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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蛙诗十首正月二十一日怀德作。当在感寓上。) 其八 明 · 金净
五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冲庵先生集卷之二
湘江清源水,问君何日游。
我自草间活,任君清湘流。
孙玉京令衡阳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四十二
洞庭南畔碧天长,击汰风生杜若香。
帆过清湘先见岳,人逢回雁一思乡。
拄峰云护元仙窟,石鼓苔深旧讲堂。
努力甘棠延世泽,黄门肇迹本衡阳(君之尊都谏公起家衡阳。)
江南 明 · 金净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冲庵先生集卷之三
江南长路接全州,千里枫林楚客愁。
物候渡江元自异,黄橙绿竹深秋
己酉十一月廿七日复蒙圣恩免死释放却寄家书 清 · 谢济世
七言绝句 押阳韵
清湘紫塞路茫茫,两地不知谁在亡。
紫塞长征人又在,为传好语到清湘
巫山一陵云 次益斋潇湘八景诗韵 其二 平沙落雁 明 · 李承召
 押阳韵 出处:三滩先生集卷之九
逐候飞南北,谋身岂梁。
相呼万里不离行。
随意下清湘
江阔涵秋影,天清拂晓霜。
长洲沙暖好秋阳。
遵渚任飘扬。
九讽系述 其六 端忧 唐 · 皮日休
 押尤韵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八
有一美人兮端忧。千喑万愁兮曾不得以少休。
肠结多以莫回兮。泪啼剧而不流。
王孙何处兮碧草极目。公子不来兮清湘满眸。
汀边月色兮晓将晓。浦上芦花兮秋复秋。
天泬寥以似淬兮。峰巉崒以如抽。
筼筜飒兮雨岸。杜若死兮霜洲。
遗余程兮澧之侧。整余陌兮湘之幽。
女媭秭归梦。怀宋玉荆门愁。
欲向天以号咷兮。寸晷不可以少留。
又不知吾魂之所处兮。永寂寞以悠悠。
刘立道(一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一、《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七
摈弃三年,交游解散,毁书灭迹。
故人情义之重,不忘久要,如吾侪盖有几人而已。
别去,感恋如何可言!
某来日次全州,距门墙未远,日伫公之还也。
刘立道(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一、《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七
过都,数蒙治具,荐拜珍饷,为礼过矣。
辞去,又勤临别,千骑出郊,冠盖尽集。
宠饯之光,衰晚何以得此!
感愧之深!
薄寒,恭惟台候万福。
某已次清湘境上,涂人皆传折守参枢幕,计公又须解装少留也。
益远,情深惘惘。
刘立道(七)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一、《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七
衡阳折守少款,方游浯溪淡岩,少留清湘,别听朝命,殊无意公还也。
军书纷然,道路讻讻,弭节少驻,亦不恶耳。
即日台候何如?
某已行次江表,去家二千馀里。
如吴中路不梗,犹当尽此岁也。
黄雀与令升同为一器,托分献一箸,恐分遣易坏,故同之。
旅次上状,草草。
陈景渊(一二)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二、《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七
公解印后,必不留寇境中,然湖湘岁可忧,当少留清湘否?
又一守哙伍,病废承乏,无与晤语者。
去城二十五里有砻岩寺,奇甚。
水竹幽茂,僧舍宽洁,暇日可奉版舆一游,以俟诏除也。
某自还故址,日从事于园圃,第惩厕儒冠之误,虽蒙甄复拜赐之后,庋之高阁,如避焚溺矣。
因风,尚冀一访之。
祠堂记文,大书深刻,震耀儒俗,公之意也。
忧患废学,无以副左右褒显潜德之光,更蒙装饰见遗,拜贶,第切愧荷。
金丹、钟乳、荔枝饼,亦须重意。
存记之厚,俯逮荒远,何日忘之!
刘季高(二)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七、《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九
湖湘山水甲天下,而清湘尤为奇丽,季高不自暂休,何由得至其閒?
柳仪曹记游,谓楚南人少而多石。
东坡寓岭海,亦有出友之叹。
公读书之馀,杖履所临,当举杯属月为三友耶?
叔诣内翰兄帖(五)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九
某习懒,久不遣状。
两奉手诲,仍拜卧龙日铸之贶,感愧深矣。
即日大暑,恭惟台候万福。
二娘归李氏,粗了儿女之责,更得毕三殡之未葬者。
当于宜兴溪谷閒卜一廛,而老为马迹旧隐。
悼念往昔,恰如西州门矣。
某过全州妙应,携被从之,语过夕,谓某去死尚远也。
蒙恩甄叙,义不敢辞。
拜赐之后,不御衣冠,不书爵里,不请奉钱,以彼易此,益寿命以俟太平。
读兄两书,通退之意甚锐,以某料之,成佛必在灵运后也,聊发一笑。
暑热,千万调护,以须大用(《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一○。)
通:原阙,据《全集》卷五○补。
唐质肃神道碑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九、《忠肃集》卷一一
公讳字子方姓唐氏
惟唐氏世谱,其始远矣。
至汉初,厉从高祖起丰,为斥丘侯
后十七世彬仕封上庸侯
二世辉为前凉江将军,始居晋昌,稍分徙太原京兆北海
北海之后瑾仕开府仪同三司临淄公
临为唐礼部尚书,天宝之乱,子孙又散去。
有为唐山曰熊者,居馀杭,生子曰希颜天复中,以明经为建威军推官,是为公之高祖
曾祖仁恭为吴越盐铁巡官尚书水部员外郎
祖渭仕皇朝,至尚书职方郎中,始自馀杭江陵,遂为江陵人
考拱左班殿直
公既贵,赠曾祖太子太保,追封妣盛氏英国太夫人
太子太傅,妣夏氏嘉国太夫人
太子太师,妣两崔氏崇国、光国太夫人。
公十三岁丁太师丧于漳州,家故贫,州人赙之者,泣谢不受。
侍母夫人护丧归江陵,养亲终服,无违于礼。
天圣八年进士,为鼎州武陵
郡掾鞫狱实,既决,猥曰:「验死不明,乃尉之罪」。
私请曰:「验罪轻,鞫罪重」。
公怜其言,为受罚。
岳州沅江,县民龙氏上书讼分田不均,坐不实,徙以死。
其子陈冤,更数令不得直。
公躬至田所,按图契,是非立辨,遂均其田。
州民李氏以高赀为上下所渔扰,或者不厌,因告其祠鬼用人。
守喜击断,则速系其家百口,极狱之惨,情不得。
奏公治有能名,专属之。
公考阅实非杀人者,守又奏以为未尽,诏殿中侍御史方偕移劾于澧州,卒用公所具狱不能变。
武康军节度推官夔州奉节县
宝元二年转运使应诏举充三路知县,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莫州任丘县
县当信使驿,往返诛索繁急,其下因缘为奸利,异时俛首趣事,莫敢何辨。
公为区画,预居其物,每使至,亲坐驿门给之,一以法令从事,应复还而毁失者,移文取其偿。
故过者皆戢,上下便之。
塘水岁浸邑田十一村,而塘实中人主之,州县畏其势,无以利。
公募民自高阳起堤,亘鄚十馀里蔽之,其患遂息。
丁光国太夫人忧,服除,知相州安阳县事,改秘书丞
皇祐初,河决,其所监司举公通判德州
二年,改太常博士,徙通判广信军
未至,召为监察御史里行,转尚书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
宗室请买官地,公言:「可予则赐之,不可者勿听,而使输直,非也」。
内侍督作龙凤车于启圣院
公言:「此太宗神御所在,为后宫舆服故,喧黩其中,又车饰金玉过制,皆非是」。
诏罢之。
张尧佐以恩泽,一日除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
公言不可,因引唐天宝所以致祸败者。
既累疏,乃与谏官等七人极论殿上。
白御史中丞留百官班,将廷议,卒夺其景灵、宣徽两使。
明年,赐五品服。
未几尧佐复为宣徽使,知河阳
或谓补外不足论,公曰:「宣徽二府,不分内外」。
独力争之。
仁宗皇帝谕曰:「除拟初出中书,公言是,当责执政」。
退请全台对,不许。
自请罪,又不许。
章十数上,遂劾宰相附会尧佐谏官朋比,事及宫掖。
因请采公议,别择用大臣。
其言坚直。
亟召二府,示以疏。
公面质宰相曰:「自惟有是事乎?
