然之善、固有之天也,非外假也,岂风雨晦冥所能惑也!甫无愧于为儒,抑亦激励学校,苟未至于大全,其道得以切磋琢磨者,其学问器识可经纶治道,可著书立言,俾天下人皆不越于礼义廉耻之域,其效博哉!或非其人而儒其业,夫岂曰儒?自古有用之才,为君子儒者,尽出于学校。当知学校乃礼义廉耻所自出之地,岂徒有用而已?切勿谓「向之学校,儒者惟业科举时文,腐而无用,何补世道」。然科举时文,其所讲明,皆九经诸史、诸子百家、天地阴阳、五行万象、历代君臣圣贤人物、道德性命、仁义忠孝、礼乐律历、制度政事、战守形势、风俗气数、文章技艺、万事万物、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旨要,其中选者众作粲如,亦未尝不妙也,析理则精微,论事则的当,亦多开发后学。其为人物典刑,气节议论,初未尝亡也,特行之有至有未至,多成空言。今言空言者亦罔闻,更三十年旧儒无矣!后之来者,出何不早,不得一拜斯文之盛,嗟彼之眼何其贫甚!欲问辩,谁其问辩?欲矜式,谁其矜式?欲就有道而正焉,谁其有道?向使我早年不得父命游学泮宫、游学四方,出而广大其见闻,归而我父开以天理,将何以正其心?将何以终其身?今不敢忘其所教,故尽死以我父为师。但我无能为人也,不能自具儒者之道而新之,乃抱此拳拳空意,欲以被之将来,可哂也已!惟吾夫子之道,无古无今,无变无异,无断无续,无穷无极,遂述此意,名之曰《早年游学泮宫记》。
武成王庙从祀先贤议 唐末宋初 · 梁周翰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太常因革礼》卷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宋史》卷四三九《梁周翰传》
伏睹诏书,命吏部尚书张昭等,铨定武成王庙七十二贤功业,取始终无瑕者,方得与焉。臣虽甚愚,窃谓不可,请试论之。臣闻天地以来,覆载之内,圣贤交骛,古今同流,校其末节,鲜克具美。周公,圣人也,佐武王定天下,辅成王涖阼阶,盛德大勋,极天蟠地。外则淮夷搆难,内则管蔡流言。疐尾跋胡,垂至颠顿;偃禾起木,仅得辨明。此可谓之尽善哉?臣以为非也。孔子,亦圣人也,删《诗》、《书》,定《礼》、《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卒以不遑舍鲁,奔走厄陈。虽茍合于定哀,曾不容于季孟。又尝履盗蹠之虎尾,闻南子之佩声,远恶慎名,未知其可。其受学之门人,则宰予覆族,仲由凶死。此又可谓尽善哉?臣以为非也。自馀区区后贤,琐琐立事,比于二圣,曾何足云。而欲责于磨涅不渝,求其始卒如一者,臣窃以谓难其人矣。根乎唐室,崇奖太公,厥意无他,其理甚显。盖天下虽乂,不可去兵;域中有争,未能无战。资其佐民之道,立乎为武之宗,欲张国威,遂进王号。贞元之閒,祀典益脩,因以历代武臣陪飨庙貌,如文宣释奠之制,有弟子列侍之仪。事虽不经,义足垂劝。况于曩日,不乏通贤,疑难讨论,亦云折中。今若求其义类,别定否臧,以羔袖之小疵,忘狐裘之大善,恐其所选,仅有可存。如乐毅、廉颇,皆奔亡而为虏;韩信、彭越,悉菹醢以受诛。白起则赐剑杜邮,伍员则浮尸江澨。左车亦奔走之将,孙膑实刑馀之人。穰苴则愤卒齐庭,吴起则非命楚国。周勃持重,有置甲尚方之疑;陈平善谋,蒙受金诸将之谤。亚夫则死于狱吏,邓艾则徵于槛车。李虎通神,广后期而自刭;窦金陈庑,婴挟党而丧身。邓禹败于回溪,终身无董戎之寄;马援死于蛮徼,还尸阙遣奠之仪。其馀诸葛亮之徒,事偏方之主;王景略之辈,佐闰位之君。关羽则为仇国所擒,张飞则遭帐下之害。凡此名将,悉皆人雄,茍欲指瑕,谁当无累?或从澄汰,尽可弃捐。况其功业穹隆,名称烜赫,樵夫牧稚,咸所闻知,列将通侯,窃所师慕。若一旦除去神位,摈出祠庭,吹毛求异代之非,投畀忿古人之恶,必使时情顿惑,窃议交兴。景行高山,更奚瞻于往躅;英魂烈魄,将有恨于明时。伏况陛下方励军威,将遏乱略,讲求兵法,缔构武祠,盖所以劝激戎臣,资假阴助。或使长廊虚邈,仅有可图之形,中殿前空,不具配食之坐,似非允当,臣窃惑焉。深惟事贵得中,用资体要,若今之可以议古,恐来者亦足非今。愿纳臣微忠,特追明敕,从新议则恐泥,仍旧贯则稍优。或以矛盾相违,攻拒异效,即乞下臣此疏,廷议其长,于所执众寡之中,即厥理是非可见。
