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临江仙 其三 宋 · 王庭圭
押尤韵
寂寞久无红袖饮,忽逢皓齿轻讴。
坐令孤客洗穷愁。
谁知沅水上,却似洛城游。
闻道辰溪贤令长,深房别锁明眸。
多年铅鼎养青虬。
不应携妓女,骑鹤上扬州。
满庭芳 其三 梅 宋 · 王庭圭
押词韵第三部
东阁官梅,玉栏朱槛,未如山馆疏篱。
水边竹外,斜出两三枝。
最好西湖月下,林处士、著意吟时。
何须说,扬州旧日,何逊更能诗。
谁知。
深雪里,玉妃粲粲,初下瑶池。
笑人间春色,只在桃蹊。
紫燕黄鹂解语,来时但、青实离离。
争知道,调羹附鼎,终得近丹墀。
内侍省监楚国公仇士良神道碑 唐 · 郑薰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
运巨壑者。必资帆楫之便。以鼓其波涛。筑广厦者。必坚柱石之材。以完其结构。故明王圣帝。立国保家。莫不求竭忠宣力之臣。配帆楫柱石之用。懋崇基业。宏济艰难。百代通规。千载相遇。孰称全德。其故开府仪同三司内侍监致仕楚国仇公乎。公讳士良。字匡美。海丰兴宁人也。宋大夫牧。以忠烈正直书于春秋。公实其裔焉。其后香以文雅仕于东汉。儒以议论贵乎北燕。蝉联圭冕。晖映简册。代著奇节。率多令人。史编家谱。一二详焉。显公之曾祖考皇朝正议大夫内给事赐绯鱼袋讳上客府君。忠昭事任。绩懋声猷。躬行正途。克嗣先业。烈祖皇朝朝议大夫内常侍赐紫金鱼袋讳奉诠府君。名以才彰。功由道著。王氏教让。羲之巳行。于公高门。定国方大。皇考讳文晟府君。精持贞廉。高挹尘俗。位以命屈。庆因善馀。厥惟楚公。克振勋德。追赠特进左监门卫将军。赐紫金鱼袋。申公之诚孝也。公年未弱冠。入仕东朝。是时宪宗皇帝主器承华。体元储两。亲奉再饭。共欢九龄。助澄少海之澜。更阐前星之耀。永贞十年授掖庭局宫教博士。赐绯鱼袋。元和初以旧恩本固。新渥弥隆。既颁侍从之勤。首举宠迁之命。加宣徽供奉官。赐紫金鱼袋。检身极敬。奉辇施劳。励自牧于撝谦。表无私于应对。闰六月转朝散大夫内侍省内给事。宣徽供奉官如故。材力彰于省局。周旋美于禁闱。骤议甄升。更加命秩。冬十月拜内常侍。馀如故。未周星纪。三历显途。既洽讴谣。且明恩泽。彼虞卿再见。为赵上卿。荀爽九旬。登汉三事。允膺时议。彼或多惭。三年以本官充内外五坊使。寻或迁宣徽供奉官。发彼五豝。辅驺虞之仁化。殪此大兕。咏吉日于春蒐。外抚之暴横自消。中野之井闾知感。十年加大中大夫内侍省内常侍。寻以本官充平卢军监军使。全齐旧壤。继代邀恩。甲兵盛充。贡赋不入。公闻其叛涣。谕以忠贞。爰革非心。几至效顺。明年诏徵。又以内侍依前宣徽供奉官。吴寇据淮。天兵在野。逗遛不进。沮败为忧。求使臣往谕中旨。遂命公以本官及职充淮西行营宣慰使。至则大布皇泽。益励军威。四远瞻风。万夫振气。而又尽得机要。既还奏闻。竟至成功。期为显效。十五年迁云麾将军右监门卫将军。充内外五坊使。仍赐上柱国。又进封南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驱兽而无害五谷。充庖而有事三田。蕙圃兰塘。落飞驻走。助开三面之网。勤施一目之罗。鄙长杨之大誇胡人。笑上林之务矜楚使。条令既肃。巡游尽欢。其冬复加冠军大将军。长庆初罢五坊使。以本县进封开国子。寻进侯爵。食邑一千户。宣徽供奉官皆如故。二年除凤翔监军使。又进封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亶父旧疆。缪公遗政。郡邑则武安留守。扶风则马谟擅名。杂于版屋之郊。号为难治之俗。公揽辔即路。下车抚戎。三军畏威。百姓怀惠。宝历二年徵。复为宣徽供奉。以本爵进封郡公。食邑二千户。寻除鄂岳监军使。傍连荆楚。南接湖湘。闾阎皆土著之安。货贝有山积之富。兵不坚利。人皆惰游。公深赞训齐。同为勖勉。知方有勇。自我而能。太和元年入为宣徽供奉官。转内坊典内侍省。秩清事简。优逸自娱。莫展长才。郁于偫论。俄拜右神策军副使。公于是端肃以贰戎政。廉让以播军声。屏卫益严。暴悍知禁。二年擢为右领军卫将军内外五坊使。讲事一时。农不易陇。选徒百队。人不告劳。鲜扁而布青林。行事而无遗兖。貙貗古法。蒐狝新规。指顾之间。莫非尽善。六年真拜内侍知省事。馀如故。明年转大盈库。领染坊。依前知省事。恩泽浃于寰瀛。宠赐周于藩服。绮罗万段。锦绣千筐。每极珍华。曾无滥恶。又元黄朱紫。染彩文章。靡不精鲜。悉中程度。以赏能陟于飞龙使。本官并仍旧。御闲二六。天骥三千。异骨峰生。深沟血溢。亲习尽驰驱之妙。偫分多驵骏之奇。刍秣尤精。稿秸常羡。九年五月拜左神策军中尉兼左街功德使。将军知省事如故。练达戎机。总亲护禁。典理爪牙之卫。左右心膂之师。宽不丧威。简不旷务。气励熊罴之勇。手持虎豹之韬。恩由忠深。士以诚感。张孺骖乘。孝宣乃安。赵喜宿卫。显宗加厚。转左骁卫将军。馀如故。既而郑注挺妖。李训附会。列奏伪瑞。固邀銮舆。图害腹心。渐逞奸毒。公先机立断。禁旅遽齐。坐遏凶渠。保护帝辇。指名魁首。俄顷追擒。其馀躁竞进取之徒。枝连叶著之党。或志谐狂计。罔自正身。或迹比顽童。居然就祸。莫不尽苞恢网。同抵国章。由是宗社乂宁。中外协睦。非夫忠谋天假。广业神通。其孰能如此乎。及于庙堂议功。公在第一。优诏加特进本卫上将军。中尉知省事如故。位轻于德。赏不配勋。难许冲谦。终升峻级。寻迁骠骑大将军。开成五年加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封楚国公。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三百户。颁恩常例。非私受也。会昌元年又加食实封二百户。寻擢为观军容使。兼统左右三军。奖旧常仪。昭异渥也。公每念祸伏福中。禄为身累。将持盈满。莫过退休。三年夏。以寒暑内侵。针凿罕效。因求散秩。用遂素怀。乃除内侍监。将军知省事如故。寻又连表陈让。固辞恩荣。优诏以本官致仕。其年六月二十三日。薨于广化里之私第。享年六十有三。呜呼。身随运往。名寄勋留。一代推雄。九原表杰。天子悼之。罢朝两日。赠扬州大都督。公弱冠以辨智取位。强仕以干蛊居官。及莅大政。以机略致勋劳。臻于贵寿。以恬退保终始。事在简册。爵极天人。出入七朝。显扬三纪。秩以功艺进。道由忠直彰。击鞠广场。则驰先百马。弯弧迥野。则飞落双雕。故得侍娱游则三领五坊。承顾问则八加供奉。元和中。卢从史倚上党兵劲。阴结叛臣。宪宗皇帝命护军中尉吐突公统戎专征。密勿神算。诱至幕下。缚送阙庭。是时公适在军。助成丕绩。其或扬镳宣命。电扫雷惊。每播深恩。亲当横阵。两河平殄。颇预其功。虽不自矜。实传众口。而多材多艺。强记博闻。举策画若应神明。阅簿书无逃心目。而又精鉴。冠绝当时。门馆宾僚。荐延功行。必求明德。用辅圣朝。则有秉忠正之心。荷匡赞之任。才表正佐。出为国桢。康济偫生。辉华四海者矣。然后知卫将军七击匈奴。封侯九国。崔骠骑六征绝塞。列将八人。特美高勋。岂膺贤弼。以今方古。我德为优。以四年正月二十三日。归葬于万年县宁安乡凤栖原社季村。夫人安定胡氏祔焉。礼也。夫人故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大夫赠户部尚书承恩之女。