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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邹医 宋 · 韩驹
 押尤韵
华陀一卷世不留,玉函三十龙宫收。
奇方异诀上帝求,稚川肘后真悠悠。
东京仲景儒家流,韵疏思密岂自由。
妙技乃与俞跗侔,后来继之有髯邹。
二子天授非人谋,内经岁久误弗雠。
髯独覃思穷披搜,草木寒温脉沉浮。
如磁取铁无虚投,朅来游梁自高邮翰林杂试推君优。
天廷锡带涂精镠,我穷羁旅古汴沟。
有妇抱病柴门幽,巫医百请不颔头。
卒然邀君为停辀,决去沉痾如决疣。
自言不取千金酬,只求一诗当琳璆。
高风绝艺两罕俦,我才不迨前人羞(王本作修)
祝君尚壮勉勿休,自致名誉倾公侯。
解嘲 西汉 · 扬雄
 出处:全汉文 卷五十三、文选卷四十五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起家至二千石
时雄方草创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
人有嘲雄以玄之尚白,雄解之,号曰解嘲
其辞曰:客嘲杨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不生则已,生必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圭,儋人之爵,怀人之符,分人之禄,纡青拖紫,朱丹其毂。
今吾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群贤同行,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曾不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
目如耀星,舌如电光,一从一横,论者莫当,顾默而作太玄五千文,枝叶扶疏独说数十馀万言,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閒。
然而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
意者玄得无尚白乎?
何为官之拓落也」?
杨子笑而应之曰:「客徒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
往昔周网解结,群鹿争逸,离为十二,合为六七,四分五剖,并为战国
士无常君,国无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贫,矫翼厉翮,恣意所存,故士或自盛以橐,或凿坏以遁。
是故邹衍颉颃而取世资
孟轲虽连蹇,犹为万乘师。
今大汉左东海,右渠搜,前番禺,后椒涂
东南一尉,西北一候。
徽以纠墨,制以锧鈇,散以礼乐,风以诗书,旷以岁月,结以倚庐。
天下之士,雷动云合,鱼鳞杂袭,咸营于八区
家家自以为稷契,人人自以为皋陶
戴纵垂缨,而谈者皆拟于阿衡
五尺童子,羞比晏婴夷吾
当涂者升青云,失路者委沟渠。
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
譬若江湖之崖,渤澥之岛,乘雁集不为之多,双凫飞不为之少。
昔三仁去而殷墟,二老归而周炽,子胥死而吴亡,种蠡存而越霸,五羖入而秦喜,乐毅出而燕惧,范雎以折摺而危穰侯蔡泽以噤吟而笑唐举
故当其有事也,非萧曹子房平勃樊霍则不能安,当其无事也,章句之徒相与坐而守之,亦无所患。
故世乱则圣哲驰骛而不足;
世治则庸夫高枕而有馀。
夫上世之士,或解缚,或释褐而傅;
或倚夷门而笑,或横江潭而渔;
七十说而不遇;
或立谈而封侯;
或枉千乘于陋巷,或拥彗而先驱。
是以士颇得信其舌而奋其笔,窒隙蹈瑕而无所诎也。
当今县令不请士,郡守不迎师,群卿不揖客将相俛眉
言奇者见疑,行殊者得辟。
是以欲谈者卷舌而同声,欲步者拟足而投迹。
向使上世之士,处乎今世,策非甲科,行非孝廉非方正,独可抗疏,时道是非,高得待诏,下触闻罢,又安得青紫?
且吾闻之,炎炎者灭,隆隆者绝;
观雷观火,为盈为实;
天收其声,地藏其热。
高明之家,鬼瞰其室。
攫拿者亡,默默者存;
位极者高危,自守者身全。
是故知玄知默,守道之极;
爰清爰静,游神之庭;
惟寂惟漠,守德之宅。
世异事变,人道不殊,彼我易时,未知何如。
今子乃以鸱枭而笑凤皇,执蝘蜓而嘲龟龙,不亦病乎!
子之笑我玄之尚白,吾亦笑子病甚,不遇俞跗扁鹊也,悲夫」!
客曰:「然则靡玄无所成名乎
范蔡以下,何必玄哉」?
杨子曰:「范雎,魏之亡命也,折胁摺髂,免于徽索翕肩蹈背,扶服入橐,激卬万乘之主,介泾阳,抵穰侯而代之,当也。
蔡泽山东之匹夫也,顩颐折頞,涕唾流沫,西揖强秦之,扼其咽而亢其气,捬其背而夺其位,时也。
天下已定,金革已平,都于洛阳,娄敬委辂脱挽,掉三寸之舌,建不拔之策,中国徙之长安,适也。
五帝垂典,三王传礼,百世不易,叔孙通起于枹鼓之间,解甲投戈,遂作君臣之仪,得也。
吕刑靡敝,秦法酷烈,圣汉权制,而萧何造律,宜也。
故有造萧何之律于唐虞之世,则悂矣。
有作叔孙通仪于夏殷之时,则惑矣;
有建娄敬之策于周之世,则乖矣;
有谈范蔡之说于许史之间,则狂矣。
萧规曹随留侯画策,陈平出奇,功若泰山,响若坻隤,虽其人之胆智哉,亦会其时之可为也。
故为可为于可为之时,则从;
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则凶。
若夫蔺生收功于章台四皓采荣于南山,公孙创业于金马,骠骑发迹于祁连司马长卿窃赀于卓氏,东方朔割炙于细君。
仆诚不能与此数子并,故默然独守吾太玄」。
医师行赠袁鍊师 元末明初 · 杨维桢
 押词韵第十一部
茅先生上天司死生,每岁考挍月之二日为嘉平
至今华阳有仙会,会则鬼兽叫啸丹光明。
上帝又闵其人之枉死,必生仙医有如贞白者,代居山中救愚氓。
自从贞白上仙去,杏林剪伐橘井夷沟坑。
越七百岁乃有袖云氏,弱冠学道朝天京。
天子问道赐爵秩,师拂衣去还山自吹鸾鶮笙。
不烧丹,不辟谷,不餐日月精,不役罡诀甲与丁。
人有奇疾弗能名,郁如病草无勾萌。
师一视,挛者伸,瞽者觌,跛者行。
问之无㕮咀之剂、针石之兵,惟有日两(日两或作日用)炊饭折足铛
乃云太上亲传一管笔、三轴经,无忧祖师传至我,我奉行之无足惊。
吾闻上古俞跗善疗疾,不施汤液,尚须皮毛解剥净洗五藏腥,如何三经一笔乃尔灵。
人报以金掷之如瓦砾,以廉售欲岂比长安清
亦何必隐居辛苦注草经,呜呼人生喜怒悲乐病易成,须发日槁为星星。
便从鍊师乞浆啖火枣,青华定录共共见茅君盈。
龙门山磨崖古验方上齐武平六年造佛像记甲子 清 · 翁方纲
 押阳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五十七
泰始扁鹊俞拊方,药师本愿琉璃光。
三龛万佛普度世,褚书石洞开宾旸
褚碑前多北朝刻,古医经集阙两旁。
悯怜众生勒崖右,稽首仰赞临空王。
瞽聋齐仗药树活,兰玉共祝天花香。
何人像下作妙楷,跨越六代开三唐。
河清天统武平际,像记往往乖雅仓。
虽从别体领拙趣,那堪续隶参凡将。
独此笔精所仅见,崇深谁接三公郎。
欧公集古诧奇伟,特推褚记评殊常。
想并龛门细书拓,验方铢称皆等量。
褚法史陵厥有自,试追格韵从萧羊。
丝阑界纹测矩步,金粟髻影研豪芒。
异哉半寸秘波策,千二百载留岩冈。
霤穿日夕蚀风雨,仅泐一二昏锋铓。
