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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粜谷入官价钱出城门勿禁诏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
河北州军,百姓粜谷入官,所给价钱,出城门者勿禁。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六一。又见《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九之五。第六册第五四九一页
龙飞录(起绍兴壬午六月戊寅,止隆兴癸未四月壬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四、《杂著述》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六月丙寅朔。
戊寅,宣赦文德殿,首尾词翰林学士洪遵草,其间有云:「凡今者发政施仁之目,皆得之问安视膳之馀」。盖用御批语,人传诵之。圣旨:「朕欲日朝德寿,太上谓恐废万几,劳烦群下,委礼官重定其期」。礼官请用汉帝故事,五日一朝。
辛巳,监察御史以上诣德寿宫起居,辅臣略至榻前。太上幞头,宽袖赭袍,玉排方带。中官八人分立殿下,惟施伞扇,不鸣鞭。
乙酉,祠部员外郎刘藻卒。藻字昭信,福州人,进士入官,颇穷《易》,通《礼》学。陈诚之在西府荐为学官,改枢密院编修官,除国子博士,兼建王府小学教授。教授本专用馆职,王十朋既去,朱倬以命藻,而降旨云:「教授阙,差馆职、学官兼领」。俄擢祠曹郎,而兼职不改也。东宫立,宰执请迁王府官僚。太上曰:「小学何劳之有」?止迁史浩、张阐。时藻已被病,未几卒,年六十四,赠秘阁修撰,三皇子各赙银绢百。藻初被召,尚在选调,吏误召岭南人京官刘藻,久之始悟,朝廷除广州通判遣之。至是藻卒,而刘藻适自梅州守乞致仕,异哉!
己丑,太上以车驾五日一朝为烦,诏用朔、望、初八、二十二日诣德寿宫。
辛卯,德寿宫月进钱十万贯,太上令止进四万贯。
甲午,文德殿宣诏书,上太上皇帝尊号曰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太上皇后曰寿圣太上皇后。先是礼官与执政已定此号,然后令有司集议。二十二日,侍从、台谏、礼官会于都堂,左相援笔书云云。或谓尊号始自开元,至元丰罢之,万世不可易也。汪圣锡持此议尤力,给舍台谏多从其说,故不签议状者大半,而洪翰林已草寿圣之议矣。二十三日进呈,奉旨恭依。汪圣锡、徐敦立二侍郎及给舍台谏各以状申都省云:「尊号既非矣,而光尧近神尧,寿圣乃英宗诞节,且尝名寺,不可用也」。二十五日,遂降旨谓已奏知太上,不容但已,恐数字未善,更令金安节、张震等商量,疾速奏来上。金彦亨在禁从签书中官最长,而真父台谏之长故也。明日彦亨、真父等请再集百官议。二十七日圣旨,不须别议,愿与签书前议者听。诸公知不可回,皆与签书。
七月朔丙申,先天节假。连日蜚蝗自宣、湖入临安界,绵亘数十里,所过赭其山而不甚害稼。江浙间三十馀年前尝有之。
丁酉,监察御史以上赴德寿宫起居。既卷班,辅臣升殿问圣躬,次从官,次杨存中、赵密、田师中、郑藻等。太上有所奖谕,存中等曲谢三四。客云:「豺能杀虎,鼠可害象,事固不可忽也」。
戊戌,粮料登极赦诸军优赏,共支银三十八万三千一百馀两:殿前司捧日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一十九万四千一百馀两,马军司龙卫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五万四千三百馀两,诸军司神卫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九万九千七百馀两,诸百官司等处三卫差到军兵自都虞候军额等至长行三万五千馀两。
己亥,百官受誓戒于尚书省,奉敕摄光禄丞,以此月十四日皇帝亲飨太庙也。按《国朝会要》,无即位亲飨故事,太常官比附郊祀定此礼。初请乘玉辂,上不许,稍令裁定。
癸卯,德寿圣旨:「前尝止宰执等月内两次到宫,今闻尚与前说不异。缘宫前无待漏处,缓急阴雨,使百官暴露,殊不安怀,可今后只初二日率从官同来一次」。时宣麻,张浚自特进、大观文除少傅、江淮宣抚使、进封魏国公。昨日锁院,刘共父当直,不召,就式假中宣史直翁。初,三省议除少保,封次国,制出乃少傅、大国。或云直翁与谋,陈揆不乐,曰:「真内相也」。
戊申,赴太庙致斋。大雨终日,夜暴风达旦,轩簸可畏,太史局奏地震。
己酉,五更,皇帝亲飨太庙。初行礼大风,既而雨作。张魏公申请,内一项:除申朝廷用状,馀皆劄子。或谓非见执政,不当如此。
癸丑,圣旨罢御前激赏库归左帑,谓之南库,从袁仲诚谏疏也。自秦氏歛中外之财输御前,虽时有进纳,而三省、密院移用为多,有司莫得稽考。上锐意除去,士大夫以为盛举。又有三省、密院激赏库,顷尝裁定岁给十万缗而已。汪圣锡云:「吕元直为相,堂厨每厅日食四千。至秦会之当国,每食折四十馀千,馀执政有差」。于是始不会食。胡明仲侍郎尝谓「虽欲伴食,不可得矣」。
丙辰,临安访求岳飞坟在钱塘门外,当时私号「贾宜人坟」,今将以一品礼葬之。
癸亥,内侍李绰罢提举军器所。初,上以器械不犀利,工部军器监未尝问,故以付绰,而不令隶部监。台谏谓建炎间太上尝以此委中官,未几废罢,新政岂宜如此?上颇然之,有「只为题目不好」之语。既而绰张大其事,日有启请,且辟置官属。上意于是向绰,谕真甫、仲诚云:「祖宗朝中官尝掌兵,此亦何害」?二人论奏不已,遂降御笔云:「览卿所奏,备见忠谠(云云),已令复隶部监」。然绰犹未罢也。二人再论列,而任信孺、陈应求因内殿引对亦及之,乃令绰自请罢提举,而改用统制官辅逵等。
甲子,洪景卢、张才甫入燕,国书略曰:「使介来庭,缄题越式。固违群议,特往报书」。又曰:「宣靖既迁,楚齐继及」。叙海道定君臣之事。又曰:「海陵失德,江介兴师,过乃止于一身,盟固难于屡变(亮既死,追封岐国王,后改谥海陵炀王。)」。又曰:「尺书侮慢,既匪藩臣;寸地侵陵,又违誓表」。又曰:「殊无致贺之词,继有难从之请」。又有若使干戈不息,赋歛繁兴,坠民涂炭,咎将谁执之意,而末句云:「尚敦旧好,勿徇群言」。初,景卢在境上与接伴约用敌国礼,接伴许诺,故沿路表章皆用在京旧式。才入燕京,尽却回使,邀景卢依近例易之,景卢不可,于是扃驿门,绝供馈。而馆伴者云,尝从景卢父尚书公学,阳吐情实,言勿固执,恐无好事,须通一线路乃佳。景卢等惧留,易表章授之。既入见,使副例不跪,至是皆跪。虏主传令云:「国书不如式,不当受,可付有司」。其诡诈虚喝类此。