君前礼毋得隐者」。
枢密副使麾公下殿,犹争益切,遂贬春州别驾
明日,改英州,遣内侍随之。
制出,人情惊愕。
于是敕朝堂告谕百官,又明日罢宰相,黜谏官
公怡然南去,绝口不为人道。
当此之时,天下士大夫识与不识,闻风叹慕,耸然有立志,往往作为文章以颂咏其美。
自是言事官以畏嘿为耻,而大臣亦知所鉴戒云。
四年,检校水部员外郎全州团练副使
郴州税,稍复秘书丞,又复主客员外郎通判潭州
五年,复殿中侍御史,知复州
未至,召充言事御史
中使赍告身就赐,乘驿赴朝,盖皆异礼也。
入见,曰:「知卿守节,谪官以来,无私书至公卿间」。
公顿首谢,退就职,言事无所避如故。
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开封府判官
至和元年,知扬州
辞日,复谕曰:「卿孤立不移所守,今虽在外,无忘规补」。
赐服三品。
俄徙江南东路转运使
嘉祐元年侍御史吴中复请还官言路。
潞国文公再当国,亦言唐某顷为御史,所言皆中臣病,而责太重,愿如中复言召之。
工部员外郎河东转运使
戎人侵耕,河西经略使令筑堡限之。
麟州守将轻出按视,贼奄至,与战而没。
朝廷罢易帅臣
公摄事,即绝其互市,盛兵境上。
戎人惧,乃来请议,事平,多如公策。
三年,徙淮南、江浙、荆湖都大制置发运使,入为三司度支副使
四年,以本官拜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同提举万寿观
自至和后,御朝渊嘿。
公言:「君臣如天地,以交泰为治。
愿时延访群下,发德音,可否政事,以幸天下」。
又言:「赏罚不可以贵贱轻重,如孙沔吕溱侈纵,宜深责必行,则众信矣」。
论宫禁干丐恩泽,其命不由中书,此古所谓斜封,非盛朝所宜有。
请裁放后宫冗数,罢祈禳斋醮之不经者。
路走马承受使臣淩扰郡县,可罢勿遣,以权归监司
天下配军,至死无赦,与古律意异,宜令有司差其重轻,有所纵遣,仍著为法。
又言士节不立,愿委大臣进敦朴忠厚之士,稍抑聚敛文法吏,以销刻薄浮竞之风。
国朝祖陵保州,自杨怀敏广塘水,稍稍侵近,议赐钱改卜。
公言迁久安之神,以其地与水,非尊祖之道。
兖国公主夜开皇城门入禁中,请重责守者,以严宫省
是年,充北朝生辰国信使
五年,转礼部郎中权发遣开封府事。
御史中丞宰相未报,乃自去官号不出宰相亦待罪。
公与谏官、御史连请辨其曲直,于是罢御史中丞
公亦求外补,得知荆南
而门下封还制书,谓公不宜处外。
乃留,复知谏院
言新除枢密副使内侍通姻,不可大任,屡疏,卒罢之,而公亦去知洪州
翰林学士胡宿等七人上书恳留,不报。
七年,拜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
明年英宗皇帝即位,迁吏部郎中,除枢密直学士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治平元年,召为御史中丞
首言:「先帝在位四十馀年,天下乐利,惟仁治而已。
愿恢圣度,广恩德,则为善继,四海蒙福矣」!
重其语。
公前后三年在言职,名鲠切无所回忌。
明年,拜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河东经略使
至则首戒边将毋生事。
初,代州岢岚军西夏数扰边,公遣兵撤其所筑境上堡栅,又移文谕以利害,严守以待之,遂不复敢动。
其后寇大顺城,环庆路帅移檄出兵牵制,公曰:「守边之策,莫如自重。
奈何以小侵故,使邻道劳费?
非至计也」。
以事上闻,诏以谕西帅。
公虽居外,意未尝不在朝廷。
于是濮王园庙之议起,言者多得罪,公忧形于色,密疏请还台谏官之谪者。
四年,神宗皇帝即位,迁给事中,召拜三司使
司议增官屋僦直,公以谓京师狃于恩,不喜扰,唐税间架,可以为鉴,恐所得不当所损。
奏卒罢之。
请出汴河运船于江湖转东南之,中外为便。
熙宁元年正月参知政事
公自以进由直道,感慨知遇,益致所以事君之义,纯诚尽公,多所献替。
用人明言其才否,不立恩,不避怨。
与同列论政事,反复再三,终不屈。
祖宗法有所更,近臣有所进退,尤极其慎。
虽在前,必究切辨析,要是非之归,未尝反顾。
以是益敬信之,而天下翕然想望其风采。
二年三月告疾,遣高医相属,内侍入问状,驿召其子淑问于复州归侍。
四月幸其第临问,出涕久之。
某日薨于寝。
车驾临奠,哭之恸。
明日,遣中使以禁中旧所画公像付其家传之,辍视朝二日,赙恤有加。
礼部尚书,官其子孙及外姓通九人。
丧归,所过治道发卒护送。
太常议,以公正而不阿、刚而能断,谥曰「质肃」。
四年二月某日葬于江陵府江陵县龙山乡太师之茔次。
公端劲之质,出于天资。
立朝风格懔然,遇事立断,初无留思,而邃于学问。
待人恂恂有礼,自奉简约,未尝问事有无。
将终,属其子以修身持门户而已。
辅政裁逾年,年止六十,不得究施其志,此天下所以叹恨也!
