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玊磬铭 北宋 · 王云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四
臣窃惟神宗皇帝躬睿智聪明之德,稽古创法,以成于心,储粹七闰之间,刬革百王之陋,至于乐律,雅垂意焉。
元丰中内府良玉,诏俾国工作编磬十六,色掩圭璧,声谐咸英。
列于宫垂,以备雅乐。
皇帝即位之明年,郊见上帝,乃即圆丘,设而奏之。
其音将将,清越以长,出乎众乐之上。
于以格天听之崇高,通百灵之肸蚃,人神允怀,莫不夷怿。
大乐不作久矣,在汉六世,垂诏丁宁,深悼废缺。
迨其后嗣,偶获古磬于犍为,卒皆泯默,罔有建立。
夫治成则乐兴,功大则乐备,苟无其德,畴克拟议。
圣作明述,亶其难哉!
宋兴百年,海内乂宁,太平之功,实大备于神考,是惟作乐象成之时。
盖磬本用石,声清而难谐。
商周之论乐,必至磬而后成。
矧沉几独运,肇有制作,瑑玉以振之,超绝千古,以象圣明之治,则不世之伟功,巍巍煌煌,竦动瞻拜。
肆陛下骏惠前烈,丕扬显设之,震赫一时,为国宝器。
惟亿万年,永观厥成。
臣久沐睿泽,获执翰墨,睹旷古盛德事,不能铭著厥美,播传无穷,使盘量之微,独光简册,臣之罪也。
讵敢以材技浅陋,不足自效为解?
谨拜手稽首而献铭曰:
乐本出虚,通乎一气。
播为八物,乃寓于器。
维磬之清,资玉之粹。
合以为用,其声可贵。
寥寥千载,雅奏斯废。
圣不有作,器焉能
于皇神宗,天纵大智。
达乐之本,闵音之敝。
陋彼击石,聿新厥政。
乃眷内府,袭藏美璞。
畴若于工,考古追昔。
昆吾之锐,锡贡之错,载攻载治,审中矩矱。
献成于庭,物采华设。
羽簴崇牙,二八俨列。
有焕其容,孚尹润洁。
有锵其鸣,悠远清越。
终焉条理,众乐应节。
严祀郊庙,会朝百辟。
是曰金钟,交奏并击。
神人以和,祖考来格。
万方谐熙,协气充塞。
惟乐之成,形容盛德。
巍巍元丰,百度允饬。
磬以象治,太平之极。
在昔虞舜,循尧之道。
典乐命夔,鸣球是宝。
穆天子,遹追烈考。
谒款上帝,修崇大报。
乃奏斯磬,式昭达孝。
绎若韶音,德隆覆焘。
下臣铭之,万世是诏。
狮子赞序722年10月 唐 · 张九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九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夫德之所感者深。
物之所怀者远。
中国有圣。
占候而自来。
四夷不王。
征伐而难致。
故绝域有来贡没羽。
诸侯有不入苞茅。
举其大凡。
不在遐迩。
顷有至自南海
厥繇西域
献其方物。
而狮子在焉。
尔雅所谓狻麑。
如虦猫。
食虎豹。
今之所见。
信然绝猛者也。
其天骨雄诡。
材力杰异。
得金精之刚。
为毛偫之特。
仡立不动。
而九牛相去。
眈视且瞋。
则百兽皆伏。
所以肉视犀象。
孩抚熊罴。
其馀琐细。
不置牙齿。
我天子示柔远之义。
国无不庭。
有伏猛之威。
物无难制。
故其受羁绁。
伏闲皂。
驯而为用。
锋莫可当。
然吾君所存。
义不谓此。
盖蛮夷君长。
岁时贡献。
或殊琛绝赆。
实于内府
或异兽奇禽。
扰于外囿。
皆其觐礼。
若中国之贽币。
所不辞让。
明异方之臣妾。
此则非有利物之心。
充耳目之玩好。
以为怀柔之道。
示天地之含容。
不其然欤。
固无德而称也。
义异獒犬。
岂劳召公之训。
美同赤豹。
何关韩侯之诗。
凡我侍臣。
为之赞云。
四答胡彦超 明 · 吴宽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出处:匏翁家藏集卷第十
园丁频遣愧劳烦,菜垄清阴巳满门。
车过陈平多长者,官如胡质有诸孙。
小堂定拟虚中席,内府初停给上尊翰林每岁五月九月例不给酒)
不怪连朝风雨恶,暑天真为洗诗魂。
明洪熙古剌水歌为马嶰谷 清 · 全祖望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七峰草堂唱和集
古剌为西南极远蛮部西与缅甸邻见明史八百媳妇传南与佛郎机邻见缅甸传明永乐三年给事中周让中官杨瑄招之入贡置宣慰司二曰大古剌曰底马撒长官司五曰小古剌曰茶山孟伦曰底板曰八家塔见周让传然置司次年大古剌已并孟伦底扳八家塔三部矣(亦见周让传)野获编云洪熙元年底马撒宣慰司摄大古剌司事尝入贡明史干厓传又云永乐五年设古剌驿隶厓则又与厓接境也终明之世得见于土司传者祗茶山长官司无恙而孟伦见并于南甸若大小古剌则属缅甸缅甸传云缅酋莽纪岁死其子瑞体逃匿洞吾洞吾之南有古剌滨海割马革地与瑞体瑞体乃举众尽夺古剌之地是也滇缅录云晋王李定国尝乞师于古剌则又复国矣野穫编云古剌水为龙涎之亚在苏合蔷薇之上宫中极重之予考之左侍郎诗则其水可饮盖取以和酒最香冽不仅薰沐之用也若北平别有古辣乃地名其泉煎之足为折伤刀兵之药此与西南夷所贡各殊左诗引玉泉芦沟之水以为缘起似误合二水为一不知北平之水不可饮亦不任薰沐也
文皇高飞上帝畿,通道八蛮人九夷。
历大古剌小古剌,西南远赴风教齐。
五长官司两宣慰,周夕郎功著驿鞮。
滇王何处北汉大,五千里外增藩篱。
梁州地灵最崛奇,禹贡二川所分釐。
南金沙会岷江出,北金沙引黑水驰。
桑经郦注愧未尽,大荒为待博物稽。
此其大者配九山,更有馀润成土宜。
难河之水清涟漪(大古剌有南难河),诸峒异香怪陆离。
龙脑鸡舌并麝脐,苏合兼车如江麋。
烟煴百和醇且旨,芳馨一直沁心脾。
贡之天子入内府,浴罢一杯便啜醨(见唐氏天启宫词)
县官元气正旁魄,神膏醍醐过五齐。
洞天三十六宫天浆饫,福地七十二府地泽怡。
以通神明疏渣滓,酿出乾端与坤倪。
浓于崖蜜甜于饴。
犁庭三出威绝域,此水曾偕玉食携。
贮之铜瓶志铢两,岁月进奉均留题。
太素色映黄琉璃,袭以古剌锦襹褷。
守成令辟首仁庙,六服岁见无差池。
摩挲署书考时代,犹识纪元在洪熙
在昔西南记职贡,昆明有露曰蔷薇
妙香尚出此水下,妃子千群洒里衣。
遐方异物虽不贵,要亦王会所会归。
圣心诚如玄酒淡,万国争饮醴泉嬉。
土官兼并不可诘,缅甸干厓世羁縻。
我抚此水三太息,考證遥遥拾坠遗。
接境已亡底马撒,近界但闻佛郎机
谷洛门馀淮汝竭,九庙黄流涸辙悲。
莱阳侍郎坐圜扉,谁投一盎慰朝饥。
引领长陵不下咽,哀吟清泪纷淋漓(见左侍郎诗)
可怜崎岖皭火投,南徼诸公中泥中露歌式微
折足生还邓都督,曾记包胥九顿仪(邓诏)
弃馀流落归好事,足补故宫文献资。
三百年来废兴感,拟之渭流涨水脂。
求致仕第一表990年1月2日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言:臣闻知进知退,贤达之格言;
有始有终,君臣之大义。
将染乞骸之疏,犹驰就日之魂,冀仁主之悯嗟,遂老臣之休退中谢。)
伏念臣比乏宏材,且非世胄。
邓仲华之素望,不过功曹
岑文本之初心,止于县
偶以遭逢景运,攀附先皇,擢自宾从,骤居相辅。
捐躯誓命,不后他人;
任重才轻,终无成绩。
洎盟津之出将,遇代邸之兴王,骏奔北阙之前,备位东宫之列。
臣此际已能知止,便誓终焉。
岂期陛下轸念青毡,重升黄阁,但奉文明之教令,曾无启沃之谋猷。
迩后陛下察以兢持,均其劳逸,连镇襄邓,暂远唐虞。
节旄久窃于宠荣,寒暑渐成于衰飒。
前岁幸遇陛下躬事上帝,亲耕千亩之田;
老臣位忝诸侯,合预五推之礼。
请朝天阙,寻奉帝俞,得伸助祭之诚,实有分司之望。
陛下过私天眷,复列上台,既责重以位高,果积忧而成病。
今春始于微恙,遂至沉痾。
陛下终赐哀怜,多方治疗,痊平未几,步履犹艰。
自兹特免常朝,仍司大政,无一言以裨圣听,无一拜以觐天颜。
中书省吏扶行,羞看朝士
归私第则鸣驺前导,耻见都人。
已为废疾之身,曷称具瞻之地?