八月己巳,成闵保奏瓜州及皂角林阵亡将校长行共三千一百一十三人。其实皂角林所丧甚少,而瓜州之败恐不止此也。
戊寅,宫门早二刻开,行事官朝服入赴大庆殿,各庀其职。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发册宝讫,还内。臣僚常服出和宁门,导册宝诣德寿宫。有顷,驾来太上皇帝御殿。皇帝入拜殿上,奏册宝讫,行事官归班,百官拜舞称贺太上皇帝、太上皇后讫,退。昨晚诏迎天竺观音祈晴,今日雨意垂垂,仅能成礼。有旨光尧寿圣太上皇帝上尊号,进银五万两,寿圣太上皇后三万两。八月二十一日生辰进银三万两。先是有司引唐顺宗故事,虽在钦宗服制,不妨上册宝,但欲设乐而不作。礼部郎官刘仪凤以唐实行易月之制,与本朝不同,著议甚典丽,然卒从有司所请。
丁亥,除起居郎。
己丑,后殿侍立,退诣文德殿拜表,请以会庆名圣节,殿门待班幕次,台谏皆设倚,近臣则各以交床自随。徐敦立相戏云:「罚却倚子矣」。
癸巳,拜第二表请圣节名。是月九日,奉旨:吴拱保奏,今年二月五日,西京差金人攻汝州,我兵追赶过河;又二月二十四日直来城下,掩击败走,及发兵深入,收复永安军并永宁、福昌、长水等县;并金人攻打蔡州,遂发统制王宣等前去确山县解围等事。保明实立功官兵二万五千五十四人,奇功一千四十八人,各特转两官资。第一等三千二百六十八人,第二等八千九百八十七人,第三等一万一千七百四十七人,各特转一官资。
九月朔甲午,驾诣德寿宫。上御内殿(即讲殿。),辅臣奏事毕,自祥曦殿登辇。祥曦旧殿名,今面西,常日但为行廊。凡驾出,辅臣若无奏事,则径于祥曦设御座,鸣鞭山呼如仪。左右史例随应奉官两拜起居,次宰执、从官、亲王、使相等两拜起居,班退而辇升。左藏库册宝支赐银八千两、绢九千疋。
乙未,早赴德寿宫起居,退诣文德殿听批答,「所请十月二十二日为会庆节,宜允敦义」云。魏申谓汉宣帝、光武、唐肃宗皆亥生(更检《光武纪》中元二年注,云是岁在丁巳,则光武乃生于丙辰。范晔论曰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生。)。
丁未,敕兼编类圣政所详定官、右正言袁孚知温州。孚论德寿宫中官梁康民欲就宫侧开酤事,上批其章云:「览卿所奏及德寿宫,朕令询问,即无此事,朕心悚然。今后论事,毋或如此」。寻批出除孚吏部郎官,大臣以为不可。孚请去,故有是命。寻又除直秘阁,丁巳兼权中书舍人。
十月辛巳,闻吴璘舍德顺归秦州。
癸未,旬假。宣麻:张子盖以海州解围立功,加检校少保。十馀年来,武臣节度使一转即拜真太尉,臣僚论其太骤,乞复检校官,遂自子盖始。
十一月甲午,早赴德寿宫起居。韩知閤恕云:绍兴七八年间,同莫将使金国,不许至其都,止燕山以待。久之报虏主来,将等亦不得见,但呼至都堂。其宰相等五人设榻坐堂上,将等立白事,屡被诟辱,几不可堪。既留国书,即徙将等于涿州驿中,伺守颇严。遇太守来招议事,将、恕以下皆朝服步往,未尝给车马也。
乙未,以内教权罢讲筵。是日当末讲,旧例临安具酒馔,比亦废此礼,学士院设食三品而已。时洪翰林兼侍读。
丙申,镇江张子盖遣契丹归正人萧鹧巴来。译者谓契丹为金人所败,此曹遁以来,然未可信。
戊戌,讲筵所例赐冬至节仪:讲读官钱五十千,酒六斗;修注官钱三十千,酒四斗。
己亥,就都亭驿赐萧鹧巴等四十五人御筵,酒七盏。初议遣从官押宴,予与给舍白宰执止之。
庚子,日南至,稍晴。早入丽正门,赴文德殿拜表称贺,过祥曦殿起居。从驾诣德寿宫,皇帝入大次,百官班殿下,皇帝步入小次。太上皇帝御殿,应奉官、礼官导皇帝自东阶升,北面四拜讫,西向立,百官拜舞如仪。礼毕,皇帝从太上皇帝还内,班退归幕次。未后从驾回。是日,太上宣萧鹧巴等入宫击毬,赐银碗有差。
戊申,诏改来年正月一日为隆兴元年,曾子宣日记有此号。
壬子,旬假。雨中访务观,务观约韶美、少稷、至能共饭。务观云:「尝记先人说红鞓饰带,始唐庄宗施之优人」。程俱致道云:「迩来庞元英《文昌杂录》云:滑台贾昌朝画像犹是黑鞓金玉带,不知红鞓果起于何时」。
丙辰,张震除中书舍人。或谓庙堂有所疑,故峻迁,使去风宪。上谕三省云:「震知无不言,言皆当理」。遂谕当制舍人载之训词。真甫辞免云:「自太上中兴,殿中侍御史凡五十二人,未有径除三字者」。
十二月戊辰,省劄坐同知枢密院事张焘所奏,并降御札召侍从两省台谏赴尚书省,拜受讫,就都堂给笔札,令条具时弊,仍各论其官属次第以闻。众议乞许三日内条对,逐具奏闻。
己巳,景灵宫行香。御笔督条对,史参乞少宽之,务令详尽。上亲批数十语,大略谓:「近臣非若疏远之士不知时务,今宣之于口,书之于简,何择焉?若徇人情,朕所不取」。史参又奏:「陛下固欲知时弊,非掩士大夫不备而穷其所短也」。并缴洪翰林以下所援仁宗给札故事,退而条具。上乃从之。
乙酉,微雪。越人以欲雪而日光穿漏为雪眼。
己丑,百官赴太庙门外班迎安穆皇后神主,退入幕次,俟丁时祔神主于别庙。礼官初欲依荐享例用乐,予奏云:「荐享为祖宗,故不以钦宗馀服而废乐,虽别庙亦可就用。今安穆乃钦宗侄妇,不可用乐」。周元特亦论之,诏可。
庚寅,秘书少监陈棠卒。棠字德邵,常州人,年六十二。近秘阁柱裂有大声,人以为长贰不祥之应。
隆兴元年,岁在癸未,正月癸巳,晴。虏人陷水洛城,城在德顺军、秦州之间。虏先以兵与吴挺相持于德顺,一旦焚寨引去。挺不疑其伪遁也,不为备。虏自间道径趋水洛,断我师归路,而城中兵甚少,故陷之。
丙申,盱眙报蒲察徒穆领兵据虹县。徒穆故泗守也,自失其地,即寓宿州,睥睨故疆而不可得。既陷虹县,遂称泗州居之。
庚子,宣麻:史浩拜右仆射,兼枢密使;张浚拜枢密使,都督江淮军马。昨日拟定魏公除目,上以笔圈去枢密使三字,止升都督。今早执政奏事闻之,请如初议,而制已付閤门,遂用旧文首尾词告廷,而令直学士院刘珙归改其词行下。是日锁礼部贡院,敕差翰林承旨洪遵知举,兵部侍郎周葵、中书舍人张震同知。以免解就试人众,增参详官二人,点检官四人。国子司业王十朋为别院考试官。
戊午,贡院言:「承指挥,比前举取过人数共添取一百人。检照前举凡三千五百四十四人,终场取过二百五十四人,今合取三百五十四人。而去年覃恩免解,徐、鼎、剑州不曾申到数目外,国学一千三百四人,建宁府一千八十九人,洪州二百三十八人,宣州二百七人,已上共二千八百三十八人,内有八百六十五人未来就试。今乞于增添一百人额内措留三十人,充未到合取之数」。从之。贡院言:「常举共得钱一万二千贯,酒二百石,今官吏增多,乞增钱六千贯,酒一百八十石」。诏给半。
二月甲子,蜀中正月探报虏人据水洛城,吴挺弃德顺间道归。
丁卯,徐稚山侍郎论秋菊落英事。予谓有二说:一则为花落色衰之落;一则落训初,如所谓「访予落止」者,义见《尔雅》,盖取菊之初英食之。
戊寅,吴拱正月二十八日军前申状云:向起胜军,皆自德顺援归,胜军颇多亡失,我师焚秦州,退保皂郊。
