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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章阁待制沈兴宗墓志铭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六
沈氏之先以国命,三代之前为帝少昊、玄冥之后,国绝于商周之间。周武王以封其季弟𨚗季。盖其后有沈子嘉,见灭于楚,楚以为县,使公子王为沈王。其子孙时时见于《春秋》经传,而叶公诸梁最显于楚。凡沈国三绝,其子孙有出于茅姓者。自汉以后,居武康者为大族。齐郡、丹阳、下邳皆沈望,其人微不足称,自以其望卑,稍折而入于武康,故武康之沈亦不坚知其所出。自公之六世祖陵仕吴越府为奉国军镇遏使,复为鄞人。公之曾祖敬。其子干,始赠屯田郎中。孙兼,太子中舍,赠刑部侍郎,公之考也。公讳起,字兴宗,少笃学,有闻州闾。州举进士第一人,复以高第调滁州军事推官。发运使表监真州转般仓。刑部病,公委官守归侍,少时以丧免。有司坐公擅去以法。丧除,为天平军节度推官。荐公者数十人,皆名辈显人,格当迁,以前坐报罢。廷议以亲疾得罪,既以绳法,而又不与其进,无以劝天下为子者,乃特迁大理寺丞、知通州海门县。海门负海土卑,间一二岁潮一至,辄冒人庐舍。民逃徙以避之,至相奴隶以自给。公为设防障水,为堤百里以长,引江水以灌其中,田益辟,民相招携以归。僮仆其民者感公义,亦折券归之,户口大息。公抚纳休劳,民以阜饶。人德公,相与筑祠以报之。长吏欲表上其事,公力止之,曰:「此令职也,安可以为利」?秩满,迁殿中丞、知饶州鄱阳县。饶,剧郡,鄱阳,州所治,令少称职者,公特于此得誉。御史缺,中丞包拯未尝识面,骤引公自辅,除监察御史,公亦慨然喜于得言。其所指摘弹劾,无所假借。每论朝廷大体,如吏部格选焉,吏以私挂法,无重轻终身不迁。公以为人才难得,一挂文则废其终身为已甚,可限岁年,使得自新。立县令考课法,设河渠司领诸道水政。用汉故事,择卿大夫子弟入宿卫,选贤良文学高第给事宫省,不宜专任宦人。书数十上,会兴国军铁官补吏法下从官御史议,皆谓法已弊,不可无议,独公抗议以从旧便。论不合,出为太常博士、通判越州。御史中丞韩康公以公议是,亦请去,而补吏法竟不便。岁馀知蕲州,迁屯田员外郎。亲祠明堂,改都官,赐绯衣、银鱼袋,去知楚州。齐鲁间岁饥,盗数发,州县不能禁,以公提点京东路刑狱公事,督捕盗贼。公至部,开首赎法,使其党自相图。不二三月,盗皆睽疑,转相束缚,唯恐在后且虏,海岱间悉平。移广南西路转运使,进司封员外郎,改工部郎中、开封府判官。出为荆湖南路转运使,赐三品服。凡山林川泽所出,毛羽筋革舟楫竹箭之材,皆资于荆部,发取于民者,岁以不赀。吏相囊橐为奸,户率计亩以取盈,费或倍蓰,而州县或莫之省。公计实用,所省十六七。官自与商估交易,民无所预,而簿入有馀。召为三司盐铁副使兼直舍人院。熙宁三年,出师宁夏,韩康公以宰相宣抚陕西五路,首制军食,亟荐公可以倚办。除集贤殿修撰、陕西路都转运使。公驰至部,发诸郡藁粟大集塞下。会环庆军政不戢,丞相去位,公亦罢知江宁府。才三月,入提举在京诸司库务、知吏部流内铨、三司度支副使。尝奉使契丹,至王廷,其著位乃与党项使人班。公立争,以谓党项陪臣,不当辈王人,辞不就位。