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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北记 后晋 · 胡峤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五十九
幽州西北居庸关
明日又西北入石门关
关路崖狭。
一夫可以当百。
此中国控扼契丹之险也。
又三日至可汗州
南望五台山
其一峰最高者东台也。
又三日至新武州
西北行五十里。
鸡鸣山
唐太宗北伐。
闻鸡鸣于此。
因以名山。
明日入永定关北。
此唐故关也。
又四日至归化州
又三日登岭。
岭东西连亘。
有路北下。
四顾冥然。
黄云白草。
不可穷极。
契丹谓峤曰。
此辞乡岭也。
可一南望而为永诀。
同行者皆恸哭。
往往绝而复苏。
又行三四日至黑榆林
时七月
寒如深冬。
又明日入斜谷
长五十里。
高崖峻谷。
仰不见日。
而寒尤甚。
已出谷得平地。
气稍温。
又行二日湟水
明日黑水
二日至汤城淀。
地气最温。
契丹苦大寒。
则就温于此。
其水泉清泠。
草软如茸。
可藉以寝。
而多异花。
记其二种。
一曰旱金。
大如掌。
金色烁人。
一曰青囊。
如中国金灯
而色类蓝可爱。
二日仪坤州
渡麝香河。
幽州至此无里候。
其所向不知为南北。
二日至赤崖。
萧翰世宗兀欲相击。
遂及述律后战于沙河
述律兵败而北。
兀欲追至独树渡。
遂囚述律于朴马山
又行三日
遂至上京
所谓西楼也。
西楼有邑屋市肆。
交易无钱而用布。
有绫锦诸工作。
宦者翰林技术教坊角抵秀才僧尼道士等。
皆中国人。
而并汾幽蓟之人尤多。
上京东去四十里。
至珍珠寨。
始食菜。
明日东行。
地势渐高。
西望平地
松林郁然。
数十里遂入平川。
多草木。
始食西瓜。
契丹回纥
得此种。
以牛粪覆棚而种。
大如中国东瓜而味甘。
又行东至袅潭。
始有
而水草丰美。
有息鸡草尤美。
而本大。
马食不过十本而饱。
自袅潭入大山。
行十馀日而出。
过一大林。
长二三里。
皆芜荑。
枝叶有芒刺如箭羽。
其地皆无草。
兀欲时卓帐于此。
会部人葬太宗
自此西南行。
日六十里。
七日大山门
两高山相去一里。
而长松丰草。
珍禽野卉。
有屋室碑石曰陵所。
兀欲入祭。
诸部大人惟执祭器者得入。
入而门阖。
明日开门。
曰抛盏。
礼毕。
问其礼。
皆秘不肯言。
峤所目见囚述律葬太宗等事。
与中国所记差异。
已而得罪被锁。
峤与部曲东至福州
福州所治也。
峤等东行。
过一山。
十三山
云此西南去幽州二千里。
又东行数日过卫州
有居人三十馀家。
盖契丹初虏中国卫州人
筑城而居之。
峤至福州
契丹多怜峤。
教其逃归。
峤因得其诸国种类。
近云距契丹国东至于海。
铁甸
其族野居皮帐。
而人刚勇。
其地少草木。
水咸浊。
色如血。
澄之久而后可饮。
又东女真。
善射。
多牛鹿野狗。
其人无定居。
行以牛负物。
遇雨则张革为屋。
常作鹿鸣。
呼鹿而射之。
食其生肉。
能酿麋为酒。
醉则缚之而睡。
醒而后解。
不然则杀人。
又东南渤海
东辽国。
皆与契丹略同。
南海曲有鱼盐之利。
又南奚与契丹略同。
而人好杀戮。
又南至于榆关矣。
西南至儒州
皆故汉地。
西则突厥回纥
西北至妪厥律
其人长大髦头。
酋长全其发。
盛以紫囊
地苦寒。
水出大鱼。
契丹仰食。
又多黑白黄貂鼠皮。
北方诸国皆仰足。
其人最勇。
邻国不敢侵。
又其西辖戛。
又其北单于突厥
皆与妪厥律略同。
又北黑车子
善作车帐。
其人知孝义
地贫无所产。
契丹之先。
常役回纥
后背之走黑车子
始学作车帐。
又北牛蹄突厥
人身牛足。
其地尤寒。
水曰瓠河。
夏秋冰厚二尺。
春冬冰彻底。
常烧器消冰乃得饮。
东北至袜劫子
其人髦首披布为衣。
不鞍而骑。
大弓长箭。
尤善射。
遇人辄杀。
而生食其肉。
契丹等国皆畏之。
契丹五骑遇一袜劫子
皆散走。
其国三面皆室韦
一曰室韦
二曰黄头屋韦。
三曰兽室韦
其地多铜铁金银。
其人工巧。
铜铁诸器皆精好。
善织毛锦。
地尤寒。
马溺至地成冰堆。
又北狗国
人身狗首。
长毛不衣。
手搏猛兽。
语为犬嗥。
其妻皆人。
能汉语。
生男为狗。
女为人。
自婚嫁穴居食生。
而妻女人食。
云常有中国人至其国。
其妻怜之。
使逃归。
与其箸十馀只。
教其走十馀里遗一箸。
狗夫追之。
见其家物。
则衔而归。
则不能追矣。
其说如此。
又曰。
契丹常选百里马二十匹。
遣十人赍乾●99E5北行。
穷其所见。
其人自黑车子历牛啼国以北。
行一年。
经四十三城。
居人多以木皮为屋。
其语言无译者。
不知其国地山川部族名号。
其地气遇平地则温和。
山林则寒洌。
至三十三城。
得一人。
铁甸语。
其言颇可解。
云地名颉利乌干邪堰。
云自此以北。
龙蛇猛兽。
魑魅偫行。
不可往矣。
其人乃还。
此北荒之极也。
契丹谓峤曰。
夷狄之人。
岂能胜中国。
然晋所以败者。
主暗而臣不忠。
因具道诸国事。
曰。
子归。
悉以语汉人。
努力事其主。
无为夷狄所虏。
吾国非人境也。
奏事宜表999年十二月 北宋 · 柳开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河东先生集》卷一○ 创作地点:山西省忻州市
臣某言:事大,动静须审乎天;
物大,盛衰必系乎时。
三辰明明,所主有程;
万灵章章,所立有常。
历数莫逃,符验可信,违之益速其咎,顺之爰契其理,自然之道也。
臣言有所闻,情不敢隐,思欲披露,以赞圣明。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臣于太平兴国四年,任宋州录事参军太宗圣驾在镇州,抽臣赴行阙。
是岁三月二十四日,臣至洺州南旅店中,遇晋人程再荣自镇州回,臣问收太原事。
程再荣言太祖水浸河东年,再荣在河东为伪命殿直
河东主命再荣间道驰入契丹求救兵,到西楼
契丹宣徽使王白,善术数。
四月十三日,虏主帐前王白召再荣于家园亭中食,再荣告之曰:「南朝今收弊国,兵甲甚大,弊国危蹙,不保存亡」。
王白曰:「子无忧,晋无患。
南朝五月十七日必回,晋于五月十九日济大事」。
再荣又问之,此既必回,后复如何?
王白云后十年即晋破,破即扫地矣。
王白曰:「非惟晋破,而契丹亦衰也,然犹再去一犯中原,饮马黄河而返。
晋破二十年后,契丹微弱,渐至灭绝,此灭不同往古时,灭必无遗种矣」。
再荣即离虏庭,至代州,后归于太祖,以言忤太祖意,宣充宋州宁陵镇将,今为亳州镇将也。
王白者,冀州人,年仅七十,言事多中,以数之十年也,晋必破矣。
臣开至行阙,授赞善大夫,从太宗四月抵晋垒,五月六日继元归命。
太宗即焚掘其邑,晋果扫地矣。
太宗渔阳旋兵,雍熙丙戌年,会曹彬伐燕不利。
是年冬,虏报役,王师败绩于河间,虏乘胜,明年春德州,抵黎济寨,届于黄河而退。
臣又以程再荣昔话王白之言,开宝二年五月十七日太祖不尅并州而回,一有验也。
复言河东后十年必破,至太平兴国四年五月果十周年,晋垒平,平而坏之,是扫地矣,二有验也。
又云契丹再去一犯中原,饮马黄河而返,当雍熙丁亥年春,虏破德州,抵于黄河,是三有验也。
又云晋灭二十年后,契丹微弱,渐至灭绝者,臣以太宗平晋岁在己卯今岁在己亥,二十一年也。
此来契丹兴兵无名,以夷犯华,其理皆逆,非天助也。
大凡兵为凶器,圣人所诫,用之除害,不可以害人,养以防乱,不可以乱举。
中国之君,耽而玩之,犹为不善,况夷狄乎?
且用兵之法,必审天、地、人之道,以察得失。
出师所忌,日月交融,先举之国,咎必当之。
今岁九月,太阳太阴朔望之辰,俱有灾变,悬象在上,著明示下,契丹先举,必受其殃,所谓失之于天者也。
保州定州,城寨相望,王师环列,其众且多;
瀛、郑已东,各阨要害,所入既隘,所出必难。
随驾精兵,已次贝、魏,彼进无大获,彼退无善归,所谓失之于地者也。
而又牝鸡司晨,女主专政,腥秽盈溢,夷夏闻知。
韩氏弟兄,执权擅国,尤从近岁,不道益多。
黩武穷兵,侵邻虐众,东征倭国,已丧其徒;
南伐高丽,不胜其弊。
将新集之众,犯中土之师,无劲悍之渠魁,无雄杰之将佐,所举仍旧,所行复稽。
陛下登位已来,皆遵法式,上下缉睦,岁稔民安,风雨顺调,赏罚无滥,外绝陆梁之辈,内除奸慝之臣,四海晏然,百官允若。
谨戢疆吏,不使侵渔,谅阴三年,克终孝道。
契丹合扣塞门而纳款,望帝阙以归心,岂可擅率犬羊,强凌边鄙,深掠生聚,大肆奔冲,所谓失之于人者也。
以臣度之,契丹有三失之尤,陛下有三得之美,臣所以知其不可。
而程再荣称王白所言河东破二十年后,契丹微弱,渐至灭绝者,此其始而萌之也。
夫有强必有弱,有盛必有衰。
惟彼北戎,于我中国,处阴阳定位,居南北异方。
彼弱即我强,我衰即彼盛。
当唐室之季末,始契丹以纵横,阿保机僭位称尊,韩延徽亡命作相,署置官号,兴建都城
据北土以为雄,幸中原之多故,爰从晋石割遗幽燕。
迄至今时,将及百载。
岂有长盛之国,岂有久强之邦?
况乏德义之称,惟蓄豪猾之志。
皇朝应运,帝道临民。
顾彼元凶,不及乃祖;
恭惟陛下,实遇前王。
是彼弱我强之时,彼衰我盛之日。
今来凌轹诸夏,以激怒群心,上帝必降于明威,阴谴宁逃于倾覆?
祸既盈而恶既稔,众须叛而亲须离。
内难作即篡弑兴,大兵临即群党散。
复燕、蓟之土,收云、朔之城,碎木叶之山,平摘星之岭。
破榆关而直进,渡滦河以长驱。
焚穹庐毳幕于穷荒,缚孺子彼妇于绝漠。
雪前世之耻,成明代之功。
而臣愿陛下克俭克勤,至明至察,去不急之务,省无用之方,节声色以娱心,专道德而为意。
慈惠以育万物,照烛以周八纮。
无以珠玉为珍,但以谷帛为宝。
凝圣虑上通于天意,广圣泽下悦于民情。
念逸乐恐生忧危,思艰难长为鉴诫。
勿听浸润之谮,勿徇依违之言,勿近谀谄之人,勿害中正之士。
似是而非者须辨,有始无终者莫容。
选贤任用,训兵练将,求孙、吴之辈,访、房、杜之流。
直言极谏者与厚禄高官,多谋有智者与清资近位。
能操执者必加委信,见的确者必为施行。
众憎嫌者虑是强明之材,众援引者虑是佞媚之子。
屏怯懦回邪之党,举沉滞厄塞之贤。
兵刃不铦利者精修,战骑不劲健者慎选。
笃责游惰,劝课农桑。
驱除轻浮,敦尚淳朴。
太祖之神武,继太宗之圣文。
高拱紫宸,永焕青史。
如此,则蠢兹蝼蚁,何足堪忧?
苶尔腥膻,岂能为患?