兖州牛君昔手剔,参差图记字与行(文十二行,行十七字,牛氏图误云行廿五字。)
吾友钱塘黄府倅,丙秋襆被走洛阳
遍拓龛文皆足本,片石咨嗟老遂良(褚书《三龛记》后有褚名款,「贞观辛丑」一行石片碎落,数年前尚藏僧寺,今失去。)
偃师武君旧贉叶,以对牛记重褫装。
黄子又图石龛壁,丈六圆顶秋霄望。
虎头神妙一元气,蝇楷丝发同津梁。
苏斋重临附于后,意借褚法孟与(褚书孟法师房玄龄二碑。)
有人好事拓万本,验方重校镌琳琅。
犹胜绛州头眩帖,右军永兴竞米黄。
弁诸玉函金匮笈,幻照浊水牟尼藏。
研池倒影珠墨,嵩云咫尺摩青苍。
许大夫 明 · 黄佐
大夫讳逵汝宁人始令乐陵讨剧盗大获以功晋佥山东臬事宁邸宸濠蓄异志久朝论以大夫贤且才乃江西臬副俾制之至则首治其党蘖徐本之图然势且成矣既反即执大夫问焉大夫曰予惟有赤心尔岂从若反乎盍亟兵我又曰汝行当万剐遗臭万世也
闵大夫之偭辰兮,扣斧铋而商歌。
心愲结以涕洟兮,何仓浪之幽遐。
纷既邅回而树伐兮,身胡邈乎王家。
羌劲杓乎妖藩兮,卒离身而速化。
呜呼恫哉兮,大夫之纯贞。
世途氛霾兮,翳雒棠以为明。
驱鸡斯以守闾兮,乘狶獒而驾衡。
絷长离而笯之兮,鬼车奰奰而昼鸣。
谓钩吻为饴兮,谓膻湩为馨。
犠尊弃于溷澖兮,衷庞凉以为荣。
长门幽摈夫南威兮,登砻廉于曾城。
主伊皋以庖偪兮,偕来革而迅征。
于嗟梦梦兮,惟荃之故。
扣阶苔绣兮,泥秽遵夫。
鸾簬幽痗讳其膏肓兮,拒斥俞跗蹻蹠。
夹翼于皇舆兮,日怀宝而营富。
彼狡童亦何知兮,乃窥觎而干天步。
朋游光以为侣兮,魌魅集其如林。
嘑白徒使血人兮,鸣火狐而肆鸱音。
辟童触麋而首灰兮,顾宏肆其毒淫。
万舻销于一炬兮,程吴濞而卒禽。
桎拲崩厥角之纷如兮,饫珍谷夫何心。
大夫之介特兮,狡童龈以为仇。
进欋梳而杖之扶兮,荃又昧夫好逑。
倅寸铁之弗持兮,耿忠略其谁谋。
表丹忱以就兵兮,白日为之匿幽。
呜呼凶罦高张兮,凤摧其仪羽。
神龙失凭兮,乃叽于鼠。
巷哭且䁲兮,伤我士女。
䌽霞蜚兮,玉輤举。
风萧萧兮,神灵雨。
嗟世之知大夫兮,维守死而不移。
余惟追数夫荃兮,登大夫之匪宜。
朝有黯而淮南寝谋兮,寔大夫之优为。
苟维寄大夫以禦侮兮,又何至勤外部而陈师
既告甸以县磬兮,聊以慰夫行路。
何大夫之同轨兮,尚或疏逖而齐怒。
大夫而慭遗兮,固亦遵涂而窘步。
泊皇穹之纯佑兮,何不改乎此度。
嗟佳冶之纬繣兮,稽前修以皆然。
璠玙有弃而抵鹊兮,堇䔭有采而升筵。
董道搆悯以不回兮,视余袂之涟涟。
魂耿耿其在天兮,亘宛虹之连蜷。
墋黩尚其有极兮,永与泰素而周旋。
烟草诗千一百字 清 · 孔继涵
木名以时称,草名以月主。
变迁物生繁,乃有烟名卉。
核实丽之名,于义起乎事。
独与燔爇亲,质固异香祖。
烧之物为烟,意趣不相伍。
远自狄鞮来,流传遍中夏
闻其初奏功,厥乃在军旅。
县军营滇南,瘴气独防御。
遂致百年闲,不遗一处所。
灌溉勤辘轳,蓺植敌禾黍。
茎方含四棱,虚中象褊苣
干直歧斯薅,叶厚力乃聚。
圆椭肖甘蕉,蠢庞类大
秋老亦作花,荐红垂媛乳。
绛华形同槚,鲜荣兼摹芐。
五出差差尖,白蒂微微俯。
潋潋浮风光,油油见繁膴。
分种法秧田,晚力侔菜圃。
状竟失稽含,性未辨俞跗
五疋高庋阁,露书启端绪。
吁嗟刍豢悦,谋之无厌斁。
水产及鲎蛤,陆羞遍蹄羽。
效醉叶卷蒌,作辛酱糅蒟。
草根与土毛,搜罗兼败腐。
此更出新意,味外咸酸苦。
裸虫遐裔外,国真有厌火。
喷烟岂蚊母,食火岂驼父。
嘘气云叆叇,隐身雾结纠。
钻截分竹木,支持代谈麈。
铸金置两端,五行相克拒。
碧筒象鼻弯,含菂金莲炬。
下空无当卮,外圆县鬲釜。
人心巧取材,丝丝其中贮。
薪传仗煤炱,顷刻氛妪煦。
两仪鼓橐籥,万汇以气取。
地动跃龙机,山崩应钟锯。
一气所翕抐,不过分细巨。
吸之焰扬赤,吐之云出屿。
涎自喉舌生,力于顉颔鼓。
赪渥上颊颧,熏灼洽肺腑。
蓊蘙笑髭须,灶䆦借口辅。
息息自相通,呴呴若相语。
中忽喷长风,势厉气载努。
亦有嗜奇人,鼻观能茹吐。
亦有狡狯材,连环戏媚妩。
其美在初燃,并可例以酒。
炎虐之逼烁,溽湿斯注下。
火尽膏中乾,蒸蓊声煎煮。
力竭剩吹灰,液凝乃流卤。
余气最氤氲,盘旋穴窗户。
初食犹稍稍,洎兹尽率土。
流布起男子,渐染及妇女。
既上概衣冠,亦下逮童竖。
献酬到宾朋,搜求遍穷窭。
好不殊北南,畜不遗僻阻。
如影偕出入,如食周寒暑。
如奕代寤言,如鯈忘喜怒。
或则再三止,或则日无数。
或相忘噞喁,或沈酣酤醑。
或云担不归,湿寒力能去。
或云吐黄水,肺焦病深钜。
闲有疾憎者,反讶独龃龉。
装饰艳象犀,点缀太覼謱。
贷䙬妙剪裁,■({穴录})𦌉五杂俎。
时花及草虫,针神纤手抚。
零帵剩帴帛,扣砌功几许。
斗绮艳云霞,光华奕昈昈。
缤纷各在腰,鞶厉觿燧帍。
左右用咸宜,阴阳俨分部。
更有擅秘藏,别制摅机杼。
刳木作方盝,楺杷成圆筥。
有舟效棜禁,覆幂法盉簠。
取润煎锡罐,避黬置瓦甒。
取食喜频频,不复分酉午。
旷日而费时,那自知其故。
人利竞锥刀,竟等米盐普。
顿教些须值,堆积成大贾。
有明万历末,漳泉法始著。
马氏淡肉果,云布散六寓。
迁地岂弗良,任土声名树。
兼己别本颠,土更判邾莒。
深厚宜肥沃,淡薄在舄卤。
但能辨根荄,不复论所处。
长竿叶挨排,鱼鳞任风举。
杲杲暴秋阳,班班灿文黼。
牙浑斑斓,楮叶多𪑜𪐴。
湿以苰膏,炒以醇酎醹。
易然假火硝,闲色陈土苴。
榨槽紧结束,镂划细分缕。
铲刨深中央,铦■({镍斤})安两鐪。
推荡反覆间,筋力费腰膂。
高艑大车箱,络绎越县府。
攈载富儿门,名目胪广簿。
市墟攒细人,十十复五五。
圭撮易一钱,睇视犹量估。
真令散如烟,消耗两手拊。
团团坐劝引,此礼其犹醵。
空己靡镵涎,并未撑肠肚。
地力与人工,铜帛与楛。
其他细碎者,更难以细谱。
虚糜亿兆民,潜匿为大蛊。
古圣重本源,制器戒苦窳。
无益之作为,乃逾闲荡矩。
嗜好日迁新,竟难返淳古。
一唱万千应。
尝试争忭舞。
非可势力遏,非可道德杜。
总在作俑人,一扇变齐鲁
久竹化青宁,圆穹意楚楚。
腐儒欠变通,忧杞色谈虎。
耸肩作小诗,用代方言补。
寄谢赵医士 明 · 陆粲
 押先韵 出处:陆子馀集卷八
忆我初住清虚天,笑吹龙笛蕊宫前。
时骑苍鹿绕殿戏,撞摧玉柱惊群仙。
仙班不容共诉帝,帝遣谪来东海边。
人世溷浊蝇聚膻,旧游恍忽心茫然。
帝呼六丁下戒敕,丁宁莫遣随尘缘。
粗人犷暴失帝旨,欻从鸡肋挥熊拳。
排门颠倒齿着阖,血濡狼藉唇双穿。
父怜母惜救不得,惊呼婢子成狂颠。
庸医信手乱涂药,疮成赘结唇珠悬。
当筵每遭恶客笑,扑镜欲绝将军咽。
赵家王孙今国手,早从紫府窥真筌。
灵心昔饮上池水,禁方独受神龙传。
三吴来往走汲汲,秋兰一叶江湖船。
金篦或刮眼中障,玉斧欲斫头风涎。
刀圭为我轻点拂,须臾赘落如增妍。
梁公神针不足道,华陀刮骨何须怜。
夜梦乘云归上玄,谒帝稽首陈前愆。
臣非此翁,此疾无由痊。
疲癃四海今沈痼,为翁乞活三千年,要令赤子无颠连。
帝为首肯低一笑,归来月落仙华巅。
仙华山杏林赤,尔家旧业青芝田。
俞跗越人今已矣,此翁绝艺谁争先。
挥斤削垩妙手不易得,赋诗为尔重续南华篇。
病中王山人过访有赠 明 · 胡应麟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年来消渴未全除,曲巷时时长者车
宝箓自探俞跗诀,金函长秘葛洪书。
飞白昼龙随杖,发青山虎守庐。
试事长桑三十日,上池仙液定何如。