性德天才。仪标冠族。叶组紃之懿范。彰图史之贞规。法度所以正家。柔闲所以遵道。洎祥开凤兆。德协鹊巢。芳徽溢于闺闱。令则洽于姻族。以公勋位峻重。累封至鲁国夫人。壬戌岁先公而殁。有男五人。长宣徽使银青光禄大夫行内侍省内给事赐紫金鱼袋曰从广。次光禄大夫检校散骑常侍持节曹州诸军事守曹州刺史兼御史中丞上柱国南安县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曰亢宗。次閤门使朝散大夫行内侍省内府局丞赐绯鱼袋曰从源。次邠宁监军使中散大夫行内侍省内侍局丞赐绯鱼袋曰从渭。幼曰从潩。皆禀训过庭。早通诗礼。承恩入仕。共效忠勤。为明庭之羽翰。作私室之符瑞。不忘素业。自致青云。宜乎懿德有后。信不诬矣。大中纪号五年。克平四裔。东南款化。西北开疆。三耀舒光。八纮无事。皇帝念功轸虑。录旧申恩。惟楚公永贞时祖宫有翼戴之劳。元和时宣徽有委遇之渥。今则已悲封树。未刻松铭。乃命举其殊庸。勒在贞石。用传不朽。昭示将来。特诏词臣。俾其撰述。臣薰恐惶直叙。不敢虚美。谨为铭曰。
仇氏之先。本宋大夫。就义轻死。名昭册书。厥后闻人。汉香燕儒。乃生楚公。前修不渝(其一)。
焯焯楚公。俊乂迈德。克抱才器。必循典则。天资忠孝。神助正直。高揭勋名。几摧奸慝(其二)。
从史负力。潜通镇郊。上将授诏。缚归天朝。楚公佐成。众不敢摇。东国大定。尘氛自消(其三)。
蔡寇不庭。诛行原野。偫校伤败。师无进者。楚公衔命。汗血波泻。貔貅鼓气。城垒连下(其四)。
注训勃戾。妖淩北宫。和銮在御。狂祲来冲。楚公奋臂。甲士趋风。克歼渠孽。乃建殊庸(其五)。
五坊三居。公畋有节。宣徽八人。密议攸竭。再监戎阃。将校感悦。一牧郊垌。骅骝夐绝(其六)。
佐佑帝室。手提禁师。士伍胥附。皇心勿疑。持满先戒。居高不危。悬车告谢。彭薛肩随(其七)。
骇起截飙。哀缠逝水。空留洪烈。永载青史。精爽何之。壮猷已矣。京兆开阡。寿堂在此(其八)。
仕承泰运。殁偶昌期。徽音不泯。令嗣衔悲。圣念既勤。爰斲丰碑。事功难究。有腼色丝(其九)。
川常不移。松楸已列。元室虽闭。清风靡歇。作皇代之英臣。期终古兮无绝(其十)。
再论文及韩宗师除命不当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七
朝廷差除,虽云三省同奉圣旨,其根本次序,拟议进呈,皆出中书,所以士论归咎张璪。传者又云,比二人,是吕公著不入而璪独差除,若果如此,其阿附之迹愈更明白,不可不察。又如近日特起张诜知苏州,却迁韩维之婿杨景略知扬州,亦此类也。臣不敢喋喋论奏,恐浼圣听。韩宗师秘阁之除,若出自圣意,则罢与不罢,更乞睿断;文及右司之命,则不可不罢,盖非其人,难处此位,伏请除一少卿,使侍其父,恩礼亦不为薄。
题冬心花草卷为吴平斋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七
扬州看画当夏五,冬心艳发堪敌暑(庚戌五月盛暑,曾题「冬心艳发」四大字于首。)。
吴门看画苦春寒,妒汝笔尖万花吐。
客来命酒连晨晡,惊蛰节到尚围炉。
抛残邓尉寻梅约,况想横塘泛月乎。
霞客绮年时有端丽之誉既归余京师王妃贵妇争交欢之今虽老我固及其姣且好昔人誉妻语也书题二十年前为新妇时照片 其一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律诗 押麻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
骑鹤扬州漫自誇,风流何逊昔为家。
自媒早已疑温峤,誉妇曾闻必丽华。
为我画眉调彩笔,凭君索笑种梅花。
廿年飘泊今何世,不问琴书问酒茶。
创建会灵庙记(开禧元年六月)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五、《咸淳临安志》卷七一、见《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五
先王之世,神人异方,不相参混,俗无妖淫,民用乂安,故曰:「以道涖天下者其鬼不神」。夫圣人谨于幽明之分也如此,然而民事之所关,祈报禳禬,苟可以措吾力者,则又靡不极其至焉。社稷山川、日月风雨、寒暑水旱、先啬司啬,下至表畷防庸猫虎之属,莫不有祀,大抵皆民事也。后之有国者所以敷政流化,调和阴阳,销伏灾沴之具,虽未必如古,然而祭祀之礼为民而设,无大废阙。甚者,一遇涔旱之变,则人鬼之祠、老佛之宫与夫神龙之所宅,有司奔走用事,罔敢弗虔,此虽非先王之故,而其皇皇为民之意,犹可见也。钱唐今为驻跸之地,天子在上,万神效职,而西湖柳洲有所谓五龙王祠者,吐灵垂贶,其来最久。雨旸致祷,无有差忒,载之祀典,纪之图经,可考不诬。曩更兵火,祠失其所,寓诸柳洲慧明寺。庆元六年十一月,有旨赐庙名曰「会灵」,京兆尹太府卿王君补之买地寺旁,规以立祠。祠未立,王君去,今户部尚书赵公师𢍰继之,慨然叹曰:「此民事吾事也,其可遂已」?抡材选工,命通判府事郑擢、东南第三将刘公杰实董司之。踰两月告成,堂宇蠲饬,像设尊严,都人耸瞻,神意昭荅。时开禧元年六月十九日。先是,五月旁死魄,公以雨祷,立应。已而父老状言既雨之三日,湖山昼冥,有二物如大木,乘风扬波,直湖心而东,蜿蜒柳洲茭蒲閒,视之乃黄黑蛇二,长可四五丈。是日复有蛇见祠所,雷雨大作,兼旬日乃止,岁以有秋。嘻,亦异矣。公言诸朝,乞加神封号,制曰可。则语壁曰:「祠吾立之,子记之」。余惟鬼神之道,君子所难言。今夫能隐能显者龙,能云能雨者龙,龙之为物灵矣。吻然而应,幡然而作,其龙之所自为邪,抑固有主之者邪?谓龙之所自为,则像貌之立、命秩之加,非所施于龙也。谓有主之者存,则封爵之书所谓五龙之神皆龙也,非有主之者也。若是者予皆不得而知。至于曰雨而雨,曰旸而旸,民事之所关,国典之所载,虽千万年敬事无斁,是则予之所知也。公材迈伦,所至治有异等,再为京兆尹,名与汉赵张埒。初,公为扬州,尝建龙祠九曲池,天子锡庙名,进王号,视今举适相似然。君子谓公可谓知所敬矣,其事神也周,可谓知所爱矣,其为民也切。李壁记并书。
惆怅词 其五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律诗 押麻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三
当时去住两无家,露冷千门别馆娃。
为有狂名重淮海,忍教情死累琅琊。
洞天仙约胡麻饭,烽火南朝玉树花。
若问萧郎无恙否,关山明月走兵车。
与陈朝散启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卢溪文集》卷三九
连甍万室,悉瞻刺史之天;积粟千箱,实富扬州之地。当交广椎埋之出入,系舳舻转漕之盈虚。故兹巨人,展此剧郡。恭惟某斗间异气,天下奇材,忠孝萃一门之弟兄,议论作诸儒之口舌。宏文大策,耸台阁以风生;奸夫盗儿,闻姓名而胆落。今者盘错已割,匕箸自惊。吏迹不到于闾阎,贪夫自投其印绶,里无喧雀,耳绝鸣枹。喜闻桑梓之邦,睹此神明之政。盖何武之为二千石,好奖称进士之贤;而李白不用万户侯,但愿识荆州之面。官箴有守,墙仞益高,拜伏末由,企瞻徒切。
