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再和雁湖十首 其三 南宋 · 李壁
七言律诗 押虞韵
翠华南度几千馀,始见中原与闰俱。
千载一时周历数,两河百郡汉舆图。
平南上策归诸葛,伐北奇功属寄奴。
安得忠良负雄略,一清关洛到江湖。
懒画眉 明 · 屠隆
出处:六十种曲 䌽毫记 第三十一出
生:武郎侠气胜荆轲。
展叟威名磨勒过。
两人并马奋抽戈。
鞭稍一指营门破。
救我累臣唱凯歌。
思诚斋夜坐 北宋 · 徐积
五言绝句 押词韵第四部
胸中不平气,忽然凌太虚。
无人哭一声,半夜思唐衢。
用前韵别寄耿时举二首 其二 宋 · 仲并
七言律诗 押覃韵
方兄于我一无堪,闭户休休口不谈。
忆昔茅檐差傍北,望公花坞恰平南。
高歌频举巨觥一,佳唱如闻小雅三。
投分素深贫酷似,相期同苦亦同甘。
分岭南为东西道敕 唐 · 懿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八十四
岭南分为五管。诚巳多年。居常之时。同资禦捍。有事之际。要别改张。邕州西接南蛮。深据黄洞。控两江之犷俗。居数道之游民。比以委人太轻。军威不振。境连内地。不并海南。宜分岭南为东西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以广州为岭南东道。邕州为岭南西道。别择良吏。付以节旄。其所管八州。俗无耕桑。地极边远。近罹盗扰。尤甚凋残。将盛藩垣。宜添州县。宜割桂州管内龚州象州容州管内藤州岩州并隶岭南西道收管。
遣卢方谕李国昌诏 唐 · 懿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八十四
李国昌久怀忠赤。明著功劳。朝廷亦三授土疆。两移旄节。其为宠遇。实寡比伦。昨者徵发兵师。又令克让将领。惟嘉节义。同绝嫌疑。近知大同军不安。杀害段文楚。推国昌小男克用主领兵权。事虽出于一时。心岂忘于长久。段文楚若实刻剥。自结怨嫌。但可申论。必行朝典。遽至伤残性命。刳剔肌肤。惨毒凭陵。殊可惊骇。况忠烈之后。节义之门。致兹横亡。尤悚观听。若克用暂勿主兵务。束手待朝廷除人。则事出权宜。不足猜虑。若便图军柄。欲奄有大同。则患系久长。故难依允。料国昌输忠效节。必当己有指挥。知卿两任云中。恩及国昌父子。敬惮怀感。不同常人。宜速与书题。深陈祸福。殷勤晓喻。劈析指宜。切令大节无亏。勿使前功并弃。
徐敬业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一、《历代名贤确论》卷七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尝观高祖、太宗之时,天下将相大臣合谋毕智,经营缔结,其勤至矣。一武氏夺而有之,天下惴惴,莫有异议,独徐敬业区区不量,发愤举兵,以兴复中宗为名。议者必以焦侥之步而企夸父之迹,要离之弱而追扛鼎之势,多见其不自知也。然若使敬业从薛璋之计,直据东都,因人心之思唐,则复中宗之位,易如反掌。惜乎不知茍且非英雄之事,浅近非丈夫之为,谋大志小,卒无成功,终就诛戮。然观自古有志于功名之士,成则众美归之,若使训、注石榴甘露之事成,则其功亦赫然可称。今敬业既不幸而败,后世不复称其忠,愚恐后世之士,不复有为旧君致命尔,故予尝以敬业比翟义云。
四令公祠堂记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三、康熙《粤西文载》卷三七