三月壬辰朔,张魏公缴进北界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回书来上。其式云「志宁白宣抚执事」,书词大略谓:「向者新主初立,即舍淮南地,先遣信使,而宋国袭我归师,稍侵吾疆。今得来书,以天时人事逆顺为言,固争旧礼,不议他事。且陕西所失地近已克复,将士或执或死,其数甚多。此由宋国贪土地之故,不顺天意,不惜人命,以致此也。志宁材虽不武,被命分阃,师之进止得以专之。倘能先归侵地以示诚款,则复往之礼乃可徐议。今则按兵不动,以俟来音。宜深思熟虑,毋贻后悔」。初,魏公以其拒我使者,邀索旧礼,尝移书开谕之,故复用此意来答。
甲寅,夜与共甫宿省中,来日覆试权要亲族过省者。
乙卯,雨作,寒。引试七人《礼义积而民和亲论》。初,秦氏以子侄窃高科,而诸将亦行赂效之。桧死,议者请按乾德、咸平故事,凡两省台谏侍从以上谓之权要,其有服亲登第,皆令覆试。虽有旨依而未尝举行。今岁赵密之子右承事郎赓过省,众疑其假手也,欲验之,而赓果托疾不来。
四月壬戌,奉祠出都。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知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
戊午,晴。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义问辟洪迈、冯方同行。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闻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阴。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刘锜报皂角林大捷。先是锜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权退舍屡败。亮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亮兵将绕出锜后,锜知不敌,即舍清河归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亮至皂角林,锜与战,败之。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叶义问督锜进战,锜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义问乃命横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横后,夹攻我师。横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横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汜,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代王权统金陵之师。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亲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亮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亮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宝纵火焚数十艘而归。亮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亮。会亮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亮惊起,为攒箭所杀。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自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亮所遣亲兵也。或谓左右与葛王通谋,故说亮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今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议移牒,牒具如前。牒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闻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禦之。
辛酉,雨。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太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雨不止,无所见。守局如式。
庚午,晴。闻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陈宗卿置酒省中。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报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迈借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出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著作佐郎张震权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樵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樵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徐哲惧不能对。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哲从旁掣以进。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充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自淮东来朝。