臣无该博之识,无宏远之谋,亲闻程再荣之语言,伫看契丹国之微弱。
今睹萌兆,即俟灭亡。
辄具启陈,罔避尤悔。
干冒旒冕,臣不胜战汗激切屏营之至。
云云。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契丹国驿置无阙许书为劳课诏大中祥符三年九月十五日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九、《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九之六(第四册第三七二○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四
自京至雄州诸县镇令佐、使臣,供契丹国驿置无阙者,许书为劳课,替还日,与优便官。
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左卫将军致仕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南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吴公墓志铭(并序 咸平五年三月 北宋 · 张舜宾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二五八页
往者起自古公,遒迁都而渡水。
逮于泰伯□让国以推贤,而后太守名高,元臣望重,不泯西河之美,□符东汉之荣。
从此历年奇人靡绝,交相文武,次第轩裳,世□望族,至今匪移旌节。
公,大梁人也,讳元载字咸熙
曾祖赠邠国公,曾祖母追封晋国太夫人
祖赠齐国公,祖母追封秦国太夫人
皇考讳廷祚,赠燕王
皇妣追封燕国太夫人
先夫人李氏,早亡。
公即燕王之第二子也。
九苞应瑞,一角呈祥。
年未佩觿,便识趋庭之训;
岁将怀橘,先敦许国之心。
大宋建隆元年燕王密地,有敕除授将仕郎右春坊太子通事舍人
不出年,赐绯鱼袋
建隆三年,国家以秦庭右限,群戎左邻,诸国若非英干,孰可抚临。
舆论以燕王名重当时,位权枢要,足以典斯巨屏,固彼咽喉。
天子以中外誉高,旋令出镇。
公念爱育恩厚,虑参省有疏,不欲暂违,是得同往。
建隆三年,宣补充秦州衙内都指挥使
燕王以义化仙煦,未期政成,夜犬不惊,晨羊罢市。
厥有雍民称困,秦郊告丰,嘉声四飞,遽入辰听。
承制命移节永兴
屏弃奸豪,苏活疲瘵,布理之要,有如在秦。
乾德二年,补充永兴军衙内都指挥使
无何,天不慭遗,摧我梁栋。
开宝四年,遗表授东头供奉官
太平兴国三年,补充閤门祗候
不出年,敕借西上閤门使,充契丹国正旦国信使
公春秋未壮,辞气迈伦,情动单于,弥欲相脔。
虽生睚眦,我乃不惧于临危;
纵发咆哮,我乃不忘于报命。
单于都知骨鲠,许促康庄,高格莫俦,大节难夺。
太平兴国五年,授扬、楚八州四军都巡检使,雅符人望,不徇斯言。
庶事尽公,□有欺诈,寇皆削迹,民贺息肩,讴谣之声,喧噎衢□,斑白稚齿,谁不欣然晏如也。
太平兴国九年,授西上閤门副使
不出年,授知陕府军府事。
来暮之歌,首盈耳矣;
悬鱼示约,次闻境矣;
劝课农桑,民不饥矣。
雍熙三年,授知秦州军州事,兼管界沿边都巡检使
玉冷难热,高更贞,爱物廉勤,悉同前日。
端拱元年,授西上閤门使检校司空
不出年,又授知秦州军州事,兼管界沿边都巡检使
将期居境,秦民共闻,挈老携童,壶浆塞路。
复临旧理,清风自高。
淳化二年,授使持节富州诸军事富州刺史
不出年,授知成都府事兼管内桥道事。
从晨至暮,案牍盈箱,公躬览悉周,全亡倦色。
讵容势援,是枉皆原,因得囹圄时空,居人安堵。
逮至获替离任,狂寇聿兴,聚众繁多,将图割据。
千寻碧嶂,横杀气以犹□;
四面青山,布遗骸而欲满。
□□公独全骨肉,安然得归,岂不谓天助善人,神扶有德!
谁料薏苡兴谤,囊衣有猜,自□□□□京路费犹寡。
后因□悉,脚膝酸疼,未许寻医,卒成谗搆。
亦非有志傲世,诚为无心拂尘。
□□出水名驹,遂俄然而就绊;
抟风巨翼,当一旦以□垂。
巧言如簧,信不虚矣。
淳化五年,责授郢州团练副使
公自叹时命,终无恨言。
至道二年,奉敕落责授,授单州团练副使
至道三年,授左卫将军致仕。
怡然道在,乐于修仁
解印陶生,谅不辜于此日;
归山谢傅,诚得趣于当时。
奈何宿𤵫无瘳,浮生若梦。
呜呼!
昊天不吊,哲人其萎。
公以咸平三年十一月三日薨于东京景宁坊私第,享年五十三。
咸平五年三月二十三日归祔于西京洛阳县平乐乡张阳村,祔先王之旧茔,礼也。
兄弟五人:兄元辅左卫大将军,平川刺史,不幸早亡。
君子表机,文武不遂,时彦亲狎,手足友于。
清白在官,私门垂训。
观乎伟量,四溟才可盈其樽;
酌彼雄图,六合方得满其志。
长弟元范内殿崇班
动皆成礼,言必中规,宛有士风,不凋令□。
次弟元扆,宣州节度观察留后驸马都尉
爰从稚齿,便异诸童,不矜辨李之能,已慕偷灯之学。
天分岐嶷,神卫经行。
才及成人,高联国戚。
温良自牧,未见其继,芳躅以挺生,诚异人而间出。
次弟元吉供奉官閤门祗候
深蕴才术,克绍弓裘,凡所历官,政有可采。
次弟元庆供奉官閤门祗候
耽味坟典,翱翔古今。
势夺腾凌,胸蓄英。
一门称虎,夺贾氏之威名;
诸弟连龙,胜荀家之美号。
公娶太原郡郭氏,故郭中令之女,先公而殁,封太原县君
后娶清河张氏,故张侍中之女,封清河县君
后娶郭氏,是先县君之妹也,封太原郡夫人,今合祔焉。
胤子五人:长曰昭睿,不仕早亡。
次曰昭明,左班殿直
孝恭弥笃,岂斯须而暂亡;
天性是拘,每竟夕以如割。
次曰昭矩,将仕郎、守广文馆助教
疢心在服,泣血有类于高柴
垢面倚庐,执节可齐于陶侃
次曰昭用,未仕。
缠哀处默,终岁块然;
痛骨无□曾莞尔。
次曰天水□虽居童稚,皆有老□,自失所天,鄙于戏玩。
女一人,适寄班右侍禁刘承渥,是建宁军节度观察留后刘太傅之子也。
德言温顺,既深契于宜家;
功容又俱,动不遗于母训。
噫!
孔子圣人也,时不我与,历聘诸侯,□得宾者,遂□□泣□,犹尝叹拘。
卜商,门人也,万一非偶文侯拥彗,仰同日月,时也,命也,昭然可知。
公举善惟人,出于当世;
竭□□国,赫其朝右。
太祖时,授加勋皆检校,凡五。
太宗时□加勋阶检校食邑凡七,□奖喻敕书凡三。
公至于忠信笃敬,奢俭相得,光绝前后,可为人师,备述奚尽,聊取梗概而已。
舜宾也□非挟笔,学昧怀蛟,屡接芳尘,久栖门馆。
次子殿直见托,敢录荒辞,乃为铭曰:
代今宋兮运之昌,岁为□今年之良。
丹旐悠悠兮出大梁,双轮轧轧兮指此邦。
□与日兮俱云□,身虽谢兮名益芳。
东齐野叟张舜宾撰。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墓志三七一八。
资政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太子太师忠献范公墓志铭庆历六年1046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范文正公集》卷一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
庆历纪号之六载春正月丁亥资政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范公,以疾薨闻,上悼之,为不视朝,制赠太子太师,赗赙加等,子孙迁官者五人。
有司议行,谥曰忠献
以其年某月日,葬于洛阳之某原某里,附先茔也。
公讳雍,字伯纯,其先太原人
皇考讳某,后唐初为校书郎
并帅孟公器之,尝辟居幕中
后又从孟公入蜀,霸业既成,遂为国相
久之,一日告老,蜀主宠以太子太保就第,以疾终。
及公之贵,累赠太保
王考讳某,在蜀为刑部侍郎,后归朝,终于左屯卫将军,累赠太傅
考讳某,以太傅荫为供奉官,终于合肥郡之监军,累赠太师尚书令
妣韩氏,封安康郡太夫人,追进京兆郡
实生三子,公处其季。
十岁而孤,家甚贫,太夫人遣公就学,常质衣以为资。
警悟过人,挺然国器。
进士咸平三年春,御前释褐,补洛阳主簿,再调钱塘
知己荐公廉敏,改筠州从事
秩满,以绩用除大理丞,宰建之崇安县
殿中丞,知端州
还朝,献所著文二十卷,进太常博士
初,公为洛阳主簿,实典廪纳,而邑多权要,公必先细民而后形势
尚书张公咏道过洛阳,闻其事,乃记公姓名,署之于屏,常指以示人曰:「识斯人否」?
至是张公镇淮阳,致书于寇莱公,道公之才,复奏公为淮阳倅。
成命未行,会莱公出守西洛,辟公贰留守司,朝廷俞之
张公曰:「夺我贤倅耶」!
公自兹名重朝廷。
改田曹外郎,主判三司开拆,赐五品服。
天禧中,河决滑台,齐鲁承其弊。
朝廷遣兵数万人塞其横流,千里之民皆奔走负薪刍,邑官荷校以督其事,民不堪命。
天子患之,命丞相主计择人以往,佥以公为允,除京东转运副使
至则度河之势,量工集材,邑官皆释之,与民缓期,不烦而济。
河防既就,进度支外郎河北转运使
列塞积兵,计粮为大。
民租不能给,须重其谷价,募商以内之,县官苦其费。
公视德、博间地惟沃饶,菽粟易歛,又河渠通于塞下,大可致之,乃辇诸州缗钱,就以平籴,方舟顺流,集于边廪。
自是河朔财用,周于供亿。
朝廷患陕西兵食不足,困于转馈,命公充本路转运使,赐三品服。
公至,则先宽其民,不使远输。
募人入粟塞下,给以池盐。
商嗜其息,而农得以休。
上即位,就迁兵部外郎,召拜户部副使,寻改度支副使
未几,拜工部郎中龙图阁待制,充陕西转运使
踰年,召还,提举京百司。
会环、原州属羌叛起,大为边患,遣公安抚。
乃见其酋长,谕以恩威,即时向顺
还朝,拜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
奉使契丹国,以专对有体,加龙图阁直学士主计如故。
公好访问,善开纳,天下金谷之利病,灼然居目中。
上知其才,拜枢密副使
岁馀,丁太夫人忧,制以给事中起复视事。
籍田礼毕,迁礼部侍郎
时玉清昭应宫灾,两府帘对,章献太后泣曰:「先帝崇奉此宫,一旦至此,赖东北隅犹存一二小殿」。
公揣知有复兴之意,因抗言曰:「先朝极土木而成此宫,一夕为烬,岂天意耶!
如因其所存,复欲兴之,民将弗堪,不如焚之之尽也」。
诸公协其对。
章献意解,曰:「不复劳人矣」。
上说,翌日下诏以谕中外焉。
又尝绘尚书四代图进之,以备中览。
密府六载,参掌机务,知无不为。
明道二年,以户部侍郎陕州,踰月,移京兆府
其年诸道旱蝗,人复疾疫,于关中为甚,百姓转于沟壑。
公先减廪禄,复损民有馀以振之,活数万人。
每人躬自抚视,至染疠气,卧疾者久。
徙镇河阳,暇日念国家禦戎之备率多弛废,西羌狡狠,必有窥边之心,恩不克威,岂久安之势。
乃感激上言,而得入觐,陈安边六策,上深加采纳。
吏部侍郎资政殿学士,出守西京
既而西戎果叛,上咨叹之,授公振武军节度使,镇延安
时守备未完,屯戍尚寡,公累章乞师。
朝议小其寇,不甚为意。
一日,元昊驱众十馀万围延安城,会大将石元孙领兵出境上,城中守卒才数百人。
公身被甲胄,复呼民登陴,日夜严守,遣使召统帅刘平庆州
领军来援,合元孙兵与贼夜战,王师不利,二帅陷殁,城中大恐,无可守之势。
公曰:「延安西夏之咽喉也。
如将不守,则关辅皆危。
今人力穷矣,奈何」?
郡南有嘉岭山,其神素灵,乃望而祷之曰:「我死王事足矣,生灵何辜,为虏鱼肉。
神享庙食于兹土,其无意乎」?
厥暮阴晦,雨雪大下,寇兵暴露,不知所为,乃昼夜引去,延安遂完。
朝廷闻之,封其神曰威显公。
斯又至诚之感,为不诬矣。
然二帅既殁,累公左迁户部侍郎、知安州
延安吏民百数,诣阙号诉,谓城当陷而存,民将殒而生,皆公之力也。
天子恻然,故一岁间起公吏部侍郎、知河中府
未行,改京兆府,且许朝觐。
上优遇之,加资政殿学士赴镇。
岁馀,以抚安关辅之劳,改尚书左丞,进大学士
俄而复守西京
有群盗集于穰、邓,浸淫汝、洛间。
朝廷委公营之,公夙夜乃事,遣兵驱遏,兼示恩贷,故其寇归者半,戮者半,民用乐业,岁乃大登。
朝廷有诏褒之。
又言事者以西事而来,收兵大冗,宜遣使择去,以宽其费,朝廷从之,军中往往偶语。
公密疏,谓急而用之,缓而弃之,不可。
上乃止。
公保釐三岁,拜礼部尚书
时已抱疾,至终之日,人悲焉。
公常志在补益,奏稿累箧。
及其沉痾,闻朝廷有事于田狩,犹拜疏忠切,以尽其心。
公性恭和,有风鉴,门下所举,多至贵显,为时名卿。
藏书仅万卷,惟小书五经则常提携左右,不可一日无此。
岷山处士龙昌期论《易》,深达微奥。
昌期所著书奏御,遂行于时。
公著《明道集》三十卷,后集十卷,《弥纶集》十卷。
虽高年贵位,而造次不忘于学。
初娶魏氏,追封钜鹿郡夫人
再娶臧氏,始封遂宁郡夫人,改仁寿郡
男六人:长曰宗杰,兵部员外郎直史馆陕西转运使、三路制置解盐使,先公一年而亡;
次宗良、宗衍,并守将作监主簿
次宗古,皆早亡;
宗师、宗贤,今并太常寺太祝
女十人:一适眉州防禦使高继宣,三人在室,六人早亡。
孙男六人:子开子明,并大理评事
子仪太常寺奉礼郎
子谅子奇子渊将作监主簿
孙女七人,曾孙女二人。
公约于身,劳于国,周旋四方,始终一节。
又政惟慈恕,不任威罚。
今二子六孙,秀异簪绅,岂阴德之在欤!
