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授崔龟从岭南节度使制 唐 · 封敖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十八
门下。庾岭之南五诸侯。而番禺总其襟带。他管之务。岂相侔焉。琛赆丛凑。蕃夷交错。非廉平之操不可以励其风。非干敏之才不可以齐其俗。副我所任。惟时之良。中散大夫前宣州观察使崔龟从。襟灵坦夷。器局沈厚。温玉外朗。澄澜中深。慎言克保其枢机。养德善周其藩屏。早藉重价。历登华资。望高纶綍之工。才见版图之极。常镇关辅。人怀去思。试操铨衡。刃有馀利。洎乎重剖符竹。初命廉车。江左奥区。宣为右地。一去临莅。五更炎凉。风猷溢闻。课第居最。陟明之典。谁实尔先。吾以登斋坛。授戎柄。百越稽颡。双旌建牙。可谓宦游峻途。儒者极致。旌尔懿效。服吾宠光。况仪曹居八座之荣。副相冠柏台之首。重以朝命。崇其使车。尔宜广施惠慈。远去珠玉。无使伯周独擅名于合浦。隐之未继美于贪泉。伫闻淑声。用益休命。可检校礼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充岭南节度等使。
议罚广州王去制(本始三年) 西汉 · 汉宣帝
出处:全汉文 卷五
朕不忍致王于理,议其罚(《汉书•景十三王传》)。
送徐子贵南恩州学正 元 · 陈颖庆
七言律诗 押先韵
笔床茶灶米家船,去结香芹碧藻缘。
高士旧闻人下榻,冷官谁谓客无毡。
诗成蜃气楼台外,目送鸢飞潦雾边。
往事沙虫堪一慨,海灵山下浪浮天(明张邦翼辑万历四十四年刻本《岭南文献》卷二八)。
太中大夫武昌程公墓志铭(元丰六年十一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通义郡西,醴泉山之阳,有巨冢焉。山隆而磐,水悠而澄,松槚丛郁以深,门阙崇广以严,乃有宋太中大夫武昌程公葬于此也。维程氏为眉大姓,世有令德。曾祖讳沼,祖讳仁霸,值时季乱,爵禄不及。考讳文应,以公故累封大理寺丞,赠官光禄大夫;妣宋氏,封长安县君。公讳浚,字治之,天禀方厚,少有大志,力学举进士,时辈推其才。天圣五年,赐同学究出身,选河中府猗氏县尉、戎州司户参军、凤翔府节度推官。用荐者言,授大理寺丞。再举进士,中乙科,通判彭州,迁殿中丞。又通判梓、嘉二州,改太常博士,赐五品服。历屯田、都官员外郎。遭长安君洎光禄公忧。服除,知开封府太康县。迁职知归州,移遂州,为屯田、都官、职方郎中,提点荆湖南路刑狱。除太常少卿,赐三品服,徙夔州路转运使。熙宁三年,年七十,乃谢事。公儒者,读书知名教大旨,鉴古今治乱之迹。其取舍进退,未尝违道以徇所欲。其治事通果敏密,先体要,济以忠厚。其庇民恤物,所至可纪。在凤翔,有盗五人者,法皆宜死,会公至自外邑,吏抱案请书之,守丞以为不疑,见促甚遽,公审情阅法,谓四人不当死,指以示吏,吏惊且拜,公曰:「吾岂乘人不逮,少觊劳奖,第虑杀之误尔」。卒如其说,一府大服。又有诬执盗者,所司考验无得,欲以藏禁物处罪,公力争不可,乃以状议,且曰:「始则信其厚诬,既非实状,终则求其别坐,率寘严科,古之淫刑,无甚于此」。众不能夺,遂勿论。然为守者自尔忌公,而欲疏之。未几,出权岐山,转运使段公少连一见谓曰:「军兴事剧,小邑非君所处」。即日移公长安。是时正献杜祁公以德望临镇,开府待士,贤俊鳞集,得公甚悦。