闵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趣闵解围。闵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主辍视朝。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会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尉,移遂昌令,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荐良臣往使。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会颐浩罢相,赵鼎主战。良臣请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与王公亮议之。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良臣私发其封,大惊。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复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良臣遗桧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桧死,御批召陈诚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人颇服其果。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访。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至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充礼仪使。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而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寻以边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以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径欲行内禅礼。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就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赠秀王,追谥安僖。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是日奉旨子称赠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罢右仆射」。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真甫惊异,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倬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云云。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班退,雨复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尧舜用心。太上曰:『尧舜之事甚不难』。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
南园书院记 南宋 · 高定子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
余先宫师筑山园于先庐之北,聚六经载籍之传,使余兄弟群居肄习焉。居则曰,书之有益于人大矣。多闻识则德宏,私淑艾则行治,一身之益也;义方之教著为大顺,礼度之闲积为善庆,一家之益也;穷闾陋巷士志于学,苦无书焉,于以息游,相与讲贯,子弟从之而孝弟忠信,一国慕之而仁慈并兴,一国之益也。不宁唯是,一勺水之积,蛟龙出焉,一卷石之多,宝藏兴焉,风以诗书,沉浸以理义,岂无人焉超然悟,涣然释?异时出为世用,必将有以尧舜吾君民、稷契吾事业。则之人也,又不特天下国家之益,而其益盖在万世矣。余兄弟识之,宦学四方,不为独善自好,用无忘先宫师之教。一日东阳蒋叔安龚进而言曰:「龚大父友松居士于敝庐南园为精舍,设储偫,延茂士,使子若孙师事而聚学焉。孔山先生乔公经为最高,聘涖其盟,士之来游来歌,四面而至,日有益,月有功。大父殁,龚为肯堂之义,大惧宫室卑庳,闻见浅陋,无若族闾之士问师请业者何,屋未具者崇大之,书未备者网罗之。堂曰须成,聚书合三万馀卷。堂之左师位在焉,右为恕斋,龚藏修之地也。讲肄有舍,宾从有所,庖湢有次,学子至之,脱履如归。石株竹个,如拱如揖,草木生意,轩豁呈露,使人触物有发,无少沾懘。其室西偏则为小学,斥田继廪,凡可以续五祖者有引无替。今若子若弟若兄弟之子若众子弟皆知乡方,崭崭然竞趋于善,求光厥绍。龚亦得以书剑游人间,辱名卿大夫誉之,登进鹤山先生之门。尝与其絜,有功见知,得为斗食吏。且稔闻栾城敬兄之论,窃谓称先美而淑后学,非先生谁归?敢以书院颠末为请」。余早承父师之训,每唯长育人才,如护杞梓。内有贤父兄以中以才为养,博文约礼以玉于成,外得天下英才直谅多闻以广其益,刮磨就造,以续天地生生之德,相勉为圣贤材能之事,是其□夜所息盖有月异而岁不同。充而大之,不特兼善天下,虽兼善万世莫不由此。友松耐以诗书为田,礼义为耨,叔安又耐乐善以播之,不倦以守之,是岂一家一乡之益而已哉!余既嘉其请,又乐以宫师所传告焉。叔安识之,其益自信。淳祐三年十一月甲辰记。
按:道光《东阳县志》卷一○,道光十二年刻本。
乞罪许将奏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二○