久之,乃黜夏人。自后根此以为法。五年,除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广南西路经略使兼知桂州。明年,坐边议罢,以都官员外郎、直史馆刘彝代领广西。未几,复起公知潭州。再阅月,移知杭州,进爵为男,食长兴县三百户。熙宁八年,安南作叛,攻陷钦、廉、邕三州,乃免彝官,徙涪陵。公亦坐谪为郢州团练副使。会赦移秀州,又移温州。元祐初,彝复用为都水丞。人谓公且复起,不幸以疾终于苏州,年若干,盖元祐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也。公乐善,好奖拔人物,敦尚风义。一与人从容,不问其浮沈,终身不少替,弊弊出其天性。公之通判越州,自御史出佐大府,未为谪也,乃深自刻砺为善。所居有堂,易名曰「志省」,自为之记,以谓:「人患自谓不当免者寡,一不得意,则郁屈见于色;不然,仿慢略以为放达,二者皆失。士之处退,当退省自修,资朋友以攻其过。虽一堂奥之安,不敢以为泰,而必志吾思焉」。某贤公之志,而未知其自进者果何如。及公放弃十馀年,而畏整严慎,口未尝议人过,言不及官府间事,惟以经史著述自修,乃始见公处忧能自刻,信「志省」不为徒言。方公出使湖湘,对延和,乞令宗子袒免亲出外,汰冗卒,而复府兵屯田法,后皆施行。公生平喜言兵,尝以《兵说》干范文正公。文正器其才,期有所施用,公乃著《吴武子》三篇以自见。有文集二十馀卷藏于其家。夫人雷氏,长安县君。子男九人。二女子,嫁承议郎王松年、宣德郎晏宜孙。诸孙二十有三人。以元祐四年十一月十八日卜苏州吴县之长山乡五顾原以葬。某与公同远祖,乡闾相邻,以晚时辈见公。公不以先生长者自居,与之伉酬推引,白首不移。识公三十年,见公门下人皆终始如儿女子,知公为天性,非勉强所能也。诸孤来求铭以葬,某在罪谴,不当评品人物,生平与公厚,其可以无铭?铭曰:
自其邦人,少也与公。至于易箦,一辙始终。不宁其居,揭揭自励。谓无尔艰,中道以踬。愈退益修,此公自期。寿夭得丧,付莫我知。狄胥之坟,原田莓莓。公宫之图,宜莫此材。下幽既墟,纳此信刻。不骞不崩,逮石斯勒(《长兴集》卷三○。)。
「使公子」句:疑有误。
游安民墓志铭 北宋 · 朱维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八
公讳安民,字安之,系出于郑穆公之子有字子游者,其后遂以为氏。至汉,有御史中丞寻,魏有广平侯雅,皆为显族,而广平之游尤大。公,广平之后也。大王父讳仁美,始居河南,今为河南人。王父讳文秀。皆隐迹不曜,世不乏德。以子通籍,累赠太中大夫。考讳及,以儒文进,终朝请大夫致仕,累赠正议大夫。妣郭氏,封硕人。公少喜学问,有远志,不碌碌与世俗相低昂。初用正议公荫补郊社斋郎,久之,正议公虽谢事家居,而饮食起居如壮者。一日,顾谓公曰:「盍仕乎?日月逝矣,无过以我为念」。公虽不敢违其意,默自谓事亲之日短,岂可朝夕去庭闱,姑调陕州灵宝县尉。又以恩得便亲,改河南府河清县尉,皆不行。正议公之丧,哀毁过制。服除,调华州华阴县尉。秩满,改耀州淳化县尉。明慎强敏,奸盗无所窃发。凡所施置,便于久远。荐者交章,迁唐州泌阳县令。淮安之封,沃野千里,而惰农自安,不昏作劳。公下车,叹曰:「农殖为政之本,国之大务,是可后邪」?