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祝櫰将一官回封父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二、《掖垣类稿》卷七
原标:左从事郎、充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祝櫰劄子:来年正月十一日合该磨勘,乞依惠利民、冷世修例改次等宣义郎,将宣教郎一官回封父即温。十月二十三日圣旨,特依所乞。
敕某人:尔之良子有誉于朝,愿貤一官为义方之报。虽微前事犹不难于出令,况援比可从者乎!祗服命书,益绥后福。可。
玉牒所进三祖下第六世仙源类谱并仁宗十年玉牒提举官少保右丞相史浩加食封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四、《玉堂类稿》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系《麟趾》于《周南》,赖姬公之协赞;首《猗那》于《商颂》,资考甫之多闻。有华公族之振振,不显汤孙之穆穆。惟时元老,实企前良。兹涓吉以奏篇,爰演纶而亶众。少保、右丞相、卫国公、食邑八千五百户、食实封三千七百户史浩,硕才经世,厚德表民。弼予一人,夙推寅亮之美;式是百辟,绰有柔嘉之风。既甄陶士类以图宁,亦斧藻皇猷而助治。念唐室开成而后,肇新史牒之名;暨我家至道以来,初纪神明之胄。粤从时迈,增广宏模。网罗属籍之遗,润色累朝之盛。命鸿儒而振领,率诸彦以成书。登名数千,备三祖本支之六世;垂裕亿载,次昭陵德业之十年。尝恭览于昕庭,旋閟藏于邃宇。肆甄乃绩,将进厥官。属避宠以抗章,即驰恩而从欲。宁无异数,昭我至怀。其衍食于土田,庸策勋于翰墨。于戏!庆仙源之远,则亲亲之义不可忘;思祖烈之贻,则继继之心不敢怠。盖布在方册者纂脩之力,而达乎朝廷者辅相之功。勉迪邦彝,益光儒效。可依前少保、右丞相、卫国公,特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十月二十三日玉津园射弓赐酒果口宣(一)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玉堂类稿》卷一三
有敕:卿等甫展庆仪,言游灵囿。彤弓卢矢,庸观德于射侯,嘉核芳醪,并示慈于宴席。
十月二十三日玉津园射弓赐酒果口宣(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玉堂类稿》卷一三
有敕:卿等奉币诞辰,礼无违者。展仪别圃,射则臧兮。欲资燕饮之欢,特厚醇甘之锡。
十月二十三日玉津园射弓赐酒果口宣(三 内侍王允修)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玉堂类稿》卷一三
有敕:卿等入寿宸廷,坚睦邻之永好;出观禁籞,展发的之和容。加锡珍芳,式资饮御。
十月二十三日玉津园射弓赐酒果口宣(四)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玉堂类稿》卷一三
有敕:庆流虹之节,已觐宸廷;展中鹄之仪,言游禁籞。特颁芳旨,庸示宠光。
十月二十三日玉津园射弓赐酒果口宣(五)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玉堂类稿》卷一三
有敕:醇醪列盎,嘉实盈盘。眷言庆寿之宾,载讲和容之礼。并兹宠锡,往即钦承。
玉堂类稿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一、《玉堂类稿》卷首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才不才存乎人,遇不遇系乎命。古今文人多矣,时命大谬,或老场屋,或困州县,往往以诗文鸣其不平。虽有代言华国之手,何自而施?若乃遭时遇主,登金门,上玉堂,命与才值,而鸣国家之盛,固不乏人;如必大,则所谓无其才而有其命者也。始事光尧皇帝,对馆职策偶合圣意,明谕辅臣,他日当令掌制。及事今皇帝,面谕以「顷在潜邸读卿词科文字,知卿有掌诰才」。初政即擢修注,摄书命,其后遂入翰苑,数承天奖。盖内制之官有四:曰权直院,曰直院,曰翰林学士,曰承旨。或正或兼,前后十年而遍为之。遭遇如此,非大幸欤!当是时,讲庆寿,加尊号,行大礼,宣赦宥,立后建储,尹正行都,凡稀世之大典,朝家之盛事,皆得视草禁中。而又今年上册宝,明年簪花献胙,今日恭请过南内,明日两宫出郊,皆得从属车间,和气熙然。退以闻见随事载之书诏及春端帖子之中,所谓水旱灾异,夷狄盗贼之辞咸无焉。兹为幸也,抑又大矣。晚叨政地,院吏类其稿二十卷。虽学浅词拙,不称荣遇,然临文未尝不谨。若上尊号请以表笺代臣下之集议,书玉册称皇帝不敢加嗣字,此则援据古宜而正国体也。祖宗多事母后,相承谓之慈闱;今太上帝、后同时,不敢随众用之。天子九庙,祢庙为先;今止云祖庙,以避嫌疑。此则因时之宜而正文体也。表而出之,使后世知父尧子舜,盛德大业粗可窥其一二,则于下臣归美报上之意或庶几焉。淳熙七年会庆节,通议大夫、参知政事周必大谨序。
跋山谷草书太白诗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三、《平园续稿》卷八、《益公题跋》卷三、《佩文斋书画谱》卷七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南丰谌氏收山谷草书太白《歌行》一卷,殆中年笔也。予家藏数卷亦太白诗,盖非谪仙妙语不足发龙蛇飞动之势耳。今江西豫章、庐陵、宜春皆刻山谷真草,惟蜀中刘氏十卷中草圣尤奇,实暮年笔也。始颍昌刘昱,字晦叔,与山谷友善,暨其子瑰、孙伯虎三世相继持节于蜀,日裒月聚,固宜得之之富。其间二说,学者不可不知,乃命小吏录于左。庆元戊午十月丁亥。
跋秦少章诗卷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五、《平园续稿》卷一○、《益公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右秦少章古、律诗一卷,宗人愚卿兄弟示予求跋。昔东坡苏公送少章诗云:「秦郎忽过我,赋诗如《卷阿》。句法本黄子」,谓鲁直也,「二豪与揩磨」,谓其兄少游及张文潜也。又云:「瘦马识騄耳,枯桐得云和」。其见称许如此。今卷末有《和钱蒙仲越州见寄》一首,东坡盖尝次其韵云:「二子有如双白鹭,隔江相照雪衣明」。呜呼!少章诗名为不朽矣。嘉泰辛酉十月庚子。
跋秦少章杂文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五、《平园续稿》卷一○、《益公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予少读苏文忠公帅杭时赠秦少章《太息》一首,谓「少章从吾游不及期年,而议论日新,若将施于用者」。今观此文三篇,岂溢美之言耶!嘉泰改元十月庚子,宗人愚卿及二弟携以相过,敬书其后。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知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
