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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择少量将官兵校骚扰敌军奏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
臣今月初五日戌时,准御前金字牌降到三省枢密院关臣僚劄子奏:「伏见敌人侵轶淮甸,其意止欲复得四郡而已。
缘在我者首尾应接不得要领,遂至无所忌惮。
目今淮甸所屯王师无虑二十馀万,不为不多矣,但星分棋布,不相襟带,相望有在数百里外者。
所以人人但觉彼众我寡,既不敢奋然独进,又不能批亢捣虚。
日引月长,徒为身谋,竟不能成尺寸之功,致敌骑益无畏惧,徐徐南向而不已者,正以此耳。
臣愚欲望朝廷特于将帅之任,不间疏远,采听众议,精加审择而易置之。
且留戚方桐城,时俊于巢县,以备敌人分兵乘虚之冲,其馀兵帅尽行会合,以临敌人重兵之所。
更遣辩说之士,持捭阖之说直造其师,以摇其腹心。
傥为此举,将不待交锋,彼必稽颡。
辩说既行,彼必少懈,出奇掩袭,彼必奔溃,纵之擒之,此万举万全之策。
候敕旨」。
闰十一月二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臣僚所论委见今日利病,可令杨存中、王某疾速从长措置施行」。
臣契勘自敌人入寇,夺城杀将,无不如志。
我惟谨守,而略未有以侵害之,故少即三二十人,多即数百人,公肆出没,无所忌惮,使我不知所备,坐以自困,非持久之道也。
臣愚欲下诸大帅,各于所部选择材武胆勇有方略统制统领将官一二十员,不得以人情冒滥,每人各与钱一二万或数千缗,不以是何部曲,募骁锐少壮兵校一二千人,或数百人,出奇择利,分头迭出,剪其游军,昼攻夜劫,扰其营寨,可进即进,不责其必往。
如此,则敌备者多,小队不复敢出,无虏掠之利,失樵苏之便,其势必窘,不容久留,当有可乘之隙。
若遇大敌,则以为军锋
有功者优其赏擢。
不过费三五十万缗,而军声大振矣,鼓作士气,变怯为勇,无以加此。
如蒙圣慈以为可采,乞速降指挥施行,仍乞拨桩钱一百万贯,以专充此用。
要使诸军知不徒为文具,庶几人有奋心。
澶州重修北城记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九
澶,古卫地也。
春秋时,尝会十一诸侯盟于此。
历唐、五代暨我朝皆以名州,既而又表其军曰镇宁以重之。
京师在汴,是为北门之屏。
凭深扼冲,襟带燕、魏,盖河朔一都之会也。
州本治顿丘晋天福中,始徙于德胜寨。
方其徙时,出多故仓猝间,即用旧址,挟河桥为二城。
其规模固已陋矣,而河滨之土疏恶善隤,北城之隅,复当三扫之敝。
夏秋洪流暴溢,浸淫泛滥,大为州患。
急则料民而缮治之,完而复圮者数矣。
庆历中,州使尝有增筑之议,更三太守,或营或止,卒不克就。
治平三年三月给事中天章阁待制李公既领州事,患其所以然也,将踵前议而即新之。
询之属僚,属僚叶谋,请之朝廷,朝廷曰俞。
于是工人程其能,群吏谨其职,揆以间月,授以事期。
引铁丘之土以易朽壤,市津门之木以增崇构。
且也调赤籍之伍以纾民力,资回图之钱以省官用。
始筑于九月二日甲子,考成于十一月二日甲子
兵马钤辖某官某、某官某实董其役,通判军州事郑某、田某总领而临莅。
大凡役六邑义勇,两埽、河清诸铺兵总若干人,为城五千七百七十步有畸,而外郛水濠之长如之。
为輣楼五百一十一间,而团敌马面之制随之。
西距河壖,别为长堤三千五百三十步,所以止横水齧城之害也。
并壕外向植桑若干株、若干株,所以代枳棘藩落之卫也。
直城东西隔断堤路,增二瓮城,所以绝寇骑奔突之患也。
惟是郭门之器,守禦之备,莫不增旧而加葺焉。
台高而堑深,下厚而上杀,其坚足以遏湍悍之流,其壮足以侈华裔之观。
非夫智以经之,仁以临之,则渠能即卑为崇,撤故为新,举一日之力而收永久之利耶?
昔《春秋》所记诸侯之事,而土工无大小必书。
然其美恶或不同者,皆指事示后以为法戒也。
其曰「,城中丘」者,以重其书也,谓其敝不早完,使至大坏。
方夏劳众,而城与始作无异,故重其事而讥之。
其曰「,城诸及防」者,以时而书也。
谓其戒民备物兴徒,竣事皆在农隙之月,故谨其时以善之。
是役也,因基于前谋,及城之未毁,戒夫《春秋》所谓重者也。
自缩版至于工休,不尽中冬,合乎《春秋》所谓时者也。
故作之不劳而成之如素,宜其书以告夫来者,嗣其休利裕民于无穷也。
公名中师,以文学政事陟从官。
治澶踰年而召归,方且大用矣。
庆历三太守者,某州防禦使郭公承祐龙图阁直学士张公奎、翰林侍读学士叶公清臣(《苏魏公文集》卷六四。)
隔:库本作「隅」。
丞相国哀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四
十月中浣遣二仆赍谢致仕表笺及光范启劄诣朝堂投献,约十一月初二定到。
继闻所遣人在建宁病足痛,未知果如元约否。
至十一月十三日,忽奉先皇遗诰,惊骇颠仆,绝而复苏。
仰惟先皇在宥四十一年,深仁厚泽浃民骨髓,一旦上宾,凡为臣庶,哀同丧考。
大丞相君臣遇合,虽商周阿衡、尚父无以加,遂能一洗胡尘,再造江表。
方当千秋万岁同享太平,不吊昊天,有此巨变,钧抱追痛,其何以堪!
然先皇之顾命付托至重,新天子之虚怀眷倚至隆,两国太夫人之钟情属望至切,天命人心之关系者至大,更望节抑,以慰先皇在天之灵、陛下总己以听之意、两国爱子之念,下以慰朝野岩岩之瞻。
总护之请,大丞相之忠也;
以报政代行,新天子之明也。
如召人望,起遗逸,皆甚盛之举,闻者兴起。
某自端平甲午始登畿,事先皇三十一年。
中间为蒋岘中伤,后为高斯得辈描画,自分永弃,圣度如天,曲相保全。
大丞相衮归荐进,即日召用,起散地,忝从橐,片文只字每蒙天语奎画嘉奖。
及其乞骸则叨锡赉,挂冠则加职名。
曾谓谢表未通,仙凡已隔,烦冤雨泣,泪尽继之以血。
又走长须往投功德疏、表笺,且拜手奏记,申词起居。
某□一介之士,必有密友以开心胸,以济缓急。
大丞相负荷何等重担,某虽老朽,每诵味诗人之言曰:「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
兹闻古心枢密之召,作而曰:庶可以助吾相矣!
饰巾待尽之人,不应有所开说,然父子宗族爱吾相恩意非他人比,故每每献其狂愚,不敢以疏逖而废忠爱之意。
惟钧慈财幸。
乞添差递铺巡辖使臣绍兴四年十一月二日 南宋 · 向宗厚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宋会要辑稿》方域一一之四(第八册第七五○二页)
本路八州府递铺,止有巡辖使臣二员,缘地分阔远,往来迟缓,催督不前。
乞降指挥,许每州各于添差官内选差一员,专一往来点检斥堠
除依条破驿券外,每月别给食钱一十贯文省。
仍于本州抽差人吏一名,行遣文字,每日食食钱三百文省。
贺册仁宗英宗徽号礼成表1083年11月2日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八、《临川先生文集》卷六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臣某言:伏睹进奏院状报册告仁宗皇帝、英宗皇帝徽号礼成者。