纪事 其二 元末明初 · 李穑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十六
纵借宰予端木词,三军三鼓气犹衰。
陈情只恐烦重听,叙事诚宜更致思。
自信畏途车或败,谁教妙算策还遗。
老年文字多乖剌,却恨当时误见知。
答李如晦问目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九
巧言令色鲜矣仁。
孔门言仁皆性,就分上用功,务内而不事外。今巧其言,令其色,务以悦人,则与务内背驰矣。所以使学者以祭之,所谓帝者,如虞夏之楴黄帝,商周之楴喾,乃是人帝,非天帝也。来说更思之。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程子谓:「得其公正,然后能好人,能恶人」。《集注》、《或问》皆主其说。《通释》反言「若谓仁者以公正为心,则不当谓得其公正」,何耶?
程子所谓得其公正者,谓好恶之得其公,又得其正也,非谓仁者用仁之公正,然后能好恶也(勉斋先生说如此。)。
朝闻道夕死可矣。
人为万物灵者,当知其所性五常之实理,然后其生非罔也。若不知此理,去禽兽几希。故虽朝有所闻,其夕即死亦可矣。闻是了悟之闻,如子贡闻性与天道之闻。来说是。
颜渊季路侍。
来喻谓二子与圣人皆浑然天理,而无物我之间,此虽颜子未敢及此,况子路乎?谓三者之志皆与物共则可,谓皆浑然无物我之间则不可。又夫子之志虽与物共,而其中又有老少朋友自然之分,如化工生物,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各顺其自然,而我无容私焉。兹其所以为夫子欤。
知仁为之方,不可有一毫务外之心也,此但以内外为辨,未及久近,三月不违之意未可施于此章也。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
子之事父,视于无声,听于无形,惟恐一毫拂父之志,父在然也,父殁,可遽不然乎父之道?谓父之事可以改而不必骤改耳,于事有害理之甚者,则可不哀痛以改之。
「攻乎异端」,范氏以攻为攻治之「攻」,其精故足以害吾道。《或问》以攻为攻击之「攻」。二说不同。
或人之问虽与范说不同,而文公所荅之语,谓异端不可不攻排,若以攻排异端便为吾道之害,则是异端不可攻击之也,岂圣人之意哉!此乃抑或人之说而非与之也。所以《集注》取范氏说,释「攻」字为攻治之攻,言学者不可专治异端,若专治之则为害矣。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下学上达,盖自初学以致知格物为事,至四十则理无不穷,灼然不惑矣。而必至五十,然后知天命者,盖知其理之所自来也。
或问禘之说。
禘谓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于其始祖所自出之禘。
宰予昼寝。
学者当惜寸阴,而昏惰若此,夫子所以责之。未说到终日乾乾,无毫发间断处。
「回也不改其乐」,《集注》前说谓学者但从事于「克己复礼」之目,不使须臾之间,则庶有以得之。后说又谓但当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以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庶有以得之。前后两说不同。
前说「克己复礼」,不如后说「博文约礼」,弟知行而言,前说不使须臾之间,方是用工处,不如后说欲罢不能,乃其自得处,取乐为近也。
「乐亦在其中」与「颜子不改其乐」。
所谓乐在其中,发于自然,所谓不改者,守之而未化,此孔、颜不同处。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注谓「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全体至极」四字,未知所指。
《集注》谓「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非深知夫子不能如此形容也。「全体至极」,此心之致知无不尽也。「纯亦不已」,一愤一乐,循环迭至,此学而不厌也。非夫子,其孰能当之!