戊午,晴。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义问辟洪迈、冯方同行。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闻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阴。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刘锜报皂角林大捷。先是锜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权退舍屡败。亮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亮兵将绕出锜后,锜知不敌,即舍清河归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亮至皂角林,锜与战,败之。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叶义问督锜进战,锜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义问乃命横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横后,夹攻我师。横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横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汜,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代王权统金陵之师。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亲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亮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亮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宝纵火焚数十艘而归。亮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亮。会亮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亮惊起,为攒箭所杀。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自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亮所遣亲兵也。或谓左右与葛王通谋,故说亮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今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议移牒,牒具如前。牒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闻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禦之。
辛酉,雨。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太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雨不止,无所见。守局如式。
庚午,晴。闻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陈宗卿置酒省中。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报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迈借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出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著作佐郎张震权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樵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樵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徐哲惧不能对。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哲从旁掣以进。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充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自淮东来朝。闵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趣闵解围。闵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主辍视朝。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会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尉,移遂昌令,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荐良臣往使。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会颐浩罢相,赵鼎主战。良臣请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与王公亮议之。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良臣私发其封,大惊。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复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良臣遗桧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桧死,御批召陈诚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人颇服其果。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访。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至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充礼仪使。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而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寻以边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以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径欲行内禅礼。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就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赠秀王,追谥安僖。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是日奉旨子称赠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罢右仆射」。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真甫惊异,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倬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云云。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班退,雨复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尧舜用心。太上曰:『尧舜之事甚不难』。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
思陵录上之一(起丁未八月庚寅,止戊申二月丙申。)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二、《杂著述》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十四年丁未八月庚午朔。
庚寅,驾过德寿宫,太上皇后生辰也。
癸巳,后殿进呈毕,奏旬日阴晦,二十一日太上皇后生辰顿晴,次日复雨,圣孝昭格,光尧心甚喜。上曰:「太上极善将摄,昨坐至未时都不觉倦。近全不饮酒,坐间共饮了两盏许,食物皆如旧。晡时即入寝阁,更无一事,五更便起,天下大幸」。予奏:「万寿无疆,诚国家之大庆。又闻多服疏导药,异禀如此」。上曰:「服牵牛丸四十粒,他人如何可及」。
九月己亥朔。
癸卯,太上皇进早膳间微中风。
乙巳,驾过德寿宫问疾。
己酉,后殿进呈毕,奏问太上皇帝圣体,闻已向安。上曰:「前数日甚可惧,两日已向安。宫中医官只下附子之类。此中遣王泾、马希古去,知是风痰,却下凉药,遂见效,今犹饮冰水」。
甲寅,常朝奏事毕,问太上圣体。上曰:「较可三二分,语音亦出。缘脉盛,专服牛黄等凉药」。众人皆云恐难专用凉剂。上曰:「只为年高」。予问饮食如何,上曰:「自然减」。三省退,上语留枢密云:「本欲过宫问候,太上却再三止其来」。
己未,后殿起居奏事讫,从驾过德寿宫。
庚申,开启会庆节,皇后过德寿宫。闻自初十日太上用王泾、马希古之后,本宫医官刘确、管范、张霖、李之美等四人皆不得入,至是复用确等。泾犹欲用巴豆之类,已而复止用泾。
辛酉,闻王泾、马希古犹以大黄、芒硝、牵牛等药供进太上。刘确等争之,不从。
壬戌,止令刘确等就德寿宫听指挥。
乙丑,后殿奏事毕,问太上圣体。上曰:「依旧脉盛,胸中烦躁。夜来脏腑略有结粪,见服大黄下袪风丹」。予问饮食如何,上曰:「大段减」。予曰:「如此则岂可专泥凉剂冰损脾胃?尊年岂应如此」?上曰:「便是」。
丙寅,后殿起居奏事毕,从驾过德寿宫。
十月戊辰朔。
己巳,后殿坐,奏事毕,问:「太上闻向安,果否」?上曰:「两日稍安,脉已低平」。予奏:「不宜服凉剂,止可用温平药调理。所谓烦躁,恐是气虚耳」。上曰:「须留阳气几分在内」。因叹近世医卜皆无其人。
辛未,常朝奏事毕,上顾予曰:「太上饮食全减,如合祈祷,可理会」。予奏:「初不知如此,自合以次施行,容来早进呈。但闻医官多不以实奏,更须审定,如凉剂何可服」?上曰:「已令罢凉药」。既到堂,予语诸公:「适来上说德寿必是病势变动,亦窃闻夜来大段昏沉。脏腑既利,又全不入食。祷祠固当行,须合肆赦。万一后时,谁任其责」?乃自草赦文而以稿进,并乞留中酌度迟速。晡时遂批出:「可并依此施行」。其亲劄案牍予皆收留,牒下礼、刑部已三鼓矣。
壬申,后殿呈差官分祷天地、宗庙、社稷、宫庙等处。上曰:「此故事否」?予奏并按典故。又宣谕:「昨日一面理会德音甚当」。予奏:「此不敢缓,所以不俟奏禀径拟进」。时太常阙卿少,二日因呈孟享前导官权差王渥,予奏不可阙官。上初议移察官冷世光为之。既而世光除殿中,至是复问谁可为太常。予奏:「论学问该洽无如尤袤,亦尝议定。但其人物短小,众人恐前导时不轩昂」。上曰:「此不须管,顾学问如何耳,堪其任则用之」。予因奏秘书省亦是要讨论典礼,见阙长贰,欲一并除人。上曰:「好,欲用谁」?予与王相同言:「杨万里其才也」。上曰:「可」。初,连日与左相议此两人,左相犹欲言兼权,且云家伯师心为左司曾兼权太常。窥其意盖不欲范仲艺递迁尔。既上意顺,遂无所措词。从驾过宫即回。
甲戌,常朝问太上圣体,上曰饮食不进。是日申时再呼刘确等看太上脉。确等奏云:「六脉短促,手足不温,神气昏脱,大便不固,粥药难进,当服生气粉、三建丹。缘王泾、马希古自九月九日至今凡二十七日供进动利药过多,耗夺真气,今药力不与正气相接」。内前扰扰,禁卫皆上,准备驾出。宰执已上皆集于漏舍,闭门后退。是夜一更三点、二更二点、三更一点,确等再诊御脉,四五动一止,痰涎潮塞。进紫霞丹,粥药不能下,四支逆冷。添差医官熊蒙、汤公材、周昭、郭仪、盛鼎、王良佐、赵友谅、陈翊、朱永寿、谢瑀,皆无所施其力矣(后据赵实供:太上自九月五日卯时十鼓在进食殿进膳了不豫,即时李才人扶持归寝阁。辰初,寿圣皇后、张淑妃、王才人来看侍。宣本宫医官刘确、张琳、管范、李之美看脉,进蝎梢汤、铁弹丸。提点具奏南内差关御药等至,晚七次到宫。六日早进铁弹丸、续命汤、蝎梢汤。七日夜八日早稍定。八日申时,王泾、马希古来看脉,称太上热盛,风痰大作,不宜进铁弹丸之类,宜用人参汤,进牛黄清心丸。寿圣皇后谢遣刘确等,日令泾、希古进牛黄清心丸,昼夜大便三二十次。十八日进金箓万安丹。二十二日,寿圣皇后复宣刘确等依旧进蝎梢汤。泾、希古云痰盛面赤,不当进蝎梢汤,复进牛黄清心丸等药。二十六日午正进硼砂丸,并用大黄调袪风丹。十月一日午正又进麦门冬汤调袪风丹、牛黄清心丸。五日早进进食散温汤调消痰饼。子午正,医官汤公材等五人看脉云进凉药太多,泻得五脏不固,进丁香半夏丸、生气粉等药。是夜泾、希古不在宫宿。七日早用粟米粥进生气粉、阳起石。午时六鼓大便五次,又宣刘确等用药注子进生气粉等,药不下,脉弱。八日未时七鼓脉绝。)。