乃惩劝游惰,招复流亡。未踰岁,复陂塘几千顷。部使者列上其能,改宣德郎、知滑州韦城县。时诏诸路募兵以填阙额,因有程限,军吏倚以为奸,甚者至于通衢驱掠,不复谁何。公曰:「是岂法意邪」?独陈檄劝谕,不加扰而数亦充。转通直郎、知顺安军高阳县。为政不扰,民爱而思之。八宝覃庆,进奉议郎、判西京句院。别都浩穰,金谷出纳,动费句考。吏积为奸,指虚名而给实券者,藉相比也。公每得其伪,重寘于法,人畏之如神明,迄其去不敢复欺。进承议郎,迁朝奉郎、怀州司录事,赐六品服。裕民钱监之复,公实领之,创为新规,革去素弊,经画有序,条目可观。于是镕范既精,增衍亦倍,国用赖之。以劳迁朝散郎,加朝请郎,以朝奉大夫通判宁州。未行,宣和元年四月十四日,终于私苐之正寝,享年五十九。娶寇氏,相国莱公之曾孙,先公亡,后封宜人。子男七人,曰师颜,曰师孟,曰寀,曰宏,曰完,曰宜,曰寔。师孟娶宗室女,补承节郎,前公七日卒。馀皆好学,有闻于乡校。女七人,长适修职郎吴佽,次适朝请大夫、将作监丞朱端友,次适从政郎、隆德府襄垣县令楚兴国,次适修职郎、监西岳庙王宗㐨,馀在室。孙男三人,曰权,曰棣,曰栩,皆幼。公宽厚乐易,不为蹊险,遇人一以诚,无所矫饰。涖官从政,以民心为心,故所至有恺悌之称。赀产甚厚,自奉养如寒儒。至于赒贫振匮,初不较其丰寡。养孀姊二人,逮疏族甚众。辟舍分处,随用资给,终身不惮。正议公早识轩冕之累,六十告老,治第于通利坊,作知止堂以见意。其后公得倅彭原,浩然有拂衣之志,曰:「尘埃奔走,日趋于声利之场,苍颜白发而不知止,此吾先公所诫也」。乃增葺旧庐,鼎新园圃,以为归休之计。日引贤士大夫与之游,一樽相欢,无所求备,有东晋真率之风,里人慕之。既而上章,愿丏宫祠,以为挂冠之渐。不幸命未下而亡矣。师颜等卜以其年六月十五日葬公于洛阳县贤相乡杜泽村先域之次,举寇夫人祔焉。索铭于余,义不得辞。铭曰:
维公之先,中晦丘园,洛宅始迁。显显正议,以儒兴世,躐取高第。唯基新堂,我业用光,接武朝行。才则未试,志则不遂,德则无愧。子孙诜诜,宜有令人,永嗣清芬。
按:《芒洛冢墓遗文》四编,石刻史料新编本。
上赣州诸县土军元额新额奏(绍熙三年八月) 宋 · 郑湜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五
赣州诸县昨因寇难增创土军,后来安静已久,而因仍不去。今凡一十二寨所管一千一百馀人,岁费衣粮料钱二万七千馀贯,米二万一千馀斛。当时失于申明,科拨衣粮,止是州县那融支给。缘州县财赋有限,支遣之日,土军衣粮多不时得。今诸寨未敢遽议废并,盖亦量度紧慢,少损其数,别立新额。若见管人过于新额,姑与存留,有阙不补。苟不及新额,续议招填。如此,亦可以宽诸县煎熬之忧,而科罚之扰不足于百姓,衣粮之给无乏于土军,一举而三获其利。今具元额及欲立新额下项:赣县磨刀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兴国衣锦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赣州南安军都巡检寨元额二百人,今欲一百二十人为额;安远、信丰、龙南三县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