某素为公之所知,又诸孤以公善状求为之铭。
铭曰:
邦之伟人,念德不怠。
勤劳王家,四十七载。
入辅枢轴,作为股肱。
皇猷克赞,天眷是膺。
出临藩宣,允专节制。
蹈乎忧患,济以忠义。
政本乎仁,行执乎恭。
夙兴夜寐,则善之从。
岁月靡靡,终于寿纪。
典礼具举,神灵以喜。
葬于先茔,旧青青。
子孙尚蕃,承祭祀兮惟宁。
龙图阁直学士工部郎中段君墓表皇祐二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一、《范文正公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皇祐二年春,某月日,葬故龙图阁直学士段君于陈州某县某乡之某原。
君讳少连字希逸开封人也。
曾祖讳知遇。
祖讳骧,隐于五代
父讳子昂端拱中进士第,终于陈州录事参军,累赠吏部郎中
母夫人乐氏,追封福昌县太君
君幼孤,好学。
大中祥符七年秋,登服勤词学科。
释褐,试秘书省校书郎、知鄂州崇阳县,有治状。
改权杭州观判官
枢密直学士李公及馀杭郡,当世清德,于人少许可,大爱君之才,与本道转运使荐之,改著作佐郎、知亳州蒙城县,移雅州名山县
还,改秘书丞、知婺州金华县。
未行,除审刑院详议官执法至平,搢绅多之。
张文懿罢相,知江宁府,辟君通判府事
还,授御史台推直官,改太常博士
时章献太后听朝,君与知杂御史曹修古等上言:外戚刘从德家,恩幸太过,台隶辈皆得禄仕。
责授秘书丞、监涟水军酒税务。
太常博士通判天雄军。
上临轩亲政,擢拜殿中侍御史
寻除开封府判官
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
三司度支判官,使契丹国
还,为两浙转运使
君以二浙财赋为天下之最,孜孜利病,无弊不革,朝廷奖之,进兵部员外郎,充职。
淮南转运使发运司事。
陕西转运使,奏劾判陕府驸马都尉同平章事崇庆不法,朝议直之。
俄命以本官兼御史知杂
踰月,除三司度支副使
定、襄地震,坏闾舍,压人盈万数。
天子怵然,命君为河东安抚使
君恤残民,无一不至。
工部郎中,充天章阁待制、知广州
康定初西戎叛兵交塞下,近塞藩牧实难其任,朝廷以君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泾州
未行感疾,以宝元二年八月初四日,终于广州黄堂,年四十六。
娶乐氏,封京兆郡君
生三男,俱幼亡。
五女:长适张氏,次适孙氏,次适谭氏,次适明氏,次适张氏。
君风神秀特,人皆望而钦之
临事无大小,无难易,决发如流。
明而不苛,和而不随。
御史府,无所回避。
谪去踰年,及迁,又与孔中丞道辅等伏阁论事,见端人之风焉。
三为转运使,特有风采,善人君子皆得信用而推擢之,小人则畏而少过。
君在南海,予方经略陕西,尝荐君可任边要
朝廷才有泾州之命,而君不起,搢绅先生咸嗟惜焉。
予知君之深者,故表其墓云:
希逸之生,神粹而明。
朝端正色,天下公声
颜子非寿,清德自久。
伯道何嗣,令名为后。
表墓以文,希逸不朽。
请建置方田奏明道二年 宋 · 刘平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宋史》卷九五《河渠志》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三、《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六、《续通典》卷一
臣向为沿边安抚使,与安抚都监刘志尝陈备边之略。
臣今徙真定路,由顺安安肃、保定州界,自边吴淀望赵旷川、长城口,乃契丹出入要害之地,东西不及一百五十里。
臣窃恨圣朝七十馀年,守边之臣,何可胜数,皆不能为朝廷预设深沟高垒,以为扼塞。
臣闻太宗朝,尝有建请置方田者。
契丹国多事,兵荒相继,我乘此以引水植稻为名,开方田,随田塍四面穿沟渠,纵广一丈,深二丈,鳞次交错,两沟间屈曲为径路,才令通步兵
引曹河、鲍河、徐河、鸡距泉分注沟中,地高则用水车汲引,灌溉甚便。
愿以刘志广信军,与杨怀敏共主其事,数年之后,必有成绩。
文宪章公墓志铭1048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八、《宋景文集》卷五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光绪《浦城县志》卷三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宋有清忠肃艾之相曰章公讳得象
其先齐太公裔,封于鄣,去「邑」为章氏。
侨徙不常,后为武宁望姓。
曾祖仁嵩,仕李昪驾部郎中,以公故,赠太师中书令
曾妣杜,楚国太夫人
祖士廉,汀州宁化,赠太师中书令
祖妣周,齐国太夫人
考奂,志耿介,以儒术发闻,不乐进取。
礼部,一不中,即谢去,盘桓家食,以天爵自终,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密国公。
妣张,秦国太夫人
世烈前光,幽而后融,委报于公。
公孩提已自秀挺,丱能属文。
年十二,侈袂挟策,与密公及从兄得一俱称茂才
当时夙儒愿与周旋,不以丈人行自谓。
咸平五年,举进士,授大理评事知邵武军归化县,以丧未赴。
服除,用大理丞信州玉山县,会东泰山,大臣引公签署兖州观察判官事。
以办治劳,迁太常博士通判明州
屯田、都官员外,历知台、南雄、洪三州事。
会诏近臣举学优行茂者,以名闻。
时文靖吕丞相谏大夫张师德联牍上言,试学士院,以职方员外直史馆
三司度支部为判官
祠部郎中,赐五品服。
刑部曹纠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
公自释褐即外迁,间关远方几二十年,搢绅未甚知者。
及还,游诸公间,器就德完,一口交誉。
姿表颀茂,所至辄倾坐客。
视上訚如,接下侃如,中陶然粹,外颓然简,照通量含,不见崖畛,天下遂推为钜人长者。
兵部郎中中书,进知制诰
明年,入翰林学士
公于名命得轻重体要,进无盈褒,退无溢尤,至他诏令,皆便时制宜,使听受施行者遍晓,多至数百千篇。
即本职改谏议大夫
以丧去官,有诏夺服,号诉不见听
累迁为礼部侍郎,又兼龙图阁学士,俄拜承旨侍读学士
摘经验古,劝成风德。
在内外辞禁,凡一终星。
异时与公尝僚,或出公下者,武相踵为柄臣。
然愈谦晦,无纤介觖望,不为赫赫名自结,其澹于进取乃如此。
视积薪倒行,不得辈公厮皂,尚敢望其藩哉!
惟天子以为国器可大任,景祐三年,乃擢同知枢密院
寻改户部侍郎,毗燮内机,底里输尽,参和协恭,道益光明。
帝曰:「尔遂相」。
宝元元年,以本官拜中书门下平章事
边障驿骚,老师留屯。
上所与阅赤白囊,按边吏才不肖,调兵食,止一二枢近裁可奉行。
议者谓三公无不统兵,独大事有不预知,方多故时,不容偏任。
天子向其言,始命宰相兼枢密使,仍进公中书侍郎工部尚书
公授使,让还其官。
在上前论事或日旰,别白精审,无所回忌。
时天下承平久,器蛊未牢,兵耗不登,公与吕丞相共议,阅良家子数十万,补完虚籍,益市马充车骑。
为蒐教之法讨于军,谨修缮之令督于官,减用度之冗谨其财,所以憺威常武,纾国庇民者,咸见纳用。
吕丞相病免,复以冬官命公,遂为上宰
公既久当国,且畏盛满,昼谂夕咨,虑烦必伤,乃顿首乞还丞相印。
诏不许。
表至十上,未得报,则还第待罪。
天子手诏曰:「须郊祠毕,更一年乃听」。
公以敦谕谆切,不敢违。
然志远名宠,每奏事或独留,且陈年侵疾癯,言诚哀到。
庆历五年,始得以检校太傅镇安军节度,视相秩,即判其州。
七年,进封郇国公
明年,徙留西洛
朝京师,遂请老。
时议以图任耆畯,不应以年为解。
公执益固,上度不可留,特拜司空致仕,赐实俸,著令燕见礼如丞相
于是公年七十一。
去位之六月乙未,暴感疾,一日薨。
诏遣太医驰视,已不可为。
讣闻,天子即日幸其第。
既酹,哀甚,赐银三千两,他赗襚称之。
旧制,大臣罢退,有物故,乘舆不临丧。
又是日常休,法从或出沐,而诏跸遽行,且使走谕二府以殊礼待公意。
再不视朝,追赠太尉侍中
进二子一孙官,推叙宗娅者六人。
公无主馈,嗣且幼,上遣中人省实家赀,簿付宗老,举不满万金,裁俸赐所赢。
呜呼!
隐卒褒终,宠孤恤私之恩极矣。
盖公之纳忠也至,故报礼也称。
朝野涕咨,谓之荣哀。
前夫人张氏,未及公显,故君清河县
后夫人杨氏,偕公贵,故国于郇。
男五:释之,终大理评事
约之,终光禄寺丞
介之,终太常寺太祝
延之,大理寺丞,公得谢,特赐绯袍银鱼;
修之,大理评事
皆俨然在次,号瘠如礼
于是发龟策,合内外姻与谋,以秋九月某日,克葬公于许州阳翟县三封之原,以二夫人祔。
初,母夫人捐养京师,命不还葬,于是作新茔,乃令异位同域,庶公之志。
公兴诸生,进官于朝,其践历大概著矣。
至总局如审官审刑太常三院尚书都省,通进银台群牧使昭文馆会灵观
奉使则再,充契丹国信;
特选则知礼部贡举
权置则南郊礼仪、大礼使
常兼则集贤、昭文二大学士监修国史译经润文使
皆馀功他阀,便蕃烜赫。
至善状尚多,不得详。
勋、阶、爵并极本品,功臣文四十,邑食万户,实食三之一。
公不喜为皦厉行,要以天下中庸自居。
荐宠士大夫,惟力所视,无有爱惜。
茍显于时,弗啻己自出。
与人交,久而益亲。
仕十六官,未始有毫发谴咎。
虽长喙缓颊,不敢加非于公。
不植私,不援党,家无言利之老,室无徼福之祈。
宰相府,务总纲纪,去烦苛。
临大事从容镇静,无遽色亟言见于几微。
士之辨锐自喜者,或上谒,有所开说,公为陈大体,皆语塞自引去。
至上书过訾宰政,天子下其章,他辅臣欲雠实所言,公第置之,无所辨。
监司绳切州县,更约束,劾发微密,所至纷然,公白其非。
是时急于吏课,一切听之,未几,议不以为便,举皆复故。
辅政八年,章程修明。
其嘉猷纳之上,庶绩付之有司,功名势地,皆一不取。
故论者但美公德,不能言其所以德。
彼挈挈可名者,果其细耶!
公善行草书,笔法遒婉,时人弆牍秘爱。
论著文章数百篇,雅懿沈郁,薄天人之极。
其为《章惠太后册》,上最称善。
奉诏撰《御书梵字后记》,铺衍宏丽,文林韪服。
噫!
天与善人旧矣,又曰「仁者寿」,挟二必然之理,与公之啬和,不能抗有定之数,使登期颐,固所谓不尽信而难谌者哉!
古之遭时君,必终始自托,然始未尝不隆,而后稍薄也。
如公叠宠蕃数,存无比而殁有加焉。
易名之日,太常谥曰文宪,至内外无间言,全德哉若人!
仆辱公知,且其嗣有请,遂为之铭:
在宋四世,帝功极炽。
显显有郇,实相而济。
二陲休宁,时公之功。
薰以太和,物夥岁丰。
遂安元元,以揉万邦。
乘车啴啴,高牙言言。
公有文武,之翰之蕃。
既老而传,顿首乞身。
天子有命,尔作司空
弗职以劳,安啬而冲。
公有阴德,大济于时。
宜永斯年,乃不期颐。
六飞骎骎,厥第是临。
裨衣丰貂,既襚乃廞。
贲柩荣终,谁克之如。
本公忠劳,感会有初。
降体颍滨,大宵无晨。
孰襄厥事,若子而孙。
下有千载,追慕如仁。
请免接送北使三番奏皇祐三年十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包拯集》卷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七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闻圣慈以接送契丹国人使往来,更不差三番,只令近上使臣管押金器,沿路充用,并委逐州县长吏通判及令佐已下,一切应副。
中外闻之,莫不忻忭,以为数十年之弊,而陛下一旦罢去,使河北生灵有来苏之望。
今闻内降指挥复置,臣未测缘由,徒用惊骇。
且三番为河北之患,积有岁年,日甚一日,诛求搔扰,公私不胜其害。
臣顷年曾差充送伴人使,且知蠹民残物之甚,亦尝论列。
河北连绵灾伤,流亡未复,若不省徭役,罢配率,以宽养凋瘵,是弃河朔也。
况陛下矜念哀悯之极,故特行前诏,此为至当。
今乃无故复置,窃为陛下痛惜之。
惟陛下特留圣意,且依前降指挥寝罢,则天下幸甚。
论元昊所上誓书奏庆历四年九月1044年9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余襄公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闻契丹国书到阙,议者纷纭,以不请深入为敌中微词,不敢与元昊誓书,缓行封册之礼,以观敌变,此皆游谈之过虑也。
臣昨在敌中,预闻书意,虏主亲与臣言:如行封册之请,遣使深入军前,恐契丹军马到彼,误有杀伤,即别无微意。
臣又详观二敌形势,唯有速行封册,使元昊得以专力东向,与契丹争锋,二敌兵连不解,此最中国之利。
设若二敌交兵,虽有胜负,契丹不能止我之和,谋已先定故也。
假如契丹战胜,元昊伏罪,则我与元昊通和,契丹自以为功。
又如契丹战败,则我与元昊通和在前,固非观望,加以契丹意在雠赛元昊,岂复妄怨于我?
此皆理之必然者也。
傥或朝廷怀犹豫之心,谋不早定,则事久变生,非我之利。
窃以元昊天生凶狡,非独今日知之。
且以契丹强盛,尚敢侮慢,况于中国数战屡胜,徒诱于利,乃肯和尔,岂是心服?
若知我逗遛以待其变,则翻然屈服于契丹,而专力肆忿,为患于我,未必轻于契丹也。
臣之愚虑,以谓封册元昊,在二敌胜负未分以前,则元昊有以为恩,契丹无以为词。
今若谋虑未定,二敌交兵,万一契丹战败,而遣使坚来止我之和,元昊亦遣使坚来求和,元昊已纳誓书不可违,契丹兵败不可违,未知朝廷此时,何以处置?