乙亥,五鼓,带御器械邓从训来两厅传宣云:驾即今过宫供侍汤药,更不还内。令一面降指挥召草泽,所有大内行宫合差官及服制并三衙兵将巡警弹压之类宜子细理会。予因附奏:「万一太上不讳,合差金国告哀使」。又令附奏三事:「一、昨日已议定广西漕臣孙绍远移湖北运判替周颉,恐叶大廉未能便到,则广西全无监司,欲便降指挥除孙绍远替周颉,而令候叶大廉到任。一、韩彦宝再乞赈粜米,本俟月半取旨,今欲更借与五万石。一、赈粜米虽令平价,缘无钱数,莫知所从。今欲令依时直减四分之一,将来必不亏丰储元籴之数。又礼部太常寺申,车驾频数往来德寿宫,欲乞措置复道」。予令邓携以进呈,若许如此,则令修内司同临安府措置。既至待漏院,邓御带复来云:「三事甚好,俱已批依。丞相思虑无不允当。复道事不可行」。又云:「上令宣谕丞相,凡百更赖子细理会,恐官家忧恼中多有颠错」。是日前二刻开门,免起居,径从驾过宫,闻上已至,即与太上皇后商量将李才人、王才人并放逐便。太上巳时已涎,上服袍带,但心头微温,申后遂上仙。召洪迈草太上遗诏。予令添入太上皇后,宜改称皇太后。其他多与裁定,谓如「军民不用缟素」一句,乃是误随显仁遗诰,亦与削去。诏文又云「罹此眚灾」,予谓眚灾非病也,迈改作「抱疾弗瘳」。晡时举哀于殿下,进名奉慰,宿待漏院。内批差修内司张聿修治梓宫。又差知省刘庆祖都大主管丧事。又批出奉皇太后圣旨,添主管丧事一员,可差甘昪。又诏令昪疾速入国门。内东门司申:「淳熙十四年十月八日,准德寿宫提点张宗尹等传太上皇帝圣旨:『才人李氏、王氏并令放逐便。其告命四轴,并才人李氏从人红霞帔宣九道,紫霞帔、听宣各二十道,并降付内东门司』。内才人王氏即无从人宣命,遂具奏闻。奉圣旨,才人李氏、王氏二人告命并红霞帔马二娘等四十九人宣,并令内东门司毁抹讫,缴申赴枢密院,请受文历毁抹讫住供。本司寻勒合干人,契勘到文状在案毁抹讫,宣、告共五十三道,随状申纳枢密院,伏乞照会收管申闻事」。
告四轴:
才人李氏告(红丝网、镀金银铎铃、红罗销、金袋全。)/齐安郡夫人告(紫丝网、银铎铃、锦袋全。)/才人王氏告(红丝网、镀金银铎铃、红罗销、金袋全。)/顺政郡夫人告/(紫丝网、银铎铃、锦袋全。)宣四十九道(并可漏子全。):
红霞帔九道(马二娘、李惜奴、范巧巧、李渐好、陈来儿、李重喜、陈兴奴、孙春喜、王安喜。)/紫霞帔二十道(刘安喜、马五娘、王一娘、陈永安、王二娘、唐福奴、倪四娘、张喜奴、蓝合儿、蓝福福、张小檀、张小春、陆小美、李六娘、赵九娘、王念六、谭强儿、谭小都、李小福、邝宝宝。)/听宣二十道/(刘宝奴、刘惜儿、王换奴、王念二、马宜儿、李好奴、张伴奴、陆闰奴、张倩儿、李四奴、符眄儿、胡迎儿、李惜儿、赵兴奴、谌三儿、娄宜奴、张福儿、张美儿、李迎福、元冲净。)丙子,朝晡临如仪。上遣知省刘庆祖、霍汝弼持文字一纸云:「绍兴二十九年九月二十日显仁皇后上仙,当月二十一日差周麟之、苏晔充哀谢使,今便可拟姓名来」。予曰:「莫具名点差否」?二人云:「不须如此,上令具来」。予语之云:「已与左相商议,方欲十一日成服就素幄面奏。今与前日不同,只当遣告哀使。又有一事烦附奏:于典故降诏推尊皇太后,凡百务从优礼。又有一事:山陵必就绍兴,合差按视,覆按,乞降指挥撰陵名、哀册、谥册之类」。既而二人复来,云:「尊皇太后,可便拟指挥来。山陵就绍兴无可疑,只是显仁例三遣使北方」。予曰:「显仁久在金国,太上感其津送来归,又是时往来礼数与今不同,恐难以三遣使」。初议持礼之人,而留参欲用范仲艺,而以林㟽副之,众以为然,即进入。至是二人携来云:「上谓仲艺人物不甚佳,不识林㟽何如。令别择正使,副使差姜特立」。遂具韦璞、王渥二姓名。上批差韦璞、姜特立。初予欲差韦璞,王相云:「昨拟兼权少卿,上难之」。其实未尝如此。
丁丑,朝晡临如仪。予谓:「绍兴七年太上闻徽宗之讣未听政,前宰臣张浚等请奏事,太上谓祖宗无此故事,恐今日行之便为典礼。浚等复奏:故事虽未听政,亦得进见。今日非敢奏事,只欲一望天表。迄不见。今恐十一日成服,未敢奏事,只就素幄奉慰而退。然有遣使一节合商量,莫若具奏乞差主管国信所官来,当令附奏」。众以为允。既而又密与王相入文字,乞依祖宗故事行遣医官,恐稍缓则失礼。俄而批出王泾、马希古各追两官勒停,泾编管千里,希古五百里。德寿宫刘确等四人并降两官勒停。给舍缴驳,谓泾行遣太轻,纵未诛戮,亦当决配。内批依奏。泾决脊杖二十,配筠州。刘庆祖等复来议奉使。予以事目授之云:「祖宗初时遣告哀,止是横行一员,必无礼物。数日后即差谏议大夫充先朝遗留使,武臣副之。今太上既不曾与金主通问,难作遗书。兼与绍兴二十九年显仁皇后上仙特遣哀谢使事体不同,若作告哀礼信使,就携太上遗留之物,庶几两得。又前据皇太后指挥犹未降出,今不可缓,盖祖宗时远不过五日内」。二人云并待奏知。
戊寅,早,太上皇大歛,次百官入临。午未挂服立重,皇太子暨某官以上入哭尽哀,上亲行奠酹礼。绍兴七年太上亦拜于殿下,至是有司用寻常冬年生辰礼设白褥位于殿上。起居舍人胡晋臣读祝文。又哭拜讫,上还素幄。皇太子以下进名奉慰皇太后,次移班向东慰上。宰执前诣幄坐再拜哭慰,上号哭甚哀。次移班慰皇后讫退。刘庆祖等再来,云前例遣使三番,予再三云显仁例不同。王相力言事干敌国,不可损他礼数,予云:「名位既殊,礼则随之,未闻无故畏人而曲徇也。彼亦有知,岂不晓今昔事体不同耶?况泛使例是礼物金器二千两、银二万两,贺正、生辰半之。若用许多礼物,国力何以堪」?二人云:「适御前谓告哀使可不用礼物否」?予曰:「祖宗朝遣小使臣一名,可以无礼物。今依例遣大侍从,又有副使,岂容虚拘」?二人既去,复来云:「上已许只用正旦、生辰礼物,馀续议可也」。予又问尊皇太后事,二人云:「只依故事一面令学士院降诏,但册宝既俟服除,今欲就诏书中作皇太后之意说过」。予曰:「此甚不可,只用治平体例,令有司详具以闻」。遂召当日学士洪迈草诏进入。又理会五使事,予初检太祖改卜安陵例差山陵等五使,并具绍兴元年孟后攒宫差枢密李回、徽宗显肃懿节差枢密孟忠厚、显仁差戚里吴益充总护使,桥道、顿递使各一员。今太上事体至重,恐合差五使,取圣裁。二人传旨云:「累朝如何」?予曰:「皆是五使」。二人云:「适得旨,若是如此,无可疑者」。王相素受太常尤袤之说,以为攒宫不当置五使,似疑己当为山陵使,恐故事礼毕或去,而不知非前朝宰相,本自无嫌,遂厉声云:「祖宗全盛,营陵西洛,乃差五使,今权卜会稽,只当差总护使。且岁旱,民力何以堪之」?予见其词色如此,未欲争竞。二人归报,寻批出差伯圭充总护使,洪迈桥道顿递使。予又令二人奏:「故事合差按行山陵使,侍从及内侍各一员,不知合差覆按否?徽宗永祐攒宫曾差覆按二人」。回云:「得旨既是旧例,固当并差,莫若就降指挥」。予曰:「须俟按行有定论」。已而批出萧燧、吴回充按行使副。故事辰日忌哭,予令太常申省缴奏取旨,内批不得忌哭。
己卯,朝晡临如仪。宰执就传法寺开启道场五日,就德寿殿下拜第一表,请皇帝还宫听政。降诏尊皇太后。其初用「配媲乾元」,予语洪迈「配媲」二字未安,遂改作「顺则乾元」。荧惑犯五诸侯。
庚辰,朝晡临如仪。听第一表不允批答,就拜第二表。内批会庆圣节道场百官免赴,止令一面满散,前降常服指挥更不施行,闻洪迈曾入奏也。太白犯填星。