余尝读国史,见秦国陈公以直道事太宗皇帝,位不满德,卒官谏议大夫、知开封府。挺生三杰,皆以道德文学践大官,为将相:曰尧叟,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为文忠公;曰尧佐,特进、尚书左仆射,是为文惠公;曰尧咨,武信军节度使、知枢密院,是为康肃公。一日,秦公与客语,三公已贵,立侍公侧,坐客踧踖不安求去,公笑曰:「此儿辈耳,姑徐之,尽所欲言者」。于是史官记之,天下诵之,而陈氏父子兄弟世家之荣,至今以为口实。至道丙申,文忠公尝以广西转运使平南蛮之乱,洎绍兴癸丑,文惠公之曾孙兖,以右朝请大夫、直秘阁、广南西路计度转运副使继公后,盖百三十有八年矣。直阁公能以儒学世其家,群书皆成诵,尤通吏道,精练法律,顷由台郎娄将使指,朅来广右,益有能名。及是,访公之遗,无在者,独有《新馆铭》石刻僵仆草棘中。又,公征蛮时,吏士蒙犯瘴毒多死,手自撰集古方,书养生之说,刻之传舍,一方蒙赖,故能独存,而岁久亦讹缺。直阁公慨然念故物之亡几,遂掖仆碑而起之,又追补方书之缺坏者,龛于故处,即听事之东,辟屋三楹,绘秦公、文忠公、文惠公、康肃公四公之像而祠之。某贬象江,还过桂林,拜谒祠下,生气凛然,如太山乔岳之镇,真古所谓大臣者。余与直阁公,二十年之旧且厚善也,乃属于不腆之文,而不敢辞。恭惟太祖、太宗提三尺削除僭乱,真宗、仁宗包干戈以文太平,圣哲并骛,出依日月之光,独秦公三子以魁垒硕大光明之杰作配元圣,以身用舍,为朝廷轻重。交持国钧,更掌兵柄,一门冠冕,蝉联三镇,旌节相望,佐佑两朝,以功名福禄始终为天下巨室,于虖盛矣!王室中微,群黎厌乱,天子当馈太息,求人如不及。窃观四公遗像,追想一时社稷之高勋,于此兵乱俶扰之中,固宜见者必趋,过者必轼,饮食者必祝焉,岂谓学士大夫区区念祖之私哉!于是书之以告后之君子,俾勿坏。绍兴四年十月日,晋陵孙某记。
大明湖夜 清 · 姚鼐
押阳韵 出处:惜抱轩诗集二
南山已暝色,回见明湖光。
秋尽济南郭,渺然江水长。
中流上新月,轻舸复徜徉。
烟昏鸥鹭宿,波沈芦荻苍。
孤往仍中夜,回飙城曲凉。
亭楸高拂雾,寺棘下零霜。
佛幢犹立魏,名士正思唐。
安知后游者,声迹永相望。
和李和山来韵寄素庵兄转达(录一) 明 · 张天赋
七言律诗 押尤韵
红蓼滩头系钓舟,故人不见几生愁。
月明洞口鹤初转,风静江心水自流。
南国文场悲往屈,武宗实录忆同脩。
金陵夜半平南话,怎得青春再壮游。
寻桃源 唐 · 张乔
五言律诗 押齐韵
武林春草齐,花影隔澄溪。
路远无人去,山空有鸟啼。
水垂青霭断,松偃绿萝低。
世上迷途客,经兹尽不迷。
过临江(怀刘原父孔文仲诸贤) 其一 元末明初 · 张以宁
七言绝句 押阳韵
江右流芳墨作庄,气雄文古压欧王。
平生却为多稽古,忧杀平南狄武襄。
元宗幸西凉府观灯赋(以春夕游幸见天师术为韵) 唐 · 王棨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九
昔在明皇帝。召叶尊师。当新岁月圆之夜。是上元灯设之时。帝谓京洛。他处固难比也。师言良夜。今宵亦可观之。于是请宸游。凭妙术。将越天宇。俄辞宣室。扶凤辇以云举。揭翠华而飙疾。不假御风之道。倏忽乘虚。如因缩地之方。逡巡驻跸。已觉夫关陇途尽。河湟景新。到沓杂繁华之地。见骈阗游看之人。千条银烛。十里香尘。红楼逦迤以如昼。清夜荧煌而似春。郡实武威。事同仙境。彩摇金像之色。光夺玉蟾之影。一游一豫。忽此地以微行。不识不知。竟何人而望幸。于时有露沾草。无云在天。金鸭扬辉而光散。冰荷含耀以星连。乐异梨园。徒笙歌之满听。人非别馆。空罗绮以盈前。既而斗转玉绳。漏深银箭。周回未惬于睿旨。历览尚劳于宸眷。莫不混迹尊卑。和光贵贱。亦由凤隐形于众鸟。众鸟莫知。龙匿影于偫鱼。偫鱼不见。俄而归思潜轸。皇情不留。髣髴而方离边郡。斯须而已在神州。稍异穆王。至自瑶池之会。非同汉武。来从柏谷之游。一自风灭兰釭。云迎羽客。尘昏蕃塞之草。烟暝秦陵之柏。空令思唐德之遗民。最悲凉于此夕。