有文集若干卷,奏议二十卷,《边防利害》五卷。
娶杨氏,谏议大夫生之宗女,诰封魏郡夫人
子五男:淑问,朝奉大夫,尝为御史,有直声,能世其家风;
义问,某官;
待问,早亡;
嘉问,宣义郎
承事郎
二女:长适宝文阁直学士通议大夫谢景温
承议郎王某
孙十七人。
今上元祐八年,将建碑墓上,来请文。
乃论次其实而系之以铭曰:
謇謇唐公,媚于三宗。
好是正直,有言有庸。
公之于言,刚不违义。
伏奏殿榻,面劾大吏。
引而质之,在列汗愧。
不贬不明,瘴荒万里。
人于祸福,有择而言,则迎则嘿,久酣为安。
虩然大声,震彼悯悯。
皇思其忠,士庆其返。
乃践中外,乃都休显。
公长宪府,人无邪诪。
公总财省,民饱而裘。
乃登辅弼,弥论政猷。
祖宗典则,惟之求。
国惟其仁,毋变以利。
物惟其常,毋凿以智。
有或出此,予曷敢同!
以劘以守,惟理予从。
斯道之恃,隐然在公。
天畀公厚,胡缺者寿?
咨不憖,士民永疚。
龙山之藏,有铭诏之。
神隧之表,次诗在碑。
百世无斁,正直之思。
直龙图阁蔡君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忠肃集》卷一二
君讳奕,字如晦
蔡氏,宋人也。
曾大父陟,仕为国子博士,赠太子太傅
大父希言军事推官,赠太师
父挺,由枢密副使资政殿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赠工部尚书谥敏肃
母王氏,追封汝南郡夫人
君幼端重,与常儿异,世父故吏部侍郎抗心奇之,以之为子,补太庙斋郎
进士及第,除常州无锡县主簿,以侍亲岭外,不赴。
丁母张氏夫人忧,服除,守将作监主簿,罢,签书成德军判官,侍亲知秦州
上即位,迁大理评事通判乾州
侍郎丧,终制,勾当在京步军粮料院
熙宁三年,诏置审官院主簿,君以荐补。
东院西院吏列房曰关升,曰磨勘,曰差遣,一官考拟,房相参互,而案牍首尾离异,稽留坠散,至缘为奸。
君乃各析为三房,随官品分属之,人大便。
建言门荫初调试诗,不若试经若律义为有补于政,诸路荐举宜裁限员数资序,所谓亲民者必历知县,议皆施行。
四年,青苗、助役法出,选建诸路使者推行之,曰提举常平仓兼农田水利差役事。
君得湖南,既对,语当上指,迁太子中允,改转运判官领其事。
是时,所置遣多不深惟法意,奉宣或缪盭。
君能亲行州县,视人力物地宜,度出而赋之入,公私曰便。
明年,赍其书来朝,上滋喜,使议司农,无以易君者。
转运副使,赐五品服,颇采其议可通行者下他路。
潭、邵间所谓上下梅山,其地千里,马氏以来,猺人据之,号莫猺
国朝有厉禁,制其耕垦出入,然岁久公然冒法,又稍招萃流浪。
君曰:「省地养此,后日为大患。
今变猺为汉无难也,开其酋以祸福,使为土民,口授其田,略为贷助,使业其生,建邑置吏,使知有政,如此而已」。
于是面敷其说及区画之序,上嘉纳其策。
会今门下侍郎章公惇察访本路,即付其事同君经之。
檄入其境,果大欢。
从授冠带,画田亩,分保伍,列乡里,筑二邑隶之。
籍其田以亩计者二十四万,增赋数十万,遂招怀邵之武冈峒蛮三百馀族,户数万,岁输米以万计。
纳其所畜兵仗,以其地建二寨。
六年五月,上遣使者劳君,赐名邑曰新化安化,寨曰武阳、关峡。
迁君太常丞,直集贤院
敏肃时在政府,辞其命,手诏不许。
抚纳邵、徽、诚等州镇蛮族之归附者,皆以补吏。
因言:「治新民,法宜有张弛,愿假臣便宜」。
诏可。
长沙诸邑负茶租、田税,积为缗钱四万,请如赦蠲除;
全州不可废,乞行保甲法以防盗;
钱冶衡州,以权物轻泉重之敝。
皆从之。
敏肃以疾去位,乞还君。
君亦以侍郎后有二子矣,数自言,遂归其宗。
八年,再任。
十二月交趾入寇,徙广南西路转运副使,权桂州经略安抚司事。
时贼已陷钦、廉、邕三州,内地城皆昼阖,吏民多逃散。
君至开门,日会宾僚棋酒,镇以暇豫,人恃以安,去者来归。
简料丁壮,戒期自将击贼,贼闻不敢内窥,引去。
乃请蠲复三州,完其伤痍,老弱皆有所养。
更军制之不便者,储械峙粮,以待王师问罪。
遂城邕州,凿井三十,师至无需不充。
时九年九月也。
已而随军南行,方广西财力乏,而转饷流衍出境,所支尚足数月。
十一月,军驻思明寨,闻母濉阳王夫人丧,去官。
其后四十日,班师于富良江,而主将以纵贼无功,猥曰粮乏,坐是夺君太常丞、直集贤院
未几,忠悯公徐禧来会军费,上君状实,于是朝廷知君为有劳无罪也。
元丰二年,犹监曹州仓米赴军。
敏肃丧,服除,换通直郎
兵出西鄙,河东馈运不继,使者皆得罪,上特起君管河东转运判官事。
径如鄜延,会王师,治运事,还部条前运七失,遂上因粮摺运法,运夫皆以亲民官部督,故无遁散。
分屯军还,或扇摇以再出,稍避匿,至聚为盗,亟出榜开谕,以道安定之。
石州二寨,具舟通道,纡阻以济。
议河外五堡小而密,徒分形势,有警不足守,可留平时戍望而已,遂大省储馈。
转运使陈安石入对,上曰:「事一委蔡某耶」?