辛巳,朝晡临如仪。听第二表不允批答,就拜第三表。上令甘昪传旨欲不用易日之制,如晋孝武、魏孝文实行三年服,自不妨听政,可商量所降诏旨。但缞服久则坏,又难改造,可商量以闻。既而有旨,未时奏事行。百司云:「里面计会莫只用白衫否」?予以绍兴十二年徽宗之丧,太常寺检会永昌陵故事,皇帝视事日去杖绖,服斜巾垂帽。小祥日改服布四脚、直领布襕、腰绖、布裤。今参酌,俟皇帝视事日,宰执奏事去杖,至小祥日去冠,馀官依此。今既未视事,难遽改服,奏事遂不改服。未时入奏事,上服缞绖,呜咽流涕。奏早来丧服指挥,上曰:「司马光《通鉴》所载甚详」。予奏:「《通鉴》载晋武虽有此意,后来止是宫中深衣练冠」。上曰:「当时群臣不能将顺其美,光所以讥之,后来武帝竟行」。盖谓王太后之丧,上不欲及太后字。予奏:「记得亦是不能行」。上曰:「自我作古,何害」?予奏:「御殿之时,人主缞服,群臣吉服,可乎」?上曰:「自有等降」。予曰:「臣从君者也。若或可行,则祖宗行之矣。今乞令有司讨论,庶使四方知陛下之圣孝,自不必降诏」。上曰:「指挥可也」。又奏户部申明山陵支费钱物,上曰:「已令内藏库桩办,本储蓄,别无用处」。予曰:「不足则封桩库当贴支。但绍兴二十九年显仁之丧,曾降诏并用慈宁宫钱物,仍约束诸道不得率歛进献。今似不必降诏,只作指挥行下」。上曰:「不须降诏」。予曰:「当拟指挥进入,其间明言不侵户部经费及令诸道止进慰表」。又奏:「奉使莫只遣告哀并持遗留物否」?上欲遣两使。予奏绍兴例难用,盖体面不同,且礼物太多。乃议告哀使止用正旦体例,而遗留却依泛使倍之。又奏:「祖宗山陵合差五使,今既用祐陵攒宫故事,止差总护及顿递使,缘前日不曾行出有司文字,四方末知本末。今欲明降指挥,云攒宫已依绍兴例差官,所有礼仪、卤簿、仪仗使合与不合差置,令礼部太常寺讨论。俟有司言不合差置,降旨依讨论到事理施行。庶几中外知非朝廷之阙典」。上然之。上再三云:「外间事卿等甚留意,每事甚当」。
壬午,下元节,朝临如仪。听第三表不允批答,以台谏有文字乞少缓拜乞还宫听政表,内批依奏,遂未拜第四表。是日,宰执五人就德寿殿命道士作黄箓,盖行首司道宫中之意,为内外诸司之倡也。初入诣,凡筵殿拈香哭尽哀,宫中亦哭,次诣黄箓所拈香退。刘庆祖、霍汝弼传旨付下显仁皇后送金国遗留物数,且云恐数目不尽,更取案牍参考。予令学士院取旧本来,乃是金器二千七百两、二千两礼物,七百两精巧之物。银器二万两,又有银丝合二十面,贮宝玉、乐器、玻瓈等物,其他象牙、匹帛、香药等不在数。庆祖等云:「上意欲增告哀使,所赍礼物与泛使同」。
癸未,微雨,朝临毕拜第四表。自己卯以后日诣传法寺拈香,至是满散,依显仁皇后例进奉纸缯等物。午未殿攒,上亲行礼,台谏侍从已上入陪位于几筵殿下。上自素幄哭,升殿奠酹如仪,内外皆哭。何澹读祝文。既而移班进名奉慰皇太后、主上及皇后。继闻宫中大哭,必是上慰皇太后也。刘庆祖等又来传旨云:「今次告哀使既增物如泛使,所有遗留物亦如旧数,更与金二千两、银二万两,其他皇太后已安排了。但以螺钿合代银丝,无乐器,以玉器、玻瓈等代,仍不用锦绫。无素馨沉速,易以他物可也」。
甲申,微雨,免临。素幄奏事,上再三劳诸人凡事区处详审,且云太上皇帝丧事,内库已准备五十万缗,封桩拨三十万缗。又云平江和籴米且休,盖桩积米尚多,留钱支用。予奏:「外间别无紧急文字,惟江东赖提举官谢深甫任赈济之责。初七日有奏,乞就差池倅赵彦厉、乐平宰王斐,不妨本职,分头管干。今日不敢进呈,欲批作初七日依」。上可之。听第四表不允批答。
乙酉,朝晡临,拜第五表,乞还宫听政。是晚,人使至仁和馆。初乞引明道故事令侍从等议人使到阙之礼,众议乞用二十三日就德寿宫丧次引见。上先已宣谕二十一日、二十八日皆是太上斋七,必须过宫,正合见辞日分。至是刘庆祖、霍汝弼持国信所通事王舜臣申状,备载十七日晚舜臣语北引接虞用康云:「皇帝在丧次,如何敢奏人使见辞事?兼你来是贺礼,如何敢受」?用康云:「我使副曾说皇帝在哀次,如何讲贺礼?若不受,天下人道是——」又云:「若便发回,俺何以全天下生灵?料皇帝今既已成服,俺使副是持贺礼来,断不敢行。不若以公牒说此意,俺便有执据,所得分物与不与在你。若此一段了,望密来谢。我大使晓了肯如此,只是副使女直有些拗,若在朝见前发回甚好」。上见此,令二人持一幅示宰执,欲遣知閤入驿谕虏使,其辞云:「得旨宣谕使人:主上尚留德寿宫丧次,难行贺礼,使人且归(此四字上亲笔。)。所有见辞并回程沿路等例物并合给赐,来日进发」。上又批云:「并附奏叔大金皇帝:将来正旦缘在服制,不敢讲礼,望免遣使人」。即与诸公作回奏云:「上件事体甚重,此间掌仪与彼接引一时问答难便据凭。若令知閤作得旨宣谕,彼或未顺,难以回护。臣等辄别拟事目,且令馆伴就议。其在馆日分一切如旧,庶几少休徒驭,但不敢作筵宴及出城观看。所有回程给赐及免遣贺正,续次谕旨未晚」。初,接伴赵善悉、韩侂胄皆言金使恭顺,初闻太上之讣,闭船号泣,戒三节人毋得饮酒歌呼,且道掌仪辈语,谓渠调停得七八分肯归。又谓曾遣使贺高丽,值其国母之丧,亦便发回。大珰辈欲以为功,遂达圣听。善悉等又云:其下谓太上皇帝与我皇帝专主和好,语颇有味,往往不以告也。正使田彦皋,见任河中府尹,年六十八岁,尝接伴范成大,极有文学,借吏部尚书以来,副使完颜琥。
丙戌,朝晡临。人使入驿。京镗遣人谕以皇帝在丧次,难以讲礼。彦皋等答云:「在常州闻太上皇帝升遐,既难讲礼,即合发回,却蒙依程限取接。居丧系是宋国事,便不接书,恐于礼未当。缘别无执据,若得馆伴所备细公文,即便回程」。既而二珰遣人传旨馆伴,令就宰执处商议来日传旨并公牒事宜,议定具本进呈,令馆伴且在宰执处等候处分。即与诸公回奏,未敢具草,容来早面奏。
丁亥,小祥祭奠,上亲行礼,奉慰如仪。既退,五品以上去杖绖,服四脚帽,就素幄奏事。上未变服。予奏:「陛下圣孝过哀,犹未御初祥之服,臣等不胜忧惶,乞俯从礼制」。上流涕曰:「大恩难报,情所未安,俟过大祥商量」。奏:「引见人使,昨已议定,而御前降下掌仪王舜臣所申,可凭信否」?上曰:「北人直,必不妄」。众人云:「小人传言,往来多有增损及遗忘,欲令馆伴自过位与北使商量」。上曰:「须是馆伴相见」。予奏:「昨日传旨,令馆伴发公文与北使回,似乎太遽,须先得北使牒,然后回报」。上曰:「极是」。徐观圣意,似无他,因奏云:「恐须一见」。上曰:「彼欲见,当从之」。予曰:「国书如何」?上曰:「既见,如何不受书」?
戊子,早赴朝临讫,驾回,内服缞绖,坐逍遥辇,四旁裹以绢素。
己丑,会庆节假。先有旨免明庆满散行香,洪迈入奏而有中批。已而雨作沾湿,免德寿宫入临。
庚寅,赴德寿宫朝临毕,回赴奏事,服所服入和宁门,中官引就后殿东廊,设素幄,上缞绖如故。三省密院同呈毕,王相又及使人引见事。上曰:「不须理会,明日行入局」。是晚微雪,馆伴奏北使来早行。上径批依。既而来申省云:「除已恭依圣旨施行外,合行申审」。予语吏云:「既已施行,何审之有」?退其状,改作「依条合行申审」,而削去「施行」数字,因与诸公再缴奏。上自批云:「自合依已降指挥施行」。是晚,密赐北引接虞用康等二人各银一百两,又闻密赐凡见辞等例物尽以与之,三节皆不及,以其往来主议也。
辛卯,德寿宫朝临毕,归作降圣节假前日批付密院,奉皇太后圣旨,差甘昪提举德寿宫。又降旨差提举钦奉太上皇帝几筵。李舍人巘先缴奏,中批云:「不敢违皇太后圣旨,难以依奏,可日下书行」。给事中王信又缴密白黄。
思陵录下之一(起戊申三月丁酉止己酉二月壬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五、《杂著述》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十五年戊申三月丁酉朔,雨。延和殿坐,呈学士院申明报谢国书,绍兴三十年例以锦拓匣用红封裹。上曰:「合依去年告哀国书例,并以黄」。萧燧申:「昨充按行使,将来合往攒宫审验神标,缘除参政,合与不合前去?或止令吴回掌管,将来一就结局」?有旨令吴回掌管,一就结局。从驾过德寿宫临慰如仪。
己亥,晴。早,百官请太上尊谥于南郊,积雨骤霁,人皆叹异。