和仙诗友鹤吟 南宋 · 何梦桂
当年只鹤扬州去,羽衣虹裳灭烟雾。
千年华表不归来,来时忘却邯郸路。
短篷月白起酸风,天阴鬼哭战场空。
黄昏欲望城西东,乱山青处白云中。
谁解歌离骚,我自斟酌酒。
一醉醉百年,无梦到浙右。
插我羽翼两臂间,顶丹蜕尽毛骨凡。
下天上天随君去,不与人世同悲欢。
星星有语说未已,夕阳西去东流水。
一声嘹唳入苍冥,青冢累累呼不起。
读高宗亲征诏草跋 宋 · 张岩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六、《陈文正公家乘》卷一
诏草出于词苑,常制也。若用兵决计,惟当国者尸之。前代伐吴伐蔡,皆羊叔子、裴晋公身任其责。观此诏稿,则知辛巳应敌,鲁公力主是议,不容不亲秉笔也。岩淮人,幼处乡校,亲见当时此诏一颁,人士皆有感激思奋之意。山东读奉天之诏,谓贼不足平;中原读绍兴之诏,已知敌不足破矣。四十年安靖之福,实基于是。文章之功如此哉!嘉定改元正月既望,维扬张岩拜书。
八声甘州 其一 伤春 南宋 · 何梦桂
押词韵第三部
倚阑干立尽,看东风、吹度柳绵飞。
怕杜鹃啼杀,江南雁杳,游子何之。
梦断扬州芍药,落尽簇红丝。
歌吹今何在,一曲沾衣。
往事不堪重省,记柳边深巷,花外幽墀。
把菱花独照,脂粉总慵施。
怅春归、留春未住,奈春归、不管玉颜衰。
伤心事,都将分付,榆砌苔矶。
言六事并乞罢京西路转运副使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臣近拜疏具陈本末,乞罢言职,免使纷纭之论,烦惑天听,孤危之诚,必蒙圣察。继闻除臣外路转运副使,虽陛下知臣无他,哀怜全庇,未遂诛戮,犹欲付之一道,养以厚禄,天地父母恩泽深厚,其幸极矣。然臣尚敢冒鈇钺之盛,倾布腹心,求免寄任者,盖为陛下以臣为是,党人以臣为非,受恩于陛下,得罪于党人故也。陛下以臣为是,公也;党人以臣为非,私也。受恩于陛下,则生可保也;得罪于党人,则死不可保也。当此之时,臣欲不言而去,则负陛下拔擢生成之恩,不有鬼诛,必有人祸;臣欲言之而去,则议者必谓臣因罢职补外,愤怒狂躁,敢肆譊譊。则臣言与不言,皆可罪也。虽然,臣今日在谏列,则犹可言,明日罢去则不可复言,抱恨而死,目不瞑矣。臣宁取愤怒狂躁之责,而不忍负陛下拔擢生成之恩也。盖为皇帝陛下承祖宗社稷之寄,恭默不言,太皇太后保佑嗣圣,务以德治,帘外之事,有所不知。每与谋天下之政者,惟执政数人而已;每与询求朝廷之阙失者,惟台谏数人而已;每使谈演经术,开发圣性,以充广道德仁义之实者,惟讲读数人而已。则居此职者,安忍以回邪欺罔报陛下乎!今台官以阿附弹奏而执政应之于内,讲官以怨仇欲报而谏臣助之于外,在臣一介,固不足恤,然此风一启,非朝廷之福也。何则?今日恶一小官而击去,明日恨一大吏而中伤,推此而上,何施不可?虽陛下他日觉之,亦恐根株已深而刬除不易也。况臣今日已后不复面见清光,无由更上章疏,故于此时,敢效古人之尸谏,详悉条陈当今之事,以补前疏之略,愿陛下知之者六,然后退就鈇钺,亦未为晚。伏望陛下宽臣愤怒狂躁之罪,一赐省览,幸甚幸甚。臣闻本朝故事,为御史者,有两府是举主,并须回避。盖置台谏以检察两府之过,若用其门生故吏,虑致徇私,此祖宗御下之机权,至深至密。近岁以来,此制隳紊,只避亲戚,不避举主。昨除杜纯为侍御史,明知是韩维亲家,略不回避,奋然用之,无复忌惮,中外传闻,莫不骇叹。盖杜纮之子为韩氏婿,纯与维情爱岂不相厚,动息岂不相通?维有过则纯必不言,维有怨则纯必为之报,害政之端,莫甚于此。今纯虽已罢去,臣深恐他日两府又用其亲戚及门生故吏为台谏,表里作事,以误朝廷。臣今日不可不言而去,此愿陛下知之者一也。纯之本末如此,而人不敢言者,畏韩氏之势也。韩氏之势诚可畏矣。宗道为左司,宗古为司封,宗师为卫尉,刘攽为中书舍人,未甚过也。陛下方以安静为治,进退大臣,务全恩礼,臣亦未敢指此诋韩维也。至于近日,则颇专恣,以宗文为光禄丞,又有待一而权军器丞者,又有夺吏部之阙而为北京通判者,乃其子与侄也。孔宗翰为刑部侍郎,杜纮为大理卿,张元方为府界提点,辛雍为太常博士,马玿为清河辇运,宋彭年为司农少卿,扬景谟知开封县,谢景温免成都得扬州,郭茂恂贪赃放罪得晋州,徐耘待阙,差磨勘染院物帛,皆其亲也。臣方欲极力言之,而自遭枉奏,势不暇及。今韩维虽已罢免,臣恐他日宰执有如维之强横。臣今日亦不敢不言而去,此愿陛下知之者二也。朝廷以太平无事,尊贤重道,起程颐于山林之下,而任以劝讲,日侍天子之侧,而访以道义,则非礼勿动,非义勿言可也;今乃讲读之罢,往往与内侍密语,非其体也。向者皇帝陛下偶因发嗽,未御讲筵,颐乃申请乞今后须得关报,亦骇中外之听,不知义也。详定学制,疏缪无取,礼部逐一駮正,三省至今依违未决,议者非之。臣又风闻颐在汝州侵占民田,数家起讼,邢恕在彼两平其事。然未审其实有无,果无之,则是他人以恶语加之也;果有之,则殊非朝廷所以待颐之意也。臣知此久矣,未深信之而不言也,至于今日,则不可不言而去,此愿陛下知之者三也。古者冢宰制国,用于岁杪,量入以为出;周公制礼,太宰以九式均节财用。然则邦家经费,乃执政所当留意也。今聚敛之弊,蠲除已尽,而浮冗之费,殊少裁节,虽降诏委官,裁减冗费,而所减者惟将官公使一项,岁可省十万贯,其他则皆细碎毫末耳。臣恐他时所入,不足以备所出,未免过取于民,宜诏三省与户部裁定国费,革侥倖,戒姑息,上以益国,下以厚民。此愿陛下知之者四也。国家宗社所以延长万世,德泽及人,沦浃骨髓者,盖惩秦汉以来至于五代之弊,无族诛,有贷法故也。天圣中诏天下刑名疑虑,情理可悯者,皆许上请,例蒙宽贷,州郡应有不应奏之罪,则与免驳勘。自昔至今,由死得生者,不知几万人矣。近岁删去此条,于是天下之狱,在可疑可不疑、可悯可不悯之间者,皆畏駮勘,更不奏请,率皆文致其罪,处之死地。臣恐刑狱益密,而滥死者众,则与免駮勘之条不可复,此愿陛下知之者五也。夫君子小人之道各有消长,观其大势何如,则治乱可知矣。君子并进则治,小人汇征则乱,世主所以防微杜渐而谨其用舍也。今朝廷选拔材器,澄清流品,勤亦至矣,而间有小人杂于其中,不可不虑也。王安礼者,有吏材,晓民事,委以藩郡,乃其所长,然其人操行污浊,心胆粗豪,神宗亦尝称为恶人。既差知成都,必过阙下,不宜留在朝廷。况许将今冬成资,宜令速赴新任。卢秉者,昔任两浙提刑,创兴盐法,虐害东南,至今疮痍未复。在渭州处置边事,惟求合李宪之意,曲奉于宪,有如尊亲,宪尝荐之。秉将次服除,决不可用,宜置之散地。苗时中、李南公、路昌衡辈,皆刻薄之资见于已试,而又任之以经略、发运使之职,必无以副朝廷德意而惠养元元矣。此愿陛下知之者六也。凡此六者,陛下既已知之,愿以圣谋英断,收揽威权,运于掌上,使大臣小吏不敢为欺天罔日之事,则宗社幸甚,生民幸甚。臣虽朝去阙廷,暮死沟渎,亦无憾矣。臣既与当途之人多有仇怨,今转漕之职,必难安处,未免烦言,重浼天听,伏乞除臣远小一郡,俾安其分。
跋大年画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卢溪文集》卷四八