臣愚以为及杨守素未出边境,先降敕命,差定夏国封册使,俾共知之,以坚西贼之心,专图北敌。
此则斗二敌之策也,唯早图之。
再上议事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四、《乐全集》卷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二
臣等近为中书枢密院传圣旨,宣示所答契丹国书,令各陈所见,已于初六日同上劄子,具陈事意。
窃闻朝议改定回答契丹书,以为元昊若尽如要约,即朝廷难为辞却者。
臣等窃怀未尽,须至再有敷陈。
盖当今可虑于西者三,可虞于北者五。
何者?
若朝廷已纳元昊誓书,势必便行封册,而虏使复至,固邀我以拒绝,此其可虑一也。
若朝廷已纳元昊誓书,迟留未行封册,是使西人窥我有所牵制,此其可虑二也。
必不获已,而封册之命中止,是中国无复信义,永断招怀之理,此其可虑三也。
若报至虏廷,见我辞拒意坚言切,万一睢盱生忿,因成急变,则河东河北忽为所乘,边备何若?
此其可虞一也。
且以西人构难于我,虏曾约束,使来纳和;
今西人起衅于虏,我乃遂纳,不同其患。
持此责我,虏为有词,此其可虞二也。
今二虏相持,事形可见,元昊权谲无耻,狙诈多端,纵负屡胜之强,必不两延大敌。
虏兵既迫,或迎而伏罪,则虏之号令,元昊未应敢逆,安知已和之约,不能复使之离?
是我不能弭患于西,徒以致怨于北,此其可虞三也。
今虏聚兵马,近在境上,择利而动,势不虚归,若元昊旦而受封,虏必夕而望报。
但恐事之以金帛,未称其所欲也,故不如叩其两端之中,徐观二虏之变,逗留日月,缮完守备。
不当乘其方逞,激之卒发,此其可虞四也。
夫二虏之隙诚伪未明,就使信然,尤宜审处,见情则获,直往必违。
而我以新附难保之叛人,怒久和可患之强敌,既促寻戈之衅,翻坚元昊之交,此其可虞五也。
凡此可虑可虞之事,若朝廷深谋长策,有以善其后,臣等所不敢知;
倘未有以待之,则若虞机张释括,期于必中尔。
臣等前议,故愿示以大义,要之两全,且未纳西人誓表,特降诏书,或遣一介之使,往申告谕,至于和约,又非阻绝。
即具以此意回报契丹,因令使人邀其终趣。
于北则言逊而体正,于西则名拒而实通,凡诸事机,后皆可救。
臣等位叨侍从,义均休戚,国之大义,复蒙访逮,愚虑所及,不避再三,伏望朝廷更赐采亮。
取进止。
推诚保德守正功臣正奉大夫尚书户部侍郎颍州军州事管内劝农使上柱国汝南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兵部尚书文忠蔡公神道碑铭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乐全集》卷三七、民国《禹县志》卷一四
国朝沿唐制,设进士科,取天下髦俊,其擢第一,多至显位,以间得英才国器。
章圣御极二十五年,选士十二榜,有若王文正公曾李文定公迪蔡文忠公齐,皆擢进士第一,登翊大政,为时名公,此英才国器者。
大中祥符八年方太平,用文治,天子临轩试贡士,采贾谊之言,赐赋题曰《置天下如置器》。
文忠公预试,上览其赋,有安四方之志,异焉。
既唱第廷中考等,果第一。
召前,风采堂堂,英秀挺出,章圣属目,顾相寇准曰:「佳哉,士也」!
殿上下耸观。
旧事,唱高等三人,数而择焉。
是日,即命公独谢,特诏金吾给七人清道,为之光宠。
释褐将作监丞通判兖州,徙潍州
归朝,迁著作郎直集贤院判三司开拆司
右正言右司谏同修起居注,改尚书礼部员外郎侍御史知台杂事、同判吏部流内铨,更三司副使
奉使契丹国,还授起居舍人知制诰、同知审官院
翰林学士,俄兼侍读学士
久之,除龙图阁学士、知密州,徙应天府
召为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加给事中
复除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拜枢密副使,进尚书礼部侍郎参知政事
阅四岁罢,以户部侍郎颍州,薨于郡,享年五十二。
公字子思
其先洛阳人
曾祖绾,太平兴国中莱州胶水,九年,卒官,有遗爱,子孙因家焉。
祖邻、考梦臣,世传经术,怀道不仕,以公之贵,追襚三师
公幼自立,苦学,故相文定李公见其诗,谓人曰:「此君有大志,未易量也」。
将就乡举,才名当首送,致书州将,让其里人史房而身下之。
始至兖州长吏有苛政,公约之以礼,使不得踰法,民赖为安。
至潍,有士族摹市征印文,相因缘为奸利,积十馀年,或告发之,株连数百人。
公曰:「尽利为民,奸是用长,兹为政者之过」。
为从末比,多得释,潍人大欢愧,更相勉为义。
识者知公非茍为德,是谓民风化之所自,迹近而体远者。
盖其初仕已达于从政
秩满还都,不过执政之门,在势有弗悦,累月不召,乃差监永丰仓。
真宗知之,诘辅臣,亟令召试文奏御,中旨除官。
明年,赏花禁苑,群臣退,独留公,出仁宗所赋诗示之,将命为太子谕德,为弗悦者沮格。
章圣知其有公辅器,眷属殊厚。
永定遗弓,衰慕深至,家人视其卧衽,涕洟沾濡。
丁谓颛国,使人语公,能自致即处华要。
公叹曰:「兹言何为而至于我」?
竟不答。
未几败,反侧者多矣,公澹居其间,时论益贵之。
翰林,章献后修景德寺近珰罗崇勋护作,既奏功,诏公撰记。
崇勋信幸用事,遣亲密谓公:「善为记,参知政事可得」。
公已受诏,欲辞不可,置不为撰。
崇勋数请,终不以进,怒而谗之太后,遂出守密州
鲁肃简公中书,争之不能留。
至州,太后中书降敕趣奏,记乃上。
东京旱,荐饥,先除公田之租数千石。
遂请悉除京东田租,弛盐禁,使民得贾海救荒,东人于今赖之,皆曰:「活吾人百万口,蔡公也」。
公前知台杂事,复拜中丞,正色立于朝,权戚干宪度,必弹劾,未尝及诸细也。
章献太后遗制以庄惠继,垂箔参听,閤门白台促百官入贺。
公毅然顾吏,无得追班,前白二府:「天子春秋已长,后末命,非天下所望,抑未有闻于前代者,惟执政图之」。
庄惠但称尊宫省号保庆太后,不复预政。
壹王体,正国命,公有力焉。
及登西府,向时房闼专威,阍谒依藉,因是以习,典刑犹紊,公持重据正,意在杜邪挠,以赞平康之治,嘉谋嘉猷,入告为多。
然性静密,未尝语于私,故几微启沃莫传焉,众所共闻者,著一二云尔。
景祐初中宫虚位,有自细微因庄惠以入掖庭,得见中意,将遂正位号,大臣并诤,而公尤力。
既而欲以备嫔御,公独坚请归之,因得高选勋阀,上俪天极。
王蒙正者,连姻外戚子,杀人谪徙,未更徙,中札命枢府复官。
同列:「始初清明,宜谨国章,旦朝以闻」。
寝之。
或曰:「小事,恶足烦上」?
公曰:「德刑治本,人主以为操柄。
杀人而以官免,免死而复官,是杀人者无罪也。
斯之为小,将奚为大」?
退为奏,明日怀以授枢密使
王文康已朝奏事且退,公前曰:「王某向与臣议,更有奏请」。
文康不得已,白之。
上意不回,公曰:「法,天下之平,而挠以私,且乱政刑」。
又命降官一等,固请而止。
枢密院有《直学士题名》,钱惟演撰记,希丁谓意,独黜寇忠悯公,「逆不书,示惩恶也」。
公建言:「莱公忠义,有劳王家,兹实厚诬,以疑后世」。
请而剟去其辞。
南徼蛮酋虐用诸蛮,奔宜州,自归八百馀人。
议者请勿纳,公曰:「蛮逃残酷,归王化以求生,处之湖湘旷土,足使自给;
却之,势必不敢还,聚散山谷为盗,从而戮之,蛮亦人也,酷又甚焉」。
不果纳。
既而溃为民患,至杀将吏,宜、以西皆扰,朝廷方悔。
契丹徙帐幽州,屯鄙上,边戍缮完,赤囊狎至。
二府并请增守备,宰相吕申公对上,决策勿与,保无变。
异论犹藉藉,公议协,遂定。
镇靖有体,人情妥安。
河决横陇,朝议堤塞,公曰:「水趣下。
河朔地卑,顺而导之,可免澶、滑壅溢,德、博数州得在河南,于国家便,但护魏为可」。
从之,澶、滑迨今无患。
仁宗景祐间,朝廷尊严,治平乂安,是时在位为多正人。
《周颂》云:「无竞惟人,四方其训之」。
不犹信欤?
宝元初,夏戎叛命,公在颍州,闻之以为戚。
念时任事者虑害不能深,俾弟禀入言西边事于朝甚详。
禀因论次其说,条类成书,号《通志》,时亦多施行者,本公志也。
公资忠信,器静深,不矜而庄,不厉而威,直方而有容,内文理而外温厚。
非义所存,不接于心术。
不恃高论,不为诡行。
施诸己而不愿,不以施于人。
与人至诚,重然诺,一言之出,终身可复。
乐道人之善,推贤达能,惟恐时之有遗才也。
性谦退不伐,执义坚固,临大节有不可夺之守。
在朝廷,惟日孜孜以思纳君于善;
身处外,乃心无不在王室。
故士大夫倚公以为当世重焉。
中年而薨,天下莫不痛惜,以其才之未究也。
尝谓名教治之本,孔子之后,袭文宣公旧矣,乾兴中,四十九代孙承祐卒,绝不袭十馀年,公援汉元始故事,上言:「圣人之嗣不宜久废,承祐有母弟在,请续封」。
诏从焉。
尤笃故旧,死生不以易其操。
初,马绛莱州判官,与公为忘年交,公除御史中丞,被旨举御史,以绛应诏
故相王文穆公随守泰州通判,随政事多僻,刚正,每执不阿,以大忤随。
至是,文穆当国,持奏不下,公请政府曰:「举所知无易者,不下,请罢举」。
随不得已,殿中侍御史
乡赋时,州掾贾编考试,公在宥密,编老滞铨集,公请解一官为编改秩,仁宗嘉其意,擢编朝籍。
彭城刘颜布衣友善,积学有行谊,然罪废不可复振。
公为解说其情,称所长于朝,录其所著书上之,县尉谪,至是起授泰宁军节度推官
时近臣多荐文藻之士充馆阁员,公独荐陆参有古学,将召试,公为请曰:「诗赋非所工,欲观其学,所著《蒙书》在焉」。
特召充馆阁检讨
公笃义雅正,不挠权倖类此。
范仲淹庞籍刘随杨偕郭劝,皆公推毂,以显于时。
事母楚国太夫人张氏,色养无违。
公薨,楚国在堂,士君子伤之。
其配中山郡夫人刘氏。
三子:曰延年,将作监主簿,早世;
延庆,今为尚书屯田员外郎京东路提点刑狱,材敏而文,有远度,亢蔡宗者也;
延嗣大理评事,精爽似兄,好学不乐仕。
长女适太常博士刘庠之子。
公悯志不遂,幼孤,即以女妻之。
次适某官某,生男寇平,早孤,保于外氏,楚国特爱之,故公视犹子。
公薨,子幼,凡丧葬庇家,事悉属平。
平,厚重君子也,今以太常少卿昭文馆、知郑州
公守南都,某以举子见,厚蒙器赏,故我以国士报之于此文也。
铭曰:
仁宗朝,庙堂名公。
道德之纯,蔡公文忠
公之为人,性乎仁义。
用中为常,不勉而至。
发为忠孝,于君于亲。
施于百行,于以诚身。
有如珠玉,禀于纯精。
亦如金石,中含和声。
又若水火,之清之明。
又若山川,之秀之英。
乾坤之体,其用简易。
贤人德业,久大以类。
我不为善,亦奚以伐?
我弗为高,则将焉越?
云上于天,其润在下。
公心所存,可求诸野。
施不为名,报不在寿。
诚以自成,兹则不朽。
惟公之道,以诚始终。
岂复可昧?
一气是同。
凡此陈迹,公之苴秕。
揭此铭章,孝子之慰。
宋故枢密直学士朝散大夫尚书兵部郎中秦凤路驻泊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兼知秦州军州事本路劝农使上骑都尉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尚书礼部侍郎蔡公墓志铭(并序 熙宁二年四月1069年4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英宗皇帝初潜宗邸,龙德而隐,留情艺文,以尊德性,顾莫与讲习者。
濮安懿王曰:「睦亲广亲宅讲书著作佐郎蔡君某贤有行,愿得与之游」。
王致此意于公,公曰:「某在职且累年,惟旅见大宗正,未尝私谒诸宗室,敢辞」。
他日,王为置酒,从容谓公,欲请于朝,使诸子受学。
公虑若有邀也,始别见帝。
帝待君尽礼,见必朝服,义兼傅友,咨询道艺,休闻日远。
尝访宫僚臧否,公对若人行谊,若人经术,皆非某所及。
帝以白王,曰:「蔡君非但文雅,诚长者也」。
然间造帝所,竟岁不过数见。
帝尤多其庄重,常以相从之晚。
而接之不得数且欸为恨。
久之,求外补,因解宫职。
英宗入纂大统,问辅臣:「蔡某何官?
今何在」?
执政白:「今以兵部员外郎秘阁校理广南东路转运使」。
曰:「兹人德行,朕所深知」。
即以三司判官召还。
南海至都数千里,江行淹久,帝每对朝臣之南来者,辄问曰:「蔡学士何时可到?
道途安否」?
既至对见,慰劳殊渥,日将旰,屡留之,且曰:「君,朕故人,朕望于君者厚,勿以常礼自疏也」。
俄除起居舍人史馆修撰知谏院
恳辞再三,曰:「惟朕耳目心膂,不属君,将属何人」?