因屡称奖。
五年十一月,以本官直龙图阁权发遣秦州都总管经略司事。
储威积粟,休养民力,治纲领,简节目,而肃于军政,严于治盗。
阶州甘谷城蕃部间出没窥抄,君授方略诸将,使以奇捕逐,皆惧遁去,声实隐然,完重一面。
南河汇他水,岁败北堤,久受其患。
君增筑大堤,民不闻役,后雨大水,安居无虞,秦人德之。
六年闰六月二十二日,晨出黄堂坐僚属,奄忽感疾,遂卒。
中外之人言人才者,莫不失声痛叹,为朝廷惜之。
君天资沈明,而彊于自修,多识事变,有父之风烈。
尝言天下事无不可为者,遭上识拔,感发奋厉,于其造为,省而后释,物迎所投,节开理解,无迕其间。
当烦溃艰剧,跋溪莽,昌暑瘴,皆夙夜祗力,以身临之。
招携开拓,未尝张皇劳费而妥妥就功。
享年止四十四,自少慕亲侧,又四服大丧,计其在事职裁数年,而其所立如此!
外庄峻若不可即,而中宽容,与下论事,曲折往返,能听其尽。
事亲至孝,与朋友有义,与族姻有爱。
教育侍郎二子,所以成就之者,曲有恩意,内外皆与之俱。
秦州,奏其长潜管勾机宜文字
初登科,与兄昕天申同年。
敏肃枢密时,君使湖南,又与兄朦天申分领三路漕事。
秦州,实继侍郎之治,士大夫夸荣之。
其配郭氏女,封寿昌县君
子二男:曰蕃,曰,皆承务郎
一女,嫁蔡州西平县令伯通
孙女一人。
文集十卷。
明年十月七日葬于应天府宋城七里村先茔太傅之兆。
某视君实从母妹之婿,而又女归其子蕃,故为之铭曰:
远矣蔡宗,肇侯自周。
以国为氏,著于陈留
君七世祖,稍从宋丘
遂有显人,以衍厥流。
肃秦州,克绍世绪。
适时之逢,涵蕴弗茹。
天子曰材,济予时汝。
有畴咨,罔择夷阻。
方盗跳南,辄使自楚。
本根西师,往率秦府。
士饱于巇,羌摄吾圉。
中以诬斥,默无一语。
亦既昭之,天子之明。
以右以陟,肆底其成。
车流马舞,方驾而倾。
概乎善恶,不在死生。
刻诗竁石,以慰诸冥。
云南布政使王芥子入觐赋赠 其二 清 · 姚鼐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惜抱轩诗集七
绣衣持斧镇潭州,解带宾筵值素秋。
密树万镫围作伎,清湘千尺照回舟。
归艎鄂渚青枫晚,移节滇南白日流。
石廪祝融烟雾里,几能散发澹淹留。
列荐徐筠朱著留筠乞赐甄擢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九、《后乐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等误蒙圣恩,付以一道耳目之寄,凡所部官吏之庸浊苛刻者,不敢避怨,具以实闻。
悉蒙朝廷施行,不胜远民之幸。
至于良二千石,治行表表,众所共睹者,若知刺而不知举,何以劝功?
窃见朝请郎、权知全州军州事徐筠学古好修,谨身率下,不事表暴,力行抚摩,刑役清平,田里安帖,馀事著书,有补后学,又能崇教化以厚风俗,筑城壁以固藩篱,其它善政,不一而足。
朝请大夫权发遣道州军州事朱著持身洁廉,蓄学醇正,居家孝友,赋政中和。
到郡之期虽未为久,而岂弟之实信服于民。
财赋狱讼,色色整办。
加之志趣端靖,不为苟合,人品既高,政术亦茂。
朝散大夫权发遣邵州军州事留筠存心简靖,临事宽明。
虽出相门,实通吏道。
到官以来,能于整办之中,不失拊循之实。
已上三人臣等参之颇审,若蒙朝廷特赐甄擢,决不上孤使令。
奏举黄学行刘用行李刘乞赐甄擢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九、《后乐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闻事君以仁者臣道之大端,荐人于天子者诸侯之职分。
臣通班秘殿,分阃遐藩,图报国恩,所当荐士。
知贤不举,臣窃耻之。
臣窃见从事郎、全州州学教授黄学行识度高华,学业醇茂。
蚤优舍选,复占儒科。
分教清湘,留意乐育。
邻境士类,从之如归。
馀日著书,进而未已。
守臣曾松徐筠尝荐其政绩文学
近者提刑乐章、提举林行知亦荐其文行俱高。
臣参酌公言,允有实迹。
从政郎永州零陵县令刘用行器资沉静,趣向端方,决科效官,尤精吏事。
初任真州扬子县,克举其职,备著公勤。
制帅黄度守臣潘友闻皆尝露章荐其材美。
今为零陵,劳心抚字,已著善声。
稽之舆论,允谓通材。
迪功郎潭州宁乡县主簿李刘学问深粹,器识醇明。
更化之初,于贡闱对策,论事剀切。
知举楼钥等得其文,以为洋洋晁、董、公孙之对,可为清朝得人之贺。
既而从臣曾㬇、何异、黄畴若又以其学问渊源,文词秀发,可配古作荐之于朝。
今为宁乡簿领。
臣每试之以事,见其剖决详明,议论平正,表里无瑕,足为远器。
已上三人资历虽浅,文学俱优,在臣部内,考察颇审。
况前后各有论荐,欲望圣慈特赐甄擢,以为馆学台阁之储。
设它日不如所举,臣敢辞谬举之罚?
奏举萧遵施𣕄姜注孙复谢兴甫梦祥乞加录用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九、《后乐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蒙恩分阃,自揆罔功,惟念荐贤,可以报上。
今有当官可纪,居乡有誉,察议已熟,讵敢壅蔽,弗以名闻?