宁都青唐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宁都投杀寨元额七十人,今欲四十人为额;宁都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宁都、石城、雩都三县巡检寨元额一百二十人,今欲七十人为额;会昌湘乡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会昌、瑞金两县巡检寨元额一百二十人,今欲七十人为额;瑞金苟脚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石城捉杀寨元额五十人,今欲四十人额。
按:此奏与知赣州赵彦操同上。《宋会要辑稿》兵三之三二。第七册第六八一七页此奏与知赣州赵彦操同上。
寄李(明抄作季)安州未得别后书二首 其二 北宋末 · 周紫芝
五言律诗 押尤韵
鄂渚他时县,江南尽处州。
平生求识面,此地忽同游。
湖外公开府,江边我上楼。
尺书何日到,能寄近诗不(以上《太仓稊米集》卷三六)。
信阳军改建学记(绍熙二年十二月)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
学为王者事,三代共之,然非遭世大宁不克也。靖康、建炎之际,九县雾塞,淮汉最不幸,莽为战场。真人御天中兴,驯复耆定,而被灾深处,夷伤已酷,膏肓之疾未瘉,又加厌焉。正万金良药,蚤夜扶救,势不得为壮人明,信阳是已。盖自申伯始彻国,历汉晋朝,南北瓜分,镇以司州莫府,襟襄带隋,肘掣唐蔡,遂为必争要区。直辕、冥阨之隘,黄岘、武阳之岨,酋矛长锹,日寻于山谷间。人如惊麇,无所定止。何况于今标榜一邦,不能满四千室,凋弊极矣,乌识所谓「思乐頖水,青青衿佩」者哉?固尝依兴国僧房饰名曰学,披丘墟,丛薄财,矢一殿,功制简短,春秋释奠殆无位可立,过者视如贾陾。曩番阳佘侯童出守,陋其太野,访义阳山之东,有乡先生张如松空地弃,将经营改为,未果而去。越十有三载,河内关侯良臣至,锐然谋必成。造意之初,张子闳从父治命,尽持地予官。即日作殿堂、斋庐,以楹计者合五十。虽一钱之费,必出于公,片瓦寸椽不忍民焉取。山川秀丽,室宇敞豁,高明爽垲,市嚣之声弗闻。且将料籍田,使居者续食。是区区者,一旦诗书诵弦,乃几与齐、鲁气习不异,旁左郡邑皆相传叹夸,良以为莫可及。方朝家垂意长吏,命教为学,则筑宫育士,职应示宜。若其易不难顾施之矣,闽江越间可也。兹壤土斗大,当理襄补败之馀,颗赋盐,粒数米,琐琐而靳之惧不给,尚何暇𧫩谰绳墨,轶思虑于案席外乎?侯为政于是为可书矣。侯甫冠,鼓箧游胶庠,挹隽声,作诗熟《文选》理。既而用门功策武爵。故相国文靖梁公雅知之,迈亦奉诏旨荐临边州。闻其设施章章,为跃如以喜。伻来谒记,亟把笔不辞。信阳宰郭晞宗行教授事,与诸至之长刘允脩、蔡居仁、陈晋之及张君,皆致力于斯役,宜一切得书。绍熙二年十二月四日记。
邹仲翔墓志铭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一、《文山全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衡阳市