四明山诗 云北 唐 · 陆龟蒙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谢遗尘者,有道之士也,尝隐于四明之南雷。一旦访予来,语不及世务,且曰:「吾得于玉泉生,知子性诞逸,乐神仙中书,探海岳遗事,以期方外之交。虽铜墙鬼炊,虎狱剑饵,无不窥也(案:已上八言谢语,不知所谓者何。一云出《隐中书》。)。」今为子语吾山之奇者,有峰最高,四穴在峰上,每天地澄霁,望之如牖户,相传谓之石窗,即四明之目也;山中有云不绝者二十里,民皆家云之南北,每相从,谓之过云;有鹿亭、有樊榭、有潺湲洞;木实有青棂子,味极甘而坚不可卒破;有猿,山家谓之鞠侯,其他在图籍,不足道也。凡此佳处,各为我赋诗,予因作九题,
云北是阳川,人家洞壑连。
坛当星斗下,楼拶翠微边。
一半遥峰雨,三条古井烟。
金庭如有路,应到左神天。
赠河阳诗 西晋 · 潘尼
《诗纪》云。叔潘岳为河阳令。
虑生化单父,子奇莅东阿。
桐乡建遗烈,武城播弦歌。
逸骥腾夷路,潜龙跃洪波。
弱冠步鼎铉,既立宰三河。
流声馥秋兰,擒藻艳春华。
徒美天姿茂,岂谓人爵多(○《文选》二十四。《诗纪》二十八。又《类聚》五十作晋河阳令潘安仁诗。引阿、歌、波、河、多五韵。)。
答车茂安书 西晋 · 陆云
出处:全晋文
云白:前书未报,重得来况,知贤甥石季甫当屈鄮令,尊堂忧灼,贤姊涕泣,上下愁劳,举家惨戚,何可尔邪?辄为足下具说鄮县上地之快,非徒浮言华艳而已,皆有实徵也。县去郡治,不出三日,直东而出。水陆并通,西有大湖,广纵千顷,北有名山,南有林泽,东临巨海,往往无涯。汜船长驱,一举千里,北接青徐,东洞交广,海物惟错,不可称名。遏长川以为陂,燔茂草以为田,火耕水种,不烦人力,决泄任意,高下在心,举钑成云,下钑成雨,既浸既润,随时代序也。官无浦滞之谷,民无饥乏之虑,衣食常充,仓库恒实,荣辱既明,礼节甚备,为君甚简,为民亦易。季冬之月,□牧既毕,严霜陨而兼葭萎,林鸟祭而罻罗设,因民所欲,顺时游猎,结罝绕冈,密罔弥山,放鹰走犬,弓弩乱发,鸟不得飞,狩不得逸,真光赫之观,盘戏之至乐也。若乃断遏海逋,隔截曲隈,随潮进退,采蚌捕鱼,鳣鲔赤尾,䱟齿比目,不可纪名,鲙鰡鳆,炙制鱼𩺟,烝石首,臛次鱼如鱼,真东海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蚌蛤之属,目所希见,耳所不闻,品类数百,难可尽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贵,前临终南,退燕阿房,离宫别馆,随意所居,沈沦泾渭,饮马昆明,四方奇丽,天下珍玩,无所不有,犹以不如吴会也。乡东观沧海,遂御六军南巡狩,登稽岳,刻文石,身在鄮县三十馀日。夫以帝王之尊,不惮尔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兴化,桑弧蓬矢,大夫之志,经营四方,古人所叹,何足忧乎!且彼吏民恭谨,笃慎敬爱。官长鞭朴不施,声教风靡,汉吴以来,临此县者,无不迁变,尊大夫贤姊上下,当为喜庆,歌舞相送,勿为虑也。足下忽启喻宽慰,真说此意,吾不虚言也。停及不一一,陆云白(本集,《困学纪闻》二十。)。
龙隐岩题记 北宋 · 余藻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六、《桂林石刻》卷上、《桂胜》卷一一、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一七、嘉庆《临桂县志》券九、《粤西金石略》卷三、《金石文跋尾》卷一三