近因岁暮,转觉形羸。
虽云告假之中,仍列钧台之上,存问频劳于圣虑,优容实玷于公朝。
宰臣一月之俸金,乃下位数年之禄食。
君恩虽厚,斁有国之彝伦;
内府虽丰,耗生灵之膏血。
茍不思止,但冒宠光,岂惟辜负圣知,直恐招延鬼瞰。
伏望陛下听其告老,惠以归全,庶于瞑目之前,少遂安身之计,示君恩之有卒,使贤路之无妨。
必也辞荣,许归西洛
幸而未死,获见东封。
免令就木之年,更取《伐檀》之刺。
尚虑陛下过存念旧,便断来章,虽犯严诛,当期必遂。
限以尚艰步武,不获躬拜朝堂,谨遣次男六宅使承煦诣东上閤门拜表陈乞以闻(《小畜集》卷二三。)
今春:按赵普求致仕及让西京留守诸表均上于淳化元年春,《让西京留守第二表》(见后)云:「臣去年春季,即染沉疴,今年正初,方求致仕」。
赵普上年已染疾,疑此处「今」乃「去」之误。
大金人使贺天申节赐内中酒果口宣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三、《杉溪居士集》卷七
有敕:眷言宾馆,少驻使华,锡以芳醪,副之珍果。
兹悉从于内府,以曲示于殊私。
大金人使贺天申节朝辞讫归驿赐酒果口宣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三、《杉溪居士集》卷七
有敕:已修庆礼,将饬归轺,颁内府之甘芳,表邦仪之勤腆。
以昭厚意,并示眷私。
示节俭敕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三十五
朕闻舞者。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
岂徒誇诩时代。眩曜耳目而巳也。
自立云韶内府。百有馀年。
都不出于九重。今欲陈于万姓。
冀与群公同乐。岂独娱于一身。
且珠翠绮罗。孰非珍玩。
尝念百金之费。每惜十家之产。
是以所服之服。俱非绮罗。
所冠之冠。亦非珠翠。
若弋绨之制。大帛之衣。
德虽谢于古人。俭不忘于曩哲。
庶群公观此。当体朕之不奢。
黄制置伯固赐金带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七三、《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九、《翰苑新书》续集卷三七、《启隽类函》卷六三、《宋四六选》卷一五
分阃畴庸,锡鞶疏宠。
三品百鍊,焜煌内府之朌;
万钉九环,褒表中权之劲。
不勤使请,弥觉道存。
恭惟某官追琢其相,柔惠以直。
言忠信,行笃敬,学素得于书绅;
极高明,道中庸,强何虞于衽革。
上嘉羊祜轻裘之缓,欲厉田单仗锸之横,肆分紫磨之真,昭示黄河之信。
为兵馈之何不受,从革作辛;
匪伊垂之则有馀,在师中吉。
向来众口之铄,曾不累月而销。
赐尔通天,略吐胸中之十万;
汝作砺,便看腰下之两重。
某耸听夬扬,阻陪旅贺。
营平先零之漕,倘免裹尸;
赞皇于闑之珍,尚祈拭目。
缝衾有感 元末明初 · 李穑
七言律诗 押麻韵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三十
巧织金丝绚紫霞,龙腾云彩烂开花。
收藏内府供中壸,赐与南村宠外家。
自愧文章真俗下,谁知眠食是生涯。
深嗔踏裂多孙子,拥坐清宵气自华。
大相国寺 盛唐 · 李邕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六十三
夫圣不徒作。
作必有因。
化不徒开。
开必有摄。
故大事所会。
一法所传。
若天若人。
或贤或达。
虽万牙出地。
三兽渡河
使不闻者闻。
未悟者悟。
岂虚也哉。
此寺伽蓝。
古废建国。
濮州之像。
安业而来。
及逝将复归。
坚守常住。
人至万且千。
飞声若雷。
用壮敌国。
坐如清泰
安如须弥。
有若部人郭宾者。
生心起谤。
双目失明。
有若部人陈振者。
兴言诳徒。
喉肿及舌。
皆追悔自昔。
痊平在今。
或没身为奴。
或铸钟依佛。
延和初载
奉诏改为大相国寺
复置额焉。
先天中
内府降财。
御书题额。
睿宗通梦。
灵应肇发。
临遣硕得僧真谛
载驰载驱。
乃慰乃止。
昭宣渥命。
宠锡神幡。
吏人候迎。
法侣围绕。
豁廛里罗郊原者。
不可胜计。
夫以金仙圣容之表。
先主感之。
伐邸嘉名之旧。
先主标之。
笔精池水之妙。
先主躬之。
故能钟乾坤。
激日月。
景光遐烛。
德宇宏覆。
曷云比也。
开元神武皇帝受天元禧
祚国传宝。
睦九族。
叶万邦。
功济而业成。
道光而孝理。
惠康父子。
义结华戎。
寰瀛之滨。
大舆之上。
禺禺而戴。
欣欣而怀。
逮识路于兹。
寓目于兹者。
莫不瞻大明。
钦圣札。
仰天性而泣遗泽。
慈民而叹坚林。
形力者罔告劳。
檀施者罔辞费。
庄严不独于示相。
功德何止于无为。
棋布黄金。
图拟碧络。
云廓八景。
雨散四花
国土威神。
塔庙崇丽。
此其极也。
虽五香紫府。
大息芳馨。
千灯赤城
永怀照灼。
人间天上。
物外异乡。
固可得而言也。
上座知隐寺主元深都维那上智俨。
皆妙觉圆常。
对境亡境。
弥入后地。
因如得如。
合之不离。
混以相济。
咸以为他方所至。
广法界惟三。
虚空所至。
宏度门惟一。
况乎实相感通之应。
圣迹飞动之神。
安可默颂声阙题纪者巳。
乃作颂曰。
佛法住持。
正教宏益。
真容见寺。
先帝书额。
藩邸鸿名。
建国前迹。
我皇孝理。
我人光泽
日月明明。
家邦赫赫。
观妙追远。
怀恩惟昔。
八部庄严。
四天感激。
以式永代。
是纪丰石。
天申节进银一千五百两奏状(一 代江东转运司 绍兴二十八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省斋别稿》卷二
汉岳呼三,夙应社鸣之旦;
周庭旅百,载修宝贽之仪。
前件物刚本乾为,瑞繇山溢。
恭输内府,庶参九牧之金;
愿诏尚方,助铸千秋之鉴。
通新江西提举兼知抚州徐监丞瑑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六、《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六
荣驱龙节,兼绾鱼符。
内府转丞,方表循良之最;
外台选使,更畴牧御之庸。
一道驩然,六条秩若。
恭惟某官器资肤敏,业履淑均。
无终义理之文,夙高朱、贾;
有功平反之德,远迈于、张。
峻名胄之遥遥,知馀风之挺挺。
君山出牧,屹隆维屏之藩;
汝水窃邻,已沐馀波之润。
帝念西江之涸,民多南亩之离,肆咨六辔之良,并任双旌之重。
安其田里而无恨,有蔽芾之甘棠;
送以礼乐而有光,宁逶迟于苞栩。