景定五年,予奉亲高安,除提点江西刑狱,谢弗拜。适寇起兴国之东,庐陵犬牙相错,所在骚动。余所居乡,一鬨千室,大家以去为望。邹君仲翔,中人之金也,率乡人栅东门山为备。山下阻衣带水,君恐仓卒涉者为鱼,架浮梁以济。明年春,寇一日蓐食行三百里,薄太和之王山,距余乡半舍而近。乡人扶携老稚走险,微一不善脱。君经纪山寨,当是时,一乡之命悬于君。讫寇去,君保护无有害。时余避节弗获命,会枢密督以捕逐,文移旁午,余以乡部嫌,将重以请,慨然曰:「奈何以我辞受,坐视龙蛇为赤子困乎」!于是即日受印,下令会兵,诸山寨皆署长,君与焉。未几,寇平,余罢归里,于溪之上游,斩荆莽,燔椔翳,得奇观焉。君欣然从予山中,匹马一童,朝至而暮忘归,率以为常。余每集宾从,君辄在其间。闻余语中理解,未尝不解颐。间从余言:「人生何为碌碌,弃家事从公游,可乎」?余谢非余所知。君曰:「吾意决矣」。乃尽以伏腊属其子,而颓然以休,访予南北厓某水某丘,若将终身焉。癸酉夏四月,余行湘,君送余于香城。后一月,君以疾死。余闻之,欷歔不自禁。湘之归也,未及门,望见其子来,哽不能言。呜呼,余岂私君!君与人必以情,闻义辄赴,见有不善,面折不少回,而不藏怒,不宿怨,旷如也。君虽赤手起家,而好施出其性。岁饥,发粟给其比邻二百户,能捐殖以自损。道太和甃十里,道庐陵甃六十里。衣寒者,食饥者,病者馈药,死者予棺,丧无归者葬其土,度其能为,辄不少吝。君之族前有长者,以善植门为益国周文忠公所知,去之百年,风流相接焉。余尝谓君慈而乐舍,大率浮屠家所尚,至临难急病,能禦灾捍患,以有德于乡闾,大夫士或愧之。君名凤,仲翔其字,世为富川人。曾祖大明。祖人杰。考世兴,妣梁氏。娶萧氏、梁氏,皆先卒。子男一人,曰成。女三人,适郭镠、王镕、刘锋。孙男二人,梦龙、复生。君得年六十有四,以甲戌十一月某日葬于其乡沙洲平之原,治命也。君之先人,尝卜地于东门山之下,曰:「吾父葬于是」。溯山而上为龙头,得一丘焉,曰:「吾藏骨焉,吾后其兴乎」!君晚而优游,有子治生,有孙业于学,咸以为验。铭曰:
东门之原,君之父兮。东门之麓,君之母兮。东门之巅,君所构兮。瞻彼东门,相尔后兮。
抚州乐安县进士题名记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九、《文山全集》卷九
抚领县五,进士题名记自太平兴国乐公史始,以迨于今,班班然。虽然,此记诸郡者,县又各有记。郡县皆以本人物之出,而县又近也。乐安自绍兴十八年始置县。于时士文富义丰,头角崭出,志气凛然,盖文物之发越久矣。三岁大比,由是而计偕者始而二三人,继而四五六七人;擢奉常第者始而一人,继而二三人。斯盛矣,而记未立,阙也。予同年新赣州教授何君时以书来京师曰:「荐于乡而仕于国,皆仕之达也。追其已往之不及记,待其方来之不胜记,特托诸石,以诏不朽。愿假之一言」。辞不获。按图志:县始创,实割崇仁三乡,与吉之永丰一乡。斯土也,盖文明之会也。山川之英,扶舆清淑之所藏。是故名世出于其间。欧阳子之于永丰,文恭罗公之于崇仁,是其人也。今县东跨西并,收拾奇山水以为一国,风气磅礴,且百年于此,斯文之运,寖以张王,此岂偶然之故邪?虽然,二君子所长,非科第也,有大焉者矣。登斯记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当如何哉!当如何哉!