吴氏谓「卓尔亦在日用行事之间,非所谓窈冥昏默者」。既非窈冥昏默,而颜子又欲从之末由也已,何耶?
颜子博文,则致知格物者无不尽矣;约之以礼,则见于躬行者无不致矣。及其知之既博,行之既熟,则见于常行日用之间,有以见夫事事物物上,各有自然当止之处。所谓「卓尔」者,此亦非求于深远不可知之地也。然颜子虽已见得如此,而力量未到,工无所施,所以有「末由」之叹。
川上之叹,程子谓「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其要止在谨独」。
「纯亦不已」是诚,「谨独」是诚之者。来谕谓「能谨独,然后此心常存」,发得程子意出。
程子谓「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人」,恐是以身而言。
仁,人心也。言人心本有仁,但为私欲所蔽,故仁壅遏而不行,但能体之以公,则仁自流行矣(《复斋集》卷一三。)。
「知仁为之方」以下文字无问目,意旨论仁,当接于前「巧言令色鲜矣仁」一段「所以使学者」句后,今误植于此。
论选举疏 唐 · 薛登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一
臣闻国以得贤为宝。臣以举士为忠。是以子皮之让国侨。鲍叔之推管仲。燕昭委兵于乐毅。苻坚托政于王猛。及子产受国人之谤。夷吾贪共贾之财。昭王赐辂马以止谗。永固戮樊世以除谮。处猜嫌而益信。行閒毁而无疑。此由识之至而察之湥也。至若宰我见愚于宣尼。逄萌被知于文叔。韩信无闻于项氏。毛遂不齿于平原。此失士之故也。是以人主受不肖之士则政乖。得贤良之佐则时泰。故尧资八元而庶绩其理。周任十乱则天下和平。由是言之。则知士不可不察而官不可妄授也。何者。比来举荐。多不以才。假誉驰声。互相推奖。希润身之小计。忘臣子之大猷。非所以报国求贤。副陛下翘翘之望者也。臣窃窥古之取士。实异于今。先观名行之源。考其乡邑之誉。崇礼让以励已。明节义以标信。以敦朴为先最。以雕虫为后科。故人崇劝让之风。士去轻浮之行。希仕者必修贞确不拔之操。行难进易退之规。众议以定其高下。郡将难诬于曲直。故计贡之贤愚。即州将之荣辱。秽行之彰露。亦乡人之厚颜。是以李陵降而陇西惭。干木隐而西河美。名胜于利。故小人之道消。利胜于名。则贪暴之风扇。是知化俗之本。须摈轻浮。昔冀缺以蹈礼升朝。则晋人知礼。文翁以儒术化俗。则蜀士崇儒。燕昭好马。则骏马来庭。叶公好龙。则真龙入室。由是言之。未有上之所好而下不从其化者也。自七国之季。虽杂纵横。而汉代求才。犹徵百行。是以礼节之士。敏德自修。闾里推高。然后为府寺所辟。魏氏取人。尤爱放达。晋宋之后。祗重门资。奖为人求官之风。乖授职惟贤之义。有梁荐士。雅好属词。陈氏贤。特珍赋咏。故其俗以诗酒为重。不以修身为务。逮至隋室。馀风尚存。开皇中。李谔论之于文帝曰。魏之三祖。更好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惟是风云之状。代俗以此相高。朝廷以兹择士。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帝纳李谔之策。由是下制。禁断文笔浮词。其年泗州刺史司马幼之以表不典实得罪。于是风俗改励。政化大行。炀帝嗣兴。又变前法。置进士等科。于是后生之徒。复相仿效。因陋就寡。赴速邀时。缉缀小文。名之策学。不以指实为本。而以浮虚为贵。有唐纂历。虽渐革于前非。陛下君临。思察才于共理。树本崇化。惟在旌贤。今之举人。有乖事实。