趣令受命。
公自以被遇特达,思竭其心力,以致补报之效,事有涉嫌,说有至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诚心为质,引义忼慨,凡所启闻,多见纳用。
属有请追尊亲庙者,事下三省集议,公别请对,言礼为人后、大一统之义,指陈切至,涕下被面。
此议既非帝本意,又雅信重公,因大感悟,亦为公泣。
京师大水,公入对,帝侧席迎问变故,公推咎徵,精言其端,意犹主于前议,论因中止。
然纳说者将终遂所建,以公在言路,不便之,适召试西掖,除知制诰,遂罢谏职,且俾出聘契丹国
往返阅时,使还,而众论未已,公于中间通上下之情,安异同之意,弥缝周密,主于忠信,孜孜辨释,为士大夫道地,恩全体正,补益实多。
虽去谏垣,越月不对,帝必形于言,每被顾问,禁省秘事亦为及之,其沃心造膝,机柄之地有不得与闻者矣。
判吏部流内铨,因言铨审官冗甚,朝廷遂议新制。
将救时弊,多所建发。
帝益知其材可大用,欲其践历中外。
龙图阁学士,出知定州,然意惜其去。
既入辞,曰:「第行,且召矣」。
行未浃日,英皇违豫,语数及公。
今上升储,帝疾日侵,犹曰「蔡某正人,促召来」。
因除太子詹事
未至,先帝升遐,东朝亦罢,改枢密直学士、知秦州
至阙觐对,今上望公,哀动左右,且言先帝大渐,犹不忘公卿之拜宫正
问还期者再三,深意有所属者。
孤忠直道,左右莫为之容,乃畀需代者,竟不及得见卧内。
凭几训命,遂成虚格,忠义之士为先帝恨之。
八月八日,灵驾发引,公以其旦东望号慕,避厅事,见僚佐于便斋,退就私寝,无疾而终,享年六十。
前三日晨兴,语家人曰:「吾梦先帝召对顾问如平日,欲退复留」。
因叹息感念。
及终,人皆异之。
天子震伤,累对近臣嗟恻,遣中人护丧以归,赙赐加等,特赠尚书礼部侍郎奉先志也。
讳抗字子直,宋人。
祖某,赠尚书度支员外郎
父某,泗州军事推官,累赠工部尚书
世以明经仕进,实罕与进士游,尚书虽治经,有时才器识,所交结皆当世豪俊,故公兄弟皆举进士,早得时誉。
蔡文忠公有重望,喜奖拔人伦,深器公,处之甥侄,竟妻以妻之宗女
景祐中,登甲科,一命太平州军事推官
尚书临淮寝疾,旁无子弟,公委官自劾,单骑奔省,得及理命,越再宿而尚书以殁,乡里称其至孝。
外除调平江军节度掌书记
秩满,近臣举充颍川郡王院伴读,寻迁删定编敕,迁著作佐郎
俄兼两宅讲书,赐五品服。
久在宗邸,独不受饷遗,衎衎然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故英宗皇帝深察重之。
间迁秘书丞太常博士通判秦州
钟内艰。
服除还朝,召试禁林,除秘阁校理
西水,民流散,命公体量赈济。
至郡,亟请发廪食之,郡请俟奏可,公曰:「饿莩容待报耶」?
晨坐庾门,出全活至众。
使还,朝论称善。
吴人荐饥,朝廷察循良办治之才,以公知苏州
姑苏土沃而卑,并江湖,积水渺㳽,常苦风潮害民田。
公既习知俗,至则为筑长堤,自郡城属昆山,横亘八十里,中断水势,民得因立塍堨,且通水陆之行,工省利大,民安于业。
吴俗浮薄,衣冠侨寓猥众,干请多事。
公患其然也,采士族之守操行者辄加宾礼,岁时馈劳,以褒厉之。
士之承此,差知自重。
发奸擿伏,听断精甚。
苏州吏役不均,纤猾得职,公为请于朝,先贷官泉,视役费之轻重而给之。
籍诸酒榷征埭之利,旧用酬吏劳者,悉入县官,以偿所贷,吏皆便之。
后传其法,不能易也。
就迁广南东路转运使,吴民于今思之。
先是,岑水铜冶大发官市之民,止给空文,积逋钜万,里民大事私铸,奸游群聚,与江西盐盗合,郡县不能讨。
公仲弟挺以选按刑江西,专治盐事,朝议谓岭南北并力则利害共功,故委公将漕南越。
时朝旨责捕群盗甚峻,公曰:「采铜非诚民,惰游者为之,今悉入之官,而不畀其直,非私铸,衣食安取资?
又从而诛之,匪但民犯法也」。
乃度经用,斥冗费,铜入而受泉,民用乐输,彻炉毁橐,刑报立省。
岭外州县多摄官广东凡数百员,悉自部司注补,大吏操事为奸利。
公至,收案致法,选用平均,吏员为清。
番禺煮海,运给英、韶,溯流洄险,因以逗遛,侵窃杂恶。
公命十舟为一运,择摄官主之,岁终会其课,以为殿最。
是岁,英、韶二州增盐课十五馀万缗。
有司劾以奏未得报,而擅立约束,且废其法。
适被召赴阙,既对,言南方便事,天子嘉纳,悉如公请。
在岭外,惩摄官之弊,悯远人不知学问而茍禄无耻,人士无可称者,乃盛修庠序,择官劝讲,凡乡民之秀及官吏之子弟皆入学,亲为程校其文艺,恩意深美。
由是诸生率教,仍岁有登进士科者。
后在中山,见河朔军籍世家相承,狃于姑息,前人至垦阅场取蓏蔬之利,公至辟之,日命一军亲肄习焉。
军士番戍,妇人游佚于外,归辄首原。
公下令连营,逋荡者无得首,必尽法,戍兵传闻,莫不怀德
缮甲兵,完壁橹,皆起功绪。
在镇未几,其首公勤职如此。
秦州西鄙皆杂羌,有种落叛,官兵击灭,取其地以建寨,板筑仅已而公至,守禦器备举未集,公规营指顾如宿计,民不知有兴也。
度其土田,募千户以为守,公私后无劳费。
州有质院,质诸羌数百十人,扃系严密,被质者自少而长,且老死无得出。
公为阅本末,其非利害所存,皆释遣之,由是恩信著于诸羌。
且约部族,不得擅仇杀,俄而有犯者,即斩以徇,戎人詟服,莫敢奸令。
在秦不半年而殁,然于精虑,不遗力矣。
公性静密,而资长于政事,公家之利,知无不为,为必有成,成则可久。
居家理,赒恤宗族,与同休戚。
仲弟天章阁待制某,友爱尤笃。
公在秦亭,内阁经略平凉帅府接封,搢绅以为宠。
历官祠部改度支、兵部员外工部兵部郎中,皆叙迁也。
先娶彭城刘氏;
继室张氏,天章阁待制温之之女,封会昌县君,亦先公卒。
三子:煜,登进士第大理评事
潜、钦,并秘书省正字
五女:适滁州来安县江懋简,大理评事曾孝序,馀未笄。
熙宁二年岁在己酉四月十三日,葬于宋城县仁孝曲,从先茔,礼也。
仆与公乡党交游之旧,故知公为深。
铭曰:
英皇在宗,储精学问。
寤寐多闻,得公儒隽。
道义惟傅,艺文则友。
造次法度,克常厥守。
帝用知公,资本诚正。
于朝有言,称其德行。
岂不尔思,召自南服。
谏省史观,作朕耳目。
沃心嘉告,造膝危辞。
罔或不以,挹彼注兹。
中山扼戎,依依属公。
行未弥月,金縢以封。
帝凭玉几,仍有训命。
谓公正人,畀翊储圣。
缀衣出庭,奔号见星。
永怀靡及,之死弗瞑。
宅忧未言,孤忠少与。
于藩冀门,深诚莫吐。
龙辒发引,攀胡奄终。
先期感兆,神明恍通。
天子震伤,哀形宸笔。
追襚亚卿,恩隆赙恤。
公之业蕴,足与大为。
独迫于年,莫究发施。
治民东南,守边西北。
于以观政,可推风迹。
天子大孝,义笃于亲。
岂忘先志?
公违盛辰。
睢阳北原,三陵之右。
松梓森森,匪亲伊旧。
有子克家,载世其昌。
斯文不朽,流徽共长。
按:《乐全集》卷四〇。
论西北议和奏庆历五年正月1045年1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五、《韩魏公集》卷一七、《宋会要辑稿》兵二七之三四(第八册第七二六三页)、《韩魏王家传》卷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三、《太平宝训政事纪年》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五、《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一、《右编》卷二五、嘉靖《宁夏新志》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朝廷已封册夏国,又契丹以西征回来告。
当此之时,若便为太平无事,则后必有大忧者三;
若以前日之患虑及经远,则后必有大利者一。
请略言之。
自羌人盗边以来,于今七年,小入大至,未尝挫其锋。
今乘累胜之气,而与朝廷讲和者,得非凡军兴之物,悉取其国人,而所获不偿所费,又以绝在边和市,上下困乏,暂就称臣之虚名,而岁邀二十五万之厚赂,非为得计邪?
契丹势素强,而夏人尚敢与之抗衡,若使其岁享金缯及和市之利,国内充实,一旦我之边备稍弛,则必有大窥图关辅之心。
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一也。
契丹昨以羌人诱致边民,遽往讨伐,既不得志而还,见朝廷封册曩霄,其心必固不乐。
近谍者传契丹国人语云:「往河西趋沙漠中,所得者唯牛羊耳。
若议南牧,则子女玉帛,不胜其有」。
臣恐契丹异日或更有邀求,或请绝西人之和,以隳盟誓。
河北兵骄不练,忽尔奔冲,则必震动京师
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二也。
又昔石晋契丹力以得天下,岁遗缯帛三十万;
今朝廷岁遗契丹五十万,夏国二十五万。
使二虏日以富强,而国家取之于民,日以脧削,不幸数乘水旱之灾,则患生腹心,不独在虏。
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三也。
契丹自恃强盛,意欲并吞夏人,仓卒兴师,反成败衄,犬羊之性,切于复雠,必恐自此交兵未已。
且夷狄相攻者,中国之利,此诚朝廷养谋待衅之时也。
若能内葺纪纲,外练将卒,休息民力,蓄歛财用,以坐待二虏之敝,则幽蓟灵之地,一举而可图,振耀威灵,弹压夷夏,岂不休哉!
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利者一也。
臣愿陛下深思,去大忧而取大利,则为天下之福。
范仲淹富弼河东河北经制边事,必有所陈。
然臣久在陕西,敢复陈陕西措置事宜。
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虽罢招讨使,而边备不可弛,请仍选有才望近臣为之主帅,特降手诏,委之久任,使其经营一方,以备羌人翻覆之变。
又四路所驻兵,十分中宜留六分在边,二分令东还,二分徙屯近里州军。
鄜延路徙屯河中府环庆泾原路徙屯邠州永兴军秦凤路徙屯凤翔府
逐路钤辖一员,驻泊都监二员,与逐路知州同行训练,而本路仍领之,非有事宜,不得辄抽动。
其徙屯兵马处,知州才望轻者,请选人代之。
又四路所抽就粮土兵,请委逐路帅臣相度,岁分两番,一番在边,一番放归本处,不唯减节边上粮草,兼使无久戍之劳。
陕西州军经南郊赏给之后,官帑例皆空虚,今范仲淹若过陕西宣抚,则又有军间特支,徒益所费。
若臣策可行,陕西亦别无处置,不必仲淹更往也。
复见诸路昨招置宣毅兵近十一万,然朝廷物力未充,何以赡给?
况闾里窃发,自有巡检县尉可以捕击,若防群盗,只当益屯一路都会之地,不必每州尽要防守。
宣毅兵欲乞除河北、河东外,其京东京西淮南两浙、江南荆湖福建等路,每指挥可减以三百人为额,后有阙即招填之。
今天下兵冗不精,轻蠹财用。
陕西河东河北京东州军,已曾差官拣选,其馀路亦乞选近上内臣分往拣选,所贵冗食可蠲,而经费可给也。
增赠契丹黄金三百两诏明道二年八月己亥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三
契丹国所献礼币甚厚,其于常所遗物外,增黄金三百两。
契丹国母辍朝诏嘉祐三年二月壬寅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宋大诏令集》卷二三二
朕以契丹国母敦修邻好,五纪于兹。
间驰使传之来,每置信函之问,惠然爱睦,著在两朝。
忽睹讣音,良深哀素!