谅耻纳沟之失所,必已揽辔而慨然。
式遄其归,不谏亦入。
某淹回蜀道,企想滕仁。
畏此简书,乏流马木牛之智;
薾然疲役,知奔蜂藿蠋之难。
何由回北斗之槎,尚冀下南州之榻。
其为颂傒,罔既铺棻。
权衡新式序景德元年 北宋 · 赵安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玉海》卷八
权衡之法,先王所以平物一民也。
《汉志》其事甚详。
分职鸿胪,所以同四方也;
署式太府,所以均九府也。
太宗宪章三五,制作礼乐,端拱元祀,诏有司谨权衡之法,盖有虞氏同律度量衡之义也。
执事者禀睿谋,立新法,乃考黄钟之律,因大乐之尺,自黍累至钧、石,本旧制也。
别丝、忽之状,立毫、釐之准,成累铢,至斤两,发新意也。
淳化三载,上言新法成,诏以新式留禁中,命与计臣同诣太府,取秤四十,旧式六十,以新式校之,乃见旧式所谓一斤而轻者有十,谓五斤而重者有一。
新式由黍累而齐钧、石,不可增损也。
先帝嘉之。
是年夏六月,乃更铸铜式,即以御书淳化三体钱二千四百,暨新式三十有三、铜牌二十授于太府,又置新式于内府外府,复颁于四方,凡十有一副。
自下诏至颁行,凡六年。
由是惟金三品,厥篚纤纩,出纳之吝,吏不能欺。
圣人一天下之志,是之谓矣。
江南采捕诸鸟表 唐 · 倪若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七
若水言。
臣伏以方今九扈时忙。
三农作苦。
田夫拥耒。
蚕妇持
而以此时采捕奇禽异鸟。
供园池之玩。
远自江岭
达于京师
水备舟船。
陆倦担负。
饲之以鱼肉。
閒之以稻粱。
道路观者。
岂不以陛下贱人贵鸟也。
陛下方当以凤凰为凡鸟。
麒麟为凡兽。
即鵁鶄鸂鶒。
曷足贵也。
陛下昔龙潜藩邸。
备历艰虞。
今氛祲廓清。
高居九五。
玉帛子女。
充于后庭。
职贡珍奇。
盈于内府
过此之外。
复何求哉。
臣承国厚恩。
超居重任。
草芥残命。
常欲杀身以效忠。
葵藿微心。
常愿堕肝以报主。
瞻望庭阙。
敢布腹心。
直言忤旨。
甘从鼎镬。
重修延福禅院至道二年十月 北宋 · 李湛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吴郡志》卷三五、《海虞文徵》卷八、道光《苏州府志》卷四三、光绪《常昭合志稿》卷一六
苏州常熟县海隅山,旧有延福禅院,盖出于梁天监之初,自唐会昌废毁,存者无几。
端拱二年,今长老惠明大师希辩,天子荣命,归止于斯,而乡耋里氓为之舍土木畚锸之功,大作广宇峻厦,不五岁而告成。
于是有隆博而门者,有炳焕而亭者,有显壮而堂者,有邃丽而室者,有虚揭危累而塔者,有双延相敞而庑者,有表门背室、纡遮峭植而垣者。
抱塔之趾,又有围覆瑰架四十而院者,居高而顾望周旋。
自下以相之,翼舒鳞萃,辉照可鉴,会奇集胜,状不能尽。
即以主者处师,俾悉得而专有之。
师当钱氏列国时,从学于天台山
既大成而有闻,被召入为惠智禅师,居普门寺演法。
馀杭国除,随诏诣阙,上御滋福殿引见,宣授紫罗命服,及内府帛五十匹,复赐师今号,留之京师天寿寺。
淳化三年,上御制草书《急就章》一卷、《逍遥咏》一十一卷、《秘藏铨》三十卷、《太平圣惠方》一百册藏焉。
恐后未谕其来,故按其实以录之。
至道二年冬十月二十四日,乡贡进士李湛记。
按:《吴都文粹》卷一○下之上,旧钞本。
范忠宣公行状(下)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八
是后朝廷议论,稍以朋党相目,公疏其害,并以欧阳脩《朋党论》连进,以明善恶好恶,愿上深加照察,无使滋蔓,以败风俗。
谏官王觌以言事忤旨,遂坐朋党罢,公曰:「觌不免则朋党兴矣」。
乃与文彦博、吕公著辨于帘前,上曰:「朋党甚多,宜早施行,亦恐于卿等不便」。
公对曰:「朝廷本无朋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臣已论之详矣」。
又指彦博、公著曰:「是皆累朝旧人,陛下延之左右,岂容雷同罔上,庇护党人?
只如臣向以言事不合,摈弃二十年,陛下拔擢,置之此地。
惟一心事上,岂复怀私,自玷家世?
臣先因面谢,曾具奏闻,先臣与韩琦、富弼同为仁宗柄任,各举所知,引用忠良。
当时造为飞语,指作朋党,三人者相继补外,造之者公然相庆,曰『一网打尽』。
此事未远,愿陛下深以为戒」。
次日,又与彦博、公著、大防等上前斥论。
公曰:「彦博、公著以重德老成,特留共政。
大防陛下亲自识拔,以为有闻望,可信之人。
今同论一谏官差除,久不见纳,臣实忧惧」。
由是得直龙图阁、知润州
元祐二年,经冬雨雪不止。
明年春,积阴不解,下民失业。
公又上疏言:「君子为阳,小人为阴。
或虑朝廷之上,君子少而小人多,以致阳不胜阴。
愿诏三省选用正人,以迎协气」。
公在枢府踰年,边奏未宁,夏人唯受封册,而不遣使入谢,坤成节亦不贡奉称贺,全失恭顺
公言:「西贼之势可虑矣,皆臣窃位无效,以致如此。
愿除臣陕西郡,万一用兵,则就近可以备任使」。
再奏不报,公既不得去,而议事终不能
虽罢兵还侵地已决,而虑边臣不切为备,议遣中使分诣陕西河东,拊谕帅臣各尽心,无致因此或失守禦
诏书所云「体量边事」,公言:「元议无体量二字,若加之,恐失朝廷恩数,宜削去」。
熙河俘蕃酋鬼章以献,上御便殿受俘,百官入贺,命从官告裕陵,即遣中使赐公黄金三百两,犀带两条。
使者宣谕,以公指踪有劳,故尔赐赉。
公辞所赐,不报。
寻议质鬼章塞上,以招其子,公力陈不可,又条十利害事,请正典刑,使四夷闻之,彼虽怙彊如此,卒为我擒,而其罪必诛无赦也。
夏人空国寇镇戎,诸路赴援,到有先后,故所俘有多寡,议分氂赐银合茶药。
公曰:「均用命尔,今乃有全不及者,非所以激劝也。
请不及氂亦赐」。
熙州刘舜卿李宪故事,擅支金带银器与立功将佐走马承受,朝廷议行戒约,公言:「方委帅臣理节制,而苛细责之,所失不少」。
上察公之忠,将以为相久矣,特以边事未定,故留公枢密,以责其成。
至是乃拜公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是日降三麻,在廷愕然延望,至唱公名,则举笏相贺曰:「天下事无虑矣」。
公辞至六七,上遣中使促公视事,不得已而就位。
公前在枢密,欲诛鬼章以谢天下,同列深不为然,上亦未决。
阿里骨使到,文彦博欲令见之,庶几其子结兀捉知其父在,侥倖得其心。
公曰:「不可,鬼章既就擒,彼国已绝望。
阿里骨纳款,因已归罪鬼章矣。
若使之见,必别生觊望。
而其子以必见为期,或未见,闻死,则嫌隙再生矣」。
又欲以鬼章为校尉,公曰:「未正稿街之戮已为非是,况可官之耶?