肇称缛礼,追荐鸿名,扬二圣之闳休,风四海以纯孝。
惠心昭假,釐事备成。
中谢。)恭惟仁祖以尧之巍巍,丕冒区夏;
英考以舜之业业,祗承庙祧。
隆德至于难名,崇报义存于无已。
皇帝陛下仰稽前宪,俯采庶言,命册使而致严,告匰主而归美。
神灵率吁,其启后于无疆;
品庶交欣,以奉先而不匮。
臣备叨殊眷,获睹上仪。
顾久负于沉痾,乃独妨于旅进。
进大礼庆成赋表1092年11月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皇帝陛下即位以来,事天治民,虔恭岂弟,光被四表,格于上下。
太母保宥,一遵圣训,而仁厚之诚,不言而孚。
乃者肇见天地,实陛下即位之初郊,内自臣工,外达海宇,于以观神人感格之际,占信顺获助之验。
前祀二日,阴霰暮集,俄而氛祲廓清,星月明润。
将事之夜,风伏不兴,景气晏温,圆穹清明,神祇来格,于是乎在。
执事在列之臣,与夫侍御奔走之隶,喜动乎容,和见乎声。
《记》曰:「福者,备也。
备者,百顺之名也」。
天既顺之,备孰甚焉!
帝之来格,见于天时;
祭之受福,见于人情。
臣幸执笔,待罪太史,实奉祝册,天威咫尺,亲见斋庄粹穆之容,陟降拜俯,诚敬尽兼。
臣窃喜太平之必至,多祥之必集,四方之民,受福不疑,奸宄作慝,不禁而息,谨撰成《大礼庆成赋》一篇,随状上进。
虽不足以追配《甘泉》、《河东》之广大盛丽,然犬马之愚,庶以自竭。
伏惟清閒之燕,略伫览观,干犯宸严,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按:《柯山集》卷三一。又见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
丞相忠定郑公行状1235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公讳清之字德源,世为庆元府之鄞人,居邑治之东。
齐公未葬,邻焚,秦公与兄通议绕柩恸哭,火为退飞。
门有大槐,乡评称孝悌,必曰「槐木郑氏」。
秦公建炎己酉贡于乡,会兀术犯东浙,与董夫人皆临难不屈,骂贼而死。
尝诏有司定谥立传,公方当国,谦巽未皇,事见史定公所作通议公石章及先儒史公涓圹铭。
鲁公始居邑之嘉庆桥。
庆国方娠,甑鸣三日不止,已而生公
时冢妇边令人亦免乳,承舅姑意,拊育公同己子。
公贵,令人尚亡恙,事之如母。
其没也,为服期。
公少以文为宣献楼公称赏,初名燮,而字文叔,以字行。
年十九荐于乡,嘉泰二年太学嘉定八年上舍十年进士及第,如《丰芑数世之仁》、《大明生于东》等赋,识者以方《金在镕有物混成》之作。
后随群从改今名。
教授峡州总领何公炳罗致之幕。
一日军将将领衣,疑绢纰恶,离立谇语,总领委公谕之。
公语军士曰:「坐者得好绢」。
众皆坐。
以次分授,无敢哗者。
制帅赵公方严重靳许可,公往白事,为置醴,命二子出拜,掖公无答拜。
公不敢当,赵公曰:「公它日未易量,愿以二子相累」。
尚书范、丞相也。
湖北商群聚暴横,公白总曰:「此辈皆精悍,宜藉为兵,可弥变,亦可禦敌」。
总行其策,招刺令下,趍者云集,号曰茶商军,至今赖其用。
十四年,差湖广总所准备差遣,除国子监书库官
十六年,除国子录
史丞相弥远以私忌饭僧净普,鄞人毕至,独与公登慧日阁,屏人语曰:「上与中殿为社稷计,虽有济国公,然五六年未正储号。
闻沂邸皇侄事两国恭顺,容止端重,朝谒上常目送。
今欲择一讲官,君忠实,可任此责」。
公逊避不敢当,史公曰:「此先公事业」。
先公,谓太师浩也。
俄兼魏惠宪王府教授
癸未进士唱名,上御集英,中殿御看阁,使内侍皇侄对帘正立,两宫意有所属矣。
宗学谕
十七年,除太学博士,皆仍兼。
每讲堂退,相必邀至东阁,访上举动言语甚悉。
公对事事皆好,蔽以一言曰「不凡」。
相大喜。
宁宗升遐,遗诏上承大统
是夜惟召丞相入定策,时政府、翰苑未及知,诏旨皆定公手。
太后趣上入宫,公命子士昌易衣,道绿盖车至沂邸进发,公留相府之眉寿堂处分诸事。
明旦,丞相退朝,辇下纤尘不惊,六军兆民仰瞻日出咸池矣。
上龙飞,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除宗正丞,兼权工部郎官,兼崇政殿说书
公自横经朱邸,至开卷丹地,每以二帝三王之行事、六经四书之格言反覆开陈,上必敬听。
一日上问外人因阁子库进丝鞋有谤议,公奏:「有言禁中服用颇事新洁者」。
上曰:「旧例月进鞋数两,朕非弊不易,何由致谤」?
公奏:「孝宗继高宗,故俭德易彰;
陛下继宁考,故俭德难著。
宁考受用如寒士,衣领重浣,革舄屡补,今欲俭德著闻,须过于宁考方可」。
上欣受。
其防微如此。
宝庆元年,改兼兵部,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除起居郎,仍兼史官说书,兼枢密院编修官
二年,除权工部侍郎,暂权给事中
给事中,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绍定元年,除翰林院学士知制诰,兼侍读,升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授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
三年,除参知政事,兼佥书枢密院事
四年,兼同知枢密院事
公在枢筦,李全山阳畔,陷泰围扬,国论犹为掩覆,又欲易置江上制总所不乐者以慰其心。
公手书白相:「因一申,去岳逐赵,是朝廷之王人、国家之帅守悉听命于矣。
以盗贼蓝缕奔窜之馀,陆梁跋扈如此,曾无一人正色以议其罪,国无人矣」。
初,海陵失守,公早朝见薛、、袁三人,皆愕然未知所出。
公曰:「平时与为敌者不过三赵,若以赵沿江为江淮制使,以二赵分帅两路,必能合力捐身以当之。
须即日处分,稍迟贼入维扬,大事去矣」。
三人者唯唯,同至上前奏之。
上深以为然,云当即批与丞相
公奏:「御批须是以『社稷存亡在此一举,苟不用此三人,或有疏失,过不在朕』」。
上颔之。
既退,知御批已至相府,然至晚无所施行,公转扣相子宅之怂恿,忧惧待旦,四鼓后知缴入,黎明出命,朝野欢呼,知贼不足平矣。
既而三赵受命,善湘移司金山,与范、声势联属,果授首。
当是时,此贼挟精卒十万,气吞江表,相老于谋国,工于应变,无如之何。
公以一书生,独谓反形已露,当声罪致讨,为誓不与贼俱生以讽。
及讨叛诏下,出公之笔,读者咸奋。
六年,史丞相薨。
十月,制授公右丞相,兼枢密使提举玉牒、国史、实录院、会要、敕令。
端平元年提举《经武要略》。
上始践祚,东朝垂箔,一相总职,垂拱仰成而已,天下事皆上尚书裁决而后奏御画旨,谓之尚先行,习以为常。
久之,上益明习国家事而宰府终未稽首还政。
既相,举太阿倒持之柄归之于上,一二大黜陟、大因革,独断赫然,咸曰英主出矣。