宜辍视朝七日。
宋故枢密副使朝散大夫给事中上轻车都尉东海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礼部尚书孝肃包公墓志铭 北宋 · 吴奎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五
宋有劲正之臣曰包公,始以孝闻于州闾。
及仕,从(下缺九字。)立于时,无所屈□,举有明效。
其声烈表爆天下人之耳目,虽外夷亦服其重名。
朝廷士大夫达于远方学者,皆不以其官称,呼之为公(下缺十字。)其县邑公卿忠党之士,哭之尽哀,京师吏民,莫不感伤,叹息之声,闻于衢路,□相属也。
公讳字希仁庐州合肥人
天圣五年进士甲科,初命大理评事、知建昌县
时皇考刑部侍郎家居,皇妣亦高年,乐处乡里,不欲远去,公恳辞为邑,得监和州税。
和邻合肥,皇考、妣犹不乐行,遣公之官。
(下缺二十五字。)终养
积数年,皇考、妣继以耆终,公居丧,毁瘠甚,庐墓终制。
□服除又二年,方调知扬州天长(下缺三十二字。)割牛舌,盗即款服。
进丞大理,代还,知端州
岁贡砚,前守率数十倍取之,以其(下缺三十三字。)□还(下缺九字。)东排岸司,裁数月,御史中丞王公拱辰援唐制,乞增置御史里行,遂拜公监(下缺三十一字。)当选将练兵。
国任宰相,系时安危,当取天□□议,凡十数事。
时边郡有(下缺二十六字。)深然(下缺十字。)河北河东所籍民兵,以户上下,故多隐□,如约李抱真之法,以丁(下缺二十六字。)治□矣。
选使契丹国
虏中神水馆之□舍,传有凶怪,人莫敢居。
前此数日,有三驺入其间(下缺二十八字。),为京东转运使
未几,改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陕府西路转运使,诏许朝觐。
既辞(下缺三十一字。)包拯陕西,当得金紫,亟令赍赐,行次华阴,受服焉。
河北路,未行,擢为户部副使
尝奏事,上(下缺二十九字。)持政之仁暴,惟在薄赋敛、宽力役、救灾患,慎行三者,则衣食滋殖,黎庶蕃息矣。
上深然之。
皇祐二年(下缺二十八字。)承祐贪暴不法,公力疏,褫其宣徽使南京留守,以散节为许州兵马都部署
典祀明堂恩,迁兵部员外郎(下缺二十四字。)景灵宫,同群牧制置,□领四使,群议汹汹。
公与同列及御史偕上极谏,事未即改,疏复连入,遂罢尧佐宣徽景灵宫(下缺二十五字。)其忠恳,因定□后妃之家不得任二府职事。
又写上魏郑公三疏及条七事,其论□奥,深补于时。
四年,进龙图阁(下缺二十三字。)无事时用不馀,请移屯内地,以省大费,事寝不报。
至是,复陈其数,欲诸州才足城守外,屯泊之兵□俾还营,或散处垒(下缺二十一字。)之患,议者复谓戍兵不可骤损,则可训练曩所置义勇十八万,教义勇以秋、冬三月番休按阅,补以糇粮,岁费不过屯兵一月(下缺十七字。)甚明。
上意向之,大臣议不合,乃止。
数月,徙高阳关路都部署安抚使、知瀛州
自讲和契丹,北边为无事,守将以宴嬉馈遗为称职(下缺十九字。)
约其经用,罢公钱贸易。
籍一路吏民所逋负、积岁不能偿者十馀万,尽奏除之。
以丧子,丐便郡,得知扬州,旋改庐州
公性严毅(下缺十二字。),莫不□服。
刑部郎中
至和二年,坐保任非其人,降兵部员外郎知池州
明年,还旧官,徙知江宁府
俄召归,进右司郎中,权知开封府
(下缺十六字。)却不得径至庭下,因缘为奸。
公才视事,即命罢之。
民得自趋至尹前,无复隔阂。
有讼贵臣逋物货久不偿者,公批状俾亟偿,贵臣负(下缺十五字。)置对,贵臣窘甚,立偿之。
中人有构亭榭盗跨惠民河壖表识者,会□诏书,废墀便河壖庐舍,完复旧坊。
中人因言地契如此,公命(下缺十五字。)丈馀,得河壖表识,即彻毁。
中人皆服,遂坐□官。
尝有二人饮酒,一能,一不能饮。
能饮者袖有金数两,恐其醉而遗也,纳诸不能饮者(下缺十三字。)曰无之。
金主讼之,诘问不服。
公密遣吏持牒为匿金者自通,取诸其家。
家人谓事觉,即付金于吏。
俄而吏持金至,匿金者大惊,乃伏(下缺十五字。)理检使
公之总风宪,法冠白□□立,□然有不可凌之势。
其所排击,曲中理实,怀阴邪之机牙□敢妄发。
至于时事,多所建(下缺十字。)使提点刑狱,以职事御史府自举属官;
谏官、御史不避二府
荐举之人,待制以上得至执政私第;
损休假之日:皆自公发之。
理检例为空名,及公(下缺九字。)咸为□正。
四年,除枢密直学士、□□□使。
异时管利柄之臣概以丰财为意,公所莅职,常急吏宽民,凡横歛无名之入,多所蠲除,剖析裁量,转虚为(下缺八字。)计□旧库务所须官物科于郡县,贾增数□□费称是。
公为置官场和市,民无科调之扰,物无虚直之耗。
剑南酒户岁入□布四十馀万匹,甚患其(下缺五字。)用之□□十馀万,吏员失官缗帛,触罪罟,械系或数□□,不能自存,或逃亡远地,其□□公皆释之,与为期以输,率如期至。
三部诸司所举吏承前判(下缺七字。)用,公悉得当举之官□□□得自举。
六年,迁给事中,充三司使,数日,迁拜枢密副使
公之举止,以义以正,达于几微,敷奏明辨,屡引大体,裁国论之当(下缺七字。)(下缺六字。)假于人,正色昌言,时望弥洽,上所倚重,体念备至。
七年五月己未,方视事,疾作以归,上遣使赐良药。
辛未,遂以不起闻。
车驾(下缺十二字。)才五岁,上顾见,惨怆久之,谕左右曰,包拯公(下缺十一字。)御寺傍,吊赐交至。
公幼则挺然若成人,不为戏狎。
长弥勖厉,操守(下缺八字。)交游□□书无所不览,至于辅世康民,致君立节,可以训臣人之失。
(下缺七字,)为国家事,词严气劲,件析明白,闻者莫不竦然服从。
(下缺十二字。)时尝令典客张宥雄州新开后门,诱纳亡叛,探(下缺十五字。)也。
假令雄州欲刺知此事,自有正门,何必侧门(下缺六字。)为言,本朝岂尝问涿州开门耶?
虏意沮,不敢复言其(下缺九字。)(下缺八字。)使,每以平□科输□□厚取于民,或水旱之灾(下缺七字。)田租必改动之,裕于民而后已。
广平两监牧地占邢、洺、赵三州民田万五千顷,多濒漳水(下缺七字)
民得自占,岁入得粟六十馀万。
群牧司复视其(下缺七字。)奏言:为政夺民膏腴为不牧之地,非仁厚之意。
诏以还民。
庆历初范宗杰奏榷解州盐,官自置场,列置县所鬻之。
转盐诸郡,吏承其役,破产者不可胜数(下缺六字。)
议者皆言其非。
诏公往视,且经画之。
公请复通商旧法,迄今为便。
又奏罢秦陇所科钭谷造船材木数十万□□□所赋建河竹木亦数十万(下缺十一字。)司专得天下逋负。
公承诏除数十年追胥未入者,总一千二百万。
公虽甚疾恶,至人有□□推以恕心故其□严而无(下缺八字。)君子(下缺九字。)前朝名臣。
既没,其嗣亦陨。
公少为筠所知,及亲近恳请以筠族孙为其嗣之后,丐还田宅,从之。
公言治乱兴衰之迹,与人论辨(下缺十七字。)公守法持正,敢任事□,凛凛然有不可夺之节,盖孔子所谓大臣者与。
前后奏议为十五卷,皆援据古谊,究□时病,□德者之言。
公曾祖(下缺十二字。)氏追封荥阳郡太夫人
祖讳士通,赠太子少傅
祖妣宣氏,追封冯翊郡太夫人
皇考讳令仪,赠至太保
皇妣张氏追封□阳郡太夫人
初娶(下缺十一字。)郡夫人
子繶,太常寺太祝,先公卒;
綖,五岁儿也。
天子念公之忠,录綖为太常寺太祝,及官其族子若孙(下缺六字)
女适陕州硖石(下缺七字)
国子监主簿文效。
以公之薨,朝命效为保信军节度推官,俾护丧归。
即以嘉祐癸卯八月癸酉日,葬公于合肥县乡公城里。
铭曰:
□□□□公(下缺七字。)德行□躬。
竭力于亲,尽瘁于君。
峻节高志,凌乎青云。
人或曲随,我直其为。
人或善容,我抗其辞。
自始至终,言行必壹(下缺二十三字。)
公。
忧国□□,视民哀恫。
念虑所至,声乎无穷。
维仁能力,维义能果。
大奸必摧,不顾细琐。
大义□发,每(下缺二十六字)
止,能大其职。
弗克远图,昊穹胡啬。
维公逝殁,圣主咨嗟。
多锡秩物,厚抚其家。
都人感怆,及乎□□为臣(下缺十四字。)万□□□。
惟令名之皎洁,与淮水而悠长。
按:安徽省博物馆藏拓片。又见《包拯集编年校补》第二六○页,《安徽大学学报》,一九八○年第二期。(卢茂村供稿并校点)
朝请大夫太子少傅致仕赠太子太保孙公行状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
公讳抃,字梦得,其系出于富春盖吴将武之后裔也。
七世祖曰朴,始徙富春,籍于长安
在唐武宣世举进士宏词,连取甲第。
大中五年,从辟剑南西川节度使杜悰府为掌书记
其子曰长儒,摄彭山县,既以秩满罢,因家眉山
大治居处,又构造重楼以贮书,日延四方豪彦,讲学其间,于时号为「书楼孙家」。
自尔子孙不复东归,遂占眉山名数。
高曾以来,历五代丧乱,晦遁不出,力田以自给,取足而已,不求赢蓄,清白之范,其来盖远矣。
初名贯字某
生五岁,习为诗,便有老成风格,其警句往往传于人口。
未冠,作《祥符宫赋》五千馀言,成都尹淩策闻其美才,召至府与语,甚奇之。
将荐于朝,以其年少而止。
其后累从进士,乃更今讳。
天圣八年春,再上拔鼎科,一命大理评事通判绛州军州事。
初,太师在蜀名知人,生五子,待公独异。
尝谓曰:「尔器韵沈远,后当显赫于时,但成名差晚,吾不得一见为恨耳」。
至是,太师已薨谢,而公每因拜官,则感涕怆慕累日,痛不逮养。
明道初,恭谢推恩,改著作佐郎
未几,召试学士院,进太常丞直集贤院,监左藏金银丝绵疋帛库,以杞国太夫人丧去位。
公在眉山为大族,中外戚属以百数,而贫无依者又众,闻公归,皆来取给,公竭资以赒其费,又为之娶妇嫁女者数家。
服终还台,判尚书祠部,擢为开封府推官赐绯衣银鱼。
居岁馀,府胥冯士元以奸赃败,穷治甚急,事连前后尹佐自二府台省者十馀人,而公无分毫絓累。
由是清慎之誉闻于时。
考课升太常博士,移判三司开拆司提举催驱公事,同修起居注
庆历二年二月,召试中书,换右正言知制诰
占谢日赐金紫服。
判登闻检院,权知审官院,迁起居舍人判尚书刑部
出疆为贺契丹生辰国信使
公为人端重,不妄举动言语,与敌人接,有问乃答,敌人尤加礼奉,且谓人曰:「孙公真恬静笃实之士也」。
使还,判国子监,权纠察在京刑狱
五年二月,召入翰林学士判太常寺兼礼仪事,权判尚书都省磨勘诸道转运使提点刑狱课绩,充宗正寺修玉牒官
六年权知贡举,再迁尚书礼部郎中,遭所生母崇国太夫人忧,援近例愿终三年丧,优诏从之。
公除,召还复旧位,提举在京诸司库务
皇祐二年,以大飨明堂恩转吏部
明年,兼侍读学士,权判流内铨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
五年五月,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制下,谏官论奏公朴谨,非纠绳才,不当居此官。
公即日手疏自讼曰:「臣观方今士人趋进者多,廉让者少。
以善求事为精神,以能讦人为风采。
捷给若啬夫者谓之有议论,刻深若酷吏者谓之有政事。
谏官所谓才者无乃谓是乎?
若然,诚臣不能也」。
仁宗深察其言,诏趋赴台视事。
寻差知审官院,公辞以台长不可兼事局,恐于言责不得专。
诏如其请,仍著为永式,再加给事中
公践两禁十二年,朝廷得失、天下利害事非所职者,未尝建言,亦不与人谈议。
或诮其循嘿,公曰:「事有分齐,岂可越职横说」。
及为中丞,每闻朝廷有措置未合理者,与人言有不厌者,及群臣争之未见听者,皆即时拜疏或请间言上,再三开陈,得请而后已。
人由是知公韫积厚而操守固也。
是时,内侍守忠以在事累久,特恩遥领武宁军节度使,公奏言:「自以来,节度使将领剧任,专制军事,国家安危成败之所系,非中官所得处其任。
太宗王继恩平剑南有大功,当时论赏,止于进顺州防禦使,别立宣政之号以宠之。
守忠继恩之功,而辄居将帅之任,恐为四方非侮,则国威沮矣」。
朝廷卒为之追改成命。
至和元年春贵妃张氏薨,仁宗伤悼,即日追册为皇后赐谥曰温成,且有建陵立庙之议。
公言「兹事体大,宜命近辅与礼官参讲,然后施行,不当亏紊典礼」。
又合诸言事者共争,章至十馀上,辄留中不报。
他日率同列进见,帝不为顾。
遂列拜于御座之侧,公独伏不起,久之,帝乃语。
因复得进言不可之状,而忤旨益甚。
左右股栗,有欲仆地者。
公凝立不慑,帝亦为之改容而遣之。
当时虽不尽用公等议,然其后罢立忌,去庙乐,改园陵使为监护葬事,车驾幸奉先寺不入庙致奠,皆公启之也。
明年秋丞相司徒女使死,移开封检视有疮疻,传言嬖妾张氏笞杀之事以闻,上诏近侍置狱推劾、追取證左,皆不至,既而趣上案,遂罢狱。
公十上疏,论其悖谬曰:「大臣箠杀女使,事至微末,然而诏狱废置皆用执中之请,此于国体大有所损。
何则?
执中要行,则朝廷虽近侍之臣,亦须遣去案问;
执中要罢,则本家仆妾之类,不容略行追取。
挟恩怙权,取必于上,此而可恕,则孰有不可容者」?