前日曾以团练使命之,又宠以金带,且不顾,尚何校尉之能有?
方受俘告陵之际,有志之士为先帝快意,而熙河死事之孤皆欲就食其肉于刀锯之下。
今乃一切倒置,何所示信」?
元丰中河决小吴口,水遂北流,神宗命因其性而导之。
邀功之徒乘时射利,辄谓北流害塘泺,请塞小吴,使之东注。
文彦博、吕大防是其说,公曰:「水性固未易知,然水性就下,则不待讲而后信」。
彦博、大防不悦。
公曰:「上初即位,母后垂帘,是岂宜兴大役时耶」?
附会者益众,彦博、大防持益坚,乃议遣使按视,遂以吏部侍郎范百禄、给事中赵君锡为使。
既回,具言东流地高,水不可行,议遂罢。
然起事者终不快也,辄密启,从中批出,再申前议,以河未复故道,终为河北之患。
公言:「先帝因议者以谓夏国微弱,若不早取,必为此虏所并。
亦是从中批出,令边臣相度。
而希旨生事者,谓刻日取胜,遂兴云武之师,后贻永乐之患。
今日之议,正与之」。
又言:「大河之役,休戚半天下。
不先规度,便欲兴工,将来垂成,水势拥遏,上下危急,公私无备,欲罢不能矣」。
又言:「既回之后,不免拥住北下,使之东向,则旧河不能吞纳,必致决溢」。
附会者既不得逞,乃欲先开减水河以探水势。
公曰:「此不攻自破也。
可回则回,不可则止,何用探为!
必其功料已有所费,万一不回,则以此为除破之名尔」。
又言:「水官骤乞计置梢草,中书舍人彭汝砺请见其可回,计置未晚。
此安民惜费之所也」。
公因奏事,上遽曰:「河事且熟讲」。
公对曰:「臣前后所论,无所易也。
欲望收回批旨,一切付之朝廷」。
上遂遣使收回所批,责大臣与水官参议
汉阳军吴处厚蔡确安州所为诗,解释而进,以为讥讪,帘下助之。
公曰:「不可长也。
句端语隙,辄快私忿,而欲置人于死地。
罗织党锢之祸,将起于此」。
已而章疏交上,所以诋者无所不至,遂流新州,公于帘前具言不可,以暧昧不根之过诛窜大臣,今日举动,宜为将来之法。
又上疏言:「臣知蔡确,众议不容,不可以不容之故,行希阔之事」。
又谓「父母之有逆子,虽天地鬼神所不容,至于父母亲置于必死之地,则不免伤恩」。
又奏:「以重刑除害,正如以猛药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况国体久安,尤重审慎」。
明日见上,公再三论列,吕大防曰:「蔡之党甚盛,不可不治」。
公曰:「朋党难辨,却恐误及善人,此事正宜详审」。
公又上疏,极论朋党为国家之患,且如王安石喜同恶异,至今风俗以观望承迎为能事,愿陛下寝命,下诏释附会者之罪,以安反侧。
又于上前期于必辨,方论次,同列不顾公而退。
王存议与公协,因留存同议,卒不能回。
或劝公引去,独明己之力尽,公曰:「我方慕古人,愿为良臣,不为忠臣,安得楚楚以自见耶」?
言者果复论公,公遂与存俱待罪,不报。
继请补外,竟亦罢,而宰执内屈,不敢罪公,乃如公请,出公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
公到颍,水菑之后,官私屋舍倒皆漂荡,井邑萧然。
公极力振补,上下康乂。
遂环城筑长堤,植榆,以其害。
后数年,水复至,堤遂有功。
公因请将兵所驻,遇水火盗贼急难之际,协心拯救,仍许长吏不拘常制差使
公才罢相庙堂,复兴回河之议,调发入颍昌,公得报,叹曰:「是可已耶」!
上疏言:「尧舜之治,不过知人安民。
知人则不轻信,安民则不妄动。
小人希功好进,行险生事,以求爵赏,然其利口,足以欺罔。
劝更法令则曰,君臣千载一遇,时不可失;
劝兴边事则曰,将为北虏所并,时不可失;
劝回河则亦曰,河势方东,时不可失。
故臣前日深畏其言而力陈之,今日之举,又必用时不可失之说动摇天下,遂欲少快其意。
如一路生灵何!
如一路民力何」!
上曰:「范某之言有理,宜从其请」。
议复少缓,其调发犹未已也。
会公再相,绍圣初再遣中书舍人吕希纯殿中侍御史井宽来相视,亦言其不可。
公罢,东流之役遂兴,骚费半天下,而不阅岁,果大河之北几为一空,天下益以公为蓍龟也。
颍昌岁料河役,每输七千则免一丁之行,或以为便,已奏得请,公曰:「此有钱而不出力者之便,有力而无钱者何便之有?
且用民之力,于古有限,而今其远不过五百里,乃一槩催之,特在官者与上户为地尔」。
复奏罢之。
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知延安府
未行,进大学士、改河东路安抚经略使、知太原府
河东地狭民贫,至吝尺寸地,使死不得葬。
公下令葬必如期,又拨官钱殓无主者瘗之,仍檄一路皆如此。
熙河分画地界,边将以两不耕地为控扼而不与。
以故持久不决,公请依元约,因上言:「与司马光陈弃寨之策,与陛下议定大计,以示轻地爱人之德。
今边将蓄疑败谋,留两堡之地,将再起事端,以招后患。
望诏边臣,速令界画,悉依已行诏旨」。
三上章,并乞录示边臣。
夏人犯麟府神木寨,无所得而去,朝廷犹诘责将吏,公一无所累,上章待罪。
上曰:「无所得而去,何罪之有」?
公请不已,曰:「非将吏失律,乃臣之罪也。
人君赏罚必信,不可为老臣屈」。
乃不得已,降公一官,移河南府,又知颍昌
未几,上遣中使赍诏抚问,仍赐银合茶药,召公赴阙,拜通议大夫,再为右相
公辞六七,不允。
又遣中使促公就位,因入谢帘中,骤曰:「卿此来,且与吕大防等同心协力。
人言卿必先引用王觌、彭汝励」。
公对曰:「臣方欲荐此二人,望陛下早赐进用」。
一日奏事次,帘中曰:「卿父文正公在明肃皇后垂帘之初,仁宗亲政之后,忠厚正直,见于始终。
卿名望众人所归,必能继绍前人」。
公顿首谢曰:「臣不肖,何足以当陛下奖劝委任之意」?