乡议决小人之笔。行修无长者之论。策第喧竞于州府。祈恩不胜于拜伏。或明制才出。试遣搜扬。则驱驰府寺之门。出入王公之第。上启陈诗。惟希咳唾之泽。摩顶至足。冀荷提携之恩。故俗号举人。皆称觅举。觅为自求之意。未是人知之辞。察其行而度其材。则人品于此见矣。徇已之心切。则至公之理乖。贪仕之性彰。则廉洁之风薄。是知府命虽高。异叔度勤勤之让。黄门已贵。无秦嘉耿耿之辞。纵不能抑已推贤。亦不肯待于三命。岂与夫白驹皎皎。不杂风尘。束帛戋戋。荣高物表。校量其广狭也。是以耿介之士。羞自拔而致其辞。循常之人。舍其疏而取其附。故选司补授。喧然于礼闱。州贡宾王。争讼于阶闼。谤议纷合。浸以成风。夫竞荣者必有竞利之心。谦逊者亦无贪贿之累。自非上智。焉能不移。在于中人。理由习俗。若重谨厚之士。则怀禄者必崇德以洁已。若开趋竞之门。则邀仕者皆戚施而附会。附会则百姓罹其弊。洁已则兆庶蒙其福。故风化之渐。靡不由兹。今访乡闾之谈。惟祗归于里正。纵使名亏礼则。罪挂刑章。或冒籍以偷资。或邀勋而窃级。假其不义之赂。即是无犯乡闾。岂得比郭有道之铨量。茅容望重。裴逸人之奖拔。夏统名高。语其优劣也。祗如才应经邦之流。惟令试策。武能制敌之例。只验弯弧。若其文擅清奇。便充甲第。藻思微减。便即告归。以此取人。恐乖事实。何者。乐广假笔于潘岳。灵运词高于穆之。平津文劣于长卿。子建笔丽于荀彧。若以射策为最。则潘谢曹马。必居孙乐之右。若使协赞机猷。则安仁灵运。亦无裨附之益。由此言之。不可一槩而取也。至如武艺。则赵云虽勇。资诸葛之指撝。周勃虽雄。乏陈平之计略。若使樊哙居萧何之任。必失指纵之机。使萧何入戏下之军。亦无免主之效。斗将长于摧锋。谋将审于料事。是以文泉聚米。知隗嚣之可图。陈汤屈指。识乌孙之自解。八难之谋设。高祖追惭于郦生。九拒之计穷。公输息心于伐宋。谋将不长于弓矢。良相宁资于射策。岂与夫元长自表。妄饰词锋。曹植题章。虚飞丽藻。校量其可否也。伏愿陛下降明制。颁峻科。千里一贤。尚不为少。侥倖冒进。须立堤防。断浮虚之饰词。收实用之良策。不取无稽之说。必求忠谠之言。文则试以效官。武则令其守禦。始既察言观行。终亦循名责实。自然侥倖滥吹之伍。无所藏其妄庸。故晏婴云。举之以语。考之以事。寡其言而多其行。拙于文而工于事。此取人得贤之道也。其有武艺超绝。文锋挺秀。有效伎之偏用。无经国之大才。为军锋之爪牙。作词赋之标准。自可试凌云之策。练穿札之工。承上命而赋甘泉。禀中军而令赴敌。既有随材之任。必无负乘之忧。臣谨按吴起临战。左右进剑。吴子曰。夫提鼓挥桴。临难决疑。此将事也。一剑之任。非将事也。谨按诸葛亮临戎不亲戎服。领蜀兵于渭南。宣王持劲卒不敢当。此岂弓矢之用也。谨按杨得意诵长卿之文。武帝曰。恨不与此人同时。及相如至。终于文园令。不以公卿之位处之者。盖非其所任故也。谨按汉法。所举之主。终身保任。扬雄之坐田仪。责其冒荐。成子之居魏相。酬于得贤。赏罚之令行。则请谒之心绝。退让之义著。则贪竞之路销。自然朝廷无争禄之人。选司有撝谦之士。仍请宽立年限。容其采访汰。堪用者试令职守。以观能否。参验行事。以别是非。不实免王丹之官。得人如翟璜之赏。自然见贤不隐。食禄不专。荀彧进钟繇郭嘉。刘陶荐李膺朱穆。势不云远。有称职者受荐贤之赏。滥举者抵欺罔之罪。自然举得才行。则君子之道长矣。