臣闻人才不同,明闇异宜,刚柔异禀。人君总览多士,无所不收,随其所长,皆可施用。惟有倾险小人,见利忘义,不愧反覆,公行背诞,一有此心,无施而可。寘之列位,犹且败群,久在近辅,岂不害政?故在《周易》有之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而孔子赞之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圣人遗戒,百世不刊。臣今月二日面奏尚书右丞许将近因进拟除管军臣僚,与同僚初无异议,及至上前,窥伺圣意,卖众自售。退而阴入劄子,情涉颇僻。乞降圣旨明辨曲直,使知所畏惮。将自知过恶彰露,上章待罪。臣博采公议,皆言将阴狡好利,出于天性。自居要近,此态不衰;久留在朝,所害必众。况今二圣听政帏幄,万机决于大臣,若事干军国要务,安危所系,而将每于共议,辄先符同,临事观变,徐施诡辨,以要大利,则腹心之地,自生机阱,其谁安意肆志为国谋事?众人危惧,皆不自安,伏乞因其所请,早赐施行,以厌公论。
乞指挥宰臣以下详具进拟管军臣僚事奏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二○
臣等今月二日面奏尚书右丞许将近因进拟管军臣僚,前后议论反覆,希合圣意,倾害同列,盖其为人见利忘义,难以久任执政,乞行降黜。寻奉圣旨,未以臣等所言为然。臣等窃以明君用人,顺己者未必喜,逆己者未必怒,要在察其诚心所从来而已。今许将与同列商量进拟,皆无异言,及至帘前,因圣意宣谕,即时附会,意欲以此自窃守正之名,而陷同列于不忠,欺罔圣明,固结恩宠而已。伏惟二圣睿智清明,照见群下情伪,动推至公,必不以顺己为悦。将之崄诐,中外共知,今所以迟迟而不决者,正由当时进拟之初,众人议论可否之实,未达于上前尔。臣欲乞指挥宰臣以下详具于是何月日商量进拟管军臣僚,当时何人以为可用,何人以为不可用,乃具可否之语,自后直至进呈之日,凡更几次商量,并具有无可否之人。若许将于前商量之时无异论,但于帘前探测圣意,徐为异同,则其反覆倾崄,更无可疑,自当责降。若将从初实有异议,而宰臣以下不俟佥谐,直便进呈,则事属专恣,亦合有罪。如此推究,而将与宰臣以下率皆无过,则臣等职在耳目,而诬罔大臣,瞽惑圣听,国有常宪,所不敢逃。伏乞出臣前后章疏,尽付三省施行,但令将及宰臣以下及臣等一处明受责罚,则中外释然,而公议允矣。况二圣临御以来,本以公平无私深服天下。今岂以许将之故,坐失众望?臣等区区,志在为国振纪纲,辨邪正,惟陛下裁察。
〔贴黄〕许将不签书者,乃是帘前进拟。后来不签除,自别人劄子。即不见未进拟以前,将曾有无异论。
朝廷名器不可私许将奏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二○
臣窃见中书右丞许将赋性奸回,重利轻义。昔在先朝,所至不闻善状。及知成都,贪恣不法,西南之人,所共嗤笑。还朝未几,擢任执政,中外惊怪,不测所以。是时谏官范祖禹、吴安诗皆论将忝冒不可用之实,不幸祖禹、安诗继罢言职,故令将叨窃重位,遂至今日。臣自备位执法,常欲为陛下除此佞人,但以未有所因,言无从发。今因其商量差除管军,先与同列共议,略无异言。及至上前,探测圣意,违背前说。上以希合圣意,下以挤排众人。人之无良,一至如此!正是市井小人贩卖之道,而寘之庙堂之上,久而不去,使惯得此便,自谓得计,见利辄发,则其所贼害渐不可知。故臣至此,力言其恶,而不知止也。且臣自今月二日面奏劄子,言傅尧俞、韩忠彦及将三人。将自知罪恶有状,即先待罪,然端坐东府,不返私第,朝廷不遣一人略加存问,恩礼至薄,前后五日,方略迁居。及尧俞等仓卒就第,朝廷方一例遣使押下,将亦略无愧耻,随众视事。都人指笑,以为口实。其贪利无耻,至于如此!今陛下但以曾经任使,虽有过恶,终欲蔽之。曾不念朝廷名器,皆祖宗所付畀,而以私一许将乎?伏乞检会臣前后所上章,付外施行。
追封文宣王父叔梁为齐国公颜氏为鲁国太夫人制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孔氏祖庭广记》卷二、《宋大诏令集》卷一五六、《东家杂记》卷上、《阙里志》卷一四、乾隆《曲阜县志》卷二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七六、道光《江北厅志》卷四
朕以祗陟岱宗,亲巡鲁甸,永怀先圣之德,躬造阙里之庭,奠献周旋,钦崇备至。唯降灵之所自,亦锡羡之有初,像设具存,名称斯阙,宜加追命,以焕典章。叔梁宜追封齐国公,颜氏宜进封鲁国太夫人。遣都官员外郎王励精虔祭告。
伯鱼母并官氏追封郓国夫人制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孔氏祖庭广记》卷二、万历《兖州府志》卷五一、《阙里志》卷一四、乾隆《曲阜县志》卷二四
朕时行鲁郡,躬谒孔堂。顾风教之所尊,举典章而既渥。眷惟令淑,作合圣灵,载稽简册之文,尚阙封崇之数。属兹咸秩,特示追荣,垂厥方来,式昭遗范。并官氏宜追封郓国夫人,仍令兖州遣官诣曲阜庙祭告。
令粘竿弹弓等不得携入宫观寺院诏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宋会要辑稿》刑法二之一五九(第七册第六五七五页)、《宋大诏令集》卷一九九
朕承天育物,体道临人,宗上圣之无为,期有生之咸遂。况列真秘宇,大觉仁祠,式示钦崇,岂宜亵渎?自今应伤生鸷禽之类,粘竿弹弓等物,不得携入宫观寺院,及有屠宰,违者论如法。仍令开封府条约民间,无使广有采捕。
虞美人 现代 · 朱自清
月华如水笼轻雾。人静闻砧杵。
琼楼玉宇说当年。剩有颓垣废井草芊芊。
天边野火明还灭。惹起愁千结。
行行高柳寂无声。又是清秋院落夜三更(1926年11月2日作)。
敷文阁学士李文简公焘神道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三、《平园续稿》卷二六、《永乐大典》卷一○四二一、《全蜀艺文志》卷四七、嘉庆《四川通志》卷四七、光绪《丹棱县志》卷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韩愈以天刑人祸归咎史笔,柳宗元随辟其说,后人终致疑焉,今以李文简公验之何疑?且《左氏》纪诸国之事,《史记》上下数千载,是是非非,利害不专及当世。若公续司马光《资治通鉴》为本朝长编,上关国体。下涉诸臣之家乘,非异代比,使天刑人祸可信,孰能结知明主,见推多士,生历清要,没定美谥,诸子继践世科,历二千石,光显未艾如李氏者乎?况公出入中外,见谓忠直,尽言交游,藐视强禦,虽微作史,自当龃龉难合,然谗间不行于朝,士大夫鲜含怒者何也?守道正,莅位公,事上不欺,应物无心,天人交助,其在兹乎!既没十八年,蜀多文士,其子不近求铭诗而远属耋老,非以同朝久相知深也欤?是以序而铭之。公讳焘,字仁甫,一字子真。系出唐曹恭王季子右武卫大将军偲,武后斥为民,徙眉州之丹棱县,遂家焉。六世孙瑜始复属籍,仕至长江令。公,长江十一世孙。曾祖夔。祖风,赠奉直大夫。考中,朝奉大夫、知仙井监,累赠宣奉大夫。