大宋治平元年仲冬二十七日,同转运判官孔延之长源、前安抚司勾当公事姚原道彦圣、新知龚州丁錞希声、自寿宁院抵庆林观。少休风洞,上登栖霞洞。却下漾楫,泊龙隐岩,肴觞啸咏,日薄西渡。提点刑狱余藻质夫因书游览之胜,刻于崖右。
雉山题名 北宋 · 余藻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六、《桂林石刻》卷上、《粤西金石略》卷三
大宋治平元年腊后一日,运判孔延之具舟案部。因率通判范子明、机宜姚原道、知龚州丁錞,饮饯于雉山。提刑余藻书岩石以纪。
春游 唐 · 秦韬玉
七言律诗 押齐韵
选胜逢君叙解携,思和芳草远烟迷。
小梅香里黄莺啭,垂柳阴中白马嘶。
春引美人歌遍(一作板)熟,风牵公子酒旗低。
早知有此关身事,悔不前年住越溪。
先公太中家传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乾隆《河南府志》卷八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先公太中讳珦,字伯温。旧名温,字君玉,既登朝,改后名。景德三年丙午正月二十三日,生于京师泰宁坊赐第。性仁孝温厚,恪勤畏慎。开府事父兄谨敬过人,责子弟甚严,公才十馀岁,则使治家事。事有小不称意旨,公恐惧若无所容。自少为族兄文简公所器。开府终于黄陂,公年始冠,诸父继亡,聚属甚众,无田园可依,遂寓居黄陂,劳身苦志,奉养诸母,教抚弟妹。时长弟璠七岁,从弟瑜六岁,馀皆孩幼。后数岁,朝廷录旧臣之后,授公郊社斋郎,以口众不能偕行,遂不赴调。文简公义之,为请于朝,就注黄陂县尉。任满,又不能调,闲居安贫,以待诸弟之长。至长弟与从弟皆得官娶妇,二妹既嫁,乃复赴调,授吉州庐陵县尉。时刘丞相沆已贵显,其子弟有恃势暴横于乡里者,郡守以下皆为之屈,公独不与接。刘丞相闻而愧之,待公甚厚。再调润州观察支使。有侍禁曹元哲者,挟权要势,与人争田。守畏逼,属公右之,公弗为挠。润当途,事烦剧,多赖公以济,声闻甚著。部使者至,无有不论荐者。改大理寺丞,知虔州兴国县事。虔人素号难治,而邑之衣锦乡尤为称首,自昔治之与他乡异。前令欲以惨酷威之,盛冬使争者对立于庭,以雪埋及膝,而人益不服。公善告谕之,与他乡一视,人遂信服。在邑几二年,而狱空者岁馀。江西狡民善为古券契,田讼最为难辨,而虔尤甚。旁邑有争,积十馀岁不能决,部使者以委公。根连證佐,嚣然盈庭,公独呼争者前讯之,不十数语,尽得其情,遂皆服。事决于顷刻之閒,人以为神。就移知龚州事。时宜州反獠欧希范既诛,乡人忽传其降,言当为我南海立祠,于是迎其神以往,自宜至龚,历数州矣,莫之禁也。公使诘之,对曰:「过浔州,守以为妖,投奉神之具于江中,逆流而上,守惧,乃更致礼」。公曰:「试再投之」。越人畏鬼,甚于畏官,皆莫敢前。公杖不奉命者,及投之,乃流去,人方信其为妄。在州二岁,部使者未尝入境。时潘师旦为提点刑狱,最称严察,一道𢥠畏。尝过境上,以书谢公曰:「既闻清治,不须至也」。迁太子中舍。明堂覃恩,改殿中丞。代还在涂,而侬智高作乱,破州城,后守贷死羁置,人皆以公获免为积善之报。授知徐州沛县事。会久雨,平原出水,谷既不登,晚种不入,民无卒岁具。公谓俟可耕而种,则时已过矣,乃募富家,得豆数千石以贷民,使布之水中,水未尽涸而甲已露矣。是年,遂不艰食。有丐于市者,自称僧伽之弟,愚者相倡,争遗金钱,公杖之而出诸境。迁国子博士,赐绯鱼袋。归监在京西染院,迁尚书虞部员外郎,知凤州事。凤当川、蜀之冲,轺传旁午,毁誉易得。为守者相承,务丰厨传,主吏多至破产。公裁减几半,曰:「是足以为礼,未为薄也」。会汉中不稔,饥民自褒斜山谷而出。公教于路口为糜粥以待之,所济甚众。迁司门员外郎。丁崇国太夫人忧,服除,权判鸿胪寺。英宗嗣位,覃恩,迁库部员外郎,知磁州事。