会万年令谢病去,请公暂治,仍檄他官将代之。公听决有方,嘉声翕然。一日,祁公见而言曰:「依稀似曲,无易君矣」。盖喜公之政务修举有渐,故引古诗以相褒誉。于是委公领治如故,而知遇深矣。诏下,籍民为乡兵,群情震恐,多走南山以避。上之人欲遮道止之,公曰:「民方如骇兽,遏之适足激也,大不可」。乃指他事集里胥,条其乡之丁壮,且开以籍而为兵之意,亦无足避,虽遁,将安归?宜以某日与为兵者至。民素信服,闻公言,无他忧,如期而集,遂籍之。不浃旬,事定,议者叹其神速。陕西治军器,以牛革数十万,须于郡县,期会尤急,民多屠杀以输。公谓转运使:「蜀之筋革积于荆渚,数不胜计,傥由襄、邓致于陕、雍,不阅月可足用」。行之,乃免暴赋。旧制,蜀人官近乡,止再任,公既通判彭、梓,以亲高年乞便官,朝廷推异恩,俞其请,又通判嘉州。僚友称其孝,乡闾荣其归。或板舆迎养,或持檄还省,始终十馀年,庭闱欢然,得尽人子之心。太康隶畿甸,民素骄横,官政尚姑息,幸无事以去,至有击尉、弓手掩不问者。会豪子纵奴殴平民,深窜远匿,公搜擿必得之,痛绳以法,自是彊猾戢畏,境内大治。朝廷议弛六路茶禁,择良吏往究利病,公当诣二浙。三司承风旨,以定论谕诸君,公独不从,乃逡巡白中书曰:「朝廷所以遣官者,欲察利害尔。今既付之成法,则虽有可否,安敢陈?恐非遣官之本意,愿饬不往」。遂以罗拯代焉。由六路者,后多显用,则公之守道难进可知矣。梓、夔两道兵,为钤辖者素专其事,遂州虽兼总之,实则无所与夺。至公不然,凡军政边防,必议而后定。淯井监有言:「云南鬼主将请道来贡」。人皆疑其与侬贼入寇,专其事者请移兵严备,部使亦以为忧。公曰:「云南于中国,道路梗绝之久,彼自卫巢穴不暇,安能远来?吾属当慎所举,以宁人心」。兵乃不移,寇亦不至。遂人赖公镇重,以「铁塔」号之。仁皇帝遏密时,潭州巡检与客饮酒,辄讴歌,卒有告者,仍以贸易为说,究其实,贸易不当坐。公欲惩卒之妄,而他不复责。转运使谓非忠臣孝子所为,必论以法。公曰:「彼武人尔,逢敌值寇,不用命报国,乃非忠孝。至于醉饱不思之过,何足深咎?况自下告上,安可启其端」?遂无异论,乃释之。衡、韶二州间,有凶党七八百人,纵火掠黄干坑户,一道骇然。公巡部抚遏,不张贼势以希功赏,下令捕首恶,谕诱胁者,使溃去,民得安堵。事讫以闻,朝廷嘉之。道州有父子殴人至死,子当伏诛,以尸坏狱疑为请,委公审覆处之。公询察情状,子愿死,无他辞,犹疑不忍决,奏得免死。湖外二税,率经五六岁,歛入不已,胥吏缘为奸,窭弱重困。公请量户众寡,每岁缓以期限,毕则州为钩考,有逋负督于邑吏。从之,著为令,民甚被惠。茶陵县擅增役户七十有八,循仍久之,公按劾罢去,颇纾众力。邵州岁运淮盐凡六十舟,舟万斤,自潭之益阳,溯险而上,风涛屡溺。主吏二十有四,往往耗产,兵三百,多还粮于官,终身不能已。公请置仓于永之祁阳,去邵才六舍,以所役兵隶九铺,运致如旧,简费蠲害,迹效甚白。言虽不报,识者服其是。忠州临江县盐井五,以吏十四人与居民主之,彊弱势不一,汲讼日起,吏苦剧役,民亦罹敝。公奏专委之民,两获其利,至今不能易。渝州李光吉辈三族旁夷落,凭阻逞暴,纳亡命,聚边杂,杀掳剽夺,郡县不能禁。公请出师治其罪,训兵蓄粮。事将举而代去,来者用其谋荡平之,以功迁官至贵仕。公不言劳,赏亦不及,时论惜焉。荐属官无虑二百人,或以过将得罪,未尝陈其不当荐,亦未尝有累之者,匪惟能知人,抑可以敦流薄。尤恶淫祀,力禁之。彭人有为灌口神娶妇者,潭人有祭张太保神者,皆讹作乱俗,一惩以法,邪风为之变。