上方欲洗濯三十年积弊,公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推忱布公,知无不为,赞上召老成,拔滞淹,真公德秀、魏公了翁、崔公与之、李公𡌴、徐公侨、赵公汝谈、尤公煜、游公侣、洪公咨夔、王公遂、李公宗勉、杜公范、徐公清叟、袁公甫、李公韶,或奋闲散,或起迁谪,或由常调,莫不比肩接踵于朝。
众芳翕集,时号小元祐。
大者相继为宰辅,馀亦为名公卿,惟崔公终始辞不至,遗逸如刘公宰、赵公蕃亦见旌异。
用一人,行一事,朝野忻忭,以为快活条贯。
先是言者率观望庙堂风旨,公首革副封,由是台简始有攻时政阙失者。
时金亡鞑兴,襄阃首图上八陵,上下其议,廷绅多主王羲之、孙绰之论,然边臣锋锐不可遏,偏师出境,捷书系道,而三京已返旆矣。
旧法,三衙禁旅岁一拣汰,癸巳以史相薨失举行,甲午并两岁一拣,被汰稍众。
承旨司拘等仗法太严,卒有失伍者,随已帖息,而不乐端平者有开边激变之谤。
二年五月,六疏乞罢机政,御札勉留。
六月,制授特进左丞相兼枢密院使提举《国史》、《日历》、《玉牒》、《敕令》、《经武要略》。
三年八月,以霖雨四疏丐去。
九月,以禋祀雷变请益力,授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
四疏控辞,依旧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公自初爰立,首以清苦变贪浊,痛却馈遗,虽族戚杯羹壶酒不许入。
荐廉吏徐澄、赵䈣夫于朝,闻者兴起。
诸郡多于节序馈朝士酒,公奏遇节序视品秩高下赐酒有差,至今行之。
闽及江浙多士之郡,各增解额,由是士安里选。
创新进士覆试之法,真才有以自见,售伪者时斥一二以风励其馀。
中间欲废不行,后卒如旧。
大节细行有陆贽、杨绾之风,卷怀而去,未尝一语辨诬。
退居闻边声复动,恐上顾忧,密疏上曰:「辛巳金陷蕲、黄,宁宗非启敌之主;
辛卯鞑犯襄、蜀,弥远岂开边之相。
不制患于方来,但尤追于既往,则蕲、黄、襄、蜀之扰,开之者谁乎?
为此者盖疑闲冷或简眷怀,每因事以提撕,盖迎前而沮抑;
以罗织使令、废锢子侄、贬斥宾友为未快,必加以误国之罪。
臣非敢以此自辨,恐陛下忧悔太过,以汩清明之躬,累刚大之志尔」。
嘉熙三年,封申国公
四年,遣中使赐御书「辅德明谟之阁」,赐楮十万缗为经始费。
槐木旧居,兵烬芜废,公捐赐金贸故趾,加葺治。
于里第北营小圃,曰「安晚」,取「安步当车,晚食当肉」之义,上书其扁。
莳花移,叠石引泉,与朋友啸咏其中者九年。
爱山行,轻车小艇,名山古刹如雪窦、如太白、如翠山,虽在万山中亦至焉,率留信宿。
上遇群臣,于公特厚,每初度必亲御翰墨,或圣制,或古作真草,间出精金重锦,奇薰佳茗,间以老人星、大士像为寿,岁以为常,虽在外亦遣黄门就赐。
淳祐四年御笔,依前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屡辞不允。
少保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进封卫国公,令赴天基圣节上寿班,命守臣以礼趣赴阙。
帅守赵纶致君命,乃就道。
抵江浒,有旨宣问,庖廪酒果,使蕃杂遝。
内引,玉音委曲,不啻家人唯诺。
奏乞憩传法寺以待称觞,先已得旨赐第,退至传法拜御笔,曰:「卿去国许时,精神气宇胜前,奏对详明,良用忻怿,政赖启沃,以助缉熙」。
中使押入赐第。
五年正月上寿毕,六丐归不允。
以《春秋》彻章拜少傅,依前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进封越国公
居无何,哭子士昌,出馆江浒,决意东归,上不允。
十二月,拜少师奉国军节度使,依前醴泉观使、兼侍读越国公,特赐玉带及更赐第于西湖之鱼庄。
公虽勉为上留,然归梦栩栩,见于篇咏。
进读仁皇训典,:「仁祖之仁厚发为英明,故能修明纪纲而无宽弛不振之患;
宗之英明本于仁厚,故能涵养士气而无矫励峭刻之习。
盖仁厚英明,二者相须,此仁祖、孝宗所以为盛也」。
御札褒谕。
六年,四疏丐归,不允。
八月,进读毕,赐晏内苑,上御黄伞,命公御青伞,同行苑中。
谓公曰:「忠孝尝晏史浩于此,然未尝侍天步游览」。
故事,上釂玉龙柸,赐大臣则易柸,上命毋易柸,其尊宠如此。
是日御前有金瓶贮丹桂,上以公老夫妇失冢子,慰劳甚至,赐瓶花以解忧。
公进感恩诗八十韵,上俯用其韵。
七年三月,以《礼记》彻章,拜太保,力辞。
旧比许回授,上从公请,追封高祖詥太保,异恩也。
四月,拜太傅右丞相,兼枢密使、越国公提举《国史》、《实录》、《会要》《、玉牒》、《敕令》、《经武要略》。
公方与宾客放浪湖山,寓僧刹,竟夕不归,貂珰及门,家人莫能以所之告。
诘旦内引,叩头辞曰:「端平初,陛下亲政,臣齿未衰,尚堪努力仰赞圣谟,然犹有智虑所不及者,仰费保全。
今迫桑榆,久在田里,于人物国事皆不谙悉,若冒昧承命,必误委寄」。
玉音勉谕,盖有外间所不及知者。
甫退则中使已接踵矣。
叹曰:「上眷如此,将何所逃」!
乃入治事。
或谓更化改元为再相第一义,公曰:「改元天子之始事,政化朝廷之大端。
汉事已非古,然亦不因易相而为之」。
其老成虑如此。
上以边遽忧形玉色,诏赵公枢密使视师,陈公韡以元枢湖广,二公谦巽未敢当。
会公再相,力主其事,科降辟置,答敏于响,二公欣然勇往,泗水之捷、涡口之捷、木库之捷,皆处置得宜之效。
诸阃申请,划时奏启,时张仲孝友惟公足以继之。
公九年于外,纳污藏垢,人意其有磊隗不平之气见之施为。
公殊不然,不立异,不私己,除授进拟必咨同列,必参公论,朝士有累迁而未见面者。
或曰恐非吐握之义,公曰:「某人同列所敬,某人同列所誉,岂欺我哉,吾惟得人以布周行足矣,何必揽为己恩。
先正问东厅,问西厅,吾所师也」。
太学灯窗之旧,分赐金□斋金。
以前相侍经幄,还斋亦束带序齿。
学厨曰给□钱及楮折□,有司固执元数,齑盐不给,公命增□□监学岁久颓圮,□□成请修废,旧取辨尹漕,公为请给钱于朝,命尹漕董其役,丹雘一新。
九年□□,拜太师左丞相,兼枢密使提举《国史》、《日历》、《玉牒》、《敕令》、《经武要略》,辞太师不拜,仍前太傅
天下之患在于养兵,兵费困于生券,思所以变通之。
遇调戍防边,命枢属量远近以便其道涂,时缓急以次其遣发,□□□费省三分之一。
又议移岁调兵屯以戍淮面,并军分头目以节廪稍,先移镇江策胜一军屯泗水,□□□于彼,公私便之,惜乎去位而未尽行也。
诸□□□□压两浙尤多丁稍,吏卒往往破家以偿。
公惟于作奸犯科者追理,稍挂误者一笔勾去之,全活甚众。
沿江算舟之赋素重,空无一物,犹以力胜计,公次第停罢。
如池之雁汊有大法场之目,其钱分隶诸司,公奏罢其并缘鱼取者,盖数倍公家之入,合分隶者从朝庭偿之。
报下,公方与客饮,举杯曰:「今日饮此,自觉快活」。
其轸求民瘼,如己疾痛。
督府先取江东西、湖南北利源不在官者以佐军费,及结局,诏归之大农
公择才使之提领于外,岁入不啻钜万,住印会子者三年,京尹焚毁旧会七千万,版曹亦丰衍,三数年间,边阃科降未尝匮乏。
四疏乞谢事。
十年,进《十龟元吉箴》:一持敬,二典学,三崇俭,四力行,五能,六明善,七谨微,八察言,九惜时,十务实
盖取《益卦》六五爻「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释者以柔居尊而不自任,故可以收众材之助,所以为元吉也。