辛丑,晴。国忌,行香毕,先诣德寿宫进名奉慰太后,次诣西上閤门进名奉慰皇帝及皇后,以太上谥号敕下也。次入东华门,至倚桂奏事。呈礼部太常寺申,将来发引差摄太傅导梓宫,合就委总护使,及摄侍中、少傅、少保等。予奏:「馀官皆已拟定,惟太傅续呈」。既退,上遣内侍持批旨云:大行太上皇帝灵驾发引,依绍兴二十九年显仁皇后例,免引拽。
壬寅,雨。早,常服吉带至祥曦殿,宪节皇后册宝自内中出,骑从至太庙门下马,至南神门外幄次奉安讫,就庙中宿斋。
癸卯,阴。早,以地湿,祭服诣殿廊立班,文武百官皆集,从册宝入南神门,至殿西阶下,俟奉神主出祏室再拜。王相摄太傅升殿,逐室上香、奠币、酌酒、读祝文讫,回至册匣。予笏奉册以授之。留参读册于殿上,意若告祖宗者。读毕,复授宝如授册之仪。黄枢读宝于殿上讫,各复位,赞再拜。奉神主入祏室瘗币讫,复换常服吉带,从册宝出庙门。骑从至德寿宫换黑带入,以册宝告于太上皇帝虞主前,如太庙之仪。从册宝归太庙权奉安讫,归家。
甲辰,晴。延和奏事,萧参谢充攒宫礼仪使,且云已具画一进入。上小语云:「尚未定,且少待,或改差宰臣」。盖恐人有议论。既而上问:「差宰相如何」?予奏:「去年十月,臣在德寿宫固尝言当置五使,而礼官坚执绍兴二十九年显仁例,殊不知事体当有别。臣适避嫌,不敢力争。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丧,岂可无执政官至陵下?前日所以绵蕝乞差萧燧充礼仪使,盖此使旧用从官,今以两府,足见增重之意。又序位适在伯圭之下,于总护使自不相妨。兼元祐二年迎奉神宗塑像往裕陵,亦差中书侍郎吕大防为礼仪使,即今参政也,盖不敢无所据云」。上曰:「事体不轻,甚善」。上宣谕:「绍兴府前月二十九日大雷,明日雨雹,甚损麦苗,独攒宫相近无之」。呈激赏库申,昨绍兴二十九年有支送总护使已下常礼,今未有钱银。上曰:「几何」?予奏:「已具在此,约钱八千缗、银二百两。顷年激赏库有馀,今非昔比」。上曰:「即今封桩库,此自合支」。乃令左帑支万缗及银二百两。次补阙薛叔似对两疏:一论政事,一乞请太后还大内。次诣祥曦殿下立班,圣神文武宪孝皇帝册宝自内出,再拜讫,从诣德寿宫奉安于宫门外幄次,赴都堂宿斋。以近例论之,合于德寿宫前宿斋,亦惟吏言是从耳。
乙巳,绝早,常服黑带诣德寿宫门外幄次,后从册宝寘殿阶下少退,再追班,再拜。左相升殿上香奠祭讫下殿。予以册宝授之。留参升殿读册,次授宝如册。黄枢升殿读宝。礼毕,进名奉慰太后。次赴太庙换吉带,就别庙奉上懿节皇后改谥宪节,如太上册宝之仪。次换黑带诣文德殿门外,为奉上太上谥册宝毕,奉慰皇帝、皇后,并进名再拜。帝后两册宝,左相当上太上者,予当上宪节者,枢、参亦各一读册宝,而太常不敢明言,堂吏又复观望。既左相并任其事,册在宝先,但字数多尔。初谓以此相优,令予读宝。予以嫌不敢辨,但用绍兴二十九年显仁例,陈康伯为右相以册宝授左相,而令枢参读册宝。吏又以黄枢衰疲惮烦,遂令读宝云。内侍都知刘庆祖传旨赐奉上册宝银绢,二相各三百疋两,枢参各二百四十疋两,同入奏辞免。闻礼官及行事官支赐有差。
丙午,旬休。内批辞银绢奏云:「不许辞免,可特收受」。
丁未,延和殿坐。起居毕,三省枢院同辞银绢。上再三不许,曰:「典礼至重,其数不多,不必固辞」。进呈至道三年永熙陵典故:四月差越王元份等五使,是年九月十四日差宰臣吕端摄太傅,持节前导灵驾并奠谥册宝,监锁元宫。是时一相,尚且亲往。只如绍兴元年昭慈圣献皇后在会稽,仓卒间犹命同知枢密院事李回为总护使,又差参知政事张守监掩攒宫,盖是时范宗尹独相,又母后事体不同。今者有司不知典故,凡事只用显仁误例。初八日因圣问,臣方敢具出。上曰:「若无典故,犹当义起,况典故甚明乎」?初,予连日语左相:「今若卤莽,后必噬脐」。左深以为疑,五更漏舍再示以典故,怫然曰:「须是两相都往」。又密语留参云云。留遂云:「左相疑逼其去则不可复归,不如已之」。予曰:「然则某当自请去」。留曰:「如此方可」。既进呈,予亟奏:「臣请去」。上从之,且曰:「别立使名如何」?予奏:「使名却小,且碍总护,只依此的例为是」。王相见议定,然后云:「陛下属臣亦可」。上曰:「不须」。是日内引洪迈,上谕以山陵事重,已令宰臣一人去。初欲立使名,恐碍总护,乃有摄太傅故事。迈赞圣德,又进劄子乞条具修实录,又奏:「顷蒙宣谕太上皇帝宜以文武臣各二人配享,文臣无如吕颐浩、赵鼎,武臣当用张浚、韩世忠,乞令侍从议」。并批依奏。上又曰:「鼎有社稷之功」。迈以诸韩在此致力,书韩世忠于张浚之上,皆云太师,其实世忠乃赠尔。从驾过德寿宫即回。有台州进士宗女夫余宋臣缟素,在望仙桥东欲拦驾投进二黄册文字,为街司所驱,驾过,叫呼不已。临安府为缴进,乃《万世如见集》,其前太上庆寿歌颂,其后乃追思上仙之辞,刻板模印数十本。有旨令临安毁板,押出界。
戊申,国忌行香。
己酉,不坐,入局。内引总护使伯圭,又引报谢使副京镗、刘端仁朝辞,其书曰:「比沐慈仁,远驰华使。悯念凶哀之故,特行祭唁之仪。虽已饬于报函,顾未殚于感绪。亟颛谢礼,荐达英聪。不腆币将,并申牍布」。镗奏:「赍礼物当与告哀使同,缘其间遗留使却用泛使例,恐今减半,彼以为疑」。上沉吟良久,曰:「莫适中否」?又云:「以卿向来馆伴倜傥,故加选用」。盖谏议谢谔有疏乞量增,上不以为然,故圣语如此。
辛亥,早,国忌行香。倚桂阁下奏事,呈谢谔乞量添报谢使礼物。上曰:「昨京镗亦来说,用正旦例已得中」。谔自不知,遂进呈讫。又呈户部奏:「今年权免会庆圣节进奉总计左藏库银十三万二千八十两五钱二分五釐,绢三万七千四百疋,金三百两,折银钱三万六千六百二十八贯三百六十二文,内藏库银五千九百五十九两,折银绢钱四千九百八十四贯三百七十五文」。上曰:「明年又须此数」。予奏:「此盛德事,陛下必不惜」。上曰:「将来衣绢莫不防阙否」?予奏:「户部纽作四贯一疋,价已不低,有钱甚易买」。上许之,退批旨以金银对支。予呈劄子:「被差前导太上灵驾,止关借奉使一印,并带堂吏五人,诸色使令五十馀人,并不申请借请批支之类,免觊恩赏。但令激赏库使臣量带官会前去,恐合犒设人匠」。上曰:「须行犒设,仍务从优」。盖宰臣亲往,大小体面。内侍省都知语行首司云:「近日册宝银绢,既未见赍关子来请,已得旨少间一面降赐支食钱二十千,酒四瓶」。短表谢。内侍传旨付下洪迈所拟指挥,其略云:「攒宫大事,如官吏指望赦恩,故不整肃,及受财扰良民,理宜戒敕,乞给黄榜」。