将赴兴国别同社五君子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欲倾杯酒话平生,又解孤舟作晓行。
有友五人那忍别,去家三岁(明抄作千里)若为情。
一时但恐无耆旧,四海谁言有弟兄。
归路若随清梦到,江南虽远不多程。
吴中舟行口号七首(自吴归宣,出守兴国) 其三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尤韵
西来蕃使换毡裘,渡海风帆入帝州。
醉里宫花红压帽,千年今日记千秋(自注:是日舟次海昌,道逢金使。)。
吴中舟行口号七首(自吴归宣,出守兴国) 其四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当年戈甲过垂虹,闻说楼船照水红。
贼去烟波已如镜,却还风月与渔翁。
吴中舟行口号七首(自吴归宣,出守兴国) 其五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庚韵
昔年谁此试青萍,很石中分剑气精。
光焰未消刘项起,始知不杀是神兵(自注:虎邱山有大石中(原缺,据诸本补)断,传后(二字诸本作世传始)皇试剑于此。)。
吴中舟行口号七首(自吴归宣,出守兴国) 其六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麻韵
久陪三馆瀛洲客,屡拜苍龙宰府茶。
更觅惠山烹雪乳,馀甘归与故人誇。
吴中舟行口号七首(自吴归宣,出守兴国) 其七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尤韵
水从吴尾入湖流,身到江南第二州。
故国旧交应笑我,十年飞雪上人头。
借书(到兴国)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四部
牢落偏州少士夫,一鸱求借是书无。
道山堂外长廊下,黄卷如云记石渠。
宿能仁作(时赴兴国)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齐韵
吴帆送我作东归,双玉(明抄作眼)重新见两溪。
脚踏故乡犹未稳,仍携十品(徐本作口)过江西。
吴中舟行口号七首(自吴归宣,出守兴国) 其一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灰韵
白头人自日边来,泽国风帆破浪开。
已近玉楼船又去,却回愁眼望蓬莱。
吴中舟行口号七首(自吴归宣,出守兴国) 其二 北宋末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先韵
雨入青秧水满川,吴侬相对话丰年。
时人尽说吴中好,看我苏常买薄田。
任全一墓志铭 南宋 · 冯时行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九、《云文集》卷四
中巴之国,渝水之滨,有隐君子姓任氏,讳渊,字全一。靖康初,调资州内江县令。于时方军兴,有司徵发,一切破程度,过率数倍不经。民久安,一日出重遽,始惶扰。公为政务安靖,供偫期及事,不以捷给为能,犹遇事踧踖,不忍设施。及代,当改官,叹曰:「时如此,吾滋不欲吏矣」。年四十馀,精力不任取贵显,弃归,杜门里中,非至交亲莫识面。同年与尝共事者任部使者,从骑吏至门,愿一见,卒不得。偃仰一室,澹泊自守者阅二十年,卒于家,年若干,实绍兴十四年某月日也。呜呼!世固有强任,敢断不顾,冒得形势,负倚公上,辄尽民赀,藉以进取,死且不止。其次喑受指使,裒剥附益,一得上官颜色,喜不胜。间有知识,或顾惜不敢争,不得已犹包蓄愧耻,日蹙頞俛首从事。公能自贵重,不肯损折毫发,卧蓬荜、乐贫贱,极老无悔,不既贤矣乎?其曰隐君子,孰谓不宜?公之先遂宁,曾祖某,祖某,父某。公自少文行有闻,登政和八年上舍第,授迪功郎,尉遂宁府青石县。未几,更授府学教授,升从事郎。秩满,移夔州路,授开州开江县令。襄阳王蕃主夔州选事,以文学老故自当,接公颇简倨。时开江奏已前上,公奋袖去,不就。蕃悔,即书走置谢,固愿还,仍属道前郡劝止,不答。久之敕下,竟不赴。其介特如此。会有荐之朝,授怀安军教授。宣和中,有旨除三舍少教授员。去摄果州相如县丞,治有效,迁令。久之,授合州巴川县令,满,迁资州内江县令。