大年贵公子也,而喜作江湖山林人物窠窟。画平林远水、凫雁晚景,使人一见如行江南断岸,水落石出,沙鸟容与波上,若欲惊起。此岂规规积水墨所能至邪?世言大年得王摩诘、李思训、江都王之典刑,故无画工气,信哉!
李学正远游序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一、《潜斋集》卷七
李君忠甫旧职教吾邑,别去再来,问仕进则鄱学正,亦既践更,问所如往,则将奉保剡趋上京。上下五年间,君之修程如展骥千里,亦壮矣哉!试问君扬州鹤与腰缠何在,曰:「政将借羽翰于旧识故交,吾将以千金买解飞人,则朝游扶桑,夕济西澨,焉往而不利哉」?余喜而起曰:「君行矣,伐木未亡,必有为君动心者」。书此以赠。
念奴娇 惜春 南宋 · 何梦桂
押药韵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三分春色,更消得,风雨几番零落。
年少不来春老去,空负省薇阶药。
燕子飞忙,杜鹃啼杀,总为谁悲乐。
临春结绮,旧家何处楼阁。
一任年去年来,怅画阑舞,断尘生帘幕。
回首扬州浑一梦,可是风流俱错。
百岁心期,一春光景,付与閒杯酌。
青蛇犹在,莫教雷雨飞却。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季春部
送王德父远游序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一、《潜斋集》卷七
樵隐王德父将远游,来别,求赠言。余问樵隐:「游将焉求?岂将汎临淮,望如鲁子敬指米囷三千斛邪?抑止下姑苏,觊有如范尧夫者惠麦舟五百斛也」?樵隐勃然曰:「君奚鄙我,我岂为彼哉!大丈夫生天地间,不见天下名山巨川,不识当世名公大人,为虚生虚死,吾为是故游。使吾为三千米囷、五百麦舟而若是栖栖开口告人,鄙亦甚矣!吾将跨扬州鹤,阔视四海,买新丰酒,濯足高歌,视一世人物,将不可概数,岂无倾盖相欢者。则吾耿耿者,将无往不在,岂不绰绰有馀裕哉」!余闻其言而壮之,曰:「子持此以游于世也,虽无求于人,安知人无求子者。子行矣」!姑为序以赠之。
京口遇友人酒楼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五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四
喜遇淮南客,春醅载小舟。
晚来江雪下,红袖满山楼。
贾客词(一作相和歌辞 贾客词) 中唐 · 刘驾
押词韵第三部
贾客灯下起,犹言发已迟。
高山有疾路,暗行终不疑。
寇盗伏其路,猛兽来相追。
金玉四散去,空囊委路岐。
扬州有大宅,白骨无地归。
少妇当此日,对镜弄花枝。
周文忠公行状(开禧元年十二月)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六、《周文忠公集》附录卷二、《翰苑新书》前集卷二四、《秘笈新书》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公讳必大,字子充,初字洪道,世为郑州管城人。宣和中朝散公通判吉州,因家焉。曾祖衎,故任朝奉郎,累赠太师秦国公,妣潘氏、李氏、张氏俱累赠秦国夫人。考利建,早游成均,冠释褐选,终左宣教郎、太学博士,累赠太师秦国公;妣王氏,赠秦国夫人,给事中靓之女;母卫国夫人宋氏,元宪公之孙、庞庄敏公之甥也。靖康丙午,外祖给事守平江,公以是年七月十五日生于郡治。公幼孤,母夫人课公读书,每至夜分,闻汴人陈持之贤,使公从之。公敏慧夙成,刻苦自砺,出语缀文,见者惊异。登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徽州司户参军,改差监行在和剂局门。与运属王其姓者共席屋数椽,王不戒于火,延烧及公家。官知火自王氏,以其连姻台察不敢问,执公苍头,抑使伏辜,公坐是免去。朝士劝公直之,公不校也。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授建康府府学教授。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奏篇上,高宗称其文,谕丞相云:「他日可令掌制」。除秘书省正字。明年,兼国史院编修官。三十二年五月,除监察御史。六月,孝宗即位。八月除起居郎,直前奏事。上曰:「朕数年前见卿文,有近作可多进来」。属初御经筵,公奏:「祖宗置经筵非为分章析句,正欲人主从容访问,以裨圣德,究治体,惟陛下留意」。兼编类圣政,以正得失。时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讲筵留身,论边事,上曰:「淮南不足忧,所忧者蜀耳」。公奏:「蜀民久困征求,愿降诏抚谕,许以事定宽其力」。先是,左右史不常置,而记注多阙书,公奏:「乞断自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后,先次修纂,每月投进,其积压未修者依旧疾速带修,庶几陛下始初清明,言动必书,足以示后」。婉容翟氏位官吏转行有碍正法者,公言:「上皇扈从之赏,陛下登极之恩,事体至重,然法当回授者未尝转行,岂容掖廷奉事之人独越此例」?上曰:「朕初以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公奏:「近日前报政侍从,并依赦复职名,其间亦有不合人望当缴者」。上曰:「固然,卿论事但令适中,朕无不从也」。崇国正夫人位手分罢去,差钱塘县贴书填其阙,公奏四方闻知,谓敕差贴书,无乃伤国体乎?蔡仍复官,公具奏蔡卞阴贼险狠,远出京右,使其子得以赦原,亟簉郎选,则宿奸巨蠹之后,皆可并缘以进,失政刑矣。有诏求言,公奏:「名器轻假,无甚此时。陛下试命有司,取毕仲衍中书备对,以熙宁官吏之数板今日之籍,遂项比类,修写图则,多寡盖可见矣」。又云:「祖宗朝甚重诸路总管、钤辖、将、副将差遣,或待有功之士,或储将帅之才。乞下枢密院,自今进拟,先取本人脚色联粘于敕黄之前,照祖宗旧法,毋使背戾。虽有内降,亦须依此」。又云:「朝廷知外虞之当先,而忘诸道之无备,愿于湖南、二广、福建量屯军马数百,控扼要害。遴诸州都监之选,而稍重其权,使禁军渐知阶级」。时金人来索旧礼,上命从臣条对,公奏:「太上皇向以祐陵未卜、慈宁未返,一旦以讲好之故,宁亲宁神,两遂所欲,礼虽屈而志则伸矣。今彼以数寸之檄邀我厚礼,而遽听之,安知不谓我怯而继以难从之请乎?今使之行,臣愿再以敌国之礼尝之。彼纳吾使,吾又何求?如必俟旧而后受,则告之曰:『太上皇帝前日之屈为亲也,今通好于用兵之后,主上欲以何名而屈,北朝欲以何名而受?愿以为请』。彼虽贪利无厌,亦将思所处矣」。论者韪之。隆兴元年,有旨押行门张宏特与支破遥郡请给,公奏:「臣检照事因,既非御笔,又非宝批,止用一白劄子,臣不知此命何自而出?幸付三省,尚可进呈。设若指授百司亦用方寸之纸,奉行则难辨真伪,不行则轻损命令。况宏一班直之长耳,去秋已尝特支全分请给,户部执奏而止。今才数月,乃复紊烦天听,不可以无惩」。经筵取三月十一日开讲,公奏:「国朝之制,春以二月上旬,今乃远用三月。