磁城,赵简子所筑,东南隅水泉恶,灌濯亦不可用。居民安于久习,妇女晨出远汲,不惟劳,且乏用,风俗以之弊。历千馀岁,无为虑者。公度城曲之地,曰:「此去濠水数步之近,渐渍既久,地脉当变矣」。穿二井,果美泉也,人甚赖之。时久雨,自河以北,城垒皆圮。公言于帅府,请发众治之。帅不敢主,使听命于朝。公请于朝者三,不报。盖自北虏通好,未尝发众治城。时韩魏公秉政,使人谕公曰:「城坏,州当自治,何以请为」?公曰:「役大,法不许擅兴。且完旧,非创筑,何害」?乃得请。后数月,始概命诸州治城。每岁春首,兴役治河,民閒自秋成则为之备,贫室尚患不及。是年,二役并兴,人甚苦之。独磁先已毕工,民得复营河役之用,又筑于未冻之前,城得坚固。迁水部郎中。神宗即位,覃恩,迁司门郎中。是岁,城中瓦屋及濠水上,冰澌盘屈,成花卉之状,奇怪骇目,郡官皆以为嘉瑞,请以上闻。公曰:「石晋之末尝有此,朝廷岂不恶之」?众皆服。代还,知汉州事,迁库部郎中。蜀俗轻浮,而公临之以安静。视事之翌日,上谢表,命园中取竹为筒。众吏持筒走白,杀青而文见于中,曰「君王万岁」。公知其伪,不应,吏惧而退。中元节宴开元寺,盖盛游也。酒方行,众呼曰:「佛光见」。观者相腾践,不可禁。公安坐不动,顷之乃定。大兴州学,亲视敦勉,士人从化者甚众。汉守有园圃公田之入,素称优厚,至者无不厚藏而归。公始被命,亲旧以其素贫,皆为之喜。公择而取之,终任所获,布数百匹而已。熙宁中,议行新法,州县嚣然,皆以为不可,公未尝深论也。及法出,为守令者奉行惟恐后,成都一道,抗议指其有未便者,独公一人。时李元瑜为使者,挟朝廷势,凌蔑州郡,沮公以为妄议。公奏请不俟满罢去,不报。乃移疾,乞授代,不复视事。归朝,愿就闲局,得管勾西京嵩山崇福宫。岁满再任,迁司农少卿。南郊恩,赐金紫。以年及七十,乞致仕。家贫口众,仰禄以生,据礼引年,略不以生事为虑,人皆服公勇决。两经南郊恩,以子叙,迁中散大夫、中大夫。今上即位,覃恩,迁太中大夫,累封永年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勋上柱国。元祐五年正月十三日,以疾终于西京国子监公舍。先居暖室,病革,命迁正寝,享年八十有五。太师文彦博、西京留守韩公缜、今左丞苏公颂等九人,相继以公清节言于朝。诏赐帛二百匹,仍命有司供其葬事。以四月十五日,葬于伊川先茔之次。始少师厌五代河北之多乱,徙葬少监于京兆之兴平,将谋居醴泉;及贵,赐第于泰宁坊,遂再世居京师。嘉祐初,公卜葬祖考于伊川,始居河南。公娶侯氏,赠尚书比部员外郎道济之女,封寿安县君,先公三十八年终,追封上谷郡君。男六人:长曰应昌,次曰天锡,皆幼亡;次曰颢,任承议郎、宗正寺丞,先公五年卒;次颐也;次韩奴,次蛮奴,皆幼亡。女四人:长幼亡,次适奉礼郎席延年,次幼亡,次适都官郎中李正臣。公孝于奉亲,顺于事长,慈于抚幼,宽于治民。一岁丧母,祖母崔夫人抚爱异于他孙,尝以漆钵贮钱与之。公终身保藏其钵,命子孙宝之。开府再娶崇国太夫人。时方八岁,已能亲顺颜色,崇国爱之如己出。奉养五十年,崇国未尝形愠色。开府喜饮酒,公平生遇美酒,未尝不思亲。颐自垂髫至白首,不记其曾偶忘也。遇人与开府同年而生者,士人也无贤愚高下必拜之,贱者亦待之加礼。开府尝从赵炎者贷钱五千,未偿。公记其姓名,而不知其子孙乡里,终身访求,以不获为恨。始公抚育诸孤弟,其长二人仕登朝省,二十馀年閒皆亡。长弟之子九岁,从弟之子十一岁,公复抚养,至于成长,毕其婚宦。育二孤皆再世,亦异事也。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嫁遣孤女,必尽其力;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伯母刘氏寡居,公奉养甚至。