既得谢而归,即其居为林下轩,日会宾侣,以诗酒自适,而气韵清壮,笑谈高爽,俯视俗罟,有超然不可慕之势。凡如此者又十三年。以子登朝,封光禄卿,迁秘书监,易中大夫。元丰三年,天子祀明堂,又当进秩。于时方议官制,留恩未下。五年十一月戊子,无疾而卒,春秋八十有二。明年四月,始降太中大夫诰。娶宋氏,封长寿县君,雅有贤行,先公十六年卒。公以六年十一月庚申葬,同长寿君之茔,礼也。子男五人:之才,朝奉郎,尝为司农寺丞,历梓、利、夔三路转运判官。泸蛮犯边,王师西伐,朝廷赖其才,复还梓州路。之元,奉议郎,尝从使者治淯井叛夷,遂知泸州江安县,以功通判本州,又从辟渝南。平寇有异效,除夔州路转运判官。岁满请便郡,得知嘉州。之邵,奉议郎,尝为三司磨勘官,辟勾当公事。又从使者按视江广盐筴,还,对如旨,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之祥,宣德郎。之仪,未仕。女二人,适通直郎句洙、承奉郎史敏。孙男十人:庾,成都府郫县尉;庚,早卒;度、廊、序、廱、唐、庑、廉、廙皆廪训不怠。孙女十四人,适前进士史厚,简州司理参军李葵,太庙斋郎黎傃,进士史器、孙宗彝,馀未嫁。公之康宁也,子以才能出使,孙以进士中第,出使者盖三人,中第者已三世,士林景慕宜矣。初,仲兄湜有气节,盖治产,光禄分财置第与之,使自滋殖。湜亡,其妻又能嗣守,资计益丰。光禄公尝许以其所积为之分,已而诸侄议将均之,公曰:「士人所以异于编氓者,盖有孝义廉耻也,治命在耳,慎勿言。嫂之积,秋毫不可觊」。未数年,湜之子纵侈无赖,荡去生业,反讼财之不均。公自引咎,惟有司是听。而犹子有获嫂氏所自具资产之数,乃向日禀于光禄公而许以为分者,盖倍于众人所有也。官得之信,讼于是息,人皆服公之义。又尝念仲第沿亡而嗣未禄,乃以一子恩荐其子之奇,故终公之身,之仪犹未仕。族属贫者聚而衣食,养孤女寡妇而嫁之者凡六人,此皆乡党所矜法也。平生所为诗,醇深閒易,有唐人风,凡五百馀篇,藏于家。笃信庄、老,造达理致。其将终也,神气凝静,视死生如寤寐,非有得,孰能至此?然传者谓公之初生,群乌大集其第,三日乃去,期复然,里人以为佳祥。洎将终之二日,集噪如昔,又三日乃去。其祥不可得而知,陶亦不敢略也。铭曰:
允矣程公,实材之良。起仕于朝,克循大方。乃牧千里,惠孚以霶。乃使一道,其为典常。归有林泉,锡之寿康。韬我器业,以咏以觞。德久则茂,庆流而长。既穫于菑,亦构于堂。令猷不陨,奕世用光。铭以传永,故书其详。
唐故下邳郡林氏夫人墓志 唐 · 褚符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一
夫人林氏。其先下邳郡人也。曾祖□皇任广州参军。祖景□□任潮州长史。父(阙十七字)乡里咸谓□高□□□□□□夫人。则府君之仲女也。未笄而柔和冰洁。既鬟惟□□兰馥。由亲族□□党□□以□□也□□□而闽中□族富春孙氏子以□□□□作□□妇□□媒(阙八字)夫人□得以□□□得□配□而□慈□仁□绳□也□冀□三人。长曰□□。娘□以□。□坟峨峨。□山之旁。懿德美行。不随□□。高山有□。雕琢无妨。□□□□。□之□□。□□□□。陵谷改张。此石若出。斯文□昌。
清明日舟次羊城追念前游偶作 清 · 郑献甫
七言律诗 押尤韵
江南客买海南舟,仿佛从军恣远游。
杨叶晚风惊冷节,梨花细雨到炎州。
岭烟浩荡类移棹,乡树模糊独倚楼。
欲向越王台上望,干戈满地使人愁。