陛下收召英髦,并直经幄,彼皆日夜望赐清閒之燕,致缉熙之助,若缓其所当急,而使讲艺论道之风稍阙于初政,甚未可」。又奏:「邵宏渊能还军中冒滥之恩,并录战功,而除正任观察使,此信赏也。郭振仅一对内殿,既无旧劳,又无新功,亦以观察使与之则重矣。陆廉以贪黩配流,此必罚也;张耘贼杀士卒,盗没军资,有司当以殊死,而亦与廉同罪,则轻矣。臣愿陛下大明赏罚,赏罚明则名实辨,名实辨则政事修,而夷狄可攘矣」。枢密副都承旨龙大渊、带御器械曾觌除知閤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安节缴奏曰:「臣等于大渊、觌功过能否,初不详知。近闻皆以台谏论列,故有此除。陛下自即位以来,凡台谏有所弹奏,虽两府大将、侍从要官,欲罢则罢,欲贬则贬,一付公论。独于二人,乃为迁就,殆非帝尧舍己从人之义也。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来中外之责;陛下若不俯从,则深恐中外纷纷未止也」。依奏,龙大渊别与差遣,曾觌仍旧带御器械。翌日,公又奏入云:「适蒙宰相宣示御札,谓臣等为人扇动,议论群起,且以在太上时小事不敢如此,则是臣等不以事太上皇帝者事陛下,专徇流俗,轻渎圣明,死有馀责。臣等见归家待罪」。有旨无罪可待。上从容语公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振纪纲耳」。未几二相道上意,再除两知閤,公曰:「命令反复尤不可」。遂留除命不下,上章乞祠,差台州崇道观。乾道四年,除权发遣南剑州,未赴。六年,改福建提点刑狱。入对,论:「人才平居选择则易,缓急求之实难,愿深诏执事杂举中外文武之才,区别所能,总为一籍,藏之禁中,副在二府,无事之日预加审覈,或有任使,按图而取」。上然之。除秘书少监、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公奏:「陛下取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使臣下知所趋向。臣观西汉所谓社稷臣者,乃在乎周勃之鄙朴、汲黯之少文、霍光之不学,至于服儒衣冠,持禄保位,则公孙弘、蔡义、韦贤辈实为之,故宣帝谓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然使宣帝知求真儒而用之,何至杂霸哉?臣愿陛下平心而察之,不可有轻儒生之名」。兼实录院检讨官。加上德寿徽号,公以高宗万寿而册文称嗣皇帝为嫌,因阅建炎以后遇节朔遥拜徽宗表本止称皇帝,按唐宪宗上顺宗尊号册文亦止称皇帝,议遂定。七年,兼权兵部侍郎,奏四事:曰重侍从以储将相,曰增台谏以广耳目,曰择监司郡守以补员郎之阙,曰久任监司郡守。上曰:「皆今日要务也」。上问:「越谋吴甚难,何也」?奏曰:「越已为吴所残,勾践男为吴臣,女为吴妾,以小复大,以弱报强,此其所以甚难。然观其与范蠡谋吴,固有先后之序,非如后世规模不定,侥倖战胜」。上曰:「卿议论甚当朕心,朝夕除卿侍从」。退即有旨,除权礼部侍郎,仍兼直学士院,升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公奏:「陛下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或未尽,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或未至。且如江州一军,自陛下即位始付苗定,其后戚方继之,甫一年而定复至,又数年王明继之,才半年而皇甫倜又继之。池州一军,始付时俊,其后王琪继之,甫半年而秦琪继之,才十月而吴总继之。数易如此,平居犹虑其乏事,何暇议进取哉?诸州长吏倏来忽去,且以二浙言之,婺州四年之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之间易守者四,又其甚则秀州一年而四易守。用度何为而不窘,吏奸何为而不滋,民瘼何由而可苏」?上旋召公谓曰:「卿近所论甚善。朕方力革二者之弊」。公奏:「人主无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凡轻于任事速于求售,他日必误国。愿陛下察之」。公又言:「江湖大旱,嗣岁尚远,而诸州赈济之策已尽,须朝廷于南库支拨一二十万缗代民租。臣非不知大农匮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当是时能惜费乎」?上曰:「闻所未闻」。公再拜谢曰:「臣惟以不欺事陛下」。上曰:「正赖卿裨补不逮耳」。兼侍讲,公奏台端绳纠中外,一日不可阙官,今乃五十日不除,上曰:「未有人故也」。公曰:「御史台令殿中阙具察官姓名,取旨差权」。上惊曰:「朕不知此,宰执亦不言,盖避嫌耳」。公曰:「臣尝为察官,是以知之,宰执未必知也」。上谓都承旨叶衡:「周某奏御史台旧法,卿可谕宰相具来」。八年,兼中书舍人,公奏:「中兴以来,驻跸两浙踰四十年,盖今日根本之地,而赋税供亿反重于他路。如近日越、婺诸郡以隐落为名,增无实之税是也」。上曰:「此胡坚常之谬」。奏曰:「陛下既知,何不改正」?上曰:「当令理会」。公屡请免兼西掖,有旨从之。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事,与王之奇赐出身并命,公时在翰苑,适当答诏,入奏云:「昨除张说签枢,举朝皆曰不可,陛下旋即改命。曾未周岁,复有此除。若谓西府当间以武臣,则愿于大将中择有威望者畀之。去年群臣争论之际,传闻圣谕兹事诚误。以此观之,用说非陛下意明矣。所有二人辞免不允诏书,未敢具草」。草上,批王曮疾速撰入,公与在外宫观,日下出门。九年,除知建宁府,三请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未几召赴行在。二年,除敷文阁待制,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上曰:「朕知卿文学固久,今卿不迎合,无附丽,朕所倚重」。除兵部侍郎,仍兼侍讲。公言:「储材当于閒暇,太祖、太宗搜览豪杰,恢张四维,凡作成之方,无所不用其至。及真宗、仁宗之世,名卿大夫磊落相望,是其效也。仁宗尤以涵养士类为急,故自治平至元祐,悉获其用。厥后章、蔡相继,沮士气以坏风俗,奖谗慝以植党与,卒致裔夷之祸。绍兴初将相卿士得人为多,既而秦桧以患失之心济忌刻之性,同己者用,异己者逐,人才衰落,贻患至今」。上皆嘉纳。上谕公:「卿所进太上尊号诏草,温纯典雅,更无一字可议」。公奏:「向者庚寅之诏,亦臣所草,流落累年,再尘翰苑」。上愕然曰:「前诏亦卿草耶」?公曰:「臣幸甚,方绍兴末太上初上尊号,臣已为察官,预此议。当时不以表请,私切非之,其后适在翰苑,遂援古谊改正此礼」。兼太子詹事。三年,公奏:「前年冬江西地震,赣州天狗星坠,既而茶寇入境。今闻十二月及正月福州地再震,亦有天狗之变,其事不可不虑」。上曰:「防微杜渐固然」。公曰:「天人相去甚迩,愿陛下毋忽」。又奏:「昨闻殿前司进羡馀二十万贯,此何从得哉」?