奏札略曰:「《诗》曰『敬天之怒』,《书》曰『敬天之休』,臣敬天之怒易,敬天之休难。
木饥火旱,天之怒也;
时和岁丰,天之休也。
天怒可忧而以为易,天休可喜而以为难,何哉?
盖忧则惧心生,惧则天之怒可转而为休;
喜则玩心生,玩则天之休可转而为怒」。
既奏,甚称上旨,宣付史馆,又赐诏奖谕。
十一年,十疏乞罢政,皆不许。
进读光、宁两朝《宝训》,今上《日历》、《会要》、《玉牒》、《淳祐条法事类》,俱拜太师,皆力辞。
九月,明禋相礼,有旨閤门给扶掖二人。
是夕三上奏辞,不允。
礼成,御笔褒谕,再赐玉带,令服以朝。
十一月丁酉,公奏事退,感寒疾,前一日尚赋梅花诗与同列倡和,及是绝食屏药,犹以未得雪为忧。
大雪,公作而曰:「百官贺雪,上必甚喜」。
命掬雪床前观之。
累奏乞罢,不允,奏不已,拜太傅保宁军节度使,充醴泉观使,进封齐国公提举史馆
疾革,乞致仕,拜太师保宁昭庆军节度使,依前齐国公致仕。
□□甲辰,薨于丞相府
公生于淳熙三年九月辛未,享年七十有六。
遗表闻,上震悼,辍朝三日,御笔赠尚书令追封魏郡王赐谥「忠定」。
娶谢氏,特封魏卫国夫人。
男子一人,士昌,朝散大夫宝谟阁待制,先公六年卒。
女一人,特封硕人朝散郎大理少卿史望之。
孙男三人:大有,某官;
大节,某官;
大节某官。
大有等以宝祐元年十一月壬寅,奉公柩窆于鄞之丰乐乡东山之原。
公四登宰席,先后八年,启沃帝心、谟画国事关于安危理乱大计者不可胜书,然奏藁无片纸存者。
每曰:「陛下神圣,群臣莫及,事有当言,转移于造膝附耳之际足矣。
陆敬舆奏议虽脍炙人口,吾不忍为也」。
艺祖有「宰相须用读书人」之训,及公宅揆,朝野皆曰上用真儒矣。
自场屋之作至宗庙朝廷典册之文莫不精妙,传者纸贵,然散落未尝收拾,虽玉堂制草,家无副墨,所存惟录潜邸圣语及表奏、启劄、诗赋、箴铭、赞偈、记、序跋、策问、疏、致语、醮词、谥册、墓碑、祭文等共六十卷,藏于家。
公之初相也,真、赵掌制也,世以为真学士
洪、王入台,世以为真御史
天下所谓端人正士,不在经筵则在从橐,不在西掖则在东省
上语公:「尝上书者比卿司马光」。
公曰:「毁誉何常之有?
今日圣意向臣故誉臣,他日圣意厌臣则必毁臣矣」。
上为一笑。
其再相也,端平遗老凋谢,十无一二,新贵各立门庭,分党与,公虽素有主眷,尚操化权,然人情固已阴怀向背,无同舟共济之意矣。
公拔士满朝,施惠于人无德色,士或先从后畔,亦待之如故。
然天下至广,岂无偶遗之贤、未烝之髦?
自昔人物会通之盛莫如元祐,而郑侠老死田里,陈师道晚方入馆,未闻二贤觖望于马、吕也。
彼以躁心而致宰物者之憾,可以观世道矣,公何慊焉!
汤中仲能论事侵公,不自安,求去,公曰己欲作君子,使谁为小人,力勉留之。
徐公清叟尝论公,引之共政。
赵公视师年馀乞结局,上欲允之而末有以处,公曰:「非使作相不足以酬劳,陛下岂以臣故耶?
臣必不因来便引退,臣愿为左,使葵居右」。
上汔从之。
其茹纳如此,然赵公竟不果来。
又奏:「今内外之臣俱天下之选,前后昆命皆圣断之公。
非成则璜,不疑何卜;
有丙与魏,请择于斯。
惟能共于治功,奚必皆从于己出」。
其不吝权宠如此。
公虽贵,自奉萧然,非以位为乐者。
直以事上潜邸,君臣义重,上既苛留,不忍决去耳。
对客每叹甘盘遁野、疏傅还乡之不可及,其意深矣。
丙申代公者乔也,辛亥代公者吴、谢也。
公去矣,薨矣,乔与吴、谢行乎国政,宜有以愈于端平者,而皆不然,何哉?
世之爱公者往往惜公再出,然公庚戌乞身之疏固尝云:「禀性拙直,无委曲笼罩之术;
事力俭薄,无纳交要誉之资。
施恩而不市恩,故背之者以为
任怨而不报怨,故仇之者无所忌」。
又曰:「召谤纳悔,一己之利害轻;
梗事败谋,国家之关系大。
谢安矫情,姚崇权谲,吕夷简操术,居是职者可专任拙直哉」!
凡数十疏皆然,写心事之精微,拯笔力之高妙,不辨流言于一时而付公议于千载,后之揽者必有感于斯文矣。
公奋身儒素,族多隐约,公为侍从,月分俸均给,或值乏绝,称贷以继。
觉际庵旧约诸位轮祀,至公身任其责,即庵别创大堂,可容百人,几席器皿悉具,率于禁烟行之,酒肴蔬果必精洁。
居官或疾病,则饬子侄主祭。
初,鲁公规寿藏于塔岭,梦岭对岸百堂,扁以金书「常充达」三字,拥以蟠龙,作《纪梦》长句,笔之于册。
既卜穴,宛然梦境。
时公犹未生,及稍长,鲁公语公曰:「蟠龙金字,岂非御书之兆,勉之」。
越三十年,上访家世,公以梦告,果赐奎墨,辉映山谷,与手泽所书如合左契。
公久秉钧轴,高下在手,然不以名器私亲昵。
莫爱于子,而士昌生前止通直奉佑神祠,非但公不私其子,□恩亦耻为恩泽侯。
莫亲于婿,而史倩生前止倅贰需次徽守,公不欲使倩领郡,奉祠釐。
公少学于迂斋楼公昉,以端平初褒崇为未至,再相,奏:「国史繁难披阅,臣之师臣尝纂《十朝撮要》,颇精覈」。
上令写送官。
又奏:「房、魏遇主,无一语及河汾,殊为忘本」。
及《撮要》进御,楼公追赠龙图阁待制
其于在三之义如此。
公葬十年,魏卫国谢夫人年八十八,贻书莆田刘克庄曰:「先忠定木已拱而未有状其行者,今以此笔属子」。
克庄仲弟克逊、从弟希道少肄业持志,侍公笔研,克庄建阳乌台方吹洗诗案,惧不免祸,公在琐闼,独于史丞相为解纷。
克庄获为圣世全人,公之赐也。
既尝□□□张洽、陈振孙、范炎、陈,俱召审,一再迁为枢掾、省郎,皆公进拟。
公策免,克庄亦流落于外。
丙午入为少篷兼西掖,不久坐留□免去。
公以孤卿国老之重,小车访别逆旅,慨然曰:「子为道乡,吾为承君矣」。
公再相数岁,克庄衔恤三年,白首再召,觉国论愈矛盾,鼎味殊酸咸,公决去虽勇,上勉留愈坚。
因对为上言:「纷纷之议,不过责难于吾君,责备于吾相,非有他意,政当容之尔」。
自知其论阔于事情,然区区之心,上欲将顺明主之尊师重傅,下欲解周召之不说、勉夔龙之相逊而已。
而或者怪其不能随声接响,诃佛骂祖,群起而攻曰:「是党相者」。
克庄惟去可以自湔,六乞祠,两纳禄,皆不报。
公由是不复敢相亲,犹挚维不使去。
不数月而斥,斥未几而公薨,然天下知我者必曰安晚,公与人书疏亦以铁汉见拟。
嗟夫!
宰相必拔士,士必不畔知己,情意之也。
若一旦去子宣而恋元度之恩波,迎子厚而诋微仲之相业,乃风俗之变,岂情义之哉!
公门生故吏满天下,而两国不远数千里,番番于一衰癃之叟,托之以发潜阐幽之任,岂非以其最久故,知旧事,已退老,无谀笔乎!
乃摭实书之以告太史氏。
谨状。
应诏发遣兵将熙河元符二年十一月二日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一、本路差发人马往应他路之急,固是臣所愿为,但传闻即是熙河事宜不小,虽未知的实次第,然苗履、姚雄等统兵在邈川等处已至五十日,兵士暴露,未有解严之期。
如李宗杰之子李世恭,知河州种朴,皆已陷殁,其他所闻甚多,未敢以为信,远近之人,甚以为忧。
今又差发本路及环庆路兵马前去,深恐更有疏虞,复为两路之患,重贻陛下宵旰之忧,臣不得不详悉奏闻圣听,各具逐项开说。
一、臣今月初一日入内内侍省递具密疏上奏,略言传闻苗履、姚雄手下人马暴露日久,寅夜寒冻,呻吟之声,所不忍闻。
此等事外,臣更有所闻,缘难为全信,不敢具录奏知陛下。