妣,硕人史氏。公生政和乙未,天资颖异,博览经传,独不乐王安石学。甫冠,已著《两汉鉴》;明年,追念靖康变故,著《反正议》十四篇,人皆奇之。绍兴八年第进士,调成都府华阳县主簿。未上,读书本县龙鹤山,命曰巽岩,自记云:「子真子三卜居乃得此山。坐东南,面西北,其位为巽为乾。盖处己非乾健无以立,应物非巽顺无以行。《易》六十四卦,仲尼掇其九而三陈之,起乎《履》止乎《巽》,此讲学之序也。《语》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夫人各有所履,善恶分焉。惟能谦可与共学,惟能复可与适道。知所适而无以自立则莫能久,故取诸恒,当使久于其道,或损之,或益之,至于困而不改,若井未始随邑而迁,则所以自立者成矣。虽然,吉凶祸福横发逆起有不可知,将合于道,其惟权乎。然非巽,则权亦不可行。学而至于巽,乃可与权,此圣贤事业也」。年方二十四,其志趋学问如此。久之赴华阳,时宰秦桧知公名,公不与通。会诏郡国举贤良,公携五十策谒成都帅张焘,不果荐。秩满,外铨复置教授阙,公亦不就,注嘉州军事推官。丁父忧。二十年服除,再注雅州军事推官,作《当直司箴》,讽郡守用私情背公法者。总领财赋符行中属公增简州盐筴,公移书力拒之,旧相张浚谓有台谏风。二十四年,改宣教郎、知成都府双流县。日坐听事,讼至立决。前执政李文会自泸徙益,府下行县供张加倍,公用常仪,李由它道去。有张氏子竞家资,公曰:「汝方在丧,忍坠先训,盍归思」?三日复来悔过自新。大姓李雱市丘成之产业,公以成之不白所生母,追正之。雱谰词诉府,公列经义律文寘雱法,豪右敛迹,邑庭如水。日翻史册,汇次国朝事实,谓司马光修史先为《百官公卿表》十五卷,后颇散逸,乃遍求正史、实录,傍采家集、野史,增广门类,起建隆迄靖康,合新旧官制,成一百四十二卷,其重编光者仅七之一,《长编》之书盖始于此。二十九年,四川制置使王刚中辟公干办公事。三十二年如荣州。州因山为城,川为隍,夏秋常患水溢,公筑防禦之。隆兴二年,除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入境劾守令四人。州县多横敛,公选官置局,括一道财赋,列其名色,使有无相辅,酌三年中数而为帐,遍示官吏,许擿不当更定,名为「科约」,至今不废。母忧去官。乾道三年召赴行在,八月入对,上《太祖故事》,乞以为法,请许六察言事。又言:「军兴三十年,蜀赋一钱,折变百之,愿自此勿增取。况蜀兵已多,宜罢招刺,严简汰,禁大将毋张虚籍,掊部曲」。孝宗嘉纳。除尚书兵部郎中,以父讳下行员外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又兼礼部。会庆节上寿在郊礼散斋,内议权作乐,公言:「汉唐祀天地,散斋四日,致斋三日,我艺祖初郊亦然。自崇宁、大观法《周礼》分祭天地,故前十日受誓戒。今既合祭,宜复汉唐及本朝旧制,庶几两得」。诏垂拱上寿止乐,正殿为北使权用。十二月,正除礼部员外郎。公言:「中兴祭典未备,岳、镇、海、渎、先农、先蚕、风、雨、雷师九祠以酒脯代牲牢。近者雨旸失节,郡国水灾,殆或以此」。诏复旧。占城国入贡,依崇宁五年敕书用白背金花绫纸,贮以金镀银匣,公请如近例。学士院谓礼部不当预,公曰:「典礼先有司部兼掌客,岂侵官耶」?《长编》卷帙渐成,蜀帅汪应辰乞下临安府给笔札缮写藏秘阁,公遂进国初至治平一百八卷,特迁两官。公患时文衰弱,乞命考官取学术醇正、切于世用之文,茍涉虚浮,必行黜落。明春省试,敕榜戒谕。上方励精为治,事或中出。公轮对言:「唐虞三代专倚辅弼,汉唐或谋卿士。今舍二涂,近习必进。此治乱之机,惟圣虑过防」。盖有所指也。又奏:「省闱取士本不立额,乞参皇祐四百之限稍加裁定。旧特奏名虽赐出身,罕授职任。近两榜至八百五十馀人放选注官,而贤良方正一科则寂无应诏,当责举者」。读毕,遂言:「天下有变,经营北方未见可付之人」。上曰:「朕当自将」。公曰:「圣论及此,与真宗济澶渊合矣」。上曰:「此朕家法。太祖平泽潞、取维扬,太宗平太原,皆是也」。公请先自治以待时。上耸听不见倦,近侍皆跛倚。明日,谕三省议省额、特恩二事,有沮之者,乃已。五年四月,迁秘书少监。太史言:「八月日当食」。公上疏曰:「天降灾异所以儆戒人主。今经筵不访问,台路罕论奏,大臣无赵普补缀奏目、杜衍封还内降之风,臣恐忧不在疆埸。惟陛下进众正,消群阴,以应天变」。是冬兼起居舍人。六年雷震上元后一日,公录仁宗景祐三年正月甲辰《求言》、《宽赋敛》二诏以进。直前乞刊定《徽宗实录》之疏舛者,因言:「臣方修进治平后《长编》,若就加讨论,他时可助正史」。诏复开实录院,四月首命公为检讨官。汪应辰进公子垕贤良词业,上曰:「卿有子矣」。范成大除右史,升摄起居郎。议者误引元丰八年十月诏,欲废二浙保正,止存耆长,又宰相以蜀人帅蜀,工部并除二侍郎,武臣提点刑狱,皆违旧制,公援證再三。上曰:「卿论事根据,极当朕心」。左相陈俊卿出知福州,右相虞允文既任恢复,未免更张。公言:「二《典》若稽古,夏有典则,商云成宪,周云旧章,汉云故事,子孙莫之敢废。王安石变更法度,厉阶可鉴」。上欲除公兵部侍郎,公自摄记注,数论事,宰相颇不乐,公遂请去。六月,除直显谟阁、湖北转运副使。陛辞以欲速变古为戒,又表:「《禹贡》九州,荆田地第八,赋乃在三,人功既修,遂超五等。今田多荒芜,赋亏十八」。上委公条画,至则言:「创耕惮科敛,且畏争夺。宜宽冒占,广激劝,如太祖乾德四年许见佃者止输旧税,更不通检」。诏如所请,其妄执契争夺毋受理,守令能劝课者赏之。总赋吕游问奏计,公摄其职。岁饥,发户部大军仓赈民,僚佐争执。公曰:「吾自任责,不以累诸君」。寻如数偿之。游问归,劾公专辄,上令具析而已。七年垕中制科,八年以旧官趋召。会虞允文由左相宣抚西川,自诡北伐,疑公异议,预白上改直宝文阁,帅潼川,兼知泸州。首葺石门堡,置戍以扼夷人。叙州旧市羁縻,马价颇平,比岁增其尺寸,偿直不以时。公言:「国计边防胥失之。乞戒茶马司互市毋溢额,仍勿于夷汉禁山内伐木造舟」。寻皆报可。守边逾岁,淳熙元年被召,适城中火,公上章自劾。既放罪矣,提刑何熙志奏公不亲至火所,并指《长编》记魏王食肥彘,语涉诬谤。上曰:「此载皇宋事实,何害」?止命成都提刑李蘩体量火事。公行及国门,乞祠待辨,除江西转运副使,且许归遣。公进治平四年至元符三年《长编》四百十七卷。或劝公方被谗勿及时事,公曰:「圣主睿度如此,竭忠所以报也」。遂奏:「近者日食地震,夷狄小人不可不虑」。又上《快箴》,引太祖退朝悔乘快决事以谏。上曰:「朕当揭之坐隅」。进秘阁修撰,旋坐火后不尽书焚室贬秩一等,而熙志以辄议史事削两官。公至江西,置一路财赋都簿,如潼川科约。未几召还,乞令本路毋以臣去废此书。上曰:「卿不为高论,务在便民,甚善」。