奉诏条(谨按魏郑公谏录徵亡太宗遣人至宅就求其书得遗表一纸始立稿草字皆难识惟有数行乃稍可分辨云云)具边防利害奏状1135年3月30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九、全宋文卷三七一○、《梁溪集》卷七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一、《宋史》卷三五九《李纲传》下、《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右,臣伏奉诏书,以伪齐、金人贼马退遁,令臣深思熟讲,凡今攻战之利、守备之宜、措置之方、绥怀之略,条具来上。
臣仰荷圣恩,怜臣孤迹,尝备位于近司,察臣迂愚,有千虑之一得。
虽以罪戾,屏伏海滨,曾不遐遗,以国家边防恢复大计,特降清问。
顾臣学术阔疏,智识浅短,何足以称诏旨而裨庙略之万一。
敢竭狂瞽,以塞明命,伏惟陛下留神采择,臣不胜幸甚。
臣窃以僭逆之臣,挟强悍之虏,提兵南向,俶扰淮壖,其意盖料朝廷蹈前日退避之辙,得以乘间渡江,凭陵东南。
不虞六飞亲临江上,号令既行,赏罚既明,将士摧锋,俘馘系路,虏气挫屈,潜师遁逃。
此盖陛下睿谟宏远,天威英断之所致,宗社无疆之休,中外臣子之共庆也。
然臣区区之愚,窃愿陛下勿以贼马退遁为可喜,而以僭逆未诛、仇敌未报为可愤;
勿以保全东南为可安,而以中原未复、赤县神州犹污于腥膻为可耻;
勿以诸将屡捷为可贺,而以军政未修、士气未振,尚使狂寇得以潜逃为可虞,则中兴之期可指日而俟矣。
臣谨考往古之迹,揆方今之宜,条具攻战、守备、措置、绥怀之策以献。
议者或谓贼马既退,当遂用兵为大举之计,臣窃以为不然。
譬如奕棋,先当自生,乃可杀敌,生理未固而欲浪战以侥倖,此非制胜之术也。
高祖先保关中,故能东向与项籍争;
光武先保河内,故能出征以降赤眉、铜马之属;
肃宗先保灵武,故能破安、史而复两京。
今朝廷以东南为根本,傥不先为自固之计,将何以能万全胜敌?
又况将士暴露之久,财用调度之烦,民力科取之困,谓宜大为守备,痛自料理,使之苏息,乃为得计。
议者又谓贼马既退,当且保据一隅,以苟目前之安,臣又以为不然。
譬如弈棋,舍局心而就边角,迫蹙褊小,浸以衰微,何以取胜?
秦师伐晋,以报殽之师;
诸葛亮佐蜀,连年出师,以图中原。
不如是,不足以立国。
高祖汉中,谓萧何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
光武隗嚣,诏岑彭曰:「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
此皆帝王以天下为度者也,不如是不足以混一区宇,戡定祸乱。
又况祖宗之境土,岂可坐视沦陷,不务恢复?
今岁不征,明年不战,使贼势益张,而吾之所纠合精锐士马日以损耗,何以图敌?
谓宜于防守既固、军政既修之后,即议攻讨,乃为得计。
此二者守备、攻战之序也。
至于守备之宜,则当料理淮南、荆、襄以为藩篱。
淮南、荆、襄者,东南之屏蔽也。
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强兵巨镇尽在淮南、荆襄间。
故以魏武之雄,苻坚石勒之众,宇文、拓拔之盛,卒不能窥江表。
后唐李氏有淮南,则可以都金陵
其后淮南周世宗所取,遂以削弱。
今朝廷欲为守备,则当于淮南东西及荆襄置三大帅,屯重兵以临之。
东路以扬州,西路以庐州荆襄襄阳帅府,分遣偏师,进守支郡,小筑城垒,如开新边。
其初,朝廷应付钱粮,谓如淮东则以江东路财用给之,淮西则以江西路财用给之,荆、襄则以湖南北路财用给之。
徐议营田,使自赡养。
遇有贼马,则大帅遣兵应援。
稍能自守,商旅必通,乃可召人归业,渐次葺理。
假以岁月,则藩篱成矣。
前有藩篱之固,后有长江之险,加以战舰水军,使沿江一带帅府郡县上连下接,自为防守,则贼马虽多,岂能轻犯?
近年以来,大将握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虽有天险,初无战舰水军之制,故敌人得以侵扰窥伺。
欲为守备无他,反此而已。
或谓三大帅率重兵以屯江北,则供亿之费不赀。
臣应之曰:使三大帅屯兵于江南,亦仰给于朝廷,其费等耳;
曷若使之渡江,葺理淮南以为家计?
则朝廷异时可省经费,而藩篱之势成,为无穷之利。
守备之宜,莫大于是。
有守备矣,然后可以议攻战之利,亦当分责于诸路大帅
谓如淮东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东路
淮西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西路
荆襄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西南北路;
川陕之帅,则当责以收复陕西五路。
诸路尅捷,因利乘便,收京畿,复故都,以戡大憝。
此虽落落难合,然在陛下志先定于中,而断以至诚必为之意,盖无不可成之理。
至于择将之术,治兵之政,车马器械之制,号令赏罚之权,兵家皆有常法,无待臣言;
而战阵之间,因敌决胜,临事制变者,兵无常形,又不可以预图也。
臣窃愿以为献者,在勿失机会而已。
夫机会之来,间不容发,以战则胜,以守则固;
一失其机,悔不可追。
刘表悔不用蜀先主之言。
蜀先主曰:「天下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终极?
若能应之于后,则此未足为恨也」。
臣窃观朝廷近年以来,失机会者多矣。
自今以往,如能保淮南、荆襄以为固,选将练卒,厉兵秣马,聚财积谷,应机而作,则以弱为强,取威定乱于一胜之间,僭逆之臣可正藁街之诛,强悍之虏岂无殄灭之日!
攻战之利,莫大于是。
此二者,守备、攻战之策也。
若夫措置之方,则臣愿先定驻跸之所。
盖万乘所居,必择形胜,然后能制服中外,以图事业。
临安平江皆泽国褊迫,偏霸所据,非用武之地。
建康自昔号为帝王天子之宅,以其江山雄壮,地势宽博,可容万乘,故六朝以来更都之。
今銮舆未复旧都,莫若权宜且于建康驻跸,控引二浙,襟带江湖,运漕贮谷,无不便利。
臣昨于建炎初建议巡幸关中为上,襄阳次之,建康为下者,以天下形势言之也;
今以建康为便者,以东南形势言之也。
淮南有藩篱之固,然后建康可都。
愿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既料理淮南,仍诏建康守臣治城壁,修宫阙,立官府,创营房,使粗成规摹,以待翠华之幸。
近年以来,车驾所寓,因陋就简,诸事草创。
虽陛下以时方艰难,用过于俭,然宫室制度亦有不可已者。
有城壁然后人心不恐,有官府然后政事可修,有营房然后士卒可用。
惟自朝廷应副,诏有司以渐修建,庶几不扰。
此措置之方所当先者也。
绥怀之略,则臣愿先为自强之计。
夫西北之民,皆陛下之赤子,祖宗涵养之德,其意曷尝一日忘宋哉?
特制于黠虏之势,为所驱迫,陷于涂炭,故舍二百年之本朝,而事大不道之僭逆,岂其本心?
惟朝廷之力未能保覆之,故数路之民虽困于重敛,伤于峻刑,而不能以自归。
淮南、荆襄藩篱既成,壤地相接,甲兵既备,天威震惊,必有结约来归,如宿迁之民者;
必有愿为内应,如京东郡县者。
宜命诸帅优加拊循,来归者给田土,内应者予爵赏,官吏将士禄秩由旧,许之自新,孰不感悦朝廷?
近者得诸路签军,皆不杀而优恤之,自贼中来归者皆优与官秩,可谓得策。
更愿力为自治自彊之计,使陷溺之民知所依怙,益戴宋之心。
此绥怀之略所当先者也。
攻战、守备、措置、绥怀,皆中兴之至计,今日之急务。
圣问所及,臣已粗陈其梗槩矣。
臣伏读诏书,有曰:「朕将虚己以听,择善而从。
君臣之间,期于无隐;
利害之决,断以必行」。
臣三复圣训,不知涕泗之交颐也。
何则?