今又准朝旨,差发本路及环庆人马,即是熙河事宜未得宁贴,恐实有如臣传所闻事,臣若不言,深虑陛下不知详悉。
一、臣闻熙河经略司即今措置,似已计穷,别无擘画,只是赶趁催督将士向前,入贼境,不度事势难易,地里远近,兵马彊弱,堪用与不堪用。
以寡敌众,亦有事机。
今乃一切不恤,措置如此,深恐日后愈致败事。
一、臣闻青唐人结连夏国兵马作过,大军若到,贼兵例各窜伏山林川谷隐暗间,官军搜索掩捕,则不知藏匿之处,坐费粮食,皆无所得,不免却归城郭,或野寨驻劄,贼众随而据险隘断截粮道,钞掠官军。
如此虽更尽发诸路兵马前去救援,必恐无益于事。
须是改图,可望早得宁贴。
若不改图,可惜一路生灵被害,不惟害及一路,若将别路人马驱迫向前,必又大段伤折,若不大段折伤,亦恐青唐事宜猝未宁贴,别路人马猝无还归之期。
更乞圣慈详察。
一、臣伏闻熙河事前后不一,至如运粮人夫头口,目前多被杀掠劫夺,如借雇回鹘橐驼千馀头,皆陷没无回者,其他孳畜人口可知。
亦虑生事,专务弥缝盖藏,致陛下无由尽知。
乞详臣今月初一日所奏事理,速差亲信之人往彼体问,必见子细,审如臣所奏事理,即乞圣慈,断自宸衷,别以讲究措置青唐边事。
一、臣不知熙河共有若干兵马?
但闻多是蕃兵,若只据本处旧日及新展城寨约度,以本路人马分布防拓,已是阙少,今来更置鄯、湟等州及城砦诸处,未委用甚处人马,经久防守,或且辍熙河新旧城寨人马往彼,又缘会州兰州、通远军皆是接连夏国边面,防守之人既少,贼岂不窥伺,别启奸心?
则新旧城寨久远未可保守。
一、臣闻青唐道路山谷险峻,或言有至险处为栈道通行。
河州去青唐约四五百里,此后屯戍兵马既多,不知用何人搬运粮草应副,可以足得岁计?
愿陛下诏有司约计彼处合用屯戍人马数目,并计道路远近,般运合用脚乘雇赁钱物,及如何措置经营般运,并岁计合用若干钱帛粮斛,指甚处所有应副,见今有备与未有备,每年朝廷合添赐若干钱帛与本路转运使,计置方得足备。
一、乞陛下询问主议大臣,假令鄯、湟州事宜便得定夺,可以保全城郭,即不委新造之州邻近是何国土,合与不合更置边寨堡子烽台,通贯血脉,捍禦贼寇,又合添多少戍兵人马及官员数目?
设若新郡所邻国土,其间有未知朝廷收复建置之意,万一倔强时来扰边,即合如何措置?
一、议者谓既收复青唐之后,来春便可种青窠大麦,足以赡军。
陛下闻此言乎?
此乃欺陛下之说。
臣不敢远引他事为證,只乞陛下试询问左右亲信之人,昔年先帝初诏熙河招置弓箭手,假钱粮牛具,几年后方获耕种之利?
便见此言是非。
一、今来自关以西,以至沿边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路运值夏秋不熟,斛斗不收,价比旧日三四倍高贵,人民饥饿,不免流移,渐有遗弃儿女,道路之间,往往有之。
虽有常平仓斛斗,又缘军粮乏绝,须趁急且兑那支遣,以此多不得全充赈济之用。
今更开拓疆境,用兵不已,臣窃为陛下忧之。
一、臣昨赴泾原,朝辞登对之日,亲闻陛下圣语戒臣谨重,言至数次,则知陛下谨于用兵,爱惜财用,凡遣师征讨,实不得已而为之也。
伏见兴师以来,陕西府库仓廪储蓄内外一空,前后那内藏库金帛不知其几千万数。
陕西目今处处无不阙乏粮草,转运司计亦无所出,惟是行移公文指空画空,郡县差衙前往指定处般运,多是空回。
臣窃恐内藏库金帛数亦有限,茍迁延岁月,亦虑支那将尽。
今日收复青唐等处,大兴工役,缮全城郭,恐非陛下本意,必有大臣误陛下者。
况诸路进兵攻讨,建筑城寨,弥满于贼境中,贼心恐惧,款塞请和。
臣窃观祖宗以来能制远方之命,使之束手破胆,未有如今日,则陛下圣功神德可以誇示万世。
今来正是休兵息民清心省事之时,惟望陛下深察愚臣之言,断自宸衷,裁决此事。
若更询问主议大臣,窃恐却将朝夕已在陛下前讲论策画,专务兴师不已之说,遂非掩过,上误圣聪。
愿陛下深察。
一、自绍圣四年以后,诸路兴兵进讨更出迭入,修筑城寨,未尝休息。
臣不能尽知他路事体,且以本路今年言之。
开春即经营进筑,三月末调发兵马,四月初筑西安州天都、临羌等寨,至五月半间分屯,六月又调发兵马进筑定戎寨,七月初下手工役未了间,又移兵应副进筑会州至八月二十方回
其间空阙月日,又修置正原等处堡子,日近添筑烽台,移置堡铺,拍立界候。
连绵兴役,未尝休息,今又差发五千人赴熙河救援。
臣勘会每一出师,士卒病患死损将带衣甲逃走数目不少。
此事臣身为将帅,实难言之,然其间目击边防安危利害,愿陛下深察。
〔黄贴子〕臣状内所陈,每一出师,士卒患病死损逃走数目不少,且如京西第三将下,因屯戍回日,勘会到军前带器甲逃走共一百八十二人,其因病死损逃亡已获之人不在此数。
又如本路第一将且只会到在渭州指挥逃走死亡共一百一人,第二将只会到在渭州三指挥逃走死亡共二百七十五人,以此可见因逐次兴举,死伤损失人数甚多。
今若连绵兴举不已,更恐逃亡死损加倍于日前。
伏望圣慈矜察。
一、本路新展边面西安州北近黄河,东据葫芦河,深入贼境者可百馀里。
窃思西贼畏威请命,皆陛下圣德所致,若谓夏人与本路便能解释仇怨,无乘间窥隙之心,臣不敢知也。
其势自当寅夜设防严备,杜绝其奸心,乃为上策。
今本路诸将之兵通正兵弓箭手共七万馀人,其间下番正兵又有在永兴奉天县者,其馀并分布在泾、渭、西安州镇戎、德顺军,并新旧城寨、沿边守禦堡子共七十九处巡防、守把、屯戍,以此可见分擘得沿边戍守之兵甚少。
今差发马步军五千人往熙河,除第一将一千二百人在近里州军勾抽前去外,其馀诸将人马,并是于沿边城寨选择抽摘差发。
虽名五千人数,又各差亲兵火头等人自是五千六七百人往熙河,万一西贼张声欲击鄯湟,却来本路作过,臣晓夕窃忧之,亦望陛下体念。
本路新开边面愈远,与贼结怨最多,特赐主张,非臣一身之幸,实一路之幸,实朝廷之幸。
臣衰老愚戆,始终陛下恩奖,又得指挥致仕,来春取旨。
犬马之愚,未尽之年,辄思补报万一。
是以自忘触冒天威之罪,缕缕开陈。
措置递铺事宜奏乾道四年正月二十四日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九、《宋会要辑稿》方域一一之二○(第八册第七五一○页)
邮传之乖违,无甚于近时。
至若去年十一月二日郊祀肆赦,行在至襄阳府三千一百里,合行六日二时,稽十日方至;
荆南二千六百四十里,合行五日三时,稽九日方至。
馀类此不可悉陈。
窃虑循习,或误机要切害,有不可胜言者。
昨降旨再置摆铺,止于斥堠铺兵拣摘三名,未免责滞。
欲乞令逐州每摆铺兵士添作五人。
漕司在外访闻州县陈谒恩赏附达家书之类,悉入摆铺,期于远达,未尝有举罚者,致殊无忌惮。
今欲从本部下诸路将帅州军及进奏院,每月各保明即无附带闲缓文字及家书之类,以凭稽考举按。
仍诸路将帅监司守臣有所申发到进奏院,月具名数申白,日后因事发觉,重加罪罚。
斥堠马步递期限非缓,止缘置立摆铺后,官司漫不留意因依,散失盗拆,无所不至,诸处冒法,尽入摆铺,并有此患。
今措置从本部下诸路提举官递铺官,将斥堠铺兵期一月募填尽足,及都督州军葺理铺舍,以时廪给。
有奉行不虔,逐路提举马递官按治施行。
递铺日弊,利害非小,提举马递官与州县往往避罚,上下容庇,致莫稽考。
今欲本部临时选州县官或指差见任得力使臣,不测驱磨;
边远处下帅司选官,候得其实,从本部具名取旨。