上曰:「朕已不受,闻军中有百馀万矣」。公曰:「虽不受,当思其所自来」。上曰:「军中财赋自有源流,盖统制官不治财赋,统领却治财赋,可以相关防,更无渗漏。岁月既久,蓄积浸多」。公奏:「主将须令得统制欢心,统制须令得统领欢心,今因小利却使互为猜嫌,戚戚然相伺察,情何由通,缓急何由得其死力」?他日公奏:「臣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然太祖二百年之天下,属在圣躬,愿为社稷自爱」。上作色曰:「卿言甚忠,得非忧衔橛之变乎?朕每次须再三审视前后,兼南方无好马,非西北比。正缘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升兼侍读,除吏部侍郎。四年,除翰林学士,依旧兼职。公奏:「臣观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异乎他官,谓其居近侍之职,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日月献纳,或有补于治道也。臣所慕者陆贽、欧阳修而已」。十月久雨,公上言:「阴雨已踰两旬,甚妨收刈。伏闻太祖朝以久雨谓左右曰:『后宫止三百馀人,当更放数十人』。今禁中给使虽少,不知可用太祖故事否。浙中诸郡积欠颇多,不知可降旨少宽期限否。其馀更有宽恤事件,望令三省及户部日下条具取旨」。内直宣引,公奏:「臣在翰苑,无有司之职,所以久不敢请对」。上曰:「学士宴见无时,最为亲近」。公因论时事,遂及「陛下当委任大臣,而使台谏给舍各举其职,自无过举。今风俗委靡,士大夫以簿书期会为能,不思其职,久而不已,其害将不可胜言。愿陛下早正其偏」。又奏:「九月间天文不顺,且闻金星近前星」。上曰:「止是略近,已戒太子勿近外人」。奏曰:「天道高远,当论人事。武士击毬,太子亦与,臣甚危之」。上曰:「卿可语太子」。奏曰:「太子人子也,陛下命使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陛下勿命之可也」。上曰:「近日察官甚举职」。奏曰:「人臣肯不避怨谤论事,陛下当听而主张之。且六察止有二员,若更除一员,则每员可分两察,亦所以示开广言路之意」。他日,公问上:「太上何所苦?前日陛下不及整舆卫而出,人情疑惧」。上曰:「太上于饮食小失节,当日朕甚仓皇」。因奏德寿宫相去太远非便,上曰:「前日已曾及此,太上坚不肯迁,如殿前司却多地步,待更力请」。又奏:「人主外寄耳目于监司,臣愿明诏部刺史,或月或季,各以部内所当罢行之事,仿成周小行人,所谓万民之利害,政事教治刑政之逆顺,与夫作慝犯令、丰凶和乐之书,条具以闻,毋得用薄物细故塞责。如此,则不惟陛下坐而周知天下之故,亦可于是稽其人之才否,而诏黜陟矣」。公屡乞去,上勿许,且奏:「陛下用臣太过,位序浸高,未免招致人言。且苏轼在此官,犹请郡至八九,臣实何人,敢不知惧」?上曰:「待召人令与卿分力」。因问吕祖谦能文,公奏祖谦不但能文,极知典故,翰苑须常用有学问之人,乃为有补。五年十二月,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公奏:「臣窃见本朝昭宪皇后诞生太祖、太宗,圣子神孙,垂裕万世。宜择其子孙愿恪有才能者一二人,加之以一命之宠,畀以祠庙之禄,世世勿绝。仍就行在赐屋,使聚族以居,与国无穷,庶几慰在天之灵,报垂裕之德」。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公奏:「祀帝祀天以祖宗配,此本朝已行之制。但世俗诵《孝经》之语,未尝深考其义,致以今日为疑。故前郊李焘申请,虽经群臣集议,寻为异说所夺。今既明降旨挥,即与臣下启请不同。若或中辍,理为未安」。由是圆丘、合宫始互举云。讲筵留身,论本朝立国专以仁,兵非不用也,而以禁暴安人为本,上曰:「本朝兵势大抵似弱」。公奏:「仁故似弱,其实非弱,社稷灵长,职此之由」。上曰:「所以并无祸乱」。公曰:「本朝似周,彼秦虽强,秪以自蹙」。上论前代人物,公奏:「陛下万几之暇,潜心圣贤,不为嗜好所惑」。上曰:「自昔人君,不知道只为不学」。公奏:「尧、舜、禹之稽古,高宗之监成宪,故措诸事业,后世莫及。今陛下留意于学,真积力久,此心清明如止水明鉴,物之过者,妍丑真伪,灼然可见。以此应天下之务,安有一事失其当哉」!十一月,除吏部尚书,兼翰林承旨。公奏近日裁减宗室恩数事,上曰:「太滥」。公曰:「若择服属疏者许其一依士人应举取放,既可密减入流,又待之厚,彼自无怨」。上称善。又奏:「自昔治少乱多,未有数十年常晏然者,今中外幸小康,岂可不防患于未乱」?上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公奏云:「明王谨德,四夷咸宾,皆是道也」。又云:「虞舜无为,非皆无为也,但不为簿书期会之屑屑耳」。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上曰:「朕近见卿理会一二事,殊不依违,执政之于宰相,事任非远,贵在和而不同,有所见言之,勿以为嫌」。公对愿尽力。上尝密遣人往昌化觇视箭谷,回云六十年前有此,上以示丞相赵公雄,雄言:「上再三及此,恐合宣示外廷」。公曰:「宣和间有此,岂是休證」?乃不果言。上谓公曰:「只为养兵,不免皆取之民」。公因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各有名色,何故困民」?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绍兴以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后来乃用二十馀万缗,则是岁添三倍以上。既无所从出,遂于支移折变中暗增钱数,如苗米一石其耗三斗,州府受纳,则令折科,增三斗为五斗,增五斗为七斗。如此则有田之家无不被害,安得不困?此特一端耳,他皆类此」。上为之怅然。八年八月,以久旱降亲笔付三省求直言,丞相回奏谓熟多旱少,今此诏一下,所在皆有赈济之请,何以应之,约公通签进入,公言:「上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吾侪阻隔不行,万一上自行之,且以此奏示人,岂不获罪」?公论相亟从之。上尝以枢密非古官,欲罢之,公奏:「枢密本唐傅导之官,五代始置崇政院,分宰相之权。庆历间张方平固尝以为非,而神宗亦有废并之意。今圣谕可谓尽善,但二百年官制,一旦骤改,良亦未易。不若且令二府互领」。又及求直言事,公奏:「陛下圣德日跻,而星变旱灾如此,殆由臣等所致」。上曰:「若封事言及大臣,朕须留中」。公曰:「付出何害?欲人不知,莫若勿为。未闻有过而人不知也」。有介宫闱之援而求为郎者,上令公谕给舍缴駮,公奏:「台谏给舍与三省相维持,岂可谕意?不从失体,从则坏法。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上喜曰:「卿等肯如此任怨,甚善」。