君臣之遇,号为千载一时,听言用谋,尤其所难。
未信而言,则有谤己之嫌;
交疏言深,则有失身之戒。
盖虽朋友尚不易言,而况于君臣之间乎?
今陛下求治之切,诏旨如此,而臣以忧患之馀,孤危特甚,欲浅言之则何以副陛下期于无隐之训,欲深言之则虑有犯颜逆鳞之愆,感惧交中,进退维谷。
虽然,陛下当艰危多故之秋,诏臣以丁宁恻怛之意,缄默不言,臣则有罪,有君如此,其忍负之!
敢冒鼎镬刀锯之诛,以布心腹肾肠之实,惟陛下幸察。
臣窃观陛下有聪明睿智之姿,有英武敢为之志,然自临御,迨今九年,国不辟而日蹙,事不立而日坏,将骄而难御,卒惰而未练,国用匮而无赢馀之蓄,民力困而无休息之期。
陛下忧勤虽至,而未足以成中兴之业者,则群臣误陛下之故也。
陛下自近年以来,所用之臣凡几人慨然敢任天下之重?
建事立功,与夫充位备员者,皆不逃于圣鉴。
夫用人如用医,必先知其术业可以已病,然后使之进药而责成功。
今于医者之术业初不详究而姑试之,则虽日易一医,无补病者,殆将饮药以加病而已。
平居无事,小廉曲谨,初似无过,而乏济时之大略;
忽有扰攘之故,则错愕无所措手足,不过奉身以退,天下忧危之重,委之陛下而已,不知何补于国家?
陛下亦安取此?
大槩近年所操之说有二:閒暇则以和议为得计,而以治兵为失策;
仓卒则以退避为爱君,而以进禦为误国。
众口和之,牢不可破。
然累年之间,冠盖相望而初不得其要约,翠华蒙尘而尚未有所定居,上下苟且偷安而不为长久之计。
天步艰难,国势益弱,职此之由。
大运有开,天启宸衷,超然远览,悟前日和议之失而亲总六师,惩前日退避之非而亲临大敌。
逆臣悍虏数十万众饮马江干,虽未能扫荡邀击,尽歼丑类,而天威所临,已足以使之震怖,不敢南渡,潜师宵奔。
则和议之与治兵,退避之与进禦,其效槩可睹矣!
今贼马虽退,而虏情狡狯,变诈百出,未大惩创。
疆埸相望,道里不远,安知其秋高马肥不再来扰我,使疲于奔命哉?
是宜明诏于却敌之初,求善后之策也。
夙夜为陛下深思,所以为善后之策者无他,在尽反前日之所为,解琴瑟而更张之,先定其论。
如弈棋之立意,后图其功;
如弈棋之置子,必可得志。
臣请试陈其说。
窃观自古创业中兴之主,必以兵胜而为亲征之计者,其意岂谓必冒矢石、履行阵而后可哉?
黄屋所临,人心自固,赏罚既当,士气奋张,用能成功。
高祖既得天下,击韩王信陈豨黥布,未尝不亲行;
光武自即位至平公孙述,十三年间,无一岁不亲征。
本朝艺祖太宗定维扬,平泽潞,下河东,皆躬御戎辂,真庙亦有澶渊之行,措天下于大安。
此所谓始于勤劳,终于逸乐者也。
退避之策可暂而不可久,可一而不可再。
退一步则失一步,退一尺则失一尺。
往时自南都退而至于维扬,则关陕、河北、河东失矣。
自维扬退而至于江浙,则京东西失矣。
万一有虏骑南牧,复将退避,不知所适而可?
航海之策,万乘冒风涛不测之险,此尤不可者。
惟当于国家閒暇之时,明政刑,治军旅,选将帅,修车马,备器械,峙糗粮,积金帛,贼来则禦,俟时而奋,以光复祖宗之大业,此最上策。
牧所谓上策莫如自治也。
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为退避之计,可乎?
臣又观古者敌国善邻,则有和亲;
仇雠之,鲜复遣使。
岂不以衅隙既深,终无讲好修睦之理故耶?
东晋渡江,石勒遣使于晋,元帝命焚其币而却其使。
彼遣使来,且犹却之,此可往?
假道于僭伪之国,而自取辱,无补于事,祇伤国体。
金人自知积怨之重,惧我必报,其措意为如何?
而我方且卑辞重币,屈体以求之,其不推诚以见信决矣。
器币礼物,所费不赀;
使轺往来,坐索士气。
而又邀我以必不可从之事,制我以必不敢为之谋。
是和卒不成,而徒为此扰扰也。
非特如此,于吾自治自彊之计,动辄相妨,实有所害。
金人二十馀年以此策破契丹、困中国,而终莫之悟。
夫辨是非利害者人心所同,岂真不悟哉?
聊复用此,以侥倖万一,曾不知为吾害者甚大,此古人所谓几何侥倖而不丧人之国者也。
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遣和议之使,可乎?
此二说者既定,然后择所当为者,一切以至诚之意为之,先后本末,各有次第。
俟吾之政事修,仓廪实,府库充,器用备,士气振,力可有为,乃议大举,则兵虽未交,而胜负之势已决矣!
抑臣闻朝廷者根本也,藩方者枝叶也,根本固则枝叶繁;
朝廷者腹心也,将士者爪牙也,腹心壮则爪牙奋。
今国家远有盛强之黠虏,近有僭伪之逆臣,所仰以为捍蔽者在藩方,所资以致攻讨者在将士,然根本腹心则在朝廷。
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则是非既明,赏罚必当,自然藩方协力,将士用命,虽强虏不足畏,虽逆臣不足忧,此特在陛下方寸之间耳。
臣昧死条上六事:一曰信任辅弼,二曰公选人材,三曰变革士风,四曰爱惜日力,五曰务尽人事,六曰寅畏天戒。
何谓信任辅弼?
夫拨乱之主,履时艰难,资辅弼之臣同心同德,相与有为,岂易致哉?
必如元首股肱之于一身,父子兄弟之于一家,乃能协济。
高祖萧何如左右手,太宗遇房、杜如子弟,蜀先主诸葛孔明如鱼之有水,不如是不能感会风云,以成王霸之业。
今陛下选于众,以图任股肱之臣,遂能捍禦大敌,可谓得人矣。
然臣愿陛下待以至诚,无事形迹,久任以责成功,勿使小人得以间之,则君臣之美,垂裕无穷。
高祖始终用萧何太宗始终用杜、房,故能戡乱定功,卒致太平。
管仲有言曰:「知人而不能用,害霸也;
用而不能信任之,害霸也;
信任而使小人参之,害霸也」。
霸者犹如此,而况于欲恢复天下者乎?
魏郑公有言曰:「君臣同心,是谓一体,岂有置至公、事形迹?
若上下共由兹路,邦之兴丧未可知也」。
夫事形迹者未必有过举,而魏公以为兴丧未可知者,凡以无至诚相与之意,而惟嫌疑之为避,不足建兴邦之大绩故也。
陛下诚能推信任之诚,臣将见辅弼任责,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何谓公选人材?
夫治天下者未尝不资于人材,而创业中兴之主,所资为尤多。
何则?
继体守文,率由旧章,得中庸之材亦足共治。
至于艰难有为,兴衰拨乱,则非得卓荦瑰伟之材,未易有济。
武王之有十乱,宣王之有吉甫方叔召虎高祖之有三杰,光武之有邓禹耿弇、吴汉之属,太宗之有房、杜、英、卫之流,宪宗裴度武宗李德裕,皆以不世出之材,佐大有为之主,参翊佐佑,以成大业。
古今通道,其可忽诸?
然自昔抱不群之材者,多为小人之所忌嫉,或中之以黯闇,或指之为党与,或诬之以大恶,或摘之以细故。
而以道事君者,不可则止,难于自进,耻于自明,虽负重谤、遭深谴,安于义命,不复自辨。
惟至明之主,为能察小人之情伪,而辨其臣之非辜。
霍光所以见察于昭帝,房、乔所以见信于太宗也。
陛下临御以来,用人材多矣。
世之所许以为正人端士者,往往闲废于无用之地,岂非罹此谤耶?
遂使陛下寤寐侧席而有乏材之叹,怀材抱义、愿为国家宣力者无因而进前。
陛下盍亦少留圣意,致察于此?
《洪范》皇极之畴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
无有作恶,遵王之路。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
无党无偏,王道平平」。
好恶偏党,皆足以为至公之累。
惟以道为公,而无好恶偏党之私,则王道明矣。
魏郑公卒,太宗遣人至其家,得书半藁,其可识者曰:「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弊。
公卿之内,情有爱憎,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止见其善。
爱憎之间,所宜详慎。
若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去邪勿疑,任贤勿猜,则可以兴矣」。
太宗感悟。
夫人主岂能无爱憎?