司徒卒缘是罢政事,而公亦连上章求解台秩出补外郡。
优拜翰林学士承旨,贴侍读、修撰之职,仍领太常礼仪、都省提举醴泉观公事,又迁尚书礼部侍郎判昭文馆,再修玉牒。
公在台满二岁,凡言朝廷天下事章数十上,大指以持纪纲、厚风俗、辨人材、宽民力为先急,未尝搜抉人之隐慝小过与不可明白之事。
其论大体若言古渭州不可复置,以失信于外邦而启其窥觎之心;
凡边防疆埸之事,当令两府通议,议定然后奏禀施行;
无令旧相守边,恐事体太重则番夷致猜;
藩方无得辟通判官以全兼郡故事;
方无事时,宜预择兵官,则缓急有警可用;
近边士兵,可因旧名而稍增其数,则干强而枝附。
此其尤著者。
疏入多即施行,或著为令。
其馀或行或否,或密疏不传者,不可悉知也。
其论人物,若云杨畋是文武干,州郡不足见其材,宜擢近职,置之湖、岭间,藉其威名以靖徼外;
张温之清方有器识,心计绝人,宜召对便座,询以时政得失,及财计利害,必有补于朝廷;
胡瑗孙复博通经术,可任以讲劝之职;
赵瑜、刘贻孙世授兵法,可委以边防之寄;
卢士宏汉州薛向鄜州,皆有善状,或清介以得人心,或干敏能捍大患,宜俱升以繁剧刑狱之任,则廉吏知劝而才臣思效;
曩者王益柔杨南仲陆经、齐唐、葛闳辈皆以纤芥之累,久妨进用,失弃过奖善之义,望与湔涤任用,则清时无遗贤之诮。
是数人者,不久朝廷擢任几尽,时论咸称其器识焉。
三年仁宗暴得风眩不豫,罢朝,禁门晏开者几旬日,虽执政大臣,亦不得进见,但通名于内东门参候起居,止于中使宣谕「圣躬渐安」而已。
庭中惶惑,莫测其端。
公时为近臣班首,因率同列就幕幄中见宰相曰:「主上违豫,臣子当朝夕省问,今大臣隔绝不得见,是上之安否虚实未可知也,事系宗社,诸公不宜坐以待命」。
宰相即用公言,叩阍请入禁中侍疾。
由是中外之情稍安。
未几,诏两禁杂议榷磁湖铁冶事,议罢奏稿已具,而司谏吴及、监察沈起重取更定数字。
同列意二人者有所挟,即时劾奏其事。
吏持案白请名于公,公曰:「二人者信有罪矣。
然我辈从而举劾,不亦伤风谊乎」?
、起卒坐是出补外官。
后帝闻公尝有是语,曰:「老成人终不同」。
嘉祐三年契丹国主宗真卒,遣使告哀,公为馆伴使。
先是,宗真之使来,叙两朝通好岁久,请交贽御容,欲使子孙得识圣人形表。
朝廷初不能夺其议,既许之矣。
异时契丹使先以画像来,未报聘而宗真殂殁,新主复遣泛使来请,朝论以先主时事,欲却不与。
公遽至中书白曰:「国家怀柔远方,所仗者信义而已。
且彼以好来求圣容,既许而不与,其失在我不在彼矣」。
或曰:「不许之意有人臣难言者,直虑强邻厌诅不道耳」。
公曰:「此特巫师女子之谈,非所以折冲销难者也。
况圣人应期运,系天命,乃反有所畏耶?
且彼一来不予,至于三四,极于十数,朝廷度终能拒之乎」?
其后以使者再至,乃予之如公之言。
公领太常前后几十年,言礼事甚众,每有大议,则使诸博士各陈所闻见,然后择其合于义理者裁定而奏之。
大抵守经据古,不欲辄有更异。
初,仁宗追悯故后郭氏以微过废,卒久无祠所,诏于景灵宫神御殿,岁时追享。
上封者言神御不当建,或曰当祔于庙,诏并下礼官
公与僚属同执非是而献议曰:「先朝建立神御殿已是非礼,然由尊奉祖考,不失孝思之义。
今为后妃而置之,其于失礼又甚。
倘陛下追念郭氏殂谢,况已追复位号,不若因而赐以谥册,祔于皇后庙,则恩意至而典礼存焉」。
复下两制合义,久之未决,然卒罢神御不建。
四年,诏将用十月袷享于太庙,群臣有建言皇后四室,先时每遇禘袷,升于太室,盖有司摄事失于寻讨,今皇上躬行盛典,义当革正。
又引唐《郊祀录》、《续曲台礼》为据,请遣近臣致享如奉慈庙。
公即与二三同列奏駮,以谓《春秋传》所云「未毁庙之主皆升而合食于太祖」,有别祀事乎?
又曰:「祭从先祖后庙合食,自祖宗以来,行之已久,不宜用疑文偏说轻有更改。
况天子甫欲斋戒,固当奉承先宪,正所谓『有其举之,莫敢废也」』。
时论者纷然,诸博士亦是上言者。
中旨用公等奏为定,合食如旧。
明年,日蚀正月朔旦,诏公祷祠于太社。
公举《春秋》经传文,止用币而去牲,又伐鼓以责阴气。
时宰称其得礼。
公久在禁庭,主眷日厚。
每燕见所闻问,必端简而前曰:「天子所以享南面之尊、延卜年之庆者,惟兢恪可以对上穹,惟勤俭可以惠下民」。
止此而已,未尝一语涉面谀朋比者。
至和中,帝切于求治,尝问前代之所以治与其所以乱。
公从容言曰:「臣以谓治乱之由无他故,惟在用人而已。
得其人则治,失其人则乱,从古然也」。
帝曰:「今世非无贤,又非不用,然而治不及古,何也」?
公曰:「有贤而不用,与无同;
用而不尽其才,与不用同。
惟明主留意,则贤无不用而世无不治也」。
帝曰:「今之贤而未用、用之而未尽其才者谁人乎」?
公曰:「知臣莫若君,此必上简天心,非下臣所敢私论。
但愿陛下不以一事不效而遽去之,则贤才无不为陛下用矣」。
帝再三嘉纳之。
是后数进退大臣,复用宿名重望,已更任使者,大厌群议。
帝由此益器重公,遂有大用意。
是时程延州戡台官言罢枢副宰臣进拟,例以三司使御史中丞知开封府一人补其员。
上曰「朕思得旧人之久职者」,既而语及公,命即以本官充枢密副使同修枢密院《时政记》。
时嘉祐五年四月也。
其十月,知辰州窦舜卿以定彭氏蛮事,朝廷喜其能,议迁一官。
公曰:「唐开元中所以号太平者,以不赏边功也。
舜卿信有才,他日进擢无所不可,若用蛮事迁职,诚恐边臣生事于邻敌以希恩赏,以此四境不得安息也」。
遂止,降诏奖谕之。
上书者请峤外增置土军,为南寇备,公曰:「茍取其知山川乡导,则州得百人可矣。
如增广其数,徒糜廪庾费,其实不足以待敌。
前日智高之乱,成功者乃陕西骑兵耳,南军何预焉」?
率仍旧不复增置。
公为枢密不尽八月,以本官参知政事同修中书《时政记》,都大提举三馆秘阁公事,同译经润文。
一日政府集厅议,擢李参三司使
公时以故后至,预闻之,徐曰:「方今民困弊久矣,宜得敦厚而有学术之人使主邦计,庶几可以宽民保众。
茍急于趣办应猝之才,则诛敛掊克,无所不至,如此民何所措手足乎」?
前议遂格。
明年御史捃公过失,不当久在政事,章入不报。
或有谓公曰:「事起无名,盍自辨于上」?
公曰:「吾老矣,退乃其分。
自念平生不欲攻人之短,今幸得备执政,不能敦厚风俗,宜有愧矣。
而反欲与新进士竞口舌于上前耶?
况知我者君,此曹其能洿我乎」?
遂疏求罢。
帝益嘉之,超拜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同群牧制置使
公在讲筵前后十三年,故事,凡进读群书,前代乱亡忌讳之语皆掠去不解。
公以为不然,每至其处,必再至敷衍,且曰:「兹事所以书之于策牍者,示来代之明戒也。
茍临文避讳,则书传载之何用」?
自是遂尽读无避。
明年夏今上即位
户部侍郎
治平元年二月,以太子少傅致仕。
于是公年方六十九,将还政之前,有语公曰:「《礼》七十老而传」。
人或过之而不去,公乃未至而告休,斯不近于矫时乎」?
公曰:「强力而仕,不能而止,士君子之通义也,奚必年至而后去乎」?
遂连上表得请。
其年十一月初六日薨于其坊之私第。
上闻讣,为之罢朝垂拱一日,制赠太子太保
法赙之外,再遣中使赐黄金百两,以恤其家。
恩录其子孙洎异姓若干人。
公为人内方外温,动由至诚,不憙矫饰以邀取名誉。
然而端严谨重,至老不懈。
虽少年强力之人,殆无以过。
与人无适莫,亦不肯茍合,端居似不能言者。
及遇事,则毅然自信,不为高下易其心。
初在翰林,尝至中书白事,系鞋登政事堂,时陈司徒作相,见之不悦,且责厅吏不以告。
公曰:「学士宰相以客礼,自有故事。
况某以公事来,若有私祷,则足恭下颜所不惮矣」。
司徒不能平。
及为中丞司徒复冠台宰
每裁处大事,多出独见,同列无敢抗者。
公屡言其失,曰「幸陛下以臣章示执中,使之凡事须众论允协,然后奏白行下」。
司徒见章益不喜。
一日赐燕都亭驿,坐席俯相近,酒间司徒微语公曰:「观中丞日近封章,意颇不见容。
老夫耄矣,行当引去」。
因指其座曰:「此中丞即日之地,幸无亟相侵也」。
公俛首不答,退而语人曰:「陈公之言甘,其心可见也」。
未几,会诏狱起,卒用公言罢相。
及其薨也,太常定谥,博士以其当国日奉行贵妃册礼,及不能正温成赠葬事,请谥荣灵
公曰:「司徒端方刚劲,素闻于时,自为小官,已有建储预政之策,作相虽无謇谔之誉,然其至公不党,亦近世少及。
加以恶名,诚为太过。
谥曰恭可也」。
博士又曰:「谥者节一端美恶,宜取其大者。
司徒过显,虽有畴昔之善,不能掩也」。
公曰:「不然。
程丞相武后临朝事以说章献,此岂不耶?
而不失美谥,司徒有是乎」?
或曰:「公昔日屡疏其短,而今诔其善,何前后之不类也」?
公曰:「宰相越法,予为中丞,言之职也。
死者美恶,予在太常,谥之当以至公,岂可挟一时之事而废其平生之大节乎」?
复持议如前。
后请于朝,覆议者数四,卒以公言为定。
其持心平恕如此。
临事周慎谦畏又过人远甚,自历两禁,至登二府,四方问讯有非时至者,辄藏去不启封,曰:「此必有求于我,自度不能副其情,不若勿发之完也」。
亦不妄与人缄牍,或必须为之,无高下亲疏,皆手书亲襞,虽疾病亦不假请于人。
书体端楷,尝谓章草近于轻倨,故不为也。
非公事稀历权要之门,至于侪辈往返亦有时,故在朝与相亲者无几人。
一受人之知,造次不忘于心。
初,闻吏部张文孝公薨,哭之终日不已。
子弟辈疑而问之,答曰:「吾自立朝,未尝有相推引者。
惟张公拜文学士日,表我自代,此知我者也。
今其亡也,故至于伤恸耳」。
于相知犹尔,于朝廷可知也。
性尚清简,自少惟读书为文,馀无他好嗜。
音律、棋射、书画之类,无一留心者。
晚年亦稀复佔毕,文章论议则平昔所学,皆自足用。
其所接宾客,惟儒生士人,其外技艺、缁褐、卜祝辈无一及门者。
居无事,时独坐一室,移晷不出,妻子亦罕见其面。
尤恶谈人是非,有来言毁誉者,则答以他语。
去乃指谓人曰:「巧佞之徒,宜礼而远之,慎不可听其言也」。
接人至简约,不事屑礼。
或时供具,酒不过七行,家人以为不可。
公曰:「古人三爵,吾已过之,何谓不可」?
素不善治生产,在贵近日久,所得俸赐甚厚,随入随费,婚姻葬祭外,则以均赡宗旧。
故家无馀资,室无玩好,京城无善邸第,后房无姬媵。
其所以奉养之具,宛若寒素。
或勉以为子孙计者,公曰:「吾为子孙计岂不足耶?