太皇太后崩,所赐遗留物,公再上章辞,不从,则又乞以助山陵之费,亦不报。
侍御史杨畏议除谏议大夫,公难之,吕大防曰:「畏曾论公,必无所嫌」。
公曰:「初不知也,除自不敢与闻,容上前别有奏请」。
三上章,乞避位,哲宗谓大防曰:「范某有时望,不宜去,卿可为朕留之」。
亦遣中使促公归府第,又遣中使促公入见。
有间,上独问公曰:「先朝行青苗法如何」?
公对曰:「先朝爱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法过当,激以赏罚,所以官吏急功,故为民害」。
上曰:「当时不须立赏罚」。
公对曰:「不唯赏罚不当立,付之尤宜得人」。
遂又述此意上疏,引谕精确,卒言青苗非朝廷所能行,行之终不免扰人也。
是时用二三大臣,皆从中出,而侍从言事官多不由进拟。
公上疏言:「陛下初亲政,四方拭目以观。
知人举直之化小有失当,其系不细」。
疏奏,上为之动。
而中批之人,类由密启,上乃以所得姓名质之于公,公曰:「天下治乱,实本于此,不可不慎」。
又疏言:「舜举皋陶,不仁者远;
汤举伊尹,不仁者远。
圣政之初,选用人材,正宜如此。
纵未能如古人,亦须极天下之选」。
中书省以二疑狱为不可贷,已画可,门下省复奏贷之,公曰:「门下非取旨之地,就使未安,亦当各正其职,容无辨耶」?
遂上疏言:「二囚一杀舅,一杀妻之父,皆已杀也,情虽可疑,如死者何!
若论亲党,则全无渭阳之念,顿戾寡妻之刑,公然背义忘恩,弗思投鼠忌器。
尤繄朝廷风教,不可不慎也。
请如已画」。
又言:「王存可大用,彭汝励可任言责」。
上曰:「王存如何人」?
公曰:「忠厚正直,臣所信也。
今年已七十,愿早用之」。
绍圣元年,言事者交章力排垂帘时事,人情大恐,公曰:「太皇太后保佑圣躬,欲跻天质于尧舜之上,其功烈,其诚心,幽明共所鉴也。
今人主初亲政,而议者辄自为计,不恤国是,一何薄哉」!
遂以明道二年五月癸酉诏书上之,曰:「望陛下稽仿而行,以戒薄俗」。
已而狂人赵天启作《拟试策》,传播中外,御史章疏稍取以为用,其语何止诬罔也。
公曰:「太皇太后勤劳公正,陛下尊奉备至。
一旦策题出,小人侥倖临事,致误陛下」。
又曰:「狂妄诋讦者已多矣,容之则累圣孝,惩之则恐塞言路。
不若以诏书禁约,一遵仁宗故事。
天启在元祐中已上书,诋熙宁政事为非道矣,后见其书,编管邓州」。
上不纳公言,亦不许公去。
客省副使高士敦以太皇太后恩,特旨改官,苏辙责知汝州
御史来之邵言士敦任成都钤辖日不法事,又论所谪太近。
公言:「之邵为成都府路监司,士敦有犯,自当按发。
执政累年,之邵已作御史,亦无纠正。
乃继有二奏,其情可知」。
公知不容于时,再上章乞去,语甚恳切,遂以公为观文殿大学士,加右正议大夫、知颍昌府
陛辞日,赐坐啜茶,慰劳甚渥。
上曰:「卿耆德硕望,朝廷所赖,然坚不肯为朕留。
卿虽在外,两为宰辅,凡有所以裨益于时政者,但入文字来,无事形迹」。
公曰:「敬受命」。
既到官,值兴广武埽,役下颍昌汝州,科梢草一百万。
公曰:「两处之民不习河役,方荐饥之后,加之道路阻远,乘此急难,又须数倍之价,何以堪?
异时遂以为例,则永为深患」。
力请至七八方免,然破产失业已十三四,有至非命而死者矣。
报到,闾巷田野欢呼鼓舞,如脱机阱。
方为公立生祠,会公南迁,畏事者止之。
司马光、吕公著夺恩,数毁墓碑,凡元祐时大臣侍从官例皆贬窜。
章惇以公尝断国论,遂以为党,而将因其例,上曰:「范某非党也,但不肯为朕留尔」。
公曰:「不肯留即党也」。
上勉从其请,降公一官,移知河南府
公以疾辞,改陈。
相次大防等窜岭表。
先是公未罢相,上尝问公曰:「贬谪之人,几似永废」。
公察上意甚善,特有所牵制而未果,因致贺曰:「陛下语此,尧舜不如也。
今重罪编配之人,尚理期叙复,岂兹等人不与此比?
愿陛下只用检举,候进呈,令依条则。
或有言者,亦易裁处,唯在陛下力主之尔」。
是岁郊祀,上怀公语,将因赦稍理大防等冤,而近测上意,前期奏大防等难从恩宥,遂以为永例。
公闻而忧愤,及斋戒累日,奏疏曰:「大防等年老疾病,不习水土,炎荒非久处之地,而又忧虑不测,何以自存?
迹其所罪,亦因持心失恕,好恶任情,以异己为怨雠,以疑似为讪谤,违老氏好还之戒,忽孟轲反尔之言,误国害公,覆车可鉴。
然牛李之祸,数十年沦胥不解,岂可尚遵前轨,靡恤效尤?
兼臣与大防等共事,臣有所言,多相排斥,陛下之所亲见。
臣之激切,只是仰报圣德,不为其他。
兼今内地大热,炎方想不易处。
向来章惇、吕惠卿虽为贬谪,不出里居,臣尚曾有言,深蒙陛下开纳。
又陛下常悯迁谪之人,几为永废。
臣测知圣心,亦曾乞用检举之说。
陛下以一蔡确尝轸至念,今赵彦若已死贬所,将不止一蔡确矣。
愿陛下断自渊衷,将大防等引赦原放」。
奏上,亦感悟,持意益坚,反诋公为同罪未录,遂落职知随州
方草疏时,或以难回触怒为解,万一得远谪,非高年所宜。
公曰:「我世受国恩,事至如此,无一人上言者。
若上心遂回,所系不小;
设有不从,含糊观望之际,体国爱君,亦曾有人力陈其非者。
果得罪,死复何憾耶」?
促家人束装以待。
谪命在随几一年,州事毫发必亲,客至谈笑终日,无倦色。
公素苦目疾,忽全失其明,因上表乞致仕。
堂吏不得上,惧公复有指陈,终移上意,遂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
命下,公怡然就道,切戒子弟,不得少有不平意。
曰:「不见是而无闷,尔曹勉之」!
间有谚者,则曰:「我两为真相,报国无状,今日之贬,无所憾也」。
或谓公近名,公闻而叹曰:「七十之年,两目俱丧,万里之行,岂其欲哉?
但区区爱君之心不能自已,人若避好名之嫌,则无为善之路矣」。
在永三年,人不堪其忧,公处之有馀裕,非医药方书未尝经理,非修身行己不以语人。
作棺衾,以俟瞑目。
上即位,皇太后听政,南迁流人例徙内地。
以公为光禄卿分司南京邓州居住。
二圣将复用公,而意若未得伸,乃遣中使永州,就赐银合茶药,问劳委曲,曰:「二圣甚知相公在先朝言事忠直,已虚位待相公,不知目疾如何?
用何人医治?
只为左右有不是当人阻隔相公」。
公顿首谢。
又云:「太后相公,官家即位,行事如何?
天下何说」?