宣教郎蔡皋妻吴氏墓志铭政和四年十一月 北宋 · 韩粹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六
夫人吴氏,大父讳奎,资政殿大学士,赠太师兖国公,谥文肃
父玠,通议大夫徽猷阁待制,为阳关路安抚使兼瀛海军。
母令人孙氏。
既长,适宣教郎蔡皋,宣教忠怀公之幼子也。
初,所亲为君择宜家之配至慎,一日或语夫人贤淑,于是弗询于众,弗稽于卜,不数日而委禽焉。
夫人既归夫家,孝恭温懿,执洒扫之礼,伉俪之间嬉嬉和谐,克当君子。
至于接待亲族,小大皆以勤款,人人欣悦。
性尤敏慧,组紃之事精丽鲜伦,挥染亦有体裁。
俄而姑秦国太夫人孙氏薨,夫人哀慕殒绝,躬护灵舆以毕大事。
不幸既葬秦国太夫人遘疾,遽即沦谢,享年二十。
子一人曰纲,方孙幼。
噫!
人之配耦不能效女萝长松之俱荣而并秀者,十常六七,此诗人以偕老为美也。
若夫人之夭阏不永,则□所主,其偶然耶?
抑谋之阴阳拘忘之说□而终之故耶?
是可悲已。
夫人之卒,政和改元十二月丙申也。
至四年十一月癸酉,葬于颍昌府阳翟县蔡氏先茔之次焉。
铭曰:
婉婉夫人,流庆自先。
克□清胄,发问繄贤。
寿奚不永,众美则全。
人□□□,抑命在天。
韩邑之北,森然。
往从舅姑,宅此新邑
按:民国禹县志》卷一三,民国二十八年刻本。
郴行录(二) 北宋 · 张舜民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八、《画墁集》卷八
丁巳泊镇岸,自入龙峰港,趣蕲州四十里,港口依山有寺,丛翠可爱。
戊午发蕲口,顺风。
东岸行,临岸皆小山培塿,可二十里抛西岸,可三十里过新野夹上口,又五里过道士矶、散花洲
舟过矶上,风势方急,为山所转,帆或倒掩,船即回旋,久之方能整行。
惟此与马当山有风,乃山势使然也。
辛酉晴,风逆。
循北岸牵行可十馀里,过巴河口,北岸无山平旷,南岸培塿童秃;
又十里至菜园,步以风止。
此距黄州五里,南岸下江中有石如伏牛,曰节度石。
舟人云:「或者重载而下,此石往往触而覆之,谓节度者,戒之也」。
壬戌,早次黄州,见知州大夫杨寀、通判承议孟震、团练副使苏轼,会于子瞻所居,晚食于子瞻东坡雪堂
子瞻坐诗狱谪此已数年。
黄之士人出钱于州之城东隅地筑矶,乃周瑜曹操之所。
州在大江之湄,北附黄岗,地形高下,公府居民极于萧条,知州厅事敝陋,大不胜处。
国朝王禹偁尝谪此。
丙寅,招苏子瞻武昌樊山
山之巅有郊天台,即孙权即位郊天之处。
食罢,移舟离黄州,泊对岸樊溪口苏子瞻以舟涉江,同诣武昌县
县在樊溪之东,隔樊山五里许,即吴之西都,有吴王城
县令李观、佐吴亮、严𡵓及子瞻诸人游武昌樊山,步出西门,涉寒溪,迤逦步上。
凡两寺,在山中景致幽邃,下寺有观音泉,澄澈可爱。
丁卯,会食李令宅,射于县圃。
苏子瞻言近获一鱼,似鲇而四足,能履地而行,不敢杀,复纵之江中;
或曰此鲵鱼也。
鄂州城孙权所创,与润州子城金陵覆舟山城、武昌吴王城制作一体,皆因山附险,止开二门,周环不过三二里,乃知古人为城欲牢不欲广也。
丙子会,群登石城。
最西临江,即黄鹤、白云,最东即头陀寺
寺与楼下枕大江,对瞰汉阳,江中即鹦鹉洲黄祖祢衡之所;
上接湖湘,下临沔汉,乃古今绝景也。
白云、黄鹤楼者,取费袆上升之地,仙洞尚存,袆始乘白云而去,久之复乘黄鹤而归也。
汉口少南,即故汉阳军,军今废为县。
军西附城,有山浑然独起,即大别山,《禹贡》所谓过三澨至于大别也。
戊寅阴。
早率檀宣义魏夫人阁。
观在庙之西南山麓,少上半里许,据大石作屋,规模颇狭;
阁上为二女人像,云麻姑、魏夫人也。
夫人晋魏舒之女,故尝嫁为王氏妇,生息男女,既而学道升仙,《列仙》自有传。
阁前有二石相重,上石如菌形,可半间屋,谓之乘云化石;
下石如棋盘,为上石所压而破分为二,相著处才可数寸,下临溪,望之如坠,至为危险。
以碗酌水置之石上,一指微按之,水即动摇,以两手极力推托,水复不动,传云魏夫人麻姑麻姑山乘此石飞空而至,又云乃所乘之云及地而化为石也。
己卯夜雨,至旦少霁。
解舟顺风西南行十馀里,过五家洲。
江流两山之閒,势尤偪狭而水急,非迅风不可上;
又五里过雷家步石岸,有寺名兜率,云韦宙所建。
庚辰雨雪,循岸牵行,宛转二十馀里,过思塘铺,有庙,曰思唐相公,不知为何神也?
癸未,循丁家洲北岸牵行,可二十里过昭坎,为正南行,少间风作,西北来,势横掩岸,吹使船侧。
可二十里次茅州洑,居人云:旧无此洑,昨六月内,一夕无风,但水汇所成。
昨夕丁家洲夜半水发,浪急崖崩,舟人云下有蛟蜃所作也,然自鄂以南,江无完岸。
丙戌,观万石船,船形制圆短,如三间大屋,户出其背,中甚华饰,登降以梯级,非甚大风不行。
钱载二千万贯,米载一万二千石。
岳州,日方辰巳间行一百二十馀里。
知州大夫黄休,晚登岳阳楼,即岳州之西门也。
下临湖水,北望荆江,自西北流东南,至岳州城下与湖水合而东流,始为大江
凡绝湖而西南趋鼎澧,西北趋荆峡,一湖之间,分此四路也。
每岁十月以后,四月以前,水落洲生,四江可辨;
馀时弥漫云涯相浃,日月出没,皆在其中。
望水中如覆斗者,即君山也。
岳州西南,山势如覆舟,东连众山而孤绝;
山之南即石桥港,舟行缓急避风之地。
辛卯,登岳阳楼
楼有牌极大,乃前知州李观所记吕洞宾事迹。
李先知贺州,日有道士相访,自言遇吕先生,诵其《过岳州》诗云:「惟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
始亦不知其由,其后李为岳州,有白鹤寺僧见过,道吕先生题老松诗,与道士之言相符。
吕憩于寺前松下,有老人自松梢冉冉而下,致恭于吕,吕问之为何?
乃曰某之精也。
今见先生过,礼当候见,因书二绝句于寺前壁间:「独自行兮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
惟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
又云:「朝游百越暮三吴,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入岳阳人不识,醉吟飞过洞庭湖」。
郡人因构亭名曰吕仙亭云。
据图志,岳阳楼经始于张燕公,终唐之世,屡圮皆完葺。
庆历中滕宗谅谪守,始大加增饰,规制宏敞,甲冠上流,取宋梁以来所题诗记,刻石于夹楼。
壬辰,群食于岳阳楼
坐客有杨维承议者,乃鼎州人,能言武陵桃源之事。
桃源前后上升者凡六人,一洞天,二福地;
桃源观有二乌,自晋太康以来见之,驯扰山林中。
中閒改换,不可知也,然二乌如故,其馀乌雀服之。
每有游人贵客,未及数十里,乌已先报之。
近岁为人猎去其一,即时复有一乌充之。
天庆观木柱上有「谢仙火」三字,体兼篆隶,皆倒书,入木至寸,笔画雄劲,非人力所能为,然莫究其端。
或云永州何仙姑道幽隐事,因走人具事致问,既还报云:此雷部中火神也。
兄弟三人形质如墨,然其长各不过三尺,此用铁笔倒书也。
既再使人就书验之,一如所报。
天庆观西庑有石刻二诗,词致清婉。
其道人云:至道中有卖墨人,仪状雄伟,尝此游息,一日于扉上题诗二绝句而去,或云吕洞宾所书也。
郡人争刳之以治病,今字字刳痕深寸馀而墨迹不灭。