臣伏见朝请大夫、充荆湖南路安抚司参议官萧遵材识优长,政事勤恪,克守家学,蔚有文名。
宰臣侍从皆举充著述之选,尝以倅得郡,而有恬退之心,两为湖南帅幕,深知利便,军民相安,人诵其德。
朝请郎通判潭州军州事施𣕄器度恢闳,材识明达,留意宦业,备著劳能。
尝为淮东仓属,荒政赖其经理。
邵阳倅,善拊蛮猺,再贰长沙,关决平允,不事苛扰,阖郡称之。
朝奉郎通判潭州军州事姜注禀资温粹,持心正平,济美故家,饰以儒雅。
其试邑赞幕,俱有声称,当路交章,至于再四。
今倅是邦,称提钱会,公私流通,人蒙其惠。
承议郎、充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孙复天资廉谨,识见疏通。
出自名门,精于吏事。
昨任建宁庾属,能区画茶利。
及宰浦城,能字民发奸。
今赞机幕,晓畅军务,措画犒赏,裨助为多。
从事郎、全州州学教授谢兴甫文行华美,气质粹和。
谨重好修,学术甚正。
为殿试第五名,十年不调,今始分教清湘
到官以来,严于教养,士子赖其作成。
从事郎、新广南西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梦祥学识该通,词章炳蔚,议论守正,孝友可称。
奋由甲科,不自矜耀。
尝分教郴阳,兼摄倅职,堤防盗贼,动中事机。
今待远次,乡党称其材业。
此六人者,皆当官可纪,居乡有誉,前后帅守监司屡有荐举。
材之有用,于此可见。
欲望圣慈随其所长,特加录用,它日必能展效,不负选抡。
岳麓寺(两巨松数月前风拔其一) 清 · 姚鼐
 押质韵 出处:惜抱轩诗集二
万林围一岭,古寺仰白日。
客来亭午后,峰阴落崷崒。
山巅长风起,鼓荡四萧瑟。
寒声沈溪涯,激转久未毕。
老僧寂来对,坐石邈悽慄。
延登佛阁望,清湘隔林出。
雉堞带洲斜,帆樯转云疾。
此身偶南寄,天光正东溢。
新霜倏已零,斑驳青林密。
殿角两鬣,风雨失俦匹。
惟有石閒泉,澄泓总如一。
前贤杳无见,来者怅难必。
试将万古怀,移问金仙术。
己未上皇帝书开庆元年十一月1259年11月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十一月吉日,敕赐进士及第文天祥昧死百拜,谨奉诏献书于皇帝陛下。
臣一介疏贱,遭逢圣明,猥以庸愚,早膺亲擢。
世道悠悠,风尘流靡,臣于其间盖尝感激奋发,以为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一日有关于天下国家之故。
惧以无辱使令,杜门四年,读《礼》之外,盖未尝一日不思以自效也。
夏五,陛下临轩策士,偶垂记忆,起臣于家居,进臣于仕籍。
臣伏被宸命,感激不自胜。
追惟蒙恩之初,阻于朝谢,北望天路,辄奉表以闻,伏蒙圣慈许臣诣拜阙下,德至渥也。
臣就道以来,不图国事浸艰,边烽顿迫。
陛下引咎责躬,改过更始,召还旧德,斥去元奸,凡可以当天意回人心者,无所不用其至。
伏惟陛下不自神圣,犹亲洒宸翰,诞布诏书,庶几中外臣庶危言极论,以有补于今日之故。
陛下悔悟之意上通于天,天下于此感服陛下之勇。
臣甫及趍谢阙庭,两读纶音,为之哽咽下泣。
君臣之义,与天地并立,况臣蒙被厚恩,非众人比,使于此时泯泯默默,上负陛下,内负帝衷,尚何以饮食于载履间哉!
是用不避斧钺,辄奋愚衷,条其说以献,惟陛下裁幸。
一曰简文法以立事。
夫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垂衣拱手,以雍容于穆清之上,至尊之体也。
不幸际时艰难,兵革四起,俯仰成败,呼吸变故,此非用马上治不济。
今国势抢攘,固犹未至如马上之急,然寇入腹心,事干宗社。
陛下为皇皇拯救之谋,不得不略仿马上治之之意。
今陛下焦劳于上,两府大臣黾勉于下,君臣之间,不可谓非日计军实而申儆之者。
然尊卑阔绝,礼节繁多。
陛下平旦视朝,百官以次奉起居,宰相󲦤笏出奏,从容不踰时。
军国大事,此虽陛下日夜与宰相汲汲而图之,犹惧不既,谋王断国之设施,尊主庇民之蕴蓄,岂能以顷刻交际而究竟之哉?
陛下退食之暇,虽时出内批,以与宰相商论;
宰相又时有奏报,以出其建明。
然天下事得于面论者,利害常决于一言;
笔墨所书,或反覆数百言而不足。
事机交投,寸阴可惜。
使宰相常有此等酬酢,则一事之末,固有费其日力者矣,其于几务岂不有所妨哉?
古者天子之于大臣,或赐坐,或赐食,或奏事至日昃,或论事至夜分。
凡皆以通上下之情,为国家至计也。
赐茶之典,五代时犹有之,惟国初范质王溥颇存形迹,此事遂废。
陛下莫若稍复古初,脱去边幅,于禁中择一去处,聚两府大臣,日与议军国大事,陛下赐之款密,亲是非可否于其间。
众议惟允,则三省画时施行。
上下如一,都俞嘘咈之间,必将有超然度外之举,天下何事不可为,何难不可济?
至于除授,尤有关系。
且如近者重臣建阃之事,方帅海门,随迁建邺,甫镇建邺,又进上饶,布置变换,如弈棋然,卯诏辰行,奔命不给。
大者措画之如此,小者迁徙之更多。
人无定志,事无成谋,当此艰危,岂不误事?
继自今始,陛下宜与大臣熟议,某人备某职,某人任某事,人物权衡,当而后用,朝廷命令,奠而后发。
如此,则观听者不至皇惑,驱驰者不至迟回。
人知其令出惟行,则无轻朝廷之心;
士大夫知其可以展布四体,则鞠躬尽瘁而无观望。
其于国事,厥非小补。
又如用一人也,或出于陛下之拔擢,或出于宰相之启拟,中书已费行移,后省方及书读,或有不当,又至缴驳;
比其不缴驳也,则书黄径下,其人径受命矣,台谏始从而有所指陈。
是致国论纷纭,而内外职守迁移如传舍,施之平时,虽有体统,用之今日,恐误事机。
臣愚以为陛下宜仿唐谏官宰相入閤故事,令给舍台谏从两府大臣日入禁中聚议。
其有不可,应时论难,不使退有后言。
如此,则国事无聚讼之讥,宸命无反汗之失,事会无濡滞蹉跌之悔,岂不简便易行哉?
若夫中书乃王政之所由出,宰相之重又天子之所与论道经邦,而不屑其他者也。
宰相来于仓卒之中,而制千里之难,立于败坏之后,而责一旦之功,此虽敏手不能以大有为。
须是博采四方之谋,旁尽天下之虑,而后不偾于事。
侧闻军期文书填委丛积,宰相以其开诚布公之岁月,弊弊焉于调遣科降之间,侍从近臣且日不暇相接矣。
诸葛亮以区区之蜀,抗衡天下十分之九,究其经济大要,则曰「集众思,广忠益」。
今众思不暇集,忠益不暇广,宰相不得已竭其一心,役其两耳目,日与文书期会相寻于无穷,此岂其才之不逮哉!