公谢曰:「唯鼓舞圣德」。
又云:「天下有何不便,但奏取来」。
公对曰:「敢不奉诏」。
又云:「邓州莫且去否」?
公对曰:「已出望外,如归乡里」。
又云:「离阙日,二圣再三命某言,太后在宫中,皇帝在藩邸,甚知相公是直臣」。
公感泣不已。
俄进公右正议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许归颍昌
遂复观文殿大学士、充中太乙宫使
召赴阙供职,而公病矣。
诏书有「岂唯尊德尚齿,昭示宠优;
庶几鲠论嘉谋,日闻忠告」之语,公捧诏感泣,曰:「上果用我矣。
目明全失,风痹不随,恩重命轻,死有馀责」。
将至畿内,上又遣中使赐银合茶药,促公入觐,仍宣谕渴见之意。
公曰:「老臣昏忘,不可勉彊」。
中使曰:「朝廷自有优礼」。
公曰:「老臣命薄,虚蒙圣眷」。
继又遣中使赐银绢各五百,以继道路之费,仍遣国医诊视,医药所须,并出内府,一钱不得取于公。
又敕须公病愈,乃得归。
公乞免供职,许归颍昌养疾。
上不得已而许,后见辅臣,问公安否,乃曰:「范某得一识其面足矣」。
久之,上知公决不能起,始命上宰
公既安里第,有间,疾少瘳,念医者在门,不许受私谢,乃以天宁节所得冠帔,请改其服色。
上批其奏曰:「冠帔可留与骨肉,医者之服色已依所请。
卿有忠言嘉谋,宜时陈奏,以副朕眷待耆德求治之意」。
公上表谢,遂复告老,寻降诏不允。
比诏到,而公薨矣,实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二日也,享年七十五岁。
正旦坐受家人贺如平时,明日若熟寐,然家人视之,则公逝矣。
前期戒诸子殓如古人,周身之外,不得侈一物,葬务至约。
口占遗奏以授诸子,历叙家世遭遇,晚被厚恩,不得一见上为不足。
言不及私,唯指陈切务数端而已,读者益知公为不可及也。
又令遍别庙堂及侍从诸公、内外知旧书,其大致则欲尊王芘民,竭诚尽瘁,以辅成圣世也。
上览表震悼,时东朝晚出,中外缟素。
辅臣进见,语及公,上为之出涕,尤叹恨不得用公也。
得遗书,痛悼嗟惜,益期不负公之嘱。
颍昌之人无不挥洒,而远近来哭者无虚日。
上遣中使密赐银三千两,且宣谕曰:「非常典也」。
抚慰诸孤,索其所须无纤悉。
问欲敕葬否,诸孤以治命力辞。
寻敕颍昌河南府给其葬事,赐其墓碑曰「世济忠直」。
添差婿蔡毂通判颍昌府,专督丧舆及存恤丧家诸孤。
卜以四月十日葬公于河南府河南县万安山下文正墓之西北。
初,楚国之娠也,梦步月中庭,有儿自月中下,以衣裾承得之,明日生公
既就学,昼夜不少休,夜坐帐中,灯烟所薰,帐顶如墨色。
后公贵,魏国出以教子。
其在襄城,有贵公子挟进士第筮仕,方初歆艳一时,公颓然其后。
政事之馀,从诸公劝讲,赋咏为乐。
尝赋「秋风吹汝水」,读者已知为公辅器也。
文正墓碑石未得,而葬之日且逼,公衰服行哭,密有所祷,遽得之道左。
逮公将终,颍昌城内外林木俱冰。
集贤殿修撰唐义问与公久游,且相好也,亦起自谪籍,而归遇公于鄂,相语甚款。
公折简抵义问曰:「某非久就木,后事愿公證明」。
公捐舍馆,义问适守颍昌,凡经理陈请,切于己事。
虽气类相求,亦公精诚,前有所托也。
文正即世,遗二稚子,一男一女,甫七八岁。
公教养至于成人。
男为名臣,官至龙图阁直学士
女嫁令族,封和义郡君
又公伯姊嫠居,公为给事中,请以所得恩典改授冠帔。
帘下谕政府曰:「范氏,文正公女,宜特赐,何必改也」!
公草谢表,曲尽感遇之意,后亦以公恩封高平郡太君
公有文集二十卷、台谏论事五卷、边防奏议二十卷。
公内刚外柔,端亮不挠,其正身齐家,以至许国爱民,皆得之天资,而本于平易。
不宿怨,不吝过,不苟近利,不邀虚名,未尝忽细故而不亲。
常欲以天下如一堂之上,人心如己之心,利害休戚皆欲与之
尝曰:「我平生所学,唯得忠恕二字耳」。
食不重肉,亦无所择,衣才蔽形体,不事华靡。
暑月必袭衣,见子孙必冠。
所得锡赉,入手尽散。
任子恩必先疏远,故其仲子垂五十而官未寄禄,幼子与五孙犹未仕也。
位宰相如布衣时,无好恶,不以声色加人。
政府,赐予才在门,径以广义庄。
归自南迁,家人衣食将不给,所赍金帛均给亲族,曰:「上不忘老臣之赐也,幸此恩」。
论事周旋,油油翼翼,唯理之得,唯陈请之通而后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自人主信其忠,士大夫服其义,武夫悍卒、匹夫匹妇怀其德;
外至夷狄,皆知其名。
其为留台也,一时耆德多在洛,公与司马光皆好客而家贫,相约为真率会,脱粟一饭,酒数杯,过从不间一日,洛中誇以为胜事,而天下唯忧公不起也。
方其在永也,天下固未尝一日忘公。
其召而来,天下跋首以望其用。
其病而归也,天下犹幸其复兴。
至其薨也,莫不嗟咨太息,或至泪下。
故其历事五朝,用舍出入踰五十年,朝廷以为轻重,天下系其安危。
方晋叔向、唐裴度虽近是,而彼则不能无少愧矣。
夫人王氏,天章阁待制质之女,魏国夫人,卒于永州,今举以祔。
五男:长正民,单州团练判官
正平
次正思,宣德郎
次正路,次正国。
五女:嫁将作监崔保孙,朝请郎荆湖北路转运使庄公岳奉议郎司马宏承议郎蔡毂,通直郎郭忠孝
正民、正路、崔氏、马氏二女皆先公卒。
孙七人:直彦,宣义郎
直方,郊社斋郎
直雍、直英、直清、直举、直孺。
女一人,嫁长安李琥
曾孙一人。
公虽笃于恩仁,然非其义,纤介不以假人。
教子弟则曰:「六经,圣人之事也,知一字则行一字,要须造次颠沛必于是,则所以谓有为亦若是,岂不在人耶」?
故皆表表自起,士大夫指以为劝。
公尝曰:「人材难得,欲随事有用,则缓急无以应手。
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非储之以待,其如病者何」!
故虽以人材为己任,每有荐引,必先公议,内举有所不避。
其不可,则人君所主,亦必争。
元祐中尝实封手诏,委公荐士,公具十馀辈上之,后皆进用,亦有至廊庙者。
上以为公知人。
性不欲生事,不欲挠人。
其归葬兄也,廊庙先以属河南府,将以为助。
公既葬而后见太守,守问公曰:「卜葬定何日」?
公曰:「已葬矣,姑一见公而去」。
守惊曰:「何不一相及也?
庙堂诸公皆有书以见托,今将何以报之」?