卧读书架赋 初唐 · 杨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九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儒有传经在乎致远。力学在乎请益。士安号于书淫。元凯称于传癖。高眠孰可。讵贻边子之嘲。甘寝则那。宁耻宰予之责。伊国工而尝巧。度山林以为格。既有奉于诗书。故无违于枕席。朴斲初成。因夫美名。两足山立。双钩月生。从绳运斤。义且得于方正。量枘制凿。术乃取于纵横。功因期于学殖。业可究于经明。不劳于手。无费于目。开卷则气杂香芸。挂编则色联翠竹。风清夜浅。每待蘧蘧之觉。日永春深。常偶便便之腹。股因兹而罢刺。膺由是而无伏。庶思覃于下帏。岂遽留而更读。其利何如。其乐只且。巾遂挂于帘幌。履谁曳于阶除。每偶草元之字。不亲非圣之书。比角枕而嗟若。匹瑶琴而病诸。尔其临窗有风。闭户多雪。自得陶潜之兴。仍秉袁安之节。既幽独而多閒。遂凭兹而遍阅。读易则期于索隐。习礼则防于志悦。倘叔夜之神交。固周公之梦绝。其始也一木所为。其用也万卷可披。墨沼之前。谓江帆之乍至。书林之下。若云翼之新垂。动静随于语默。出处任于挽推。必欲事于所事。实斯焉而取斯。因谓之曰。尔有卷兮尔有舒。为道可以集虚。尔有方兮尔有直。为行可以立德。济笔海兮尔为舟航。骋文囿兮尔为羽翼。故吾不知夫不可。聊逍遥以宴息。
从弟去盈墓志铭 初唐 · 杨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九十五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古者皇帝轩辕氏没。帝喾高辛氏作。幼而徇齐。长而敦敏。则天下之人用其教者百年。忠肃恭懿。宣慈惠和。则天下之人谓之才者八子。赤乌流而白鱼跃。有周武之兴王。彤弓一而卢矢千。有晋文之启霸。虽隐公逊位。哀侯失国。而文之昭也。武之穆也。司徒为五教之官。有社稷焉。有黎人焉。丞相临万几之职。崤函鼎盛。赫奕于朱轮。河洛台阶。昭彰于白玉。积善馀庆。信而有徵。国子进士杨去盈。字流谦。宏农华阴人也。曾祖讳初。周大将军。隋宗正卿常州刺史顺阳公。皇朝左光禄大夫华山郡开国公。食邑本乡二千五百户。唐虞之稷契。魏晋之裴王。晏婴可以事百君。皋陶为之谟九德。麾盖兵马。人知牧伯之尊。名山大川。地积公侯之气。王考讳安。伪郑王充遥授二十八将。封鄫国公。寻谋归顺。为充所害。皇朝赠大将军。旌忠烈也。陶谦雅尚。祖逖雄心。会天子之蒙尘。见诸侯之释位。虽陈平去就。潜怀仗剑之谋。而石勒凶残。遂及推墙之祸。父某。润州句容遂州长江二县令朝散大夫行邓州司马。文武兼备。清明在躬。人无间言。位不充量。四方取则。孔宣父之践中都。百里非才。庞士元之登别驾。若夫庭生玉树。身带金镮。有卫玠之风神。有张良之容貌。蒋琬之讥盛允。责在司空。陈蕃之对薛勤。志清天下。观其昏定晨省。立身扬名。怪草蔚其休徵。神鱼会其冥感。庄公独叹。闻颍叔之纯深。有道相推。见茅容之尽礼。则闺门雍穆。以孝闻也。辅仁会友。合志同方。晏平仲之善交。鲍叔牙之知我。张堪死日。妻子唯托于朱晖。刘惔生平。风月每思于元度。则朋友之德。若兰芬也。朱穆好学。终日忘餐。谯周研精。欣然独笑。张华四海之内。若指诸掌。班固百家之言。无不穷究。钩深致远。悦邱坟也。八音繁会。五色章明。动天地而感鬼神。序人伦而成孝敬。阳台并作。楚襄王赐云梦之田。上林同时。汉武帝给尚书之笔。则琼敷玉藻。未足多也。自摄齐东序。撰杖西胶。唯宰我之能言。贵颜回之有德。成如麟角。道尊于璧水之前。翼若鸿毛。俯拾于金门之下。方将咫尺宣室。扈从明庭。申贾谊之忠谠。尽扬雄之规谏。豫章七载。擢修干而耸长条。有鸟三年。搏积风而运沧海。岂期数有迍否。天无皂白。苗而不秀。秀而不实。盖有是夫。古人有言。没而不朽者。此之谓也。春秋二十有六。以上元三年五月二十二日。殁于京师胜业里。呜乎哀哉。至仪凤四年十二月二日。归葬于华阴之某原。不忘本也。山河郁郁。松柏苍苍。骨肉闭兮归后土。魂魄游兮思故乡。三荆摇落。五都悲凉。痛门户之无主。悼人琴之两忘。呜乎哀哉。铭曰。