然必去爱憎而后得人以兴者,爱憎出于私情,用人以兴邦,必由于公道故也。
管仲虽仇,齐公必用;
雍齿虽怨,汉祖必赏,而况其馀乎?
陛下诚能推至公之道,臣将见人材辈出,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何谓变革士风?
夫用兵之际,似与士风初不相及,然其实相为表里者也。
士风淳厚,则议论正而是非明,朝廷赏罚功罪当,而人心服,此措置所以得宜,而寖明寖昌也。
士风浇薄,则议论不正而是非不明,朝廷赏罚功罪不当,而人心不服,此措置所以失宜,而寖微寖弱也。
晋之士风尚虚浮而不事事,故当时措置乖谬,盗贼并起,而有五戎乱华之祸。
至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士风何其淳厚也!
自数十年来,非特不事事而已,奔竞争进,议论徇私,邪说利口足以惑人主之听。
元祐大臣如司马光之流,皆持正论,为朝廷长虑却顾,图久远之计,社稷之臣也。
而群枉嫉之,指为奸党,听其言则大者可族,小者可诛。
赖国家宽仁,祇从窜逐。
其后士风递相仿效,颠倒是非,变乱白黑,政事大坏,以驯致靖康之变,非偶然也。
殆今四十馀年,世变风移,爱憎之情销尽,然后朝廷始知元祐群臣之忠,褒赠官秩,录用子孙,然已何补于事?
曷若早变此风,则忠臣无诛谪之冤,国家有治安之实,两受其利,岂不美哉!
臣观近年士风尤薄,随时好恶,以取世资,不顾国体,惟欲进身,不覈事实,惟欲伤人,大詈则大进,小诋则小迁,潝訾成风,此非朝廷之福也。
陛下得一张浚,副以重权,使禦强敌于关陕。
虽以忠许国,而事失机会,不为无过,言者痛绳丑诋,诬以大恶,岂不太甚欤?
有浴日之功,足以结陛下之知,有大臣之辨,足以回陛下之听,故得自洗濯,复侍清光于帷幄之中,然其所伤已多矣。
藉使遭谤困谗之臣无浚之功,又无大臣为之辨白,而有下石以挤之者,则何以自雪于君父,冀察其不然哉?
夫朝廷设耳目及献纳论思之官,以广视听,固许之以风闻;
至于大故,亦须覈实。
使果如其言,则诛责所加,岂宜止从轻典;
使言而无实,则诬人之罪,伏谗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政刑也。
臣愿陛下降明诏以戒谕士大夫,使体德意,从忠厚,变近年浇薄之风。
贾谊文帝养人臣以礼义廉耻,陆贽劝德宗听言必考其实而察其情,以正典刑,不宜两置而不问,皆治道之要。
陛下诚能行责实之政,臣将见士风淳厚,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何谓爱惜日力?
臣闻之《周书》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盖功以志崇,所以为之规摹也;
业以勤广,所以为之积累也。
犹建大厦,堂室奥序,其规摹可一日而成,至于鸠工聚材,则积累非一日所致。
创业中兴,何以异此?
高祖韩信,与之论亡楚之策;
光武邓禹,与之论兴汉之谋;
蜀先主诸葛亮,与论鼎立之计,皆定于谈笑之间。
高祖以五年成帝业,光武以十三年混区宇,先主得蜀亦在数年之后,盖积累而致者如此。
今陛下临御,九年于兹,境土未复,僭逆未诛,仇敌未报,尚稽中兴之业,则其始不为之规摹,其后不为之积累故也。
边事粗定之时,朝廷所推行者,皆簿书期会不急之细务,至于攻讨防守之策,国之大计,皆未尝留意,安得不为僭逆之臣、强悍之虏之所窥伺?
然则自今以往,其可不惜日力哉?
不贵尺璧而惜寸阴
今日朝廷艰难,乃惜分阴之时。
臣愿陛下诏二三大臣熟议所以规摹者,凡所施为,画一条具,如立课程,以次施行。
又诏州县,使体陛下德意而奉承之。
所立期限,勿太遽以致搔扰,勿太缓以失机会,使事得其序,不扰而办,乃为得策。
夫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亦无不可为之时,惟失其时,则患之小者日益大,事之易者日益难。
正如医者之治病,其在皮肤,针烙及之;
其在五脏,汤剂及之;
至于骨髓,则虽有扁鹊俞跗,蔑以为矣。
此时之所以不可失也。
《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今此下民,或敢侮予」。
孟子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
夫用智者当于未奔沈之前,千日聚之,以待一日之用。
渴而穿井,斗而铸锥,其能及乎?
陛下诚能存爱日之心,将见为无不成,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何谓务尽人事?
臣窃观天人之道,其实一致,人之所为,即天之所为也。
国之将兴,百度皆举,天实祐之。
犹之农夫,尽其穮蓘之力,乃亦有
使未尝致耕耨之勤,而欲望稼穑之利,其可得耶?
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
人事尽于前,则天理应于后,自然之符也。
光武以兵三千攻寻邑百万者,人也;
适雷电风雨,遂有昆阳之胜,而中兴之运启者,天也。
孙权以兵三万拒曹操数十万者,人也;
适风顺可以纵火,遂有赤壁之捷,而鼎足之势成者,天也。
谢安以兵八千击苻坚百万者,人也;
适秦师小却,遂有淝水之功,而东晋之祚延者,天也。
创业中兴之主,莫不皆然,尽其在我者,而以其成功归之于天。
孟子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若夫成功,则天也」。
今未尝尽人事,敌至则先自退屈,而欲责功于天,其可乎?
臣愿陛下诏二三大臣协心同力,务尽人事,以听天命,则恢复土宇,剪屠鲸鲵,迎还两宫,必有日矣。
夫人心即天心也。
下得人心,上合天心,则无不成之功。
陛下诚能和同天人之际,臣将见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何谓寅畏天戒?
夫天之于王者,如父母之于子,爱之至,则所以为之戒者亦至。
是以孔子作《春秋》,于灾异必书,以谨天戒。
臣观商之盛如武丁,周之盛如成王汉、唐之盛如文、景、太宗之时,未尝无天变,而不为灾者,以能寅畏其戒而仰合其心也。
是知人主之于天戒,必恐惧脩省,以致其寅畏之诚,则能变灾以为祥,天人之际,何其昭昭然也。
比年以来,荧惑失次,太白昼见,地震水溢,或久阴不雨,或久雨不霁,或当暑而反寒,乃正月之朔日有食之。
此皆天意眷佑陛下,丁宁反覆,以致告戒。
陛下虽尝降诏,俾士大夫各修厥职,以答天谴,然臣窃谓应天以实不以文,此在陛下以至诚之意,正厥事以应之。
昔宋公一言而妖星退舍,大戊桑谷共生于朝而反以为祥。
陛下诚能行应天之实,臣将见百祥来止,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此六者,皆陛下所当先务,正心以正朝廷者,故粪土愚臣,忘触死,为陛下详言之。
抑臣又闻,圣人不畏多难,而畏无难。
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
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土宇。
少康以一旅之众而祀配天,不失旧物;
光武太宗皆躬擐甲胄,履危险而身致太平,享国长久。
今朝廷人材不乏,将士足用,江、淮、荆、浙、闽、广、川、陕财用可理,足以为中兴之资。
陛下勇智天锡,春秋鼎盛,欲大有为,施不可?
要在改前日之辙,断而行之耳。
仲虺之称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不吝。
帝王,如天地之无心,是则行,非则改,惮之有?
郦食其高祖铸印以封六国之后,子房一言则趣销之;
封德彝太宗用刑法以威天下,魏郑公一言则行仁义,遂致贞观之治。
无损盛德,而大功可成,岂窃窃然畏人之议己哉!
陛下视建以来,其所措置,是耶非耶?
以为是则以不见其效?
以为非则安可复蹈其辙?
臣前所陈,皆改辙之道,非循旧迹所能为也。
择善而从,斟酌而行,则在陛下。
夫以祖宗二百年之基,四海亿兆之生灵,皆系于陛下清燕之间。
圣虑及此,得不慄慄危惧,勉勉自强,上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下以副四海生灵之望哉!
周宣中兴,南征北伐之威,复古接下之美,咏于《小雅》,盖有文武之吉甫、显允之方叔以为之将帅,有孝友张仲以在其左右,故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
然则陛下所当法者,深考周宣之诗,则得之矣。
所谓善后之策,何以加此?
臣以至愚极陋之质,陛下非常特达之知,龙飞之初,虚席以待,眷遇之礼,迈于等伦。
特以志广材疏,自度不足以任天下之责,力丐罢政,无补国事,每自愧惕。
违去阙庭,九更寒暑,犬马之心,何尝一日不在赤墀之下?