比其薨也,前饬子弟无以后事累公上,皆取给于私力,而亦不可以烦人也。
公之再相也,帘下非特知公之贤,亦将有所托,故其引文正以赏公,其意可知也。
公亦感激遭遇,期以身尽,而哲宗亦察公之忠,咨访眷待,不与他等。
然退而寒之者至矣,公虽披见肺肝,上亦无从可知也。
呜呼,之仪既铨次公章疏,每至抑扬论列之际,未尝不掩卷而叹,亦或至于堕睫也。
盖无一语不出于诚意,无一事不切于物情,或所指者小而所戒者大,所陈至近而所及至远。
其言而未行也,亹亹如理棼丝,必至于缉而后已也,丁宁反复,愈挫愈励,甚者如救焚溺。
其已行者略,而不行者详。
窃以问公子,其子曰:「此先公微意也。
已行者,君臣一心而信矣,所以略;
不行者,将以示吾君优容听纳,臣下屡渎而不厌,所以详。
既互见君臣一时相与之盛,而又可以为来者之劝也」。
使公之言行于熙宁元丰间,必无元祐之更张;
尽申于元祐中,必无绍圣元符之已甚。
是上虚心必有待于公,而公病矣。
所谓「君子万年,介尔景福」,与有阴德者,必飨其乐,天下孰不有祷也?
而公弗顾以往,其果有命耶?
抑物理自有其数也?
观公终始一致,白首不渝,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于斯可以无憾矣。
一时之语,固不得而加损,姑撮其切于事者载之。
盖非其语不见其实,故不得而简;
尽其文不出其事,故不必备。
使读之者耸然必作而欲有所为,则如公临之而致不朽之托,公既有所命矣。
或曰,孔子作《春秋》,而定哀之间多微辞,是不能无所避就也。
然则「邦有道,危言危行;
邦无道,危行言逊」。
执笔者固当论世而言,亦当知尽万物,不能易己之重,庶几不负公之记,而异时可以下见于公而无憾也。
谨状(《范忠宣公集》卷一九二○。)
彭汝励:《宋史》本传作「彭汝砺」。
荔枝王太守席上作)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七言排律 押支韵
夏至山枝与水枝,千林黑叶影离离。
炎风解熟丹砂早,白雨催肥火齐迟。
到处衔飞皆翠羽,如山堆起总燕支。
丹心抛掷劳焦核,紫縠沾残苦素肌。
女手剥多从溅汁,妃唇啮罢厌如饴。
家家酒用品丸浸,一一津教玉液滋。
味得烧春逾䭲馜,陈经越岁胜酴醾
十千平乐那论价,三百康成更秀眉。
讵减新塘餐挂绿,何殊莞水饫凝脂。
榴葩却恨如驼乳,竹叶翻嫌似蜜脾。
楚客清馨贪冻饮,汉宫膏滑想长持。
流涎桑落嗤刘堕,咽唾蒲萄笑魏丕
自有消酲藤子在,兼之除热蔗浆宜。
花先入酿仙人识,壳即调香内府知。
尽可沉冥颓叔夜,宁须玄碧醉安期
媒苞苦休濡首,曲含辛不朵颐。
岭外喜生珍果地,林中欢驻玉山姿。
文圭未得酬酤户,太白终能作酒旗。
汤沐且开扶荔国,酥醪还守葛洪
使君不弃长招饮,酩酊朝朝倒接䍦(以荔枝花酿酒,仙方也。)
按:以上《翁山诗外》卷一一
人日 元末明初 · 李穑
五言排律 押庚韵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七
改岁临初七,半阴还半晴。
三阳初发达,万物向生成。
阊阖休祥集,衣冠礼数精。
太仓颁禄闹,香案谢笺呈。
内府金柱耀,天颜日角明。
素餐臣自汗,祝寿倍常情。
大冶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四、《平斋集》卷一
余宦游东楚,密次冶台,职冷官闲,有闻见悉篹于策。
垂去,乃辑而赋之。
其词曰:
「堪舆奠位,峙岳融渎。
合地四与天九,乾为金而兑属。
发泰媪之珍閟,转灵修之妙轴。
而筑冶凫㮚段,攻之有六。
出智创物,重在泉币。
燧昊俶兴,黄虞踵继。
姒乙鼓于庄历,济阳九之厄岁;
姬姜均于九府,定帛刀之殊制。
侈卯金之七福,筦盐铁于大农
榆荚之与赤侧,独五铢之适中。
宜乎谶白水而谣黄牛,兆御天之六龙。
晋阳崛起,齐秦赐炉。
含三体之邈籀,印初生之望舒。
会昌因州以辨名,不易开元之旧模。
彼其轻之,则为荇叶、耒子、鹅眼、綖环,风飘水浮;
重之则比轮、两柱、大布、大泉,直百当千。
逞私智以胶扰,夫岂足以操大利之权哉!
颢苍监德,真人起涿。
聚五星,摩两日,嘘风云,旋斗极,夷昆崙,荡溟渤。
湖湘收波,剑阁失险,而王师飞渡于采石。
六朝之王气,混江南之版籍。
冶有永平,仍镇楚泽。
列圣重规,同文一轨,穹符象瑜,累鴹叠?
丱人申其厉禁,九牧修其贡篚。
于是监有永丰、永通、阜财、阜民、熙宁、广宁、神泉、宝泉、丰国、丰远、富民、惠民,昈分错跱,不可殚论。
时则提封之广,东枕蟠木,南控丹穴,西瞰大蒙,北薄祝
地产物宜,旅充庭实,而万宝毕萃,莫东南之与匹。
盖其钟温厚之仁气,应絜齐之分域。
斗牛被饰以晶光,江汉灌输其灵液。
淮海荆衡之壤,厥贡三品;
会稽具区之畛,其利金锡。
铁官长丞五十有一,而专其官以主丹阳之铜;
唐诸道置炉九十有九,而重其使以总江淮之铁。
皆所以斡山海天地之藏,充少府水衡之积者也。
矧火德之王离,薰协气之嘉生。
铜奔牛而流魄,银走鹿而储精。
釥鋈鈏错丹汞之入,非一端之可名。
漕轺兼统,肇于兴国
都提命官,昉于咸平
合江淮荆浙闽广而建一台,则景祐之宪度;
东治于饶,西治于虔,则元丰之章程
戾淳熙之综核,始复囊括于永平矣。
黄旗紫盖,天运有属;
醴泉器车,地灵自鬻。
冶场之盛,名在斡官者,纷纷其可覆。
铅山、濛山、石堰、岑水、昭宝、富宝、宝成、宝瑞、双瑞、嘉瑞、大挺、大济、永兴新兴兴国、兴利、大富、广富、通利、通济,监务坑井,殆几万计。
有啬而丰,有兴而废,举斯以旃,特其凡例。
然或铁山之孕铜,或铜坑之怀金,或参银而偕发,或且浸而且淋。
赐、蠡、羊、仅之言利,莫能研几而极深。
但见汰金有洲,淘金有岗,瑞金有监,通金有场。
曳宝气而贯虹蜺,溢乎麟趾袅蹄之祥。
丰城之黄,璨焉瑳瑳,秋菊染霜,寒英欲堕。
落亭之紫,烂焉暕暕,春蒲闯水,茸芽尚短。