送南海先生 其五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洛阳宫阙有荒台,春色苍然万里来。
手把玉杯停不饮,背邙面洛一徘徊。
送南海先生 其六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北邙草绿夕阳红,汉寝唐陵指顾中。
别有销魂说不得,相看无语两沉雄。
送南海先生 其七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似闻东北一支离,更是西南战伐时。
满眼风尘三万里,更从何处着残棋。
送南海先生 其八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英雄名士盛清游,今日风流动九州。
一自香山人散后,中原寂寞已千秋。
议罢进筑后门床地掌奏(绍圣三年三月二十二日)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六、《宋会要辑稿》方域一八之六(第八册第七六一二页)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先准朝旨,后门床地掌如已兴工,速罢。其天都山在九羊谷西北,去镇羌寨百馀里,而床地掌、泥棚障,西边镇羌寨、南至怀远寨,更有木鱼,皆是贼来路。纵将来进筑,直据天都,其九羊谷、镇羌寨西面亦当关防,而野韭川见是贼之行路,乞选侍从或亲信案视,如臣谬妄,乞重贬黜。
送一庵专上人游岭南 其一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十一○第十四
西游才罢又南游,瓶锡孤踪道里悠。
竹岭迢迢连月岳,花川渺渺接星州。
头流山下石楼月,首露国前金海秋。
直到鸡林探胜景,黄龙寺古六鳌头。
送一庵专上人游岭南 其二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十一○第十四
打袍行色野装轻,南北东西自在行。
纳纳乾坤双足茧,茫茫江海一身萍。
道存面目参来得,诗已膏肓到处成。
自哂平生卧游者,年来髀肉如许生。
送一庵专上人游岭南 其三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五部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十一○第十四
长为吾生独冷咍,可能于世外形骸。
人生行乐槐安国,宦路难危滟滪堆。
白幭青鞋空复兴,红尘乌帽自相猜。
十年枉费江南梦,付与高师细讨来。
送一庵专上人游岭南 其四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十一○第十四
岁律苍茫欲小春,岭南何处无故人。
丁宁方伯招邀数,多少州官问讯频。
胜地名区诗揔好,清谈软话意还真。
归来相对梅檐下,说尽江山齿自津。
南海招饮游存庐同坐者季高一山积馀惟病山夫子古微丈以事未至即席 其一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江海栖栖一把杯,风尘落落独怜才。
逢人誉我称诗史,语自心伤故国来。