自以罪戾远屏,不敢复与世故,刍荛之言,久不上达。
近者边报警急,戎辂亲临,臣子之情不胜愤懑,故敢冒昧以三策为献,伏蒙圣慈特降诏书奖谕。
今者又奉诏旨,咨以当世之务,而臣不量荒浅,冒进狂瞽之说,以渎天聪。
太宗魏郑公为敢言,谢曰:「陛下导臣使言,不然,其敢数批逆鳞哉」!
今陛下盛德过于太宗,臣虽无魏公之敢言,然展尽底蕴,亦思虑之极也。
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在陛下察之而已。
臣自经忧患,衰病交攻,气息奄奄,日与死迫,常惧先犬马填沟壑,无以报盛德之万一。
今得奉明问,摅至情,臣愿足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伏望陛下哀怜,赦其愚直,而取其拳拳之忠,实天下之幸。
干冒天威,臣无任惶惧恐汗待罪之至。
何监州梦瑶小除日见怀 清 · 杭世骏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道古堂诗集卷十七
岩壑有异态,松柏无凡姿。
其下多茯苓,仙鹤时飞飞。
扶舆钟清淑,一气无偏私。
在物为后彫,于人为不羁。
何侯南邦献,灵秀天所资。
树骨典诰区,下笔无嚘咿。
万卷訾卢殷,专以供为诗。
射策金殿里,牵丝漓江湄。
廿载五改官,剖竹守旧畿。
湛湛新雨露,为民洗疮痍。
土瘠征徭烦,羸马长酸嘶。
可怜饥凤皇,那得琼禾叽。
投牒许乞身,装无片石随。
一婢赤双脚,一奴面目黳。
鸤鸠哺七子,辛苦巢桑枝
山田四十双,不能救輖饥。
暇著活人书,用以谋盐醯。
处方起废疾,往往应手治。
堆积宋清券,可惜皆穷黎。
大府走书币,请为多士师。
稍捐药市技,仍树文堂麾。
课艺手腕脱,说经峨冠危。
奥义泄元化,高言豁群疑。
坐待诸生问,那顾流俗嗤。
请观国门悬,皆其所铸辞。
我居东海滨,与君势久违。
快乘九江,五两南风吹。
抠衣趋末席,执手承清辉。
寸心各有托,昭质两不亏。
分申义自叶,道契情亦怡。
隔巷白板敲,挟日通履綦。
喜申誓旦旦,不议来施施。
风雅陈正变,世运推盛衰。
棋槊破趯闷,谈宴清饥疲。
丽制足献酬,妙义供思维。
谑恃齿伶俐,笑掀髯于䰄。
窥案蘸墨海,迁坐据井麋。
呼茗聒童仆,怀果招嫛婗。
枥喧屡促骑,镫爆忘烧衣。
萧然一丈室,阔袖庞两眉。
虽近五都市,何异九里(在西樵山。)
冲寒棹孤艇,舍我还茅茨。
西樵好山水,绝壑淩丹梯。
圆峰挺苍紫,惊瀑飞珠玑。
花村一十三,村村事镃基。
原田跳谷犬,深坞啼竹鸡。
风俗安朴野,草木欣蕃滋。
一唱更三叹,君歌岂吾欺(君集中有《西樵纪游》乐府。)
缅昔钓游处,占树围荒祠。
荷锄掘杞犬,迹磬寻僧祇。
竹户绕琴韵,茅檐飘酒旗。
山情老弥眷,朝游莫忘归。
小除冬景佳,一室欢相依。
清榨糟床滴,右牵黄羊刲。
殷勤祭灶神,尻高首复低。
铏童与骄孙,醉饱安职司
祐汝添雏凤,保汝息吼狮。
染媚侧室发,衔请比邻卮。
油窗静眠食,弄笔四南簃。
缄书缀新篇,以报知己知。
上言敝帚享,有集符詅痴。
峨峨士安序,谲诡多瑰琦。
天声震聋聩,高睨追黄羲。
胆落千小儿,缩颈不敢窥。
呜呼吾羁旅,遑敢论是非。
因君鸾鹤音,动我江河悲。
粤海古诗国,照耀天南陲。
其色朱孔阳,其方位在离。
珠贝出蛟蜃,光怪时闪尸。
孔翠弄毛羽,文采矜葳蕤。
仰睹继明治,王化被岛夷。
宜有冠古才,椽笔舒纷披。
奈何世运降,典刑日就隳。
一鬨贩夫市,三家村塾师。
扰扰设坛坫,各各雄品题。
往籍束高阁,先哲任诋諆。
么䯢妄尊大,牛鬼难端倪。
流恶无汾浍,薰秽塞两仪。
君也九折肱,方书历可稽。
国手师俞跗,内经玩黄岐。
医俗等医疾,术异理则齐。
三百二十味,凉热各有宜。
用泻不用补,夙昔君所期。
巴豆生大黄,力猛无留遗。
以彼下劣魔,烦君暴下之。
饮以三斗醋,洒去六斗泥。
金丹换凡骨,砭石更熨肌。
庶几五羊城,其俗乃可医。
试镫好天气,车马纷交驰。
君如畏风燕,一龛稳蛰栖。
屡招不肯出,引领日以几。
往就季主卜,布卦得朵颐。
耿三国藩。)有佳酿,清辣烧津
云自漂榆城,北客间关携。
我亦穿重闉,一奚提两瓻。
鹦母香螺杯,待子欢相持。
荒斋斗险韵,长日抽清思。
共煨品字柴,拨火铜梜提。
相向铛脚坐,挠酒青玻瓈。
招邀陈上舍(华封。),算四公子棋。
瞢腾穷日夕,跌荡相娱嬉。
苔榻为君下,竹炉为君支。
游艇期屡误,都篮寘复赍。
不来为爽诺,能来毋稽迟。
报章杂诙嘲,以当巾帼诒。
拙轩记宣和二年四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梁溪集》卷一三二、《常郡艺文志》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沙县
梁溪寝室之侧有小轩焉,以为燕居食息之所。
竹树葱笼,鸣禽上下,窗明几净,清风徐来。
梁溪欣然悦之,因名之曰「拙轩」。
客曰:「是轩幽邃闲雅,为子之所悦,顾乃以『拙』名之,何也」?
梁溪曰:「昔柳子厚潇水上,爱其溪山泉石之美,买而居之,自谓以愚触罪,故凡溪山泉石皆名以『愚』。
今予以拙谪居于此,而是轩广不踰丈,无丹雘之饰,竹树虽美,丛茂密,不加剪治,全其自然,独为拙者之所乐,则以拙累之,不亦可乎」?
客曰:「子之拙奈何」?
梁溪曰:「子欲闻我之拙乎?
竭淇园之以为简,尽中山之兔以为毫,不足以载其一二也。
虽然,尝试为子言其崖略。
予行不知涂之险夷,以踬于危;
予动不知时之利钝,以底于困。
言出乎口,纡馀为妍,予独涩讷,其味淡然;
意萌乎心,机警则臧,予独迂疏,恶圆喜方。
学欲趋时,为进之梯,嗟予独拙,抉摘香微,得之虽艰,不可时施;
文贵适用,片言有馀,嗟予独拙,参订群书,务怪贪奇,祗可自娱。
古今之变,如水如陆,舟车易用,没世不复;
予独伥然,谓古犹今,欲挽唐虞,革民之心。
万乘之威,如雷如霆;
神龙之鳞,其孰敢撄?
予独藐然,忘君之势,欲以蝼蚁,求格天地。
人之任职,循默为贵,如不闻知,缄口莫议,富贵可保,乃为得计;
拙者居之,不能自已,遇事辄发,宁复顾己?
人之仕宦,因时逐势,高步青云,一日千里,下者亦能,寸积铢累;
拙者居之,等于游戏,得如嚼蜡,失如脱屣。
凡是数者,皆拙之故。
其大则然,其小无数。
虽或悔之,俄而复然。
与生俱生,殆禀于天。
昔者老氏大巧若拙,此巧而拙者也。
羿工乎中微,而拙乎使人无己誉,此工而拙者也,皆不得为真拙。
若予之拙,其真谁如。
求之于古,有拙于催科而劳于抚字者,有拙于生事而举家食粥者,其斯人之徒欤」?
客曰:「嘻,甚矣,子之拙也。
吾将求良医,若古之扁鹊俞跗者,饮子之神药,凿去方心,规而圆之,庶几子之拙有瘳乎」!
梁溪怫然不悦曰:「天生拙于予,俞跗扁鹊其如予何!
且予之得全于拙也,不知天之高,地之厚,四时之寒暑,万物之生化,而况于是非利害之端乎?
今虽窜逐,以其拙故,随而安之,亦知溪山僻远之异于朝廷也,穷愁羁旅之异于显达也。
幸蒙恩贷,得归田庐,一觞一咏,左图右书。
究馀教于释老,味正道于吾儒,庶千虑之一得,收寸功于三馀。
抱兹拙以终身,又岂能释此之乐而从事于智巧之苦与」?