乐安精镠,胎瑞坑谷。
浚埼碛以采摭,画墠沙而披漉。
大如落萁之豆,小如脱秕之,轻如麸之去麧,细如尘之生曲。
澄之汰之,倏胂蒲掬。
渠阳泽铣,毓奇溪洞,寻苗罽汋之邃,破的坛壁之壅。
焮以火则流脂铁笼之烈,淬以水则舂糜铅杵之重。
吉挺旅陈,符采飞动。
铸神鼎而制嘉量,是为万世不穷之用。
以至银城有场,银斜有坑,银玉有坞,银嶂有山。
宝积张万窦之空洞,天寿倚一柱之巑岏。
立岩墙而弗顾,慨徇利而忘安。
豅路深入,阁道横蹑。
篝灯避风而上照,梁杠插水而下压。
戽枵深阱之腹,炮泐骈石之胁。
捷跳蛙其不系,磔苍髯而可镊。
碓山藉矿而殷雷,淘池搅粘而飞霎。
流景倒烛,星星晔晔。
烧窖熟,盦炉裂,铅驼沸,灰窠发。
气初走于烟云,花徐翻于霜雪。
它山莫优,朱提则劣。
于以供王府匪颁之用,于以补冶台贷本之阙。
是二品则然矣,请复究铜之为说。
刘濞萃逋逃之薮,擅采山之富,而吴之产丰于豫章
卓氏争王者之利,锢齐人之业,而之产阜于临邛
欧子破赤堇之山,涸若耶之溪,而越之产不止于镆铘、干将。
钱币或造于楚晋,冶铸多出于齐梁
伏羲以来,铜山四百六十有七,今之大要,不过厥色之有三。
其为黄铜也,坑有殊名,山多众朴。
蜿蟺扶舆,郁积磅礴。
巀岑巆,崴嵬峣崅。
璘彬阑斑,黋漾璀错。
𥔿脉见,函路灼,牛饮盘,天井落。
矿纹异采,乍纯遽驳。
熏苗殊性,欲断还络。
乌胶缀,金星烁,蔌花淡,丹砂渥。
鼠结聚团,鸡燋散泊。
餈饵膏油,英润濯濯。
宿炎炀而脆解,纷剞劂而巧斲。
批亢轰博浪之椎,陷坚洞混沌之凿。
岩云欲起而复坠,石火不吹而自跃。
磅磅驰霆,剥剥洒雹。
丘示掩耳而疾遁,木客捧心而竦愕。
胆寒野伏之夔罔,魂禠泥蟠之龙蠖。
缭乎修隧,黝乎幽壑。
潜廅旁呀,阴窾斜却。
共工触不周而地维断,神禹伊阙龙门拓。
骊山百仞之下穿,昆明万夫之偕作,曾未媲其功用之博也。
逮其笼篑,齐畚锸具,专诸虎攫,孟贲豕负。
徙堆阜于平陆,矗岑楼于炉步。
熺炭周绕,薧薪环附。
若望而燎,若城而炬。
始束缊于毕方,旋鼓鞴于熛怒。
鞭火牛而突走,骑烛龙而腾鹜。
战列缺霹雳于焱庉,无屏翳丰隆于烟雾。
阳乌夺耀,荧惑逊度。
石迸髓,汋流乳,江锁融,脐膏注。
銗再鍊而粗者消,鈲复烹而精者聚。
排烧而汕溜倾,吹拂而翻窠露。
利固孔殷,力亦良苦。
唯彼泉井,淘沙可铸
其浸铜也,铅山兴利,首鸠僝功,推而放诸,象皆取蒙。
辨以易牙之口,胆随味而不同。
青涩苦以居上,黄醓酸而次中
鉴以离娄之目,泛浮沤而异容。
赤间白以为贵,紫夺朱而弗庸。
陂沼既潴,沟遂斯决。
瀺灂澒溶,汩密潎冽。
铜雀台之檐霤,万瓦建瓴而淙淙;
龙骨渠之水道,千浍分畦而潏潏。
量深浅以施槽,随疏密而制闸。
陆续吞吐,蝉联贯列。
乃破不轑之釜,乃碎不湘之锜。
如鳞斯布,如翼斯起。
漱之珑珑,溅之齿齿。
沉涵极表里以俱畅,蒸酿穷日夜而不止。
元冥效其巧谲,阳侯献其怪诡。
变蚀为沬,转涩为𤅵。
或浃下簟,自凝珠蕊。
且濯且渐,尽化乃已。
投之炉锤,遂成粹美。
其淋铜也,经始岑水,以逮永兴,地气所育,它可类称。
土抱胆而潜发,屋索绹而亟乘。
剖曼衍,攻崚嶒,浮埴去,坚壤呈。
得鸡子之胚黄,知土銗之所凝。
辇运塞于介蹊,㷈积高于修楹。
日愈久而滋力。
矾既生而细碖。
是设抄盆,筠络以庋;
是筑甓槽,竹龙以酾。
散鈱叶而中铺,沃銗液而下渍。
勇抱瓮以潺湲,驯翻瓢而滂濞。
分酽淡于淄渑,别清浊于泾渭。
其渗泻之声,则糟丘压酒于步兵之厨;
其转引之势,则渴乌传漏于挈壶之氏。
左挹右注,循环不竭;
昼湛夕溉,薰染翕欱。
幻成寒暖燥湿不移之体,疑刀圭之点铁。
若乃丱课登,纲程促,铁往铜来,锡至铅续。
川浮舳舻之衔尾,陆走车担之襁属。
出岭峤,下荆蜀,绝彭蠡洞庭而星驰,溯重淮大江而电逐。
四趍圜府,如辐有毂。
殷辚轩磕,崱屴复陆。
顿之连城,贮之列屋。
黑云隤山而乱委,熊豹谽谺而起伏。
盖不待销飞廉,鉟瞿昙,而钟官之用足。
于是铸钱使考其会,辨铜令第其品。
丁夫竭作,匠师欢奋。
煤突整洁,炭户充牣。
鼓两仪之籥而大播,役六丁之工而迭运。
祝融作,女娲进,一煽涛生海门之微波,再煽日吐扶桑之叠晕,三煽烘朝霞而烂照,四煽汹屯雷而欲震。
张格泽之辉燄,迸搀抢之芒润。
夸父即之,汗翻浆而暍;
河伯望之,瞳眩花而瞬。
澄澈不殽,通明无烬。
黑浊之气竭而黄气次,黄白之气竭而青气应。
液爰泻于兜杓,匣遂明于模印。
𢴭之落落,贯之磷磷。
磋之以风车之輣轧,辘之以水轮之砰隐。
缯网涓拭,蛊覈摩揗。
肉好周郭,坚泽精紧,文劲银钩,色莹玉填。
既刮垢以磨光,始结缗而就准。
尽东门之沤麻,不足以为其贯引。
百吏告功,三官动色。
乃督餫艘,乃输王国。
版曹稽其赢虚之数,起部程其精粗之绩。
内府之登储,衍外帑之桩积。
天子守之以恭俭,冢宰理之以均节。
与五铢、开元而并行,异黄榜、紫标之私殖。
金工铄之则有禁,蛮舶泄之则有辟。
京师贯朽而莫校,天下藏镪而山则也。
其或用取鹿皮,制参飞钱,通物之变,扶时之偏,亦本于轻重之相济,子母之相权。
至论殖财,莫如择使。
管仲则藏富于国,得刘晏则钱流于地」。
言未毕,客有在旁哑然而笑曰:「子来自番,知泉则详。
坎蛙难语乎海水,醯鸡未窥乎天光。
独不闻负扆南面,运坱圠之钧而鼓四方者乎?
荡八卦,范九章,𩗺《关雎》,播《我将》,融庶品于道德之橐,歛众宝于俊乂之场。
磨而不磷者布在台省,动之斯和者坐诸庙堂。
旋乾转坤,阖阴辟阳
陶唐冶虞,规周矩商。
礼乐凝俗,易窳而良。
仁义铸人,革否而臧。
泰阶以平,天步以康。
前星烂乎重晖,旄头澹其不芒。
南风薰而民财阜,膏雨时而年谷昌
于以植帝王太平之业,讵止图霸功之富强」!
余乃豁然悟,蹶然起,拜手而系之曰:天不爱道,圣贤兴兮。
地不爱宝,稼穑登兮。
人不爱情,富寿且安兮。
化工之巧,莫穷其端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