高掌远蹠。浊泾清渭。天子诸侯。司空太尉。星辰鼓舞。山泽通气。道在者尊。德成为贵。贾家三虎。伟节最怒。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剑光冲斗。璧气浮江。据于道德。闻于家邦。子之承亲。温席扇枕。子之友悌。同舆共寝。朝歌不入。盗泉不饮。垂露崩云。繁纮缛锦。明经太学。射策鸿都。扬名天子。高揖司徒。鳞翮将运。波涛不虞。子之丧也。良可悲夫。瞻望不及。伫立以泣。唯见黄埃。心伤以摧。踯躅兮徘徊。呜乎兮哀哉。长夜漫漫何时旦。魂兮魂兮归去来。
昭夷子赵氏碣颂 唐初 · 陈子昂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十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昭夷子讳元亮(一无亮字)。字贞固。汲人也。本居河閒。代为大儒。至祖掞。尤博雅耽道。隋徵八学士。与同郡刘焯俱至京师。补黎阳郡长。始居汲焉。有二子。礼舆礼辕。舆官至临颍县丞。辕为校书郎。并著名当代。昭夷即礼舆季子也。元精冲懿。有英雄之姿。学不常师。志在遐远。年二十七。褐衣游洛阳。天下名流。翕然宗仰。偫蒙以初筮求我。昭夷以元毂发机。故蓬居穷巷。轩冕结辙。时代议迫阨。不容其高。乃屈身泥蟠。求禄下位。为幽州宜禄县尉。到职逾岁。默然无言。唯采药弹琴咏尧舜而已。州将郡守。穆然承风。君之道标浩如也。因巡田入陇山。见乌支丹穴。密有潜遁之意。苍龙甲(一作丙)申岁。在大梁遭命不造。发痟疾而卒。时四(一作三)十九。呜呼哀哉。天下士人闻之。知与不知。莫不为之垂涕。盖伤其有济时之量。而无长驻之年。夫上德道全。器无不顺。中庸以降。才好则偏。有张也之庄。无展也之道。好由也之勇。缅回也之仁。侈宰予之言。遗澹台之行。务端木之智。忘宁武之愚。或正而不奇。或达而过杂。君独五味足。六气和。通众贤之不兼。畅偫才之大适。虽不至于圣。道其殆庶乎。故人无閒言。物饱其义。吾尝论人事有十。君得其九。一不至者。命也夫。于戏。名闻天下。而不达于堂上。智周万物。而不适乎一人也。其时欤。其事欤。君故人云居沙门释法成嵩山道士河内司马子微终南山人范阳卢藏用御史中丞钜鹿魏元忠监察御史吴郡陆馀庆秦州长史平昌孟诜雍州司功太原王适洛州参军西河宋之问安定主簿博陵崔璩。咸痛君中夭。鼎饪不实。百代祀德。故老或云。以为名者德之表。谥者行之迹。君囊括代道。位屯时艰。困乎臲卼。光景不耀。乃共稽骘旧行。考谥定名。问于元蓍。象曰明夷于昭夷。昔叹才位不兼。大运有数。尝哀时命。而作颂云。诸公以余从君之游最久。故秉翰参议。其颂曰。
天道宏运兮物各有时。匪时不生。匪运不成。昔者元精回潏。阳九滔灾。大人感生。尧禹恢能。阴阳既和。元帝传家。五百数终。桀骜暴邪。子乙提运。水火革明。匪贤不昌。尹乃阿衡。六百运徂。受始淫狂。西伯考元。历在躬昌。匪雄不决。匪谋不臧。姜牙皓眉。实逢其良。投钓指麾。奄有八荒。周有天下。七百馀年。太公之后。不闻大贤。岂无仲尼。负道周旋。无势一挈。无土一廛。然则大运之所来。时哉时哉。时隘业隘。运巨功巨。苟非其时。草木为伍。昭夷作颂云尔。又尝著汲人嚜记。言变化之事。且曰请尔灵龟。永晏息乎浩初。