公前后所历职师儒,轨度以身,士有法则,皆立行义,绝浮惰,比比出为闻人。为县先教化,旌礼孝悌,吏奉法无所私。退而家居,宗族邻里感慕兴爱敬。比死,一乡哭之皆哀。夫人孙氏,成都人,作配君子,出任隐居,协德无违。生三子,安国、兴国、观国,皆服明训,为成人。兴国、观国有文,兴国两贡礼部。三女,适某人。十三年夏,族人有病疫疠,长老尽死未敛,独二稚在。人问劳,或传致饮食,即病有死者,皆绝迹不敢近。公与夫人欲自临治敛事,收孤归,子弟牵挽求缓,不听。病竟传公家,老少皆病,二婢死,冢妇死,夫人相继死。公言义如是不悔。夫人先公若干日卒,享年若干,以某年月日,合葬于浮屠山之西冈。公既谢事绝交游,某行辈又出公下数等,每进见,特相敬爱,复与其子兴国游。葬有日,兴国泣请铭,义不得辞。铭曰:
士之出处物与身,有如持衡更重轻。公挟所有甚自珍,视物锱铢身千钧。跃出滓秽甘沉冥,固取抑塞俾道伸。不矫不亢用吾情,古有隐者斯其人。呜呼已矣封其扃,何以彰之勒斯铭。
崇德(一) 北宋 · 陈舜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八、《都官集》卷三
凡为天下国家而能长久安宁,格乎数百年而未亡者,由得贤养士之有素也。天下未有无贤而能兴国,未有无士而能治。舍舟楫而绝江河,弃舆马而致千里者,鲜矣!故愿治不如求贤,求贤不如养士。不养士而求贤,犹不植木而求阴,不织锦而求文采,不可得也。《诗》曰:「芃芃棫朴,薪之槱之」。言文王能养士而官人也。贾之为贾也,始未尝不致货而后鬻;农之为农也,始未尝不致粟而后食。鬻而不贸,则不得而为贾矣;食而不耕,则不得而为农矣。岂惟农贾之不得为,亦有冻馁继焉。故天下国家者,未尝不用贤也。用而不养,则材有时而匮,亦不得而为治矣。岂惟不得而为治,亦有覆亡继焉。故《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言无贤也。然君知养士而求贤,不得其养,则终以无贤,犹不为良饲以养马,则终以无骥。故御之良者善养骥,君之仁者善养士。《诗》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又曰:「饮之食之,教之诲之」。言养之如此其详也。伯乐之马不可胜御,周公之士不可胜使。昔周公之养士也,「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人生而不见其鄙暴诈伪之习,长而闻圣智仁义之道。由比年至于三年,三年至于九年,乡先生兴之,司徒礼之,乐正崇四术、立四教以成之,大乐正甄其秀以升之司马,司马第其贤以告于王而论之,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是周之士,其材不可胜用者,非一日之养也。周之后,天下未尝无学,而教使之非周道也,犹厩而无良水草,且非伯乐之御,人见其无骥也。不求良御以治之,美刍粟以饲之,独谓厩无益于马,惑之甚矣。今天下赐田诏学,遍于列郡,弦歌鼓箧行三十年,天下之士不为不素厉矣,宜其达于为政,材不胜用。然而郡县之官,犹嗟称职之鲜;台省之选,常勤于举人,而患不足以应今。将求之不得其方欤?养之未尽其道欤?臣尝思之,天下之学,颇戾于古。今朝廷抱关击柝,百金之利,佛老之宫塔,为之置吏,又从而殿最之,不亦重乎?先王之宫、教育之地则不重,犹厩而无御,非养也,适使蹄齧蠹伤之,断识其无良马也。天下之士,习溺声律之末,非有知圣忠义之道,一旦取而加之人上,犹衔辔之不习,骖乘之不用,断识其不能致千里也。今夫圣贤有为,必先诏葺学馆,选命侍臣荐天下之有道德术学之士,而立为师。茍难其人,在朝廷厚其禄而薄其进,禄厚则贤可养,进薄则侥冒者不至。又为之制,士非率教于学不得为士。是使人人矜尚节义,习为贤能。未见土地之美、刍秣之良、服习之久,而无良马也。
富水军治有巨泽往岁荷花满湖郡守岁取荷叶可贸百千一日曝之湖滨大风吹卷飞数十里顷刻俱尽又采叶者颇以为苦沥膏油以毒之逮仆至阅两岁无一花今年结茅于此穴小池植数十根而花已可观因感前事遂书之 北宋末 · 周紫芝
湖边老守湖是家,湖光十里蒙寒沙。
我来不见花如锦,但闻荷叶飞天涯。
小池今无十许步,晚雨亦开三数花。
人生乐事无多少,可意应须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