公奏:「不与其所当与,谓之任怨;不与其所不当与,何怨之有」?上曰:「此所谓任责,非任怨也」。公尝言用人之道,因及著作郎、佐各二人,绍兴以来未尝官备,盖以职任清高,实为左右史之储。近岁习俗奔竞,迁进太速,今在馆多非久次,望姑养其器业,以厚士风。九年九月,除知枢密院事,上谓公曰:「每见宰相所不能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三省本未可辍卿也」。他日,上谓公:「如统制官之类,当时与之接以观其才」。公奏:「昨雷世贤相见,说淮南地形缓急,欲守滁。臣谓不然,滁有山林之阻,可守而不可禦敌。若庐、和婴敌冲,此则当备禦」。山阳旧屯军八千,雷世贤方请止差镇江一军五千人,上欲许之,公奏:「山阳控扼清河口,绍兴初韩世忠尝屯重兵于彼,若无故减戍,他时旋增,必致敌疑。今扬州武锋军有众八千,本屯山阳,若岁拨三千人同镇江一全军往戍,似为两便」。十年御带林忆年丁忧,中官除此阙者数人,公奏:「阉官徒借是以希升转,近用王实,今又用王毅,虽是德寿宫人,给舍不知,多来问臣。臣虽具以陛下奉亲之意晓之,终非美事」。上曰:「也是,都要转遥郡」。公奏:「不得已,且令给据亦可」。公又言:「近者白气自西南亘天,宜为兵备」。上曰:「日脚之气,冬常有之」。公言:「此太史局相宽之词,抑天道固不可知,有备乃无患」。吴挺申交州蕃部劫汉人二名及牛畜而去,挺以事细,止乞照会,公奏:「今欲降旨挥,督其根治,庶几知朝廷每事留意,不敢忽略。国家日有万几,若不察之于微,其弊将有不可胜救者」。上曰:「几者动之微,自古多缘不能防微杜渐,驯致祸乱」。温州军士因教阅喧悖,郡守汪义端将为首者决配,宪臣张诏欲先定义端减尅衣粮之罪,然后将军士明正纪律,公奏:「此风不可长,若稍行遣义端,则今后骄兵茍有所求,必为劫持计矣」。郭果请移江陵兵万二千人并家属永屯襄阳,公言:「江陵兵一万八千人,自来半戍襄阳,今果谓襄阳极边,为门户之要,殊不知江陵亦在江北,为吴楚喉衿。或金以数万人缀襄阳之师,自随、郢直走荆南,则奈何」?上曰:「正为军士家属在荆南,恐或捣虚,牵连士卒心」。公奏:「如此,则江陵遂弃之乎」?争甚力,上乃许果万人而留八千于江陵。盱眙报金酋今岁避暑寿安宫,所徙器用倍常时,且分诸子出镇,上谓公此必有避位意,公奏:「当预为之备,如淮上万弩手近密令州郡置籍,而诸路民兵阙于教阅,内外诸军亦久无升进,欲并拟一指挥,令择精习武艺者解发赴行在。宰执三衙亲行阅试,高者补一两资,馀第支赏给,亦所以示不忘武备之意」。上曰:「便是,恐人谓放下」。公尝奏:「祖宗时大臣奏事榻前,互相可否。今陛下虚心无我,有所未至,惟恐臣下不言,岂容人臣却护短自是?夫惟小事不敢于榻前有隐,则大事无由欺蔽矣」。上深以为然。公言:「近探报敌酋却欲至东京,秋冬议过上京,乞密下诸将究实,且降亲劄付蜀中三大帅,令条具攻守之策以闻」。公奏事次,上独命留身,宣谕云:「金酋既过上京,秋间或传位兴兵,卿留心军政,甚副朕擢用之意」。公奏:「臣本以文墨荷圣知,戎务本非所习,误蒙任使,不敢辞耳。今彼恫疑虚喝,正恐我或先动,所当镇之以静。惟边将不可不精择,山阳最为重地,正当金粮道。今正与寻常州郡一等用人,缓急窃恐误事」。淮西延玺申,泗州归正朱现已补承信郎,不曾与告,上曰:「何不与之」?公曰:「元来誓书不得招纳叛亡,恐却过北界,引惹边事。今欲令王希吕更加优恤」。上奖谕再三,曰:「卿处事甚当」。十一年六月,除枢密使,上曰:「卿在西府,备殚忠劳,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他人不能也」。公奏:「诸军升差置籍,今已一季,合行点召,虽不专以此取人,亦因以察其能否,使之不测,则主帅自不敢行私」。诏令赴密院审察。王希吕乞增兵守庐,上欲令郭钧、雷世贤共分数千人与之,又云:「万弩手、民兵自可为用,若添得一藩篱,甚好」。公曰:「希吕欲二万人,少犹半之,盖须以正军为主,则帅司可立。帅司既立,则沿淮归正山水寨、民兵、万弩手等皆为我用矣」。十二年,留正申西兵已免起二年,今次取听朝廷指挥,上令发来,公奏:「襄阳兵少,阎世雄欲得此项人」。上曰:「三衙不可阙」。公言:「顷金不得志于四川,又尝送死于两淮,深恐睥睨荆襄,向来犹调他处官军,不比三衙在近,临时可以措置」。上悟曰:「与应付一年」。金州阙帅,公奏欲令侍从管军荐举,上云:「大帅自合朝廷除授,卿等且更求人」。公曰:「舜用九官,并咨四岳。用否在上,何嫌之有?与其暗荐,不若明扬。仁宗用台臣,至于列所荐人姓名,已乃考实,谁敢妄举」?上言:「王蔺论事颇偏」。公奏:「蔺议论虽时有过当,然人主左右岂可无数人尽言不顾身者?若上下相蒙,合而为一,殆非国家之福」。盱眙奏报达实林牙领兵犯金国,金下宿、泗等州堤备,御笔赐公等曰:「达实契丹欲兴兵,不如所传则已,有之则在我岂得漠然?他日我径举兵则违誓约,若因衅则将何以为辞」?公奏:「敌中多诈,彼一方小警,何至移文近边?若果有衅,临时不患无辞,所急在于间探精审耳」。明年,上又谕公以吴挺约结夏国事,公奏:「陛下念世雠之未报,思境土之未复,规摹宏远,夙夜不忘。臣备位于兹,无以少副使令,每切惭负。但夏人自来翻覆,乾道中王炎尝因任令公用帛书通好,随即密送金人,范成大奉使日雍遂出以示之。其难保如此,结约似未可轻。若雍易世,亲离众叛,天相圣明,决有机会」。广东帅潘畤以擅斩犯法军士自劾待罪,上批「无罪可待」,公奏:「帅无便宜之文,不经录问详覆而斩四人,虽意在除恶,然人命至重,若如此施行,恐开妄杀。只如洪迈诛婺州唱乱六兵,亦止是放罪,后不妨旌赏」。池州李思学自陈本军正将二人不能开弓,窃恐被点唤,乞与罢任,上曰:「此法甚好,皆枢密使措置之效」。楚州报金中呼鲁大王占据上京,上批问公曰:「金若中分其国,宜预画计策」。公奏:「兹事体大,譬如奕棋,须随著应之,若遂先举,恐贻后忧」。他日上谕公:「近北使到阙,询问其三节人,皆云呼鲁年已六十馀,因于僧舍,前所报达实林牙亦是妄传,枢使可谓先见之明」。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公奏:「臣不才备位,初无设施,惟奉行成算。今陛下勤政,内外宁谧,二十馀年,此正可惧之时,当思经远之计。臣欲具要务,取自圣裁,若其可行,当与王淮等协济,亦不敢纷更欲速」。上曰:「锐则易怠,国家无事时,正宜修明政理」。公奏:「大臣朝夕纳诲,非如台谏给舍救之已然」。上曰:「朕有过失,卿宜尽言」。上欲下吏部将知县有荐举人先与通判阙,公奏:「莫若籍记与堂除通判,免滋搀夺之风,且坏铨法」。公以旱求退,不允,因奏及民实惠惟宽减夏税,而施德自近始。如会稽和买诡避极多,今乞权免一年,后当差官釐正。秀州申,乞权减大军总制钱二万馀缗,吏拟勘当,公曰:「此岂勘当时耶」?奏蠲之。高宗上仙,朝廷欲用显仁例,遣三使如敌中,公固执不可,谓今昔事体不同,不当畏人而曲徇。金国贺生辰使人到阙,上在丧次,议欲宣谕俾归。公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远来,止是馆伴发遣,朝廷更无一辞,于理未安。遂口占数语,令使者归,附奏,中外咸谓得体。