谢客,退而述之以为记,因自号拙翁云
时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五日
医令张仲善处方进药加三味与古方不同断绞不伏云病状合加此味仰正处分太医一条) 唐 · 张鷟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七十四
五情失候。多生心腹之灾。
六气乖宜。必动肌肤之疾。
绝更生之药。必藉良医。
乏返魂之香。诚资善疗。
张仲业优三世。方极四难。
非无九折之能。实掌万人之苦。
郭玉诊脉。妙识阴阳。
文挚观心。巧知方寸。
仙人董奉之灵。足愈沈疴。
羽客安期之神。攻兹美疢。
华陀削胃。妙达古今。
仲景观肠。誉闻寰宇。
圣躬述谴。谨按名方。
肃奉龙颜。须穷鹊术
岂得不遵古法。独任新情。
俞跗之前规。失仓公之旧轨。
若君臣相使。情理或通。
若畏恶相刑。科条无舍。
进劾断绞。亦合甘从。
处方即依。诚为若屈。
刑狱之重。人命所悬。
宜更裁决。毋失权衡。
应正论 唐 · 王志愔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二
志愔大理正奏言。
法令者。
人之堤防。
堤防不正。
则人无禁。
窃见大理官僚。
多不奉法。
以纵罪为宽恕。
以守文为苛刻。
臣滥执刑典。
实恐为众所谤。
常著应正论。
以见微志。
因上之。
其论曰。
尝读易至萃。
利见大人。
亨聚以正也。
六二。
引吉无咎。
注曰。
居萃之时。
体柔当位。
处坤之中。
已独处正。
与众相殊。
异操而聚。
民之多僻。
独正者危。
未能变体以远于害。
故必见引。
然后乃吉而无咎。
王肃曰。
六二与九五相应。
俱履贞正
引由迎也。
为吉所迎。
何咎之有。
未尝不辍书而叹曰。
居中履正。
事之常体。
见引无咎。
道亦宜然。
有客闻而惑之。
因谓仆曰。
今主上文明。
域中理定
君累司典宪。
不务和同处正之志。
虽存见引之吉。
难应行之于已。
余窃惧焉。
仆敛衽降阶。
揖客而谢曰。
补遗阙于衮职。
用谠言为已任。
以蒙养正。
见引获吉。
应此道也。
仁何远哉。
咎繇谟虞。
登朝作士
设教理训。
开物成务。
是以五流有宅。
五宅三居。
怙终贼刑。
刑故无小。
于是舜美其事曰。
汝明于五刑。
以弼五教。
期于予理刑
期于无刑人。
协于中时。
乃功懋哉。
孔子叹其政曰。
舜举皋陶
不仁者远。
此非明辟执法
大人见引之应乎。
季孙行父之事君也。
举窃宝之愆。
黜受邑之赏。
明善恶而纠慝。
议僭赏以塞违。
虞舜之功。
居二十之一。
主司得行其道。
时君不以为嫌。
此非巳独处正。
引吉(一作应正)而无咎者乎。
观鱼于棠。
臧伯正色。
赂鼎在庙。
哀伯抗词。
言者得尽其忠。
闻之不加其罪。
故春秋称臧氏之正曰。
积善之家。
必有馀庆。
此非异操而聚。
引吉之所致乎。
魏绛理直。
晋侯乃复其位。
邾人辞顺。
赵盾不伐其国。
此非正体未变。
为吉所迎者乎。
夫在上垂拱。
臣下守制。
若正应乎上。
乃引吉于下。
中士闻道。
若存若亡。
交战于胸臆之中(一作谲正之门)
怀疑乎语默之境。
惧独正之莫引。
忘此正之必亨。
吁嗟乎。
行巳立身。
居正践义。
其动也直。
其止也方。
维正直而是与。
何往而非攸利。
何以明之。
坤六二。
直方大不习。
无不利。
文言曰。
直其正也。
方其义也。
君子敬以直内。
义以方外。
敬义立而德不孤。
直方大。
则不疑其所行也。
嵇康撰释私论。
曹羲著至公论。
皆以崇公激俗。
抑私事主。
一言可以蔽之。
归于体正而巳矣。
礼记曰。
刑者侀也。
侀者成也。
一成而不可变。
故君子尽心焉。
若以喜怒制刑。
轻重设比。
是则桥前惊马。
希旨论人。
苑中猎兔。
从欲废法。
理有违而合道。
物贵和而不同。
不同而(一作之)和。
正在其中矣。
任延武威太守
汉帝诫之曰。
善事上官
无失名誉。
延对曰。
臣闻忠臣不私。
私臣不忠。
上下雷同。
非国家之福。
善事上官
不敢奉诏。
任延雅奏。
汉帝是其正言
此则归正不回。
乖旨顺义
不以忤怀见忌。
斯亦违而合道。
晏子春秋。
景公见梁邱据曰。
据与我和乎。
晏子曰。
此同也。
非和也。
夫和者。
君甘则臣酸。
君淡则臣咸。
今据也。
君甘亦甘。
所谓同也。
安得为和。
是知济盐梅以调羹。
乃适平心之味。
献可否而论道。
方恢正体之节。
俟引正而遵度。
故曰物贵和而不同。
刘曼山辨和同之义。
有旨哉。
若以不同见议。
未敢闻诲。
客曰。
和同乖训。
则已闻之。
援法成而不变者。
岂恤狱之宽宪耶。
书曰。
御众以宽。
传曰。
宽则得众。
若以严综物。
异乎宽政矣。
对曰。
刑赏二柄。
惟人主操之。
崇厚任宽。
是谓帝王之德。
慎子曰。
以力役法者。
百姓也。
以死守法者。
有司也。
以道变法者。
君上也。
然则非人臣之所操。
后魏游肇之为廷尉也。
魏帝尝私敕
有所降恕。
执而不从曰。
陛下自能恕之。
岂可令臣曲笔也。
是知宽恕是君道。
曲从非臣节。
人或未达斯旨。
不料其务。
以平刑为峻。
将曲法为宽。
谨守宪章。
号为湥密
内律云。
释种亏戒律。
一日诛五百人
如来不救其罪。
岂谓佛法为残刻耶。
老子道德经云。
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岂谓道教为凝峻耶。
家语曰。
王者之诛有五。
而窃盗不与焉。
即行伪言辨之流。
礼记亦陈四杀。
破律乱名之谓。
岂是儒家执禁。
孔子之湥文哉。
此三教之用法者。
所以明真谛。
重元猷。
存天纲。
立人极也。
然则乾象震曜。
天道明威。
齐众惟刑。
百王所以垂范。
折人以法。
三后于是成功。
所务掌宪决平。
廷尉之职耳。
易曰。
家人嗃嗃无咎。
妇子嘻嘻终吝。
严于其家。
可移于国。
崔寔达于理体(一无体字)
而作政论。
仲长统曰。
凡为人君。
宜写政论一通。
置诸坐侧。
其大概云。
为国者以严致平。
非以宽致平者也。
然则称严者。
不必踰条越制。
凝网重罚。
在于施檃括以矫枉。
用平典以禁非。
刑故有常。
罚轻无舍。
人不易犯。
防之难越故也。
但人慢吏浊。
伪积赃湥。
而日以宽理之。
可以无过。
何异乎命王良御驷(一作駻)
舍衔辔于奔踶。
俞跗攻疾。
停药石于肤腠。
适见鞅(一作秋)驾转逸。
膏肓更湥。
医人仆夫。
何功之有。
又谓仆曰。
成法之变。
帝王之令欤。
对曰。
何为其然也。
汉武帝昭平君杀人。
公主子。
廷尉上请论刑(一无刑字)
左右为言。
武帝垂涕叹曰。
法令者。
高帝之所造也。
用亲故挠先帝之法。
吾何面目入高庙乎。
又下负万人。
乃可其奏。
近代隋文帝子秦王俊并州总管
以奢纵免官。
仆射杨素曰。
王陛下爱子。
请舍其过。
文帝曰。
法不可违。
若如公意。
我是五儿之父。
非兆人之父。
何不别制天子儿律乎。
我安能亏法。
卒不许。
此是王操法。
叶于礼经不变之义。
况于秋官典职。
司寇肃事。
而可变动者乎。
我皇睿哲登宸。
高视岩廊之上。
宰衡明允就列。
辑穆庙堂之下。
乾坤交泰。
日月光华。
庶绩其凝。
众工咸理。
聚以正也。
仆幸利见大人。
引其吉焉。
期养正于下位。
中正是托。
子何惧乎。
夫君子百行之基。
出处二途而已。
出则策名委质。
行直道以事君。
进善纳忠。
仰泰阶而缉政。
谔谔其节。
思为社稷之臣。
蹇蹇匪躬。
愿参柱石之任。
处则远辞徵召。
高谢公卿。
孝友扬名。
是亦为政。
烟霞尚志
其用永贞
行藏事业。
心迹斯在。
至如水中汎汎。
天下悠悠。
执驭为荣。
埽门自媚。
拜尘邀势。
括囊守禄。
从来长思。
以为湥耻。
客乃逡巡不对。
遂无以问仆也。
写怀次韵答陈子崇二首 其一 明 · 林光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三年尘梦寄燕都,不信今吾是昔吾。