南海招饮游存庐同坐者季高一山积馀惟病山夫子古微丈以事未至即席 其二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儒雅曾闻动九州,风流许我共清游。
樽前未免魂消尽,天宝公卿半白头(先生书「风流儒雅」四字见赠。)。
送经筵捡讨邹鲁望之北流尹 元 · 乃贤
七言律诗 押先韵
金篆牙牌束带县,黄绫小册进经筵。
直庐半夜留宣室,载笔频年幸醴泉。
阙下久推人物论,岭南今识孝廉船。
橐驼郭老城西住,临别须求种树篇。
碧落洞题名(绍圣二年八月)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九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英德碧落洞
建安章楶被命守五羊,舣舟江岸,太守方君见邀,同游碧落洞,饮饯于此。绍圣二年岁次乙亥八月望也。
按:同治《广东通志》卷二〇九。
广州府移学记(绍圣三年七月六日)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九、《永乐大典》卷二一九八四、《广东府志》卷一三七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我宋统一海县,百有三十七年于兹矣。崇文向儒,圣圣相继,其礼义之教,道德之化,薰陶渐染,万里一俗。虽在穷荒之裔,僻邦陋邑,畎亩闾阎之人,皆知诵《诗》《书》、穷义理,洁身砥砺,以待乡里之选。躐高科、取显名者,比比有之。呜呼,盛矣哉!二广据五岭之南,凡四十馀州,而番禺为钜镇。至于士人之知名者独少,而业文擢第,及劣于他州,其故何哉?按州图去京师四千七百里,带山并海,依险阻以为固。秦、汉以来,常为奸雄桀黠窃据其地,其后废国为郡,置吏统治,至者弹击豪强、锄剪寇盗之不暇,尚何及教化之事哉!盖水陆之道四达,而蕃商海舶之所凑也;群象珠玉,异香灵药,珍丽玮怪之物之所聚也。四方之人杂居于市井,轻身射利,出没波涛之间,冒不测之险,死且无悔。彼既殖货浩博,而其效且速,好义之心不能胜于欲利,岂其势之使然欤?又其俗喜游乐,不耻争斗,妇代其夫诉讼,足蹑公庭,如在其室家,诡辞巧辩,喧啧诞谩,被鞭笞而去者,无日无之。巨室父子或异居焉,兄弟骨肉急难不相救。少犯长、老欺幼,而不知以为非也。嫁娶间有无媒妁者,而父母弗之禁也。丧葬送终之礼,犯分过厚,荡然无制。朝富暮贫,常甘心焉。岂习俗之积久,而朝廷之教化未孚欤?抑长上之人,不能廉己正身以先百姓,使百姓无所视效欤?此楶所以日夜责躬自咎,又痛为广人惜之也。古者乡党都鄙,莫不有学,学者贤人之所止,而礼义之所自出也。故余始领职,即以庠序为先,思与学士讲论六经之言,修饬五典之教,明人伦、亲小民,以风示境内。渐摩砻错,期以岁月。顾学舍在中城之西,与尼寺相北,迫近市廛,喧哗冗杂,殆非弦诵之所,度地辨方,又不合古制。而转运使傅公志康、转运判官冯公彦信,亦尝以是为言。一日诸生百有五十一人以状来请,极道郡学迁置非宜,条其所以然之状,愿输金于官择地而徙焉。总会所输之钱,凡百有二十馀万,漕台所助者半之,于是为之相攸经画。参考阴阳家之说,咸曰:牙城东南隅,有驻泊都监官廨,直番山之前,而风水且顺,建学聚徒,此其吉地也。若夫三代之学,其略不可得而见,孟轲氏去圣未远,止能道其命名之意尔。《礼记》著四代养老之学,有东西左右之辨,而贾谊亦陈五学之说。然所言者,天子之学,不及诸侯之制也。