癸巳,次晚洲。
洲上平广,土壤如北方,居人止一两家。
自朱洲之西,水中处处有三石,形如坏冢,土人谓之黄牛石,出没水中,颇为舟船行旅之患,过者避之。
行次晚洲,有诗云:「腊月遭霖雨,孤舟舣暮滩。
数声归雁断,半岭野梅残。
无复论偕老,何时展急难?
江湖卧周岁,此夕最难安」。
甲午,早发岳州
东山又五里许,过阁子湖口,即灉湖也。
《尔雅》所谓春夏有水,无水,曰灉也。
张燕公幕府题灉诗甚多,在岳阳楼上。
顺风放湖,是时冬深水落,港浦可辨。
东岸向西南行十里许,过灵妃庙,在东山下水次,极望甚远。
过扁担山,势如覆舟,东连众山而孤绝,上有小塔,望之岿然,曰哑女塔。
昔有士人女生数岁而不能言,一日涉湖,女见塔即语其父母,故名曰哑女塔。
巴陵以南,渔者皆用连网罩水中,延袤可一二百步,有如城郭,谓之栏滩网。
过巴溪十里许曰鹅洲,以风急止鹅洲下。
丙申,阴晦欲雪,岸洪宛转,尚未全出,湖中午际,风微雨作。
可十五馀里,东岸始有人烟。
曰龙渥,水色极深,乃湘水也。
有水自东出,曰归义江口
入口十许里,即汨罗也。
一水中分,南曰汨,北曰罗,洲上有忠洁侯庙,即三闾大夫也。
东望培塿,迤逦林薄,曰鹿角,有巡检司
又十馀里,西岸有沙洲,堆阜隆起,即青草庙。
下有一湖,湖之中有此洲,南名青草,北名洞庭,所谓重湖也。
申后次庙下,舟人展贺,大率南行至此,北行者至庐,舟人皆致贺,以其万里江湖,至此方保平善也,乘舟人当有酒肉之赐。
庙居洲上,南向;
门内一排三殿,中曰劝善太师,乃一僧像;
西曰安流大王,东曰昭灵大王
劝善,即泗洲大圣也;
昭灵,马援也;
安流者,莫知其为谁?
小碣一,乃梁开平中马殷所建,然堂庑颓圮,湫溢为甚。
西殿有一铁锅,可容五斗许,下有木刻龙头三锅,上有字云:准宣铸利州黑龙船上铁锅。
祝云:此二物自川峡流下,自湖中溯流至庙也。
庙外有巡检司,居民十数家,以渔钓为业;
樟木数百株,径数围,遍覆洲上,冬青可爱。
是夜船上不敢打更,提举舟人云:「庙中自打更报牌也」。
夜深倾听,亦有所闻。
青草湖旁有朱陵洞,亦谓之朱陵仙府,有唐人题刻散满岩上,岁久荒凉。
至庆历中,因其地建为石鼓书院,虽略为规制,然僻在江郊;
又三寒露,学者未尝游焉,唯守将之好事者岁时一为登览。
燕游之地黄陵庙,即舜二妃,榜曰懿节
庭宇湫隘,竹木蓊郁,二妃并坐,傍设舜像。
马殷尝加营葺,退之记,沈传师书。
碑石讹剥,更以石模刻之,字体多失。
诗云:「青草仍残照,黄陵一望中。
壁书迁客泪,帘卷过湖风。
斑竹痕犹浅,苍梧莫穷。
年年秋水上,瑶瑟伴惊鸿」。
癸卯,逆风循西岸牵行可五里,有江自东南出,其大与湘江等,曰浏阳江
西岸有庙曰三沙,榜曰武威王,石刻乃天祐二年马殷为马援建而远祖之也。
甲子,晴无风。
潭州,循西岸牵行,舣舟王公亭,奠南岳行祠,游岳麓;
升中洞真观,谒汉文帝岳麓书院、塔院。
大抵诸寺相邻,惟升中寺最高,宛转登陟,可百馀步。
门外小溪激射竹木,其声泠然,稍稍露石角。
寺后有法华台,高绝山顶,僧法崇者笺《法华经》于此。
槱数本,其大如,云陶士衡手植也。
王公亭,湖民为王宰少卿所立。
《洞真观记》云:「邓固人上升之所」。
岳麓书院孔子堂、御书阁,堂庑尚完,清泉经流堂下,景意极于潇湘。
升中寺法华台下有白鹤泉,涓涓有声,味极甘冷。
橘洲湘江中,南北与城等,有巡检司、僧寺两三所,居民业渔者数百家,景物最佳处。
秦少游藤州,其子护丧,藁殡潭州黄鲁直有诗云:「长眠橘洲风雨寒」。
丁卯晴无风,抛东岸,牵行五里许过车子矶。
西岸有小山,又行十里过昭潭,其水澄湛如墨,俗云傍通江南
壬申,夜大雨。
顺风行五里许,水中多乱石,三十里至昭灵滩,有昭灵庙。
凡四滩,皆行乱石中,而复湍急,自三门船上执色倡道皆土人,谓之滩子,舟人束手,一不与焉。
官舟过者,击鼓呼之,即时来集舟上,至昭灵出滩,方各舍去,在湘中最为险处。
癸酉十月朔,抛西岸;
十里许,江转自西来,北望武口,又三十里过青山矶,临岸培塿。
丙子如岳下,出衡山县西门,长松高下,夹道三十馀里。
或云三十里,马希萼所植,马长而无髭,遂祷于岳神,种松而髭生。
丁丑阴,朝谒岳祠,退食真君观,谒北门侍郎神位,食后率檀宣义登山。
岳西渡小涧,以转轴轿子,迤逦挽行。
路皆直上,略无盘曲。
一轿至十馀夫方可举而前,可里许至石桥,亦谓之石梯,凿成阶级,长可二十馀步,必履而登之。
其石每在山之面蔽路,凿乃能通也。
其端有小寺,可数楹,谓之石桥寺,乃游人憩足之所,主僧必具茶食。
又登陟可五里许,左之福岩,右之南台寺,在福岩之下,峰侧架空为之,制作奇巧,殿堂皆板瓦,宛转下上,始能及奥。
梁天监中,惠海法师始开而居之,其后六祖之徒惠迁筑庵于石上,人谓之石头和尚,死谥无际大师,塔号见裴休书榜,尚在庭中。
有石如案,乃无际落发之所,庞居士亦曾居之。
西隅有寿星殿,内有木根如龟形,有水泉涓涓,寺众仰给其源,曰洗钵池,亦石头故物也。
主僧维圣,嘉州人,居此十馀年,质重可嘉。
子雨,晚往花药山寺浴,其山则州城之南,培塿竹木可周数百步;
其寺则居怀抱之中,寺后有回雁峰,高可数百步,俯见城邑;
其上有面岳亭,北望衡山之阳,有如屏扆。
陷池五里许至汤泉,在涧底,大如车轮,热不可插手,稍稍下流,始可盥濯,浸溉田亩,流数里。
左右山径偪侧,略无与人之地,瘴岭蛮溪亦有此泉,渴饮猿鸟,污濯侬徭,物同而其致异,亦可叹也。
陷池过岭少南,下有清池,隐出山腹,泓澄可二十亩,即是也。
:昔有万氏居此,一日雷雨,全家沦陷,遂为此池。
故当时有谣言,当陷万家,万氏一家当之。
今岁旱,则以牛数十淘搅其中,或能致雨。
郴之通惠禅师院,有唐杨惠之手塑九子母一堂,每躯自地坐立,不以床具,至于装绘采饰,皆以纯色,不甚华彩,开户𢥠然,观者皆以为生动也。
嘉祐中大卿解程守郴,率僚属同观。
,朴野士也,见其生态,俾具工以彩饰之,又欲以俸钱作床坐而荐之,以命主僧,僧不从,解怒,欲加之罪。
僧曰:「吃棒不辞,可惜坏了四百年手迹,而损大卿好事之名」。
解竟不能夺而止。
马默单州人,气干老而不衰,言广西事甚详;
熙宁中邕州未陷覆,常有怪异大蛇见,若瓮粗,重八十斤,食猪几尽;
州衙厅前井中白气干霄,蝴蝶无数飞集林木上,不久陷覆。
今复完葺,然寺中泥佛手足常动。
城下郁江旧浑浊,上人:「清则有兵」。
今已清,有二龟伏其下,鳞甲可数。
曹谷能星历数术,言事如神,为王钦若作《知命书》云:「七十年中一一加,弄珠滩上贵堪誇。
碧油幢下闻啼鸟,千日徵还上汉槎」。
钦若年七十二,建节知襄州,正得一千日召还。
:「周匝将临壬戌岁定鼎门前春色异。
一千日止少三还,再入和羹宜尽瘁」。
其后钦若西京,得七百日再入,卒于政府,尽瘁谓卒,乃壬戌岁也。
:「临去尚犹闻禁漏,异姓嘉名在史书」。
王死在京,是时夜漏将尽,无子,女婿张瑰主后事。
又与冯拯作书云:「太常乐阕,都门遇雪」。
葬在刘太后丧中,不给卤簿,是日大雪
鬼门关在山岭上,凿石通路,崖壁如削,虽盛夏亦凛然寒凉。
金山在水中,岭岫崛起,有类金山,自馀亭榭基址甚多,竹木侵云,游者竟日乃可尽也。
枢相宣抚虞公寿雅 其一 汉清1167年11月2日 南宋 · 王质
四言诗 创作地点:陕西省汉中市
汉水之清,其石粼粼。
仁寿公来思,汉水则清。(一章)