擢秘书监、权同修国史、权实录院同修撰,盖专付公以史事,故用侍从之礼。三年正月也。公前数言南郊、明堂均大礼,自宜迭行,适转对申前说。上令集议,嬖近谓于德寿宫有嫌,沮不行。及予为礼部尚书,与诸儒议,周成王宗祀文王,汉武帝陟配高祖,所谓严父指周公也。晋、唐及本朝名臣皆有是说,非出于焘,焘发之耳。其议遂定。三月,除权礼部尚书,赐服金紫。七月,雷震太庙,柱坏鸱尾,有司随加缮治。公奏:「此非所以祗天变,当应以实」。上谕大臣:「焘爱朕,屡有谠言」。公尝请正太祖东乡,条上熙宁、元符、绍兴议论,其后卒行之。进《四系录》,记女真、契丹起灭,自绍圣迨宣和、靖康,凡二十卷。上曰:「朕可一日忘此虏哉」?九月兼侍讲,以经筵少开,录赵师民《劝讲箴》以讽,并及仇士良不欲人主读书近儒生之说。会改潜邸为佑圣观,创璿玑殿于太一宫,公密疏二千馀言,上褒答之。四年春驾幸太学,命公执经,特转一官,坚辞,不听。公自郎春官已极论科举及特奏名;去冬乞依绍兴二十七年二月诏书,用经义、诗赋、论、策四场如元祐时,仍采苏轼议量收恩科;至是力请变文体、取实学以致人才。上袖公奏付三省下学官议。国子监司业郑伯熊等请如公言,而老生晚学哗言不便,议遂格。八月,真拜侍郎,仍兼工部。《徽录》置院久,公荐吕祖谦为秘书郎兼检讨官,审订增削数百条,书遂成,特迁一官。或请升降两学从祀,众议不同,第去王雱像,用公说也。元符接靖康《长编》成,上称公无愧司马光,后有表云「预席恩言,比迹先正」,指此。夜宣引,奏:「近者蒙气蔽日,厥占不肖者禄,股肱耳目,宜谨厥与」。赐坐,欲起,上再留,赐茶赐饮,恩意甚宠。寻诏监视太史,测验天文。公为郎时已言《乾道新历》不可用,因举差失数十条诘太史局官,皆无以对,然卒无知历者。公又欲参酌《开宝通礼》、《政和五礼新仪》为一书,虽下礼官,亦不能成。九月丁酉日当夜食,公为社坛祭告官,伐鼓礼废,公举行之。先是垕入秘书为正字,旋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迁校书、著作。父子同典史事,缙绅荣之。公感上知,论事益切,每集议,众未发言,公条陈可否,无所避。会近臣复举公次子塾应科目,黜于阁试。垕考校上舍生,发策云云,为御史所劾,语并及公,垕降一官罢,公以本官知常德府。初,政和七年,鼎、澧、辰、沅、靖州置营田刀弩手司,给田募人开边,范世雄、张察等附会扰民,建炎三年亟罢之。乾道末,守臣刘邦翰请复行于沅、靖二州。公为转运,谓不当复。已而提刑尹机迫郡县行之,田不能给,公至请度田额。事下诸司,公独约帅臣张栻具奏,上即从之。境多茶园,异时禁切商贾,率至交兵。公曰:「官捕茶贼,岂禁茶商」?听其自如,迄无犬吠警。六年丐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是秋行明堂大礼,上以公首建议,特除敷文阁待制。顷之,垕、塾继亡,上欲以吏事销忧,起知遂宁府。用蔡挺泾原衙教法,辟勤武堂,亲阅士卒,其杂居市廛者葺营聚之。七年,史院进《四朝正史》,经修官在外者例减磨勘二年。宰执奏《正史》颇采李焘《长编》,《地理》一志又出其手,诏减年外别转一官。公自奉议郎年劳赏典积官朝议大夫,避父名遇迁秩寄理者三,于是转通议大夫。公以酒课加重,奏:「榷酤起王莽,而成于德宗。本朝郡酿有数,监司尚不许,今乃设法劝饮以耗民财。纵未能尽弛,犹当用买扑旧法,罢去官监」。上意乡之,而计司迫赡军,月减三十缗而已。公节用度,停燕会,官府肃然。前得旨,《长编》或有增损,依熙宁修《三经义》法具奏,至是上四千四百五十馀条。又以一百六十八年事散九百八十卷,乙览难周,别为《举要》六十八卷,《总目》五卷,《修撰事目》十卷。时召命已下,公控辞久之,上数询来期。十年六月,对延和殿迩英阁,方读陆贽奏议,公摭贽言切今者数十事劝上力行,且曰:「贽虽相德宗,其实不遇,今可谓千载一时」。上曰:「惟不遇于当日,是以言垂后世」。公又奏:「陛下即位二十馀年,志在富强,而兵弱财匮,与教民七年可以即戎异矣」。上有无功业之叹。公曰:「功业见乎变,人事既修,天应乃至」。上曰:「卿宿德耆儒,宜在左右任史职」。进敷文阁直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讲、同修国史。七月久旱,公进避殿损膳求言故事。上亟施行,命侍从、台谏、两省、卿监、馆职实封言事。赵彦中草诏云:「意者委任或非其人」。公奏:「陛下委任不过三四大臣。神宗语富弼云:『唐太宗与魏徵议政全似争竞』。宜敕二府以魏为法,毋若元丰王圭号三旨相」。三旨者,谓上有可否,圭曰「领圣旨」;谕军国事,曰「诚如圣旨」;启拟,曰「取圣旨」也。又谓户部不足,南库有馀,请如唐建中罢琼林大盈库归左藏。上以奏付外,读者失色。丁丑遂雨。一日宣对,公言:「外议陛下多服药,罕御殿,宫嫔无时进见,浮费颇多」。上曰:「感卿忠爱,然朕春秋已高,安得此声?近唯葬李婕妤用三万缗,他无费也」。上忧荧惑尝入斗。公言:「天道远,惟正厥事可以弭灾」。类次汉元鼎至宣和四十五事以进。十一月朔日当食心入分,公曰:「心为宋分,为天王位,潜阳将复,阴气乘之,小人害政、夷狄窥中国之象」。复条上古今日食是月者三十四。明日对延和,又及晋何曾讥武帝无经国远图。上甚嘉奖。是岁,公赋诗云:「明年七十吾归矣,预买北关门外舟」。至冬疾作,三省请给告十日。上曰:「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可半月」。十一年春,表乞致仕,优诏不允。上数问宰执公疾增损何如,万里招来,岂容轻去?丞相王淮曰:「焘知进退,宜从所请」。上曰:「脱不幸有故于道路,奈何?可谕其乡人给事中宇文价留之」。价传上旨。公曰:「臣子恋阙,非老疾忍乞骸骨」?因询价时事,勉以忠荩。闻四川制置使留正、总领冯宪论减酒额,犹手劄赞庙堂行之。二月病棘,甲子除敷文阁直学士,转一官致仕。命下,喜曰:「事了矣」!口占遗表云:「臣年七十,死不为夭,所恨报国缺然,愿陛下经远以艺祖为师,用人以昭陵为法」。辞气安定,俄卒。上闻嗟恻,赙银绢三百匹两,赠光禄大夫,令临安治后事,沿江漕司津置归舟。他日语宇文价曰:「朕尝许焘大书『续资治通鉴长编』七字,且用神宗赐司马光故事为序冠篇,不谓止此也」。公孝友诚实,性无嗜好,惟潜心经史,有《易学》五卷、《春秋学》十卷。故其出处本于絜静精微,著述则评论今古,别白善恶,得褒贬之旨。所至求奥篇隐帙,传录雠校,虽阴阳卜医亦无遗者。家藏积数万卷,为文语遒而理备。考蜀类试,参详南省,多得名士,荐人辄削稿。前两入朝,适虞允文暨赵雄当路,士大夫争谈兵。二公皆蜀人,雅敬公,公一无所徇。晚在经筵,人颇怀安,公为上言:「前日纷纷,今日默默,俱非自治」。其持论不随时类如此。