学士刘珙三辞免起复乞早赐抽还中使徐称不允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玉堂类稿》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朕乃者起卿以西枢,付卿以上流,手札丁宁,驰遣𥊍御,所以示必用者盖有三说。军旅为今重事,理可夺情,公侯以国为家,义难自已,一也。惟乃祖父,忠概有闻,何以似之?莫如移孝,二也。卿比镇荆州,按行襄汉,规模甫定,未迄于成,今不强起,孰卒吾事?三也。而卿连章累牍,不过以名教为疑。夫无故而自请短丧,宰予所以获罪;有为而要绖服事,闵子所以合礼。汉儒之传,宁无据哉?且本朝特起故事,非但执政而已,文翰近臣如王禹偁、杨亿辈皆不得已勉共上命。当是之时,中外岂不绥静?彼二臣者,学识岂不高明?矧在于今,尤难执一。亟承委重之意,毋蹈辞难之嫌。所请宜不允。
客来惊睡 宋末元初 · 仇远
押纸韵
长昼清和时,惟有睡乡美。
宰予边孝先,毋乃今我是。
门外有客来,推枕矍然起。
请啜一杯茶,万事且不理。
昼寝 元末明初 · 李穑
押阳韵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三
心居性情间,出入还无乡。
生民孰非圣,由罔念作狂。
奔流禽兽域,哀哉日遑遑。
读书要修道,岂在媒金章。
胡为惰四肢,偃卧如颓墙。
书册风乱秩,鼻息雷殷床。
夫子有圣训,炳如天日光。
宰予病根消,乃厕颜闵行。
易贵不远复,万世圣道昌。
驯养浩然志,君子在自强。
心中一正字,皎皎彻上苍。
书之置坐右,朝夕戒无忘。
察罕布哈忠翊父殁王事母表门闾本官弃职侍养守制三年一门节孝人所难能作诗美之 宋末元初 · 陆文圭
王气初不限中华,至性未尝根六籍。
门闾节行世所钦,父子忠孝天应惜。
连环解玉理坚致,老蚌剖珠光的皪。
伯也执殳万人敌,血染征衣归不得。
空留明镜照孤鸾,妾颜如花心如石。
鬒云渐变蚕丝白,蓬首何曾御脂泽。
北堂手植忘忧草,幸有斑衣可娱老。
不须遣使寄当归,儿无远志归来早。
事亲日短当爱日,祇今三年已素鞸。
宰予衣锦殊未安,温峤绝裾非小失。
代庭玉弟谢吕大资举县令启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乐静集》卷二○
量材非称,抚己增惭。尝闻人实难知,士非易遇。言非可听,仲尼犹失于宰予;君遂不来,孟子卒排于臧氏。盖乍贤乍佞,如山川之莫测;一用一舍,譬霄壤之相辽。故圣人穷理以尽观物之明,志士感知而轻杀身之报。不敢忽者,是非之智;所尤难者,上下之交。而况自五十而知命,则始可与言去就之方;非三月不违仁,则未足以见始终之操。富贵纷华之外慕,穷愁怨忿之内攻。持以两端,顾中流而俯仰;半于九十,厌末路以低回。将必保其穷年,讵轻抡于精鉴。至若尘埃蹇步,蓬藿孤生,怀美玉以待时,望青云而引睇。平日寡游谈之助,满朝无曳履之容。绝弦未卜于知音,投笔忽逢于按剑。泽边散发,谁谓兴嗟;辕下长歌,几成感泣。故自昔重功名之际,谓相逢非旦暮之期。惜乎古义既凋,馀风益薄,一诺稍轻于许可,众人争效于驰趋。诡谲不情,嚣浮易丧。见利忘义,遽操射羿之弓;枉道事人,翻作吠尧之犬。或前恭而后肆,或昨是而今非。能声暴著而毁议已喧,章墨未乾而按檄随至。末流及此,来者谓何。共观覆辙之危,益起吹齑之戒。自非行义夙著,志道日脩,磨不磷而涅不缁,穷益坚而老益壮,则何以仰干品藻,过被奖提?有如此人,未睹数辈。若某者器惟拘小,才不逮中,早沾世禄之微,勉践儒衣之素。