汉水之浊(原作蜀,据孔本,秦本改),其洄澳澳。
仁寿公往思,汉水则浊。(二章)

农耰于野,不蹂一苗。
贾驰于郊,不惊一毛。
公在襄阳,民生逍遥。(三章)

公来自东,襄民蹙蹙,止公毋西。(四章)

公来自吴,襄民蹙蹙,止公毋蜀。(五章)

金我襄城,汤我汉江
我之筐,我之箱。(六章)

我耄皤皤,公昔年(孔本作言)之,而曷捐之(七章)

我孩婴婴,公昔体之,而曷置之。(八章)

日月躞躞,勿黧公色。
霜露烈烈,勿华公发。(九章)

公发勿华,我生则遐。
吁彼苍天,佑我皇家。(十章)
枢相宣抚虞公寿雅 其二 江舻1167年11月2日 南宋 · 王质
四言诗 创作地点:陕西省汉中市
江之沄沄,舻之贲贲。
敌之休休,震于昆崙。
仁寿公一临,靡靡其倾。(一章)

江之洋洋,舻之扬扬。
敌之煌煌,孔炽厥芒。
仁寿公一嘘,萧萧其凉。(二章)

天子在宫,有恫悒悒。
神主在庙,有震岌岌。
暨我国人,以莫不惕。(三章)

在宫雍雍,金石其音。
在庙湛湛,虎兕其扃。
暨我国人,以莫不宁。(四章)

有庚之寅,维公其生。
在巳之辛,维公其成。
而有斯厄,而有斯人。
匪天之私,伊宋之仁。(五章)

大江之滨,采石之津。
波之沦沦,石之粼粼。
谓公可堙,江则可尘。
山之嵚嵚,隰之畇畇。
谓公可磨,山则可簪。(六章)

虞丞相冬雷待罪表1167年11月2日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雪山集》卷四 创作地点:陕西省汉中市
闭藏之月,雷乃发声;
辅佐之司,义难逃责。
伏念臣推移至此,经济蔑然。
在二三臣之间,才最居于下乘;
越数千里之外,位犹玷于元枢
难使处中之臣,独当弗若之咎。
伏望皇帝陛下上承天意,下酌民言,责其无补于朝廷,正以有常之刑典。
盖《坎》《离》易位,是岂为标末之灾;
虽天地至仁,不敢望函容之造。
枢密宣抚相公乐府序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雪山集》卷五
维大观四年十一月戊子二日丙寅,实生仁寿虞公于蜀。
乾道四年戊子是日己未,门人汶阳王质依仿古乐府歌词以为公之生日之献。
其辞所倚托皆异代宰相故事,于是公且相矣。
初,公再入,遂长西府
太上皇帝亲书汉中大夫褒所著《圣主得贤臣颂》以赐公,皇帝又亲述于其后。
维颂所论撰,自尧舜禹汤文武之君六,稷契皋陶伊吕之臣五,馀皆阙而弗著,其證取诸《易》利见之爻、《诗·思皇》之章,天下咸知公当相也。
已而丞相莆田公叶、寿春公魏去,晋陵公蒋又去,公方视师未复命,天子虚其位弗实,将有待焉。
盖皇天后土、太祖太宗太上皇帝、皇帝,相与不言而同谋。
某知其如此,而不知其所以然。
意者有期运历数而莫之或知也。
维公当相者五:采石却敌,宗社山河克安弗倾,一当相;
凉雍将命,民图来归,国纪用章,二当相;
荆襄总师,上流乂安,自汉达于淮海,乃始克壮,三当相;
西府初命,敌蹙江汉者即日解去,载盟用成,至于今允怀,四当相;
今功日茂,望日隆,天时人事极矣,天下咸知公且相也。
其辞凡四事,一章六十言。
君子大其意而不否其辞,其将有传,俾世得以观焉。
门人汶阳王质谨序。
彭夫人墓志铭政和元年十月 北宋 · 谢逸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八、《溪堂集》卷九
金溪彭夫人,进士陈良弼虞卿妻也。
彭与陈皆金溪大姓。
彭轻财而喜事,其弊或失于侈;
陈敦本而力农,其弊或失于朴。
夫人生彭氏家,为陈氏妇,其事上抚下,治家睦族,宾礼姻娅,奉承祭祀,咸适厥中,无两家末流之弊。
虞卿性嗜学,每旦据案诵书,音韵洪畅,诸子环诵其前,抑扬高下中节。
夫人闻而喜曰:「吾夫与子嗜学如此,敢以家事撄之乎」?
饬家人无得以家事相关,闺门之内一丝一黍自经画,虞卿与诸子得以玩味黄卷,为一乡之善士,夫人之力也。
诸女化其德柔顺静颛,不妄言笑,其刺绣缝裳,剪制结缕,承夫人指授,咸有法度可观。
呜呼,贤哉!
夫人曾祖日新、祖贺、父育,隐德不仕。
年十有九嫁虞卿
子男三人:遗直、举直进士举,旌直尚幼。
女子六人:长嫁黄克昌,次嫁邓潨,士人,馀未嫁。
孙男、女各一人。
夫人以大观三年十有一月二日辛酉卒,年四十有三。
政和元年十月二十日葬于延福乡黄家原。
遗直、举直尝从余学,愿于行而敏于文,他日庶几能大陈氏门户,夫人之死可以无憾矣。
铭曰:
季子十箧,邺侯万轴。
父兮子兮,且讲且读,洋洋乎盈耳哉。
微夫人,何以成陈氏父子之福?
诸司粮料院支职钱事奏崇宁四年三月 北宋 · 卓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二、《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七之五二(第四册第三六七七页)
诸司粮料院申:「元丰四年十一月初二日指挥,定职事官职钱数。
六曹员外郎,行三十五贯,守三十二贯,试三十贯。
曹员外郎知县资序人二十贯,监当资序十五贯。
本院自来止依条以行、守、试三等支破职钱。
今来六曹员外郎内有承务郎宣义郎宣德郎,切虑有知县以下资序人,却合复依元丰四年十一月二十日以资序支破指挥」。
厚等自崇宁元年九月已后,并系朝廷不以资序,特有除授,所降告内并依寄禄官品,带行、守、试字。
当时粮料院已依条用行、守、试法支给职钱。
今来经隔年岁,又却称虑合用元丰四年知县已下两等支给职钱,改正施行。
切虑所请未得均一。
有劳绩功赏整会叠转授之人陈诉事诏绍兴元年十一月二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四、《宋会要辑稿》兵一八之三二(第八册第七○七三页)
尚书省出榜都门晓示,应有劳绩功赏整会叠转授之人,今后并仰经所辖官司陈诉,从本处勘会诣实,关申所属施行,即不得依前越诉。
如违,重行典宪。
推恩孙纬等诏绍兴五年十一月二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九一、《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一二(第三册第二八二六页)
宗正寺编类修纂《仙源庆系属籍总要》已投进了当,专一修纂官寺丞孙纬与转一官,胥长、胥吏各支绢五疋,胥佐三疋,贴书楷书二疋。
白土寺惠大师碑记隆兴二年 宋 · 黄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七
隆兴元年冬十有一月己丑江南西路转运副使臣安行言:去年夏六月不雨,至于秋八月,苗且尽死。
州县惧无以应贡赋,分告秩祀,各即其封抚之。
宜黄土山有唐异僧所宅,其身犹在。
方有请焉,霈泽周被。
实惟陛下尧父舜子,格于皇天,龙神效职,不失时宜。
知州事臣孝祥与所部邑令僚吏,与其民之士者农者,愿因以状闻,庶几得大谥,永著终古。
「臣伏以出云为雨,山川攸司,顾取必于昔人解蜕之质,如责券探囊,无不如意,则决非偶然者。
且今罔有所冯附,而上州下乡,家以为祀,不谓久而怠,为之请命,讵可却哉?
臣谨昧死请」。
制曰:「可。
其赐普惠大师」。
明年夏四月,大水,雨昼夜不止,且及县治。
其先县官有和籴所储峙数万斛,吏民周章,于是命书至自行在所,亟祷之,乃霁。
将告于其祠,万人咸会,声容隐訇,若闻鬼神。
是岁无枯旱愁霖,谷果胥熟。
其民始相与谋,不可不文其实。
按:同治《宜黄县志》卷四五之二,同治十年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