公著《五经传授》、《尚书百篇图》、《大传杂说》、《七十二子名籍》各一卷,文集五十卷,奏议二十卷,《四朝史稿》五十卷,《通论》十卷,《南北攻守录》三十卷,《七十二候图》、《陶潜新传》并《诗谱》各三卷,《历代宰相年表》二十三卷,《唐宰相谱》一卷,《江左方镇年表六卷》、《晋司马氏本支》、《齐梁本支》、《王谢世表》、《五代三衙将帅年表》各一卷,《本朝事始》两卷,《建隆遗事辨》、《赵普别传》、《科场沿革》、《集贤学士》并《赐带典故》各一卷,范、韩、文、富、欧阳、司马、三苏及六君子年谱各一卷。明年七月己酉,即葬巽岩之阳。妻硕人杨氏,同邑赠朝散大夫素之孙,黄庭坚为记大雅堂者,后公八年卒,祔焉。七子:谦,早死;垕,终奉议郎、主管成都府玉局观;𡉙,今为朝请郎、权发遣忠州;塾,终承务郎;垡,亦亡;壁、𡌴皆登科,壁今为朝散郎、权发遣汉州;𡌴,承议郎、主管华州云台观。六女:均,适朝散郎、知果州曹执中;埙,适朝奉大夫、知崇庆府师祖庆;坛,适文林郎、汉州州学教授任埠;腆,适薛纮颖;增,适承议郎、充云安军使兼知县事张仲;堪,适朝散大夫、利州路提点刑狱公事范子庚。孙十一人:镗,宣议郎;钖,修职郎、彭州九陇县主簿;铿、銶、锬、周、鋂、镳、铨、积、简。其三今亡,銶、周、镳也。孙女三人:长驯,早夭;次真,适修职郎孙刚,亦不在;从,适迪功郎、新雅州卢山县簿尉刘成季。曾孙十一人。公爵丹棱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诸子升朝,赠少师,而赠杨氏福国夫人。铭曰:
《尚书》记言,《春秋》书事。经别以六,史居其二。汉太史公,仪尊相臣。我朝大典,亦归宰庭。时政有记,起居有注。东观石渠,诸儒所聚。设官分职,上下相维。合力纂修,犹惧阙遗。公生遐方,初筮州县。间于期会,屈首铅椠。祖功宗德,业钜事丛。政有因革,论有异同。礼乐制作,夷狄版服。原始要终,咸举纲目。三入承明,迄用奏篇。帝拟以光,士推如迁。问何云然,多闻谅直。舞礼文奸,视若仇敌。以此事君,忠谠不欺。出而临民,敬简无私。赫赫荣名,番番寿耇。庆流子孙,殃则何有?螭首龟趺,刻以铭章。申劝刚者,公为不亡。
先考加赠左中奉大夫焚黄祝文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九、《省斋文稿》卷三九
维淳熙元年岁次甲午十一月乙酉朔,嗣子左朝请郎、充右文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某,谨以清酌庶羞之奠及左中奉大夫告一通,告于先考奉使博士、赠中奉大夫之灵曰:某之不天,可谓甚矣。既未尝躬一日之养,又无以伸罔极之报。兴言及此,不如无生。兹赖郊恩,大加赠典。虽朝廷德泽亦云厚矣,而人子怆慕岂有涯哉?既焚密章,不敢不告。尚飨!
先妣加赠令人焚黄祝文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九、《省斋文稿》卷三九
维淳熙元年岁次甲午十一月乙酉朔,嗣子左朝请郎、充右文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某,谨以清酌庶羞之奠及令人告一通,告于先妣令人王氏之灵曰:念昔童丱,顽无识知,独赖慈母三迁之教,俾不陨其世业。暨叨一命,曾弗获捧檄负米,昭训诲之有自,况能酬顾复之大恩哉?嗟乎!欲养而亲不待,欲报而天罔极,此所以每逢郊赉之追崇,不知涕泗之横集也。尚飨!
郊祀三代加赠潭国公潭国夫人祝文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九、《省斋文稿》卷三九
维绍熙三年岁次壬子闰二月甲辰朔十四日丁巳,曾孙具位某伏遇寒食令辰,谨以清酌庶羞之奠并三代改封告命八通,敢昭告于曾祖太师潭国公、曾祖妣潭国夫人郭氏、祖太师潭国公、祖妣潭国夫人潘氏、祖妣潭国夫人李氏、祖妣潭国夫人张氏、考太师潭国公、妣潭国夫人王氏:某以去岁仲冬辛未视潭印章,越翼日壬申日南至,天子郊见上帝,肆大眚于天下。某备位孤保,逢此霈泽,适在守藩之初,且念先父昔常奉使湖湘,是用有请于朝,就为三世赐履之地。赞书甚宠,未容敬陈墓道。今因拜扫令序,先致上命于家庙。伏惟尚飨!
给店宅务亲事官印纸磨勘诏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五之四(第六册第五七五○页)
店宅务亲事官各给印纸,抄上钱数,每月一赴三司呈押,替日解发磨勘。
对不供夷盘判(三品丧事夷盘不供司仪云时所不要) 唐 · 裴士淹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
凌人掌冰。以待邦事。深山穷谷。居仲冬而益坚。献羔祭韭。事司寒而方出。且云一日二日。亦惟秋刷夏颁。在用舍而有时。于出纳而惟允。嗟此三品。俄婴六极。金章罢去。玉襚方开。具廞衣于庭中。设夷盘于床下。国之老疾。犹或不遗。朝之荣贵。理宜从给。徒以气则分乎寒暑。用则期乎折衷。司仪所告。省括之道虽勤。主者定词。挈瓶之智斯得。
辞秘阁修撰江东运副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八、《西山文集》卷一一
某今月初二日准省劄,十一月二日三省同奉圣旨,真某除秘阁修撰、江东转运副使,填见阙。宠数便蕃,愚衷震惕。伏念某谫焉晚出,幸际熙辰,遍历清华,漫亡补报。属以亲年既晚,喜惧交怀,数控悃私,蕲一偏垒,以便晨昏之奉。敢图误渥,超擢逾涯?玷中秘论撰之华,副陪都漕挽之寄,退惟不肖,资望俱轻,岂足以上副选抡,下苏疲瘵?伏望朝廷,特赐敷奏,收还上件恩命,陶铸一州郡差遣,庶几愚分得以少安。伏候指挥。
按:十一月五日,三省同奉圣旨不允。
罢京东等路所市草诏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九○
京东、河北、河东、陕西路所市草千馀万悉罢之。
文宪王赞(并序大中祥符元年十一月二日)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
若夫夹辅文、武,垂范成、康,措刑辟而惠民,制礼乐而正俗。宜乎大公刘之业,克致于隆周;启伯禽之封,遂成于东鲁者也。朕以载新盛典,肇建明祀,既峻极于徽章,复揄扬于懿美。赞曰:
伟哉公旦,隆彼宗周。刑罚以息,王泽斯流。政成洛宅,庆锡鲁侯。式增显爵,用焕佳猷。
大中祥符元年十一月二日。御书院奉敕勒刻石(《山左金石志》卷一五。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四六,乾隆《曲阜县志》卷五二。)。
题下原署:「御制御书并篆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