簿书尤冗,徒汩汩于贱官;饘粥未充,每皇皇于卒岁。殚才驽短,甘志捐驱。拘小邑之僻迂,念孤踪之眇末。潭潭府宇,屡伛偻以趋庭;两两台躔,怅荧煌之在目。既接以德容之盛,又饮以言教之和。终夜以思,未识自脩之渐;三年一眄,敢希与进之优。久俟谴诃,辙参论荐,感恩几涕,拜宠若惊。此盖伏遇某官道德在躬,功业超世,以劳谦而下物,由内恕以与人。大冶既钧,不遗于顽矿;春阳一育,无间于寒根。敢不勤畏简书,日严操履,慕古人特立之义,励终身归洁之心。少副所闻,仰酬大赐。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代谢荐启(二)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乐静集》卷二○
伏蒙某官保举某充职官任使者。从命指呼,惭非强给;上章论荐,过荷陶成。虽大人推博爱之心,而不肖有过情之惧,省循非称,感激无穷。窃闻知人之明,自古其慎。驩兜之凶,有容于尧舜之世;宰我之辩,或取于仲尼之门。在圣智以为难,岂寻常之可忽。故先王之法,必试其所誉;使百官之属,各举尔所知。行能皆中,则得好贤乐善之称;品藻一误,则蒙罔上不忠之罪。然犹在位者以诚明相许,为士者以名节自高,进无待于私言,退不容于来谢。迨乎士流冗浊,俗习竞奔,羞隐阨而幸功名,恶贫贱而邀富贵。邪柔多与,浮诡不情,语言和厚以易亲,趋步周旋而可喜。仅获一辞之举,益加百拜之勤。厚禄稍充,素脩已惰,术既成而反思射羿,利所在则不耻吠尧。谨厚者辄以势骄,洁白者终于墨败。斯皆物移所志,势害其才,固宜推毂之心,必有吹齑之戒。彼哉奚取,来者益艰。自非操致远之资,曷足干尽公之鉴。伏念某器能浅狭,性识颛愚,学未知方,仕将为禄。久承弓冶,幸家法之犹传;勉视簿书,岂民情之素习。适缘初宦,托在巨庥,去其体貌之尊,进以父兄之教。切勤佩诵,粗免谴诃。复嘘奖于吏劳,俾参荣于幕佐。发扬有自,感励不忘。此盖伏遇某官大德有容,至仁无间。怜不能而如己,无求备以与人,文朽木以青黄之华,傅鸤鸠以羽翼之助。将从琐贱,渐致激昂。敢不夙夜在公,始终一节,慕古人之行己,勉循吏之爱民。立事立功,遽敢言于今日;非礼非义,誓不辱于终身。惟允蹈于所闻,庶少酬于洪造。
锦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四、《事类赋》卷一○
伊织文之重锦,炳烂兮之纤丽。辟邪天马之奇,博山交龙之制。昆昭有鸾章之美,员峤有霜蚕之异。比管仲之登朝,哂尹何之学制。悬邺中之斗帐,易护军之缥被。四十里石氏之奢,三十两齐桓之归。宪英或闻于反卧,朱宠不当于殊赐。玉案报美人之赠,回文识窦滔之寄。虽其价如金,而不鬻于市。文彩之功,翻鸿走龙。尚方既闻于邺下,斗场亦列于江东。裼之将见于狐白,禁之恐伤乎女工。若乃垂居士之带,被虎贲之服,蒲陶兮凤皇,明光兮温热。贿荀偃而加璧,馈左师而先玉。别有虬龙列象,楼堞成形,甄琛既欣于昼服,项羽亦嫌于夜行。挽车曾用于刘备,缆舟更说于甘宁。入梦而尝闻割截,濯鱼而愈见鲜明。至若怀中探图,指间结彩,周王百纯之献,刘主千匹之赉。别有童子束发,硕人褧衣,帆挂龙舰,帐开粉闱。籍孺以裹尘为比,元方以覆被贻讥。白地韬杠,绿地蔽泥。或取于范氏之藏,或濯于蜀江之涯。淮南之待八公,周穆之亡盛姬。阎宪行化之美,武侯决敌之资。绛地交龙之丽,虎头连璧之奇。或以重濉涣之彩,或以况萋斐之词。忘免怀于顾复,伤宰予之见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