是说疑汉儒穿凿,无所考證,独记小学在公宫南之在,大学在郊,与今京师郡国建学之方无所乖戾。然则位必东南,理无疑矣。于是为之请于部使者。既得报,乃揆日聚土,且辟且筑,募工分领而新之,规摹无所变更也,广轮无所益损也。先之以夫子之殿,次之以义道之堂,两庑及门,先后有序。讲堂最后,为其梁栋未具尔。旧门之外,隙地犹广,因作重门焉。两门之间,又增建屋十四楹,东西相向以为客次。小学直学之庐舍,以乙亥十一月丁巳鸠工,明年六月辛巳告成。诸生求为文以纪始末,余勉从其请云。尝稽考载籍,自晋、唐以来,守兹土者,名臣钜公,不为少矣。治效伟迹,班班见于方策,大抵多以清白称。至于劝学育材,作新人物,则寂然无闻。考寻学校之迹,宜其无睹也。惟西城蕃市有夫子庙址,庆历中,仁宗诏天下兴学,当时郡守奉行茍且,即夫子庙以为之,而其制度迫陋,不足以容生徒。皇祐二年,知州事田瑜徙于州之东南,始斥大之。熙宁元年,张田为州,惩艾侬知高之寇,请增筑东城,而学为城所侵,因徙国庆寺之东,未及营造而田卒。其后郡人刘富纳赀献材,戮力以自效,殿堂廊序,始将完矣。转运陈安道鄙其庳陋,止富勿修,尽以官钱市良材而朴斲焉,始构东屋四十楹有畸,以为生员庐舍。太守程师孟继成其在西者。今开封尹蒋公颖叔初下车,谒先圣,悯栋宇之化坏,惧庙貌之不严,而议道讲堂,反卑于廊庑。规图经画,锐意于兴作,于是两庑翼然植其旁,大殿巍然起其中。工告休,而颍叔领六路漕挽之寄,亲为撰记,又系之以诗。而二堂未甚宏伟,乃以遗执政右丞蔡公。公至未阅岁,又改镇东之命,议道既建,而讲堂独弗克就,将去,寓意于辞庙之祭文,诿后人以成其绪。自庚午迄今七年矣,岁月不谓不远,竟未如公之志。甚哉,事之难成也如此!始余欲从诸生之请,或者曰:前日欲构一堂,淹久尚尔,今筑基徙学,成无期矣。余以谓天下之事无难易,顾为之何如尔。万钧之重,可以并力举也;九仞之山,可以累土成也。不合众智,不能资闻见之广;不因人心,岂足建长久之利哉。是举也,微外台倡其端,别乘揆其策,宾幕军佐乐事而赴功,则区区白发之太守,安能致其力哉!虽然,太守之于广人可谓无负矣,其欲成就诸生之才,亦以勤矣。因学之成,告于诸生曰:夫学不力,不足以成德;善不明,不足以充扩其性。诵孔、孟之书,学先王之道,茍无至诚好善之实,而不知性命死生之说,外祸福、轻富贵,则何足以谓之君子儒哉。文章可学而工也,议论可讲而到也,巍科殊级,可以力取也,富贵利害,可以茍得也。此皆世俗之所贵。彼所谓贵者,非良贵也。君子之所以异于众人者,以其存心,心之所存,四端而已。不诚其意,不足以正心;不正其心,不足以修身;不修其身,不足以齐家。至于治国平天下之道,一本诸心而已矣,诸生其勉焉。若夫丧良心而逐外物,君子谓之惑;徇虚名而忘实行,君子谓之盗。盗可为乎哉!惑可久乎哉!前日颖叔为记,论夫子之道,以开诸生之聪明。余今又陈正心诚意之方,以破重外之惑。诸生其与师友朝夕讲论德谊,宁心以明善,琢磨言行,使广之内外如一。暇日还家,其长者当以是谆谆告于子弟,其少者当以是反复陈于父兄之前。日切月劘,使广之风俗丕变如齐、鲁之国,是太守之所望也。虽然岂止于是而已哉。异日诸生有能杰然独立,不以富贵介于心,都高位、据显涂,推广所学以及天下之生灵,使荐绅大夫倾心竦慕曰:「此番禺郡国生员也」。如是则太守亦有馀荣,诸生其勉焉。而无忘谭公经始之勤。绍圣丙子七月六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