涪水远帆思叔子洛阳高枕愧尧夫。
苏枯霖雨天何吝,照眼莺花日渐疏。
国脉调来元自寿,枉劳俞跗过忧虞。
元包五行传 唐 · 苏源明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七十三
传曰。五行者。
阴阳之精气。造化之本源。
德赞三才。功济万物。
在乎天也。谓之五星。
据乎地也。谓之五岳行于人也。
谓之五材。若天无五星。
则辰宿错灭。地无五岳。
则山泽崩竭。人无五材。
则性命剿绝。故知天以五星为政。
地以五岳为镇。人以五材为用。
三正之立。五行所成也。
人者。上禀五星之气。
下居五岳之分。中受五材之助。
故天地之閒。惟人最灵。
则知人者五行之瑞。五行之秀。
是以包五藏。蕴五神。
全五体。备五事。
合而行之。有五德。
皆本于五行。然则色不以五行。
虽有离娄之明。不能定其文彩。
声不以五行。虽有师旷之聪。
不能定其音律。味不以五行。
虽有俞跗之术。不能定其性命。
气不以五行。虽有老聃之道。
不能定其嘘吸。言不以五行。
虽有尼父之德。不能定其词理。
历数不以五行。虽有重黎之算。
不能守其叙。阴阳不以五行。
虽有牺炎之圣。不能定其吉凶。
万物无不由五行以定。包者定也。
定之为义博矣哉。夫不定而视。
则五色乱于目矣。不定而听。
则五音乱于耳矣。不定而食。
则五味乱于口矣。故五色令人目盲。
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鼻不定而吸。则不能理五气。
心不定而语。则不能敷五教。
志不定而行。则不能修五德。
身不定而动。则不能用五事。
夫有一不定。则人不畏。
有一不定。则人不信。
是以君子定其目而后视。定其耳而后听。
定其味而后食。定其气而后吸。
定其心而后语。定其志而后行。
定其身而后动。定其数而后算。
定其意而后占。故无失矣。
夫至人不占者。何以其定也。
占者所以定美恶。至人无恶。
占者所以定吉凶。至人无凶。
占者所以定休咎。至人无咎。
占者所以定嫌疑。至人无疑。
夫惟定矣。又何假于占哉。
周实夫明经(鸣鹭)采药图阏逢阉茂 清 · 舒位
 出处:瓶水斋诗集卷十六
不作勾漏,世外神仙自老寿。
犹作陶通明山中宰相皆长生。
君今示我采药图,知其说者独有吾。
吾曹形貌无足记,怀抱差与凡庸殊。
凌烟阁上丹青笔,参同契中黄白术。
二者往往难可兼,如是世间一切疾。
神农赭鞭驱百草,俞跗生吞无一饱。
不见三山徐韨还,又看双鬓麻姑老。
饮食资身过生患,衣服称德侈生慢。
此时东海红尘飞,此际南山白石烂。
产药之地无处无,采药之人谁与俱。
愿君登名山,读异书。
蓬莱方丈种瑶草,琅嬛福地抽灵枢。
斯民疾苦一手除,忘忧蠲忿盈萱苏。
乃使人无菜色天下腴,不妨相君之面独立常清癯。
二松赋1117年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双溪集》卷六、《敬乡录》卷七、《金华文徵》卷一、《南宋文范》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县
商邑岩岩,群山环中。
膏液外凑,英灵内钟。
其人黄绮,其植曰
翘翘我室,契阔朋从。
二友忘言,冉冉秋冬。
古之遗直,本钜末丰。
尺寸非可较量,绳墨非可究穷。
凛凛乎其可严惮也,如见大宾,如承大祭,形魄竦动,圭璋卬颙。
矫矫乎其能励操也,如首阳之二贤,齐鲁之两翁。
石忘其坚,山失其穹。
确乎其不可拔也,如辞位之泰伯
邈乎其不可攀也,如忧世之元龙。
炎曦郁攸,金铁销镕。
冰合九河,雪屯万峰。
毛发磔磔,不改声容。
如蔺子完璧,怒发冠冲;
睢阳蔽江,张髯乘墉。
天籁嗥鸣,非鼓非钟。
生三伏之栗冽,时一警于昏聋。
洞庭之乐,钧天之奏,均节跌荡,他乐莫同。
斲而支太室之坏,辑而营灵台之宫。
如良弼之用舍,系此邦之替隆。
虽然,待雨露而茂遂,积岁月而强雄。
世俗尚得而企仰,蛇鼠谬托于蔽蒙。
孰知其筋干鳞甲,非特据地而摩空。
犹龙变化,乘云高踪。
排阴助阳,追日回风。
超乎六合之表,出乎造化之工。
遗琥珀与茯苓,贻俞跗仓公
嗟夫!
世人欲速,种柳与枫。
菌生朽壤,蔓延楚丛。
惟二友之不凡,爱正命于厥躬。
相与吟啸而作,殆其莫逆于胸。
虫豸诗 蜘蛛三首 其九 其三 中唐 · 元稹
五言律诗 押支韵
稚子怜圆网,佳人祝喜丝
那知缘暗隙,忽被齧柔肌。
毒腠攻犹易(腠:表皮与肌肉之间。《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扁鹊,齐桓侯客之。入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焚心疗恐迟。
看看长祅绪(看看:见卷1《雉媒》注。妖绪:指蜘蛛之毒丝。),和扁欲涟洏(和扁:古代良医秦和与扁鹊之合称。《汉书·艺文志》:“太古有歧伯、俞拊,中世有扁鹊、秦和。”颜师古注:“和,秦医名也。”连洏:泪流貌。汉王粲《赠蔡子笃》:“中心孔悼,涕泪涟洏。”)
郦潭秋菊赋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宋景文集》卷二
采采佳,生潭之湄。
托厚土之善养,亦纤植之所宜。
乏彊干之为卫,保深根以自持。
苒苒蕃叶,纤纤缥枝。
历青春以戢景,触素秋而扬蕤。
观其密蘤攒敷,圆房四附。
英披夕风,蒂裛朝露。
挥碎金以炫条,揉宝钉而缀缕。
灿兮萃林苑之萤焰,炜兮舒夜池之鹄羽。
沿缘烟汭,散蔓霜渚。
抱酷郁之幽香,抚变衰之平楚。
窃同兰草,无人而自芳;
幸比豕苓,得诗而为主。
于是俞跗之徒,居多暇日,心玩其华,手撷其实。
䌷太清之秘方,咨郦川之茂质。
乃可以轻身益气,可以延期蠲疾。
虽甘苦之种有二,精盈之名不一。
胡公饵焉,享曼寿之永;
钟繇奉焉,助养生之术。
渊明垂赏于佳色之辰,长房见佩于登高之日。
诚仙真之所玩,匪吾人之轻悉也。
若乃宗臣名世,骏岳储休,君托股肱之体,天与忠孝之侯。
惟载育之在旦,蔼祝延以相求。
矧灵卉之可嘉,助永年而是遒。
匪薏车之兴谤,越背而忘忧。
幸春期之可续,庶药圃其长游。
策问第四十四疾医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八、《龙云集》卷二九
问:久矣,医之不可废于天下也。
《洪范》六极,「凶短折」预居一焉。
而《周官》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以五气五声、五色视其死生,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
虽其苛细之皮肤,若不足治,而祝药刮杀之齐犹掌诸疡医。
则所以俟民者亦以尽矣。
上古之俞跗,中世之秦越人,春秋之和缓,与夫汉仓公、魏华陀之徒,或激怒蠲痾,或湔浣胃肾,或处以法度,毋得辄更,或为五分之熨、八减之齐,以摩按调饵之,所至无不立愈者,何其神哉!
末世之医,至乃弊神于刀圭,刓思于肘书,砥数寸之芒,操盈粒之炷,自以为岐伯鬼臾区复出,而曾不知起仆肉枯之妙正在何许,疗治之效才十二三,而毙者已过半矣。
古人求医,必于三折肱之家,厥有意哉。
我朝张彼寿域,一跻含生,上而京师,则有翰林尚药医学之徒妙手挥斤,下而郡国,则医博助教时出砭剂以振绵惙,惠至厚也。
向急售浅中者或摇于末利,或捃于故步,高驺大奴,辉骇委巷,甚者一发囊之顷而随手规赆,又况其术初不善耶?
今欲如《周官》,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而上下之,与夫死生,则各书其所以入于医师
然则所谓制其食者,当以何道,书死生定如何也?
愿闻其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