十一月,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典礼以闻,上欲从天禧旧制,止就资善堂,公奏:「其时太子尚幼,初见辅臣,恐难尊用。昔晋有宣猷堂,今作议事堂,亦可」。十五年,太上山陵,公奏当如祖宗旧法,置使五人。首相意不欲,礼官又引绍兴显仁例。公言:「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丧,山陵岂可不用大臣?永熙陵差吕端摄太傅,是时一相尚且亲往。昭慈在会稽,仓卒间犹命枢臣为总护使,又差执政张守监掩攒宫。旧章著明,昭然可证。臣备位宰司,当行」。乃以公摄太傅,如端故事。明堂加恩,进封济国公,公奏:「久尘政路,自思陵归即欲求去,缘京镗使北,争执礼文,屡蒙宣谕,恐彼中因贺生辰却求报复,令臣任责,是以迁延少待。今人使已行,求去无嫌,愿乞骸骨归山林」。上奖劳再三,曰:「朕比年殊觉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且留数年」。公奏:「陛下圣体方康彊,只缘哀毁太过,何遽及此」?上曰:「礼莫大于事宗庙,而病不能自力,每直孟享,往往分诣;孝莫大于宁亲,而德寿宫隔远,不得日至,欲不退休,得乎?朕方以此委卿」。公泣而退。十二月壬申,上密付绍兴三十二年太上传位亲札,公奏:「陛下躬行舜禹之事,臣愿释政,以内祠事陛下于别宫」。上曰:「丞相得无欲用钱端礼例邪」?上命公草诏,宜以侍几筵奉东朝为意。十六年正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许国公。二月壬戌内禅,公奏:「陛下圣寿康宁,巽位与子,古今盛典,再见本朝,中外同庆。臣等辅政无状,自此不得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哽噎几不能言,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光宗即位,公奏:「陛下初政,用人求言为急,如前宰执侍从首合咨访」。后三日御笔批出降诏,从公请也。三月,升少保、益国公。累奏乞回授,上不许,降诏面谕至三四。公在位稍久,士之有求而不获者多望公,公为是惧,求去甚力,上不许。既而谏官有言,公请益坚,诏以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言者不已,遂以少保奉祠而归。孝宗遣中使赐公金器,劳问有加。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除观文殿学士,判潭州。郡有倍税牙契钱,岁约二十万缗,公亟罢之。明年六月,复大观文。七月坐举官不实,降授荥阳郡公。又明年八月,复益国公,改判隆兴。复再入奏祈免,除醴泉观使。今上即位,诏求直言,公奏陈四事:曰圣孝,曰敬天,曰崇俭,曰久任。且欲仿靖康时谭世绩主管龙德宫,寿皇时命钱端礼为德寿宫使故事,遴选太上旧臣一二人,使侍燕閒、从游幸,以广陛下之孝。本朝提举司天监,皆委近臣,如神宗初年用司马光,元丰间用王安礼,今莫若择侍从之忠直者提举太史局。此诚格天之一端。上特遣使赐公少傅告,公一再辞,寻许回授。庆元元年三上表告老,诏以少傅致仕。嘉泰元年,有以布衣上书及公姓名者,言者论公,降一官,次年复少傅。四年十月一日薨,年七十有九。讣闻,上辍朝两日,赠太师,赙银千两、绢千疋。公娶王氏,益国夫人,监察御史葆之女,先公一年薨,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十二月八日,奉公柩合焉。子纶,朝请大夫、行大理司直;孙颢,宣议郎、新监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兼烟火公事。孙女五人:长适承事郎、监嘉兴府籴纳仓萧彖,馀未行。公英亮宏达,得于天资,研精覃思,博极书传,少有大志,常以古人自期。登进士第,继擢词科,当官涖事,虑周而识敏,内秉刚方而外和易,人不见其圭角。高宗一见其文,奇之,由台阁登侍从,标望屹然,凡所献替,前代之典章、国朝之故实,援引考證,辞婉意切,悉中事宜。在两制,除拜有非其人者,据正争执,前后两以祠去,士大夫莫不高其风,而孝宗于是益敬公矣。暨再还朝,旋践二府,政事之外,尤究心武备,选将练兵,常如敌至,慨然以规恢大义为不可已,而务存审重。孝宗亦自谓往时以文章知公为不尽,而始有大用之意矣。既正宰席,以身任天下之重,进尽忠益,退省阙遗,辅赞弥缝,靡不用其极。每与同列奏事上前,有惎公者,公一不顾,反覆辩论,归于是而已。公于人才务合异同,不主一偏,惟贤是用,尤不乐矫激近名者。其规模建置,大抵本于仁厚,每以爱养民力、久任牧守为急,于祖宗故事遵守不敢轻易。孝宗将内禅,讨论典礼,草定诏册,一出公手,他人莫与。光宗以公甘盘旧学,眷礼尤笃,于是侧目者众。公竟以论去,閒居十五年,自号平园老叟,筑堂名曰「玉和」,公自序云:「四气和谓之玉烛,方今贤和于朝,物和于野,遂使皤然一叟,得侠老于和气之内」。则知公虽从容绿野,坐远世氛,而其心未尝一日不在朝廷也。顾常谓《易》六十四卦,惟《谦》六爻皆吉,又诵「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矣乎」,故平生处己以谦,待物以恕,出于自然,无所矫饰。公之为文温纯雅正,不厉声色,自足如意,近代建言得体,无出公右。晚笔力益遒,四方碑板多以属公。公自奉甚约,义所当予,略无所靳。亲旧贫不能自给者,廪之终身。事从兄甚严,视其颜色以为戚欣,抚族姻曲有恩意,官同姓者六、异姓者五。公虽贵,遇朋友如贫贱时,澹于声色,独嗜书如饥渴。已老,手校《文苑英华》一千卷,又与同志取欧阳公集反复是正之,遂为善本。公有《省斋文藁》四十卷,《平园续藁》四十卷,《省斋别藁》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丛稿》七卷,《玉堂类藁》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壬午龙飞录》一卷,《癸未日记》一卷,《閒居录》一卷,《丁亥游山录》三卷,《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二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玉蕊辨證》一卷,《乐府》一卷,书稿十五卷。壁之先君文简辱交于公,同德比谊,独相知心。仲兄著作、季兄贤良皆从公游,蒙待以国士,而壁自幼亦荷公期予甚过。追惟三十年间死生离合,感慨增系,自顾驽下,学不加进,有负奖知。今公既葬矣,纶以行述来请,用不敢辞,序始终大略如右,以俟志公之墓者,且以备奉常太史氏之采择云。开禧元年十二月辛未,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院、兼枢密都承旨李壁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