我朝三省之法繁密细碎,其势固至此也。
柳宗元有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
为今之计,惟有重六部之权,可以清中书之务。
六部所司,绝是简省,其间长贰常可缺员。
莫若移尚书省六房隶之六部,如吏部得受丞相除授之旨,而行省劄,兵部得禀枢密调遣之命,而发符移,其他事权,一仿诸此。
而又多置两府属官,如检正、都承之类,使知蜀事者置一员,知淮事者置一员,知诸路事者置若干员。
两府日与其属劘切讲画,以治此寇,而文书行移不与焉。
如此,则大臣有从容之暇,可以日见百官以及四方贤俊。
酬应简则聪明全,心志壹则利害审,塞祸乱之路,开功名之门,当自此始,惟陛下思之。
二曰仿方镇以建守。
今天下大患在于无兵,而无兵之患,以郡县之制弊也。
祖宗矫唐末五代方镇之弊,立为郡县繁密之法,使兵财尽关于上,而守令不得以自专。
昔之擅制数州挟其力以争衡上国者,至此各拱手趋约束,捲甲而藏之。
传世弥久,而天下无变,然国势由此浸弱,而盗贼遂得恣睢于其间。
宣靖以来,天下非无忠臣义士、强兵猛将,然各举一州一县之力以抗寇锋,是以折北不支而入于贼。
中兴之臣,识循环救弊之法,盖有建为方镇之议者矣。
失此不图,因循至今日,削弱不振,受病如前。
及今而不少变,臣不知所以为善后计矣。
今陛下命重臣建宣阃,节制江东西诸州,官民兵财尽从调遣。
庙谟渊深,盖已得方镇大意矣。
然既有宣阃,又有制司,既有制置副使,又有安抚副使,事权俱重,体统未明。
有如一项兵财,宣阃方欲那移,诸司又行差拨。
指挥之初,各不相照,承受之下,将谁适从?
今日之事,惟有略仿方镇遗规,分地立守,为可以纾祸。
且如江西一路,九江兴国隆兴与鄂为邻,朝廷既倾国之力以赴之,姑所不论,惟寇之至湖南者已宿堂奥,此外八州,其措置不容苟简。
八州之中庐陵宜春最当冲要。
虏之为兵,其法常有所避。
避八桂则出清湘,避长沙则出衡阳
宜春见谓有兵,惟庐陵犹此无备。
舍坚攻瑕,弃实击虚,虏既以此为得策,则夫避宜春而趍庐陵,其计将必出于此。
州县之事力有限,守令之权势素微。
虏至一城则一城创残,至一邑则一邑荡溃。
事势至此,非人之愆。
若不别立规模,何由戡定祸乱?
臣愚以为莫若立一镇于吉,而以建昌南安、赣隶之;
立一镇于袁,而以临江、抚、瑞隶之。
择今世知兵而有望者,各令以四州从事
其四州官吏,许以自辟,见在任者,或留或去惟帅府所为,去者令注别路差遣
其四州财赋,许以自用,自交事一日始,其上供诸色窠名,尽予帅府
交事以前,见未解数目,亦许截留。
其四州军兵,见属伍符者必寡弱而不振,见行团结者必分散而不齐。
许于伍符团结之外,别出措置,收民丁以为兵。
彼一州之紧急者,得三州稍宽缓之力以为之助;
三州之宽缓者,得一州当其紧急而无后忧。
不出二三月,如吉如袁,其气势当自不同。
仿此而行之江东广东,无不可者。
夫郡县方镇之法,其末皆有弊,所贵乎圣人者惟能通变而推移之。
故郡县所以矫方镇之偏重,方镇所以救郡县之积轻。
今郡县之轻甚矣,则夫立为方镇之法,以少变其委琐不足恃之势,真今日之第一义也。
陛下一日出其度外之见,不次拔数人之沈鸷英果者,委以数镇,俾各为国家当一面,则郡县之间文移不至于太密,事权不至于太分,兵财得以自由,而不至于重迟而不易举。
旬月之间,天下雷动云合,响应影从,驱寇出境外,虽以得志中原可也,尚何惴惴宗社之忧哉!
三曰就团结以抽兵。
抽兵之说,臣前已开其端,而其节目未悉也,请再陈之。
夫取兵于民,周井田、唐府兵之遗法也。
使者四出,分行营阵,俾各处团结以自为乡井之卫。
疾行之中,此亦庶几善步者,然而无益也。
近时朝廷以保伍为意,官府下其事里胥,为里胥者沿门而行,执笔以抄其户口,曰官命而各为保伍也。
已而上其籍于官,又从而垩通涂之壁,取其甲分,五五而书,曰保伍。
如古所谓保伍者,如此而已。
臣居庐陵,往往有寇警,则乡里又起所谓义丁者。
一日隅总击柝以告其一方曰:「寇至毋去诸,而等各以某日聚某所,习所以守望」。
至其日也,椎牛酾酒以待,随其所衣,信其所持,从而类编为之伍。
一匝乎村墟井落之间,翕然而聚,忽然而散。
义丁者,又止如此而已。
今朝廷命使以团结,州县奉旨而行移。
计其规为布置,当有加密于臣所言者。
然某所若干人,某所又若干人,属邑合状帐申郡府,郡府合状帐申朝廷,计其数目,当自不少。
然其分也散而不一,其合也多而不精。
故当其分,则乡村无以通于镇市,镇市无以通于城郭。
虏突如其来,彼一方者力不敌,势不支,老弱未及拣,教阅未及施,虽有金鼓旗帜之物,而未知坐作进退之节也,虽有城池山泽之险,而未知备禦攻守之方也。
且民之聚也,使之自峙其粮,自备其饮食,则有所不能,仰于官则无以给也,有以给则又不能久也。
臣故曰无益也。
夫前所谓或千人,或数百人,此隅总一日能办也。
今建言者不察其聚之易而用之难,增兵之有名而拒寇之无实,乃欲视其团结之多寡,升降其官赏以为劝,且意其一日之急,或者可驱而他之。
贾谊有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
陛下忱能委数州立一方镇,莫若俾为帅者就团结之中,凡二十家取其一人以备军籍。
一郡得二十万家,则可以得一万精卒。
例而行之诸州,则一镇新兵当不下二三万。
州郡见存之租赋可以备兵食,见存之财利可以备军需。
古人抽丁之法,或取之三家,或取之五家。
今官收其米以就为养,收其财以就为用。
既食其力,不当又重役其人。
惟于二十家取其一,则众轻而易举,州县号召之无难
数月之内,其事必集。
为帅者教习以致其精,鼓舞以出其锐。
山川其便习也,人情其稔熟也,出入死生之相为命也,锋镝之交,貌相识而声相应也。
如此兵者,一镇得二三万人,当凛凛然不下一敌国。
今诸路列镇,则精兵虽十馀万可有也。
太祖皇帝南征北伐,所至如破竹,计其兵曾不满二十万。
使吾于诸阃之外别得十万精兵,则何向而不可哉!