幼而教之诗书,长而任以爵禄,若而曹但能忠于君,孝于亲,义于宗族,廉于公家,不为奸欺憸险之行,守此足以保数世安佚矣」。
及还政家居,惟幅巾野服,与宾客谈医药修饵之说,不复语他事,其风尚可见矣。
公累阶朝散大夫,勋至柱国,封爵为乐安郡食邑三千三百户,实封六百户。
公仕宦过三十年,未尝有毫发玷,议论多阔略细故,务全体要。
所上章奏无冗长虚饰之词,其言至质略,而意主切当。
奏对语直而实,故人主以朴厚目之。
以此颇见信纳,前后八被诏谳囚徒,开引情实,白于上前,有自殊死而得末减者多矣。
平生喜荐士,得人最多。
其荐御史得今中丞唐公天章吴公,皆一时之杰。
自馀显言密启者,盖又多矣。
属文简重,不务刻摘章句,于训辞尤为得体。
庆历初夏英公蔡州枢密使召至阙,谏官连疏其短,追寝恩命,移判亳社,到职上表自辨,付学士答诏。
学士皆难其辞,公即取笔作草上之,有「弭谤言莫如尽忠勤」之语,诸公伏其切于事情。
而英公衔之尤深,至语所亲曰:「予与孙公素无嫌,而批章见诋如此」。
公闻之,亦不以为悔。
其他大手笔则有升祔献、懿二后赦文。
初进稿,仁宗读之,至「为天下母,育天下君。
不迨九重之承颜,不及四海之致养。
言念一至,追慕增深」,为之歔欷称叹者累日。
又奉诏撰《寇莱公旌忠碑》、《丁文简公崇儒碑》,叙事明白,气格浑厚,自成一家之体。
有文集若干卷藏于家。
公娶太原王氏,封某郡夫人,同郡大姓也。
三姊皆适土豪,生子者又相聘娶,公以儒者独不得继好。
及贵,而三家者始来求婚,公亦不拒,又为之保任其子及孙入仕者数人。
于是乡人益称其长者。
少孤,兄弟群处,惇睦尤至。
他日析居,公尽推美田宅与诸兄,惟取其薄恶者。
曰:「数口之家,得此足以奉先人之宗祀矣」。
与朋友交,得丧休戚,一以均之。
初举进士,时善厚属郡宋辅。
洎拔州解,同时东上,至长安,辅以疾不能兴,公亦留止为诊医药。
过浃旬,辅曰:「试日甫近,子当急往,毋以我为累也」。
公曰:「与君偕来,义不得先。
君若罢举,我亦与君俱西矣」。
又数日,辅疾愈;
遂俱行,并擢第。
此又见其内行之有素,宜乎爵茂而宠优也。
子男子四:长曰珏,国子博士
次佑辅,大理评事,早亡;
次哲、次林,并太常寺太祝
女子四:长适戎州僰道县献卿,早亡;
次适太子中舍彭敏行;
次适尚书都官员外郎勾谌;
次适太常寺太祝奉国
孙男子七人:五为京司及试衔官,二未仕;
女子五人:二已出适,三尚幼。
男子皆谨厚能守家法,女子俱从名家仕族,可谓有后也。
某获游公之门有年数矣,又尝辱称荐于朝,以恩旧故熟闻公之绪言美行。
今又得其孤所录遗事甚备,谨䌷次始末,直言以上有司,谨状(《苏魏公文集》卷六三。又见《名臣碑传琬琰集》卷四五。)
允协:库本作「复熟」。
司空兼侍中文元贾魏公神道碑熙宁元年八月1069年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临川先生文集》卷八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六、《能改斋漫录》卷四、《文章正宗》续集卷三、《文章类选》卷三○、《文章辨体汇选》卷六七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既薨之明年,皇帝篆其墓碑之首,曰「大儒元老之碑」,有诏造文赐公子,使之并刻。
臣某昧死序列,再拜稽首以闻,曰:公讳昌朝字子明姓贾氏
秘书省著作佐郎、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晋国公讳注之子,皇太子左赞善大夫、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齐国公讳琏之孙,晋中书舍人史馆修撰、皇赠太师中书令鲁国公讳纬之曾孙。
其先南皮人,中徙获鹿,今葬开封而为其县人者,自公皇考始。
公少则庄重谨密,治经,章解句达,老师宿学誉叹以为贤己。
天禧元年,献文章,召试,赐同进士出身,除常州晋陵主簿国子监说书,又以江州德化县颍川郡王院伴读
当是时,孙宣公领国子,一见听语,待以公相,数举公学问当在人主左右。
大臣有以亲嫌者,故久弗用。
以知常州宜兴开封府东明两县,监在京广济永济两仓,又召置国子监说书
景祐元年,积官至尚书都官员外郎,乃始置崇政殿说书,而以公为之。
公于传注训诂,不为曲释,至先王治心守身、经理天下之意,指物譬事,析毫解缕,言则感心。
仁宗即位,大臣或操法令断天下事,稽古不至秦、汉以上,以儒术为疏阔。
然上常独意乡三代,得公以经开说,则慨然皆以为善,而公由此显矣。
于是上所质问,多道德之要,公请悉记录,岁终归之太史
诏以章献太后故,为彭城郡讳其名,公言母之讳,礼不得以出于宫。
太平兴国寺灾,公以《易》、《春秋》进戒,因言近岁屡灾寺观,天意盖有所在,独可勿缮治,以称陛下畏天威、爱人力之意。
西域僧以佛骨铜像来献,公请加赐遣还,毋以所献示外。
上皆从之。
直集贤院天章阁侍讲史馆修撰判尚书礼部判太府寺
天章侍讲自公始。
故事,亲祠郊庙,燕游慢戏之物皆在仪卫,公奏除之。
无几,遂以知制诰龙图阁直学士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权判吏部流内铨,权知开封府
又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兼判国子监,而侍讲如初。
公之为铨也,河北虫旱,以公安抚,公举诎奸,于利害多所兴除。
异时县令奉钱满万二千乃举令,公以为法如此则小县终不得善治,乃请概举令,而与其奉如大县。
其在御史刘平赵元昊所得,边吏以降敌告,议收其族。
公言:「汉杀李陵母妻子,不归而汉悔。
真宗王继忠家,后赖其力,且平事固未可知」。
乃不果收。
侍讲林瑀者言:「天子即位当步其日,占所得卦以知吉凶」。
公奏瑀所言不经,不可用。
上即为公罢瑀。
又奏劾驸马都尉恭僖公,夺其州,人以为宜。
初,元昊反,公言:「兵事起,财不赡,宜及今度经费,罢减诸不急」。
至是,诏与三司合议,一岁所省,率缗钱百万。
庆历二年契丹来求地请婚,公主其使,责以信义,告之利害,客诎服不能发口。
执政议使契丹元昊,公曰:「契丹许我而有功,则必骄以弱我,而责报无穷已,不且以我市于元昊矣。
且唐中极衰时,听吐蕃朱泚陆贽尚以为不可,后乃知吐蕃阴与合,而阳言助国,今独安知契丹计不出此」?
乃言所以待夷狄者凡六事,上皆行其策。
三年,遂以本官参知政事
四年,以尚书工部侍郎检校太傅枢密使
五年,以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
居两月,拜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议祔章惠太后太庙,公言其非礼。
及祔献、懿二后,密敕迁文武位一等,赐外内诸军特支优给,公又独奏罢之。
既而敕迁两府官,公又不从,乃已。
元昊石元孙,议赐死,公争言自古将帅被执归,多不死。
元孙以不死。
七年,上以旱避正殿,贬食自责,公因稽首逊位,章六七入,乃除武胜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河北安抚使
妖人王则谋举大名,反河南、北,使其党挟书妄言,冀得近公。
公疑为奸,考问具服,则惶恐不及会,独婴贝州以反。
公即使部将王信孟元郝质驰兵操攻具往,且请自出搏贼,不许,终贼所以擒灭,功居多。
移镇山南东道检校太师,赐爵安国公
公因请宽诸吏民为则所胁者,而捕河南、北妖人治杀之,无所漏。
河决商胡,方暑,公暴堤上,躬亲指画,出仓廪与被水百姓,舍其流弃,接以医药,所活九十馀万口。
契丹诱亡卒,号为南军,以战夏人,而边法,卒亡自归者死。
公变其法,有归者故拔擢超其伍,于是归者众,因以知契丹国事,契丹亦因拒亡卒,黜南军不用。
边人以地外,公请重禁绝,主不时赎,人得赎而有之,地则尽归,边以不争。
皇祐元年,徙郑州,从公求也。
至见,留为祥源观使,既而以尚书右仆射观文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朝会宰相,视其仪物。
岁中又求任外,除山南东道节度使右仆射检校太师侍中、判郑州,固辞仆射侍中,乃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又欲迁公四子各一官,亦以公辞而止。
二年,母燕国太夫人薨,命以故官,不起,赐书宠慰,从之。
公事燕国以孝闻,上尝赐银饰肩舆,士大夫以为荣。
及薨,自归葬,扶舁苍然,肩足皆胝,行路瞻望,悲哀叹息。
四年,除故官侍讲
居顷,出治许州,将行矣,仁宗问《易》之《乾》卦,公既讲解,又作书以亢龙为戒,手诏褒答,以公所献藏太史
五年又涖大名,安抚河北中书议塞商胡决,以公异论,故使建言者专其事,公犹争不已。
河果不可塞,建言者得罪,而澶、魏、滨、棣、德、博多水死,公乃请使抚巡赈救,人用归息。
嘉祐元年进封许国公,又兼侍中,方避未听,而以枢密使召,卒罢侍中,而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
三年,以镇安军节、右仆射检校太师、兼侍中,充景灵宫使,又出许州
七年,以保平军节陕州大都督府长史大名,兼安抚。
公凡三至魏及许、郑,皆以宽惠为治,人安乐之。
将相赐公使钱,多使牟利,公度所赐为用,故在所尤不扰。
皇帝即位,改节度凤翔,加左仆射、凤翔尹,进封魏国
治平元年,求还使、侍中许州,至六七,终不许。
二年,乃授许州,入见又辞,不许。
使抚谕,须秋乃发。
六月告疾,中人、太医问视相属,又力求解将相,乃以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
七月戊寅薨。
上亲临哭,发涕,为不听朝二日。
赐龙脑、水银以歛,制服,出司宾祭吊,别赐黄金给葬。
司空兼侍中谥曰文元
九月甲申,葬开封汴阳里晋公墓次。
公年六十八,散官开府仪同三司,勋上柱国,号推诚保德崇仁守正忠亮佐运翊戴功臣,邑户万五千,实封五千六百。
公所著书,有《春秋要论》十卷、《群经音辨》十卷、《通纪》八十卷、《本朝时令》十二卷,又奏议、文集各三十卷。
元配王氏,尚书兵部郎中集贤殿修撰轸之女,追封莒国夫人
继配陈氏,武信军节度使康肃公尧咨之女,封魏国夫人
六男子:章,太常博士集贤校理,早卒;
圭,尚书比部员外郎
田,尚书驾部员外郎
青,尚书司门员外郎
大理寺丞
炎,未仕。
三女子,国子博士程嗣弼大理寺丞惠国太常博士庞元英,公婿也。
其后天子以炎守将作监丞,又官公内外族亲凡九人。
贾氏自谊及耽,傅王相帝,皆以儒学。
至公又以经术致将相,出入文武,有谋有功,当中国治安,四夷集附,宠禄光大,始终褒荣,君臣相遭,于是为盛。
铭曰:
于皇仁宗,时宋之隆。
奠此中国,四夷来同。
孰夹孰承,有宰魏公。
帝曰询尔,群公卿士,朕欲考古,以求乱治。
有博六艺,使熙朕志。
魏公乃来,锡帝之求。
进于殿中,登阐沈幽。
乃尹开封,治民不絿。
乃丞御史,督制庶尤。
膏泽在下,熏烝在上。
参国政事,遂都将相
帝巡大涂,公帝之车。
帝御广宫,之屏之墉。
文条武鬯,具献肤功。
终徂在天,公则随迈。
廷丧元老,隐加问赉。
有铭太史,有谥太常
次诗不诬,斲石墓旁。
初卜葬公阳里,以水故,改卜。
熙宁元年八月庚申,葬许州阳翟县三峰乡支流村。
奉敕改乡名曰大儒,村名曰元老里。
朝散大夫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太原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一百户,赐紫金鱼袋王某谨记。
宫苑使閤门通事舍人王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忠肃集》卷一二
公讳易,字悌卿姓王氏开封人
曾祖知绪,赠左武卫上将军
祖继凝,皇右骐骥使宜州刺史,赠左监门卫上将军
皇父元庆内殿崇班,赠左武卫大将军
乾兴初以祖任为三班借职,十五迁官至宫苑使,其四以泛恩,一以功拜。
初巡雍丘襄邑河、秦州催纲,已有能名。
麟州兵马监押,塞上无事,官吏多宴集,公每间起登楼堞,省防备,或以为过。
公曰:「并边其敢亡警戒乎」!
康定初,召试策艺,以本官授閤门祗候,为郑州原武三县巡检河中府八州都巡检使
未行,改泾州驻泊。
康定中,夏人来寇,与官军遇于好水川,公逆策成败,谓宜持重。
主者不省,迫使出战。
公以二千人当万众,而伏兵起其后,臂面交中流矢。
俄休其众据小山,身先趣战,横戟疾呼,人竞致死,敌骑遂却,多所斩获。
是时大将失律,故公之功不复明,宣抚使忠献韩公言之,除仪州制胜寨主,知乾宁军
庆历末,岁大饥,河决商胡,军当下流,前无堤防,水暴猥至,环垒几没。
公亲慰恤其人,与同休戚,昼夜督吏卒防塞,约以军法。
既免垫溺,遂奏发以哺困饿,济活甚众。
因起大堤城南,至今赖之。
使者言状,迁西头供奉官再任。
俄充契丹国副使,以益利路兵马都监利州
皇祐初,广源侬獠初平,逸其酋智高,或言转劫云南,将寇两州,人大惊哗。
公泰如平时,绥辑慰劳,两路恃以安,而密饬所部严缮守禦
未几,文州蕃部王仰东掠边地,以备素具,民不知警。
贼诛,就移河东沿边安抚。
契丹侵争失地,公询耆俗,按图记,得其实,移文核明之,契丹词屈服。
奏弛府州酒禁。
安抚使故相庞公荐,除閤门通事舍人,改河北沿边安抚。
前时疆臣类喜生事,得细故辄张之,徼倖以市功。
敌出巨舟数十,往来界河,欲造端争产。
公但授方略将吏,使谨备之,徐遣人谕以利害,逡巡皆引去。
高阳关路钤辖冀州
会英庙登极,大锡兵伍,故事,三司用未足,率假民以应卒。
旁郡有立威将诛豪右以竭私藏,公能第次其力,随所甘入之。
冀人尤德公,以此也。
岁满归高阳,又知广信军
俄选为益、利路兵马钤辖,特迁皇城使
以母长寿太君郭氏高年,并辞之。
定州路,坐前任狱失,移滑州钤辖
未几,改知赵州
丁长寿丧,解官卜居卫州
服除,遂不复出仕。
元丰四年十月四日以疾卒于河南渑池县其子冒之官舍,享年七十八。
公笃于忠义,而恬和简重,居官明以烛理,宽以尽下,志在宁人利物而已,不乐为皎然近名者,故所至人安乐之。
尤审知人,凡荐者三百馀员,间闻流言,而耻自讼,竟未尝有为累者。
诸公前后荐其才者数十百人。
博知书史,尤喜庄、老,能用其说以自治,至于吐纳导引,得养生之妙。
晚节閒居益淡泊,不屑世故,十馀年间,萧散闾里,自适以享寿考。
临终恬然,无怛化之变。
呜呼!
公之所自得者岂少哉?
其可以无憾矣!
公娶刘氏,封仁和安吉县君,先公亡。
一子,冒也。
孙男女七人,遂以卒之明年正月乙酉葬于卫州共城县处贤乡之原。
公之为冀州,某其属邑令也。
于是前葬,冒来请铭。
为之铭曰:
或于功名,凿取以奇。
公在疆埸,人无忧危。
历政有惠,所去辄思。
不累乎物,廉靖粹夷。
保和贵真,以正寿命。
后将求公,斯文有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