其女之夫死,公迎从女兄以归,教养其子,均于子侄。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惧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归,嫁之。时小官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后遇刘氏之族子于襄邑,偶询其宗系,知姻家也。未几刘生卒,其子立之才七岁,公取归教养,今登进士第,为宣德郎矣。公慈恕而刚断。平居与幼贱语,惟恐有伤其意,至于犯义理,则不假也。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煖。与人接,淡而有常。不妄交游,于所信爱,久而益笃。在虔时,常假倅南安军,一狱掾周惇实,年甚少,不为守所知。公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果为学知道者,因与为友。及为郎官,故事当举代,每迁授,辄一荐之。闻人有庆乐事,喜之如在己。不为皎皎之行,平生不亲附权势,而请谒常礼,亦不废也。至于亲旧之贵显者,既不与之加亲,亦不示之疏远,故贤者莫不敬爱,不贤者亦无敢慢。寓居黄陂时,主簿贪凶人也,常曰:「谚云明镜为丑妇之冤,君居此照我,何其不幸也」!遂颇自敛。有欧阳乾曜者,以才华自负,多肆轻傲,易公年少,常以语侵公,公如不闻。后公官岭下,乾曜适倦道路,公以人船济之。乾曜曰:「可谓汪汪如千顷之陂也」。南昌黄灏有高才,名动江表,然颇不羁,稠人广坐,无所不狎侮,公时最少,独见礼重,常目公曰:「长者无笑我」。自少时德度服人已如此。居官临事,孜孜不倦。历守四郡,温恭待下,身率以清慎,所至,寮属无有敢贪纵者。自朝廷行考课法,无岁不居上。平生居官,不以私事笞扑人。公之亲爱者常有所怒,坚请杖之,曰:「吏卒小人,不加以威,是使之慢也」。公曰:「当官用刑,盖假手耳,岂可用于私也」?终不从。谦退不伐善,常欿然自不以为足;所能者,虽曲艺小事,人莫知也。平生所为诗甚多,自谓非工,即弃去;退休后所作,方稍编录,亦未尝以示人也。自少师以来,家传清白,而公处己尤约,官至四品,奉养如寒士,缣素之衣,有二三十年不易者。终身非宴会不重肉。既谢事,遂屏朝衣。宾客来者,无贵贱见之,虽公相亦不往谢。方仕宦时,每叹曰:「我贫,未能舍禄仕。茍得早退,休闲十年,志愿足矣」。自领崇福,外无职事,内不问家有无者,盖二十馀年。居常默坐,人问:「静坐既久,宁无闷乎」?公笑曰:「吾无闷也」。家人欲其怡悦,每劝之出游,时往亲戚之家,或园亭佛舍,然公之乐不在此也。尝从二子游寿安山,为诗曰:「藏拙归来已十年,身心世事不相关。洛阳山水寻须遍,更有何人似我闲」?顾谓二子曰:「游山之乐,犹不如静坐」。盖亦非好也。晚与文潞公、席君从、司马伯康为同甲会,洛中图画,传为盛事。年八十,丧长子,亲旧以其慈爱素厚,忧不能堪,公以理自处,无过哀也。颐时未仕,阖门皇皇,不知所以为生,公不以为忧也。及颐被召,叨备劝讲,人皆庆之,公无甚喜也。尝有疾,召医视脉,曰:「无害」。公笑曰:「吾年至此矣,有害无害皆可也」。虽疾病,服药必加巾。年七十,则自为墓志,纪履历始终而已。书其后以戒子孙曰:「吾历官十二任,享禄六十年,但知廉慎宽和,孜孜夙夜,无勋劳可以报国,无异政可以及民,始终得免瑕谪,为幸多矣。葬日,切不用干求时贤,制撰铭志,既无事实可纪,不免虚辞溢美,徒累不德,只用此文刻于石,向壁安置。若或少违遗命,是不以为有知也」。不肖孤奉命不敢违,于葬既无铭,述家传所记,不敢一辞溢美,取诬亲之罪,承公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