或曰国家经常皆用供亿,州县财赋各有窠名,今上流之兵未解,江淮之馈如故,使移此事力以给方镇之兵,如诸阃何?
呜呼!
择害莫若轻,择利莫若重,臣盖筹之审矣。
京湖之路既梗,则虽欲漕运而舟楫不能以前;
江广之备既虚,则虽有财赋而土地不能以自保。
与其束手无措以委输于虏,孰若变通尽利以庶几虏之可逐也?
且夫江广既全,则吾之境内其惟正之供者尚多也。
陛下抚此厄运,不得不勉自节缩,曲为通融,多方以济诸阃之急,支吾年时,寇必就尽。
然后一正吾之郡县,一复吾之经常,未晚也,不然,殆未知其所终。
惟陛下深思亟图之。
四曰破资格以用人。
本朝用人,专守资格。
祖宗之深意,将以习天下之才。
世虽有贤明忠智之人,英伟奇杰之士,亦必践扬之多,涉历之熟,积劳持久而后得至于高位,养成远大之器,消弭侥倖之风,人才世道,胥有利赖。
然其弊也,有才者以无资格而不得迁,不肖者以不碍资格法而至于大用。
天下卒有变,不肖者当之,而有才者拱手熟视,夫是以遗国家之忧。
臣尝见数年以来,边陲之间偶缺一帅,陛下徬徨四顾,弄印莫属,挨排应急,不得已,监司之风力者为之。
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陛下非不知其然也。
他人资格或有未及,而彼适可得之。
虽其才具容有不逮,然犹意境外无事,以幸其不至于败缺。
比其败缺,则仓皇变易,至于失声色而后已。
呜呼,此平世拘挛之弊也!
今天下事势溃决已甚,一有蹉跌,事关存亡。
百夫不可轻择将,一垒不可轻畀守,况其重者乎!
今自朝郎以上,凡内之卿监侍从,外之监司郡守,紫朱其绶,唱喝车盖而出者,不知几人。
使其中果有非常之才,堪任将帅,则是望实既优,资格又称,一日举而置之万夫百将之上,谁曰不然?
然臣意陛下之未有其人也,则夫宗社安危之机,不可轻决于庸人而有资格者之手。
世之能办事者固多矣。
三辰不轨,拔士为相,蛮夷猾夏,拔卒为将,事固各论其时也。
今何如时,尚拘拘孑孑于资格之末!
观州县之间,凡寮底小官驰骋于繁剧之会者,盖甚有之。
荐引之法浸弊于私,而改官之格率为势要者所据,孤寒之中独无可任大事者乎?
三岁一贡士,碌碌成事者众,而气概才识望于乡里曾不得一名荐书
抱膝隆中,杖策军门,固皆缝掖章甫之流也。
夫今日之士,他日之官也;
今日之小官,他日之为公卿者也。
天下有事,凡能担当开拓、排难解纷,惟其才耳。
固有明知其人之有才,而拘于资格之所不可,则亦姑委弃之,此豪杰之士所以痛心疾首于世变之会也。
陛下如建立方镇,收拾人才,臣愿明诏有司,俾稍解绳墨,以进英豪于资格之外。
重之以其任,而轻授以官,俟其有功,则渐加其官,而无易其位。
汉唐法度疏阔,其一时人才倜傥不羁。
本朝以道立国,以儒立政,则亦无取乎尔。
然至于今日,事变丛生,人物落落,何不少变之哉!
至如诸州之义甲各有土豪,诸峒之壮丁各有隅长,彼其人望,为一州长雄,其间盖有豪武特达之才可以备总统之任,一日举之以为百校之长,则将帅由是其选也。
其颖异通敏者,引之于帷幄樽俎之密,又从而拔其尤者,委之以人民社稷之重,则人才不可胜用也。
至如山岩之氓,市井之靡,刑馀之流,盗贼之属,其胆勇力绝足以先登,其智辩机警足以间谍,使贪使愚,使诈使勇,则群策群力皆吾屈也。
昔之方镇食其土地,用其人民,拊循其士大夫,驰策其跅弛之士,故虽以区区之地,足以与天下争雄。
今虽未至于此,然陛下髣髴而行之,则吾规模意气固已一变前日之弱矣。
惟陛下熟计之,幸甚!
夫古之为天下国家者,有敌国相持之忧,然而立乎四战之冲,虽将衄兵溃,屡起屡仆,而其国终不可动,由卓然有所立故也。
今陛下奋发神断,赫然悔悟,所以洗旧污,更宿弊,如雷霆风雨,交驰并至而不可禦。
陛下亦求所以为自立矣,而未得其方也。
自立之方,臣前所献之数条是已。
虽然,臣意陛下未之能行,则有说也。
何也?
悔悟之意未明也。
奸人当国,指天下能言之士谓之「好名哗竞」。
使「好名哗竞」者在朝廷,则清议之福,陛下必及受用,事应不至今日。
惟浸润肤受,为毒已深,而后陛下之人才尽逐。
陛下今既悔悟矣,然锋车所召,率未及前日摈弃流落之人。
或谓陛下犹有畏其不靖共之意。
夫今日之祸乱,靖共之报也,陛下犹有爱于貌为靖共者邪?
此悔悟未明之一也。
三数年前,缙绅之能出臆论事者既为奸人所屏,学校之士犹叩阍亹亹不自已。
奸人疾其为害己也,托名学法,重致意于禁上书之一条,而后陛下之言路尽塞。
陛下今既悔悟矣,然食肉之徒未有能出一语以救陵迟之祸,惟学校不惮恳恳以为言。
彼其所陈,固有未尽切实者,陛下何不择其善者而施行欤?
此悔悟未明之一也。
今有人焉,陷于酒色,湛溺而不自知,元气日耗蚀于内,客邪日冲击于外,四肢百骸几至解体。
一日倏大悔悟,自创其酒色之愆,而使为朋友仆御者各得以勤攻己之短,其为身谋几晚矣。
然知湛弱之为病,而犹讳其所从来,则是病根固在也。
人非不知爱身,彼讳病根而不肯决去者,说其小而忘其大也。
陛下所以救社稷重于救身,则夫病根所在,何所顾惜而不之去欤?
高宗皇帝饭豆粥之苦,植立东南百四十年太平之基。
陛下嗣无疆大历服,所以抚摩爱养,培亿万年丕天之休,加用力焉。
不幸比者中外怨叛,吾之赤子自延寇入室,谋危国家。
盖至今日,远近为之荷担,宗社几于缀旒。
天下之人追咎其失,以为聚歛之过。
而聚歛之事,通国愤然怒骂,以为倡于陛下左右之人。
夫此一人者,窃弄威权,上累圣德,其凶燄威恶,蠹国害民者,臣不能具数,独其攘臂聚歛,招集奸凶,为陛下失民失土,以贻宗社不测之忧者,其罪莫甚焉。
赵简子尹铎晋阳尹铎曰:「茧丝乎,保障乎」?
简子曰:「保障哉」!
古之为天下计者,不屑于其小,而惟远者是图,不快于目前之求,而恐其一朝之患。
故虽简子区区之大夫尹铎区区之小吏,其所规为,犹及于此。
国家之大,不可以田舍翁自为也。
后之人君思以富雄天下,固有时出其聚歛之术。
然犹茧丝自茧丝,保障自保障。
何物刑馀,为谋不臧,率天下以共向茧丝之的,而保障之地亦不得免焉。
茧丝之毒不可忍,而后保障之祸不可为。
陛下间者屡出内帑金帛,分给诸司,期有救于难。
然调度方殷,兵革又不得息。
前日聚茧丝之得未什伯,今日救保障之费盖千万亿秭而未有已也。
呜呼,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向使此人者不以聚歛斲伐祖宗涵洪宽大之仁,蟊贼陛下神明英武之德,则必不妄籍民财以入脩内司,必不豪夺民产以实御庄,必不谐价西园以布中外贪酣之宠,必不交通南牙以开朝廷污浊之门。
如此,则奸人必不得窃据相位,遍置私人;
如此,则疆禦掊克之流必不得齿于缙绅,玷于节钺
如此,则各郡有贤守,各路有贤监司,必不侵渔以交结北司,剥割以应奉内献,民心必无变,宗社必无危。
今朝廷知江阃虐取渔舟,故吾人为虏乡导以至于此,曾不知是数年间,外之监司郡守,求为交结应奉而一切不恤,以失吾民戴宋无二之心者所在有之,江阃之事偶著尔。
今论者追讼江阃之罪,死有馀责,则夫使士大夫贸贸焉为聚歛,重失人心,激天下以各怀怨叛,如臣所指之人者,一死讵足道哉!
且夫奸人之入相也,使非此人者与之相为表里以掩陛下之聪明,密为游扬以开陛下之信用,则贤者必不以好名中伤,言者必不以哗竞逐去,学校之持公论者必不以諠横得祸,士大夫之秉直节者必不以贪赃加罪。
朝廷清一,言路光明,邪人何自而赫张,民瘼何自而壅隔,人离而陛下何以不觉,寇至而陛下何以不知?
彼其依凭陛下恩宠,以为奸人奥主,故颠倒宇宙,浊乱世界,而得以无忌惮。
使陛下今日讼过于天地,负愧于祖宗,结怨于人民,受侮于夷狄,则岂独一奸人为之哉?
原情定罪,莫重于奥主,而奸人次之。
庄周曰:「兵莫憯于志,镆铘为下」。
言刺人而杀之,不在于手,而在于心;
不在于锋,而在所以用其锋者。
奸人则镆铘也,奥主则志也。
方今国势危疑,人心杌𣕕,陛下为中国主则当守中国,为百姓父母则当卫百姓。
且夫三江五湖之险尚无恙也,六军百将之雄非小弱也,陛下卧薪以厉其勤,斫案以奋其勇,天意悔祸,人心敌忾,寇逆死且在旦夕。
或谓其人者铺张惊忧,以沮陛下攘寇之志;
处分脆弱,将误陛下为去邠之行。
居前日则曰我能为君充府库,以盗其权;
居今日则献其小心,出其小有材,使陛下意其缓急可恃,以固其宠。
向非陛下参酌国论,坚凝庙谟,为效死不去之计,则一日尝试其说,六师一动,变无方,臣恐京畿为血为肉者,今已不可胜计矣。
小人误国之心可胜诛哉!
臣愚以为今日之事急矣,不斩董宋臣谢宗神灵,以解中外怨怒,以明陛下悔悟之实,则中书之政必有所挠而不得行,贤者之车必有所忌而不敢至,都人之异议何从而消,敌人之心胆何从而破?
将士忠义之气何自激昂,军民感泣之泪何自奋发?
祸难之来,未有卒平之日也。
千金之家,得一僮奴稍足以称其私,虽害于而家,未忍亟去;
况其人给事之岁月已深,乞怜之恳款已熟,陛下性资仁厚,亦岂忍遽甘心焉?
然宗社之事重,左右之恩轻,蠹民误国之罪深,承颜顺色之爱浅。
伏惟陛下以社稷之故,割去私爱,勉从公议,下臣此章,付之有司,暴其罪恶,明正典刑,传首三军以徇。
如此而天下不震动,人心不喜悦,将士不感泣而思奋,虏寇不骇愕而谋还,是人心天理可磨灭也,是天经地义可澌尽也,臣所不信。
臣尝读诸葛亮《出师表》,辄捲卷哀愤,悲其用心。
亮之言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平明之治」。
将奖率三军,北定中原,攘除奸凶,兴复汉室,其于宫府之政,宜若无与,而独区区以此为先者,良以社稷安危之权,国家存亡之故,不在于境外侵迫之寇,而内之阴邪执其机牙,此亮之所以深权内外本末之理,而先窒其祸乱之源也。
今臣上自朝廷,下至州县,所以分画其规模,纤悉其经纬,以上助尊攘夷之一画者,已略备矣。
而臣献其狂愚于末,犹有感于亮之所言。
区区劣功,何敢引为證,顾所以忠君爱国之心则亮之为也。
臣非不知疏远之人指陈无状,干犯天诛,罪在不赦;
且使幸赦之不诛,则左右之人仇疾臣言,亦将不免。
然臣所以不顾危亡,宁以身犯不测之锋者,义命之际,臣固择之精矣。
方今社稷震动,君父惊虞,此所谓危急存亡之秋。
臣委质为臣,与国同休戚,亲见外患如火燎原,而内寇又复植根固流,波漫则祸难无涯,臣死亡正自无日。
与怵迫于权势之威,忧疑于一己之祸,噤口结舌以坐待国家之难而后死,孰若犯死一言,感悟天听?
如陛下以为狂妄而诛之,臣固已自分一死。
万一陛下察臣之忠,行臣之言,以幸宗社,则臣与国家同享其休荣,等死之中又有生路。
此臣所以赍咨涕洟,望阙恳悃而不能自已也。
臣冒渎天威,殒越震惧,谨席藁私室以俟威命之下。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不备。
臣某昧死百拜上(《文山全集》卷三。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文章辨体汇选》卷八三。)
贪酣之宠:右引作「贪酷之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