宝文阁学士通奉大夫赠少师梁汝嘉神道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五、《平园续稿》卷二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高宗初元自汴幸扬,已而周旋江浙,然后定都临安。当是时,忠足以尊君亲上,才足以拨烦治剧,论思则援古證今,治郡则知所先后,如户部尚书梁公,诚所谓国家之宝臣,不可以无传也。公讳汝嘉,字仲谟,处州丽水县人。曾祖讷,祖佐,俱有隐德。父文林郎固,赠光禄大夫。妣普安郡夫人何氏。公幼敏悟,读书不舍昼夜。外王父清源郡王何丞相执中奇之,奏补登仕郎。初以迪功郎主管吏部官告院,三被赏,循儒林郎,调中山府司兵曹事,减员改仪曹。每以不可开边衅为言,帅怒,劾奏。未报,虏兵薄境,委公持御香祝版祠北岳,欲陷公死地。公蹈履艰危,礼成而返,用举者改京秩。尝辟燕山府路帅属,议论不诡随,帅不悦,公求还京师。俄丁母忧,营葬常州,因家焉。靖康初服除,就选知武进县。己酉二月壬子,六飞苍黄南渡,甲寅次常,官吏骇散,公独不去。上异之,顾大将张俊,刻姓名于御剑。郡人张文靖公守方在朝,亦诵公治县功,升通判州事。九月加直秘阁,增陴浚隍,阴为贼备。俄戚方来寇,郡守周杞将遁,公固留之。贼退,迁秩一等。既而虏骑大至,杞退保宜兴,部民数万倚公安集,特迁承议郎。未几,擢提举本路茶盐公事。绍兴改元夏,漕臣请令停户输二税物料佐邦用。公言:「民煮海代耕,故皇祐著令估价钱以优之。骤变法,必将逃亡,大失国课,公私受害」。诏从旧法。二年春,除两浙转运判官,又升副使兼权临安府。市皆茇舍,数火,公始陶瓦易之。三年七月,进直龙图阁,正知府事,首缮庠序以示风化。虏遣使来,适殿柱坏,诏亟葺治。公心计有馀,凡梁柱竹木瓦石丹漆皆度广狭高下素为储跱,一夕告成。上自宫省,下至营屯及百司官廨,区处悉有方,始成都邑。上谕公曰:「前政宋辉俗而懒,卢知原谬而执,今得人矣」。四年,特除徽猷阁待制。俄进户部侍郎,仍兼临安。公以共二辞。五年春,进显谟阁直学士、知府事。初浙西安抚使移隶京口,至是改付公,遂为定制。六年秋,谍报刘豫挟虏入寇。上将幸金陵,疑用度不足,公以办告,遂为随驾都转运使兼浙西沿海制置使。七年春,再为户部侍郎,领漕如故。九月请外,以宝文阁直学士知平江府。八年正月驾还,公请便郡,初移台州,旋易婺州,复以户部侍郎召。金人议和,枢掾胡忠简公铨上书得罪,公与侍从六人同对,谓虏情难测,后必背盟,礼不可过,又言责铨太重。奏稿亦多出公手,上不以为忤。当路始不乐,会言者谓祖宗时常平总于户部,今以诸路茶盐司分领,但置主管官一员为之属,金谷陷失以此;又发运使本通融六路财赋致之中都,今乃设经制发运使,岁给籴买钱数百万,失回易市易赡军等钱至千万缗,二者皆徇名失实。九年二月,诏改发运为经制司,而提举茶盐勿兼常平,择户部长贰一员并领之,诸路主管属官各为经制某路干办公事。公遂兼江淮荆浙闽广经制使。三月,进权太常伯,兼详定一司敕令。上择象简面赐公,示大用意。时相讽言路排击,虽报闻而公不自安,力求去。秋,以旧职提举江州太平观。十年冬,起为川陕都转运使。公前谓虏必渝平,恳辞,已而果然。东京留守孟庾降,上谓侍臣曰:「庾不可任,惟梁某为朕言之」。知平江府兼浙西沿海制置使,辍御前金器以赐。至则一新学宫,巨木浮海而至,适中大成殿梁,士民嗟异。十一年,明州妖僧法恩作乱,选公往守,仍兼浙东沿海制置使,过阙升宝文阁学士。上尝密以千文号付公,有所见,勿拘远近实封直达。公感激恩遇,知无不言,前后条上便宜,如分命诸将控扼要害,收陕西戍兵以固全蜀,论归正人不当遣。至谓大臣措画失宜,为诸将所轻,愿出睿断,毋失事机;胡世将难专任川陕,宜择人副之;又乞分大军为三,一据地利,一往来策应,一留视营寨,使虏常为客,我常为主;又奏,用张俊、韩世忠、岳飞于西府,刘锜守荆南,皆夺其兵,无复进取之计。上每嘉纳。踰岁,请祠归。明年秋知温州。未几夏潦,公竭力赈恤,并奏江浙闽皆大水,愿降德音蠲租税,仍敕有司省不急以补经费。十五年四月,彗出东方,乞下诏求言,中外皆噤莫敢及者。十六年正月移知宣州,悼亡乞祠,从之。自是凡再任太平宫。二十一年起知鼎州,再岁复引疾奉祠。二十四年十月二日薨于里第,享年五十九。越明年十月丁酉,葬松阳县惠洽乡之原。阶自宣教郎,年劳赏典积至右通奉大夫致仕,赠右宣奉大夫,诸子升朝,累赠少师。爵自丽水县男至缙云郡公,食邑自三百户至二千四百户,实封一百户。公识虑绝人,行以忠恕。内更剧曹,他人胶扰,公独整暇;外历八郡,人安其政。上用公意殊未已,不幸位未满能,亦弗克寿,议者至今惜之。夫人叶氏,同郡处士俊之女,与公共历艰难,同留武进,名闻禁中,心无妒忌,称于族党。子十一人:从事郎伯璩、承事郎仲琏、朝奉郎叔玠、朝请大夫季珩、宣教郎季璆、宣义郎季琦、奉议郎季璠、朝请郎季璋,吏方文采,多济世美;季𤫂、季璹,不及仕;今惟季珌以朝请大夫、尚书户部郎中总领淮东军马钱粮。孙一十七人,其知名者:仲申,终宣教郎、知明州奉化县;釪,终从政郎、兴国通山县令;叔栝,登进士第,终迪功郎、乐平县主簿;锴,绍熙甲科,终文林郎、衡州州学教授;铨,迪功郎、新楚州盐城县主簿;钜,太学生;镒,乡贡进士;钺,迪功郎、信州上饶尉;镇,修职郎、旌德尉;钥,迪功郎、新饶州安仁尉;铢,将仕郎。曾孙二十人。玄孙三人,某将仕郎。公笃于友爱,与其弟未尝相舍,收恤孤甥,毕其婚嫁,力教子孙,儒风彬彬,其兴殆未艾也。既没五十馀年,丰碑未立,季子户部君方为时用,乃以故参知政事辛公次膺所撰志铭及家传属某绪次。昔我先太师秦国公早与公游,某以孤童宦学未成,已知公誉望在人。公亦间从诸父访先公之后,窃有感焉。暨忝立朝,识公诸子,追怀先契,其何敢辞?乃质之史氏,参忆旧闻,为之铭曰:
澒洞风尘,牧守跳奔。公一令耳,心存至尊。节错根盘,锋铓必砺。公处其间,雍容允济。才难固然,知德尤艰。公议大事,诚心每殚。讼理政平,已曰循吏。公历郡国,儒饰吏事。维西有枢,谓公往谐。命乃在天,弗燮辰阶。知公于初,纪德于晚。摭实刻辞,其尚行远。
令杨存中等措置捍禦真阳六合险要形势诏(隆兴二年十月二十三日乙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七、《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四
都督江淮军马杨存中与王琪、郭振共议真、扬、六合一带占据形势险要去处,措置捍禦。
降汪应辰朝请大夫敕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三六
朕照临庶工,弗淫于罚,然迹状不可没,刑书不可容,则虽甘泉近侍之臣,不贷也。端明殿学士、左中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玉山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赐紫金鱼袋汪应辰,允冠群从,出殿大邦。乃者输粟于王,僚佐不行,而以郡不逞□□,慢法不虔,于焉可见。遂使所输之粟,公为攘夺;所重之人,连陷刑戮。□言至此,职尔之由。夫定□必□夫本源,而行法当先贵近。肆览成狱,重镌文阶。朕岂少恩于尔哉!尔则自贻,尚克内省。可特降朝请大夫,依前充端明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封、赐如故。
按:道光《玉山县志》卷三一上,道光三年刻本。
夫人赵氏墓志铭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三、《诚斋集》卷一二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夫人赵氏,保义郎庐陵王孚信臣之妻,濮安懿王之七世孙,华原郡王仲佺之曾孙,武翼大夫、隆兴府兵马钤辖不忙之女也。夫人自幼警敏,年十有六归信臣,事舅姑夙夜寅恭。其理家有纲有条,下至醯醢调胹、米盐靡密、絺纻织纴,必躬必手,人不知其天宗之贵也。信臣尊贤下士,宾客满门,殆无虚日。夫人为具,丰俭等衰,率与信臣意合。剑佩锵鸣,杯杓淋浪,日昳夜艾,夫人无堕容。垂橐倒廪,其室屡空。信臣交游半天下,声闻日焯,夫人益喜。路钤公暨伯兄相继沦谢,诸孤方稚,夫人与信臣毕力经纪其家。今二弟若侄骎骎宦涂,所至有称,人谓路钤公有贤女云。信臣少力学,既长,以夫人貤属籍恩得官,非其好也。则杜门里居,延师儒以才其子。夫人暇日督课程,尝曰:「汝家群从预宾荐、取科级者项背相望,自弃为门户羞」。长曰岘,尝以所著文谒丞相益国周公,公不轻许可,一见岘辄称异之。次曰𡵚,亹亹有立。信臣事母太夫人某氏至孝,夫人日侍盥栉,不懈益虔。太夫人年九秩,而夫人奉养如一日。绍熙初元夏五月,夫人婴疾。秋八月,太夫人复婴疾,夫人力疾起进𩜾鬻,治药物,太夫人惊曰:「汝舍汝疗,而吾疗乎」?太夫人竟不起。冬十月甲辰,夫人亦不起,年三十有八。以十有二月丁酉葬于庐陵县宣化乡朱冈之原。信臣以承议郎、知隆兴府分宁县陈梦材所状夫人之行实来谒铭,铭曰:
宝婺分炜,天孙辍机,周宗之姬。来嫔士乡,宣溪之王,淑问用光。何恙载缠,妇姑后先,朅彼下泉。养姑于幽,不年奚尤,乐哉斯丘。
经筵留身面陈四事劄子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四、《经济文衡》续集卷六、九、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八、《朱子奏议》卷四、《考亭志》日抄、《右编》卷一一、《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迂愚衰贱,无以逾人,仰荷圣明召从远外,置之近侍之列,处以劝诵之官,此岂私于小臣者哉,意者必以其粗尝讲学,稍有思虑,不肯随众默默,或有以仰裨圣治万分之一也。而臣伏自到阙,三获进对,狂妄之言,时蒙采纳,如增添讲日、看详封事、不受贺表之属,皆得施行。臣窃不自知,以为庶几可以披沥肝胆,毕义愿忠,而无负于陛下所以收录使令之意。又窃惟念服在内朝,实以从容讽议为职,故虽被求言之诏,亦不敢辄同外臣撰述文字,以致宣泄;但尝面奏一二,意望陛下自以为圣意施行。而累日以来,窃观天意,雷霆之后,继以阴雨,沉郁不解,夜明昼昏,此必政事设施大有未厌人望,以致阴邪敢干阳德者。而臣前日所尝言之大者,尚亦未蒙省察。若但碌碌随群,解释文义,时时陈说一二细微,以应故事,则不唯非陛下所以召用愚臣之意,亦岂愚臣所以服事陛下之志哉?今有微诚,须至倾竭。臣之所言,其最大者,则劝陛下凡百自奉深务抑损,自宫闱之私,居处服用,且如潜邸之旧,以至外庭礼数,仆御恩泽,亦未可遽然全享万乘之尊,庶几有以感格亲心,早遂晨昏定省之愿,以为陛下必垂开纳。而数日来,乃闻有旨修葺旧日东宫,为屋三数百间,外议皆谓陛下意欲速成,早遂移跸,以为便安之计。不惟未能抑损,乃是过有增加,臣不知此果出于陛下之心,大臣之议,军民之愿耶?抑亦左右近习倡为此说以误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奸心也?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灾异数出,正当恐惧脩省之时,不当兴此大役,以咈谴告警动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饥饿流离,阽于死亡之际,忽见朝廷正用此时大兴土木,修造宫室,但以适己自奉为事,而无矜恻悯怜之心,或能怨望忿切,以生他变。不唯无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进见之期,亦恐寿皇在殡,因山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茕然在忧苦之中,晨昏之养,尤不可阙。而四方之人但见陛下亟欲大治宫室,速得成就,一旦翩然委而去之,以就安便,六军万民之心,必又将有扼腕而不平者矣。前监未远,甚可惧也。至于一离尊亲之侧,轻去倚庐之次,深宫永巷,园囿池台,耳目之娱杂然而进,臣又窃恐陛下之心未易当此纷华盛丽之荧惑感移。虽欲日亲儒士,讲求经训,以正厥事而进德修业,亦将有所不暇矣,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至于寿康定省之礼,则臣尝言之矣,而其意有未尽也。今闻迩日一再过宫,亦未得见,而不亟为之虑,如臣所谓下诏自责,频日继往者,顾乃逶迤舒缓,无异寻常之时,泛然而往,泛然而归,太上皇帝闻之,必以为此徒备礼而来,实无必求见我之意,其深闭固拒而不肯见,固亦宜矣。又闻太上皇后惧忤太上皇帝之意,不欲其闻太上之称,又不欲其闻内禅之说,此又虑之过者。殊不知若但一向如此而不为宛转方便,使太上皇帝灼知陛下所以不得已而即位者,但欲上安宗社,下慰军民,姑以代己之劳,而非敢遽享至尊之奉,则父子之间,上怨怒而下忧惧,将何时而已乎?父子天伦,三纲所系,不惟陛下之心深所未安,而四方观听殊为不美。久而不图,亦将有借其名以造谤生事者,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至于朝廷纪纲,尤所当严,上自人主,以下至于百执事,各有职业,不可相侵。盖君虽以制命为职,然必谋之大臣,参之给舍,使之熟议,以求公议之所在,然后扬于王庭,明出命令而公行之。是以朝廷尊严,命令详审,虽有不当,天下亦皆晓然知其谬之出于某人,而人主不至独任其责。臣下欲议之者,亦得以极意尽言而无所惮。此古今之常理,亦祖宗之家法也。今者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进退宰执,移易台谏,甚者方骤进而忽退之,皆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大臣不与谋,给舍不及议。正使实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其事悉当于理,亦非为治之体,以启将来之弊,况中外传闻,无不疑惑,皆谓左右或窃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尽允于公议乎?此弊不革,臣恐名为独断而主威不免于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于致乱。盖自隆兴以来,已有此失,臣尝再三深为寿皇论之,非独今日之忧也。尚赖寿皇圣性聪明,更练世事,故于此辈虽以驱使之故稍有假借,实亦阴有以制之,未至全堕其计。然积习成风,贻患于后,其害已有不可胜言者。如陈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亲见也,奈何又欲袭其迹而蹈之乎?且陛下自视聪明刚断,孰与寿皇?更练通达,孰与寿皇?寿皇尚不能制之于前,而陛下乃欲制之于后,臣恐其为患之益深,非但前日而已。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至于𣪁宫之卜,偏听台史胶固谬妄之言,堕其交结眩惑之计,而不复广询术人,以求吉地,但欲于祐思诸陵之傍攒那迁就,苟且了当,既不为寿皇体魄安宁之虑,又不为宗社血食久远之图,则自宰执侍从以至军民,皆知其非而不敢力争。夫以寿皇之丰功盛烈,百世不忘,而所以葬之如此其草草也,此岂不又大咈天人之心,以致变异之频仍而贻患于无穷乎?此又臣之所大惧也。凡此四惧,皆非小故。臣愿陛下深察愚言而反之于心,明诏大臣首罢修葺东宫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华之间,草创寝殿一二十间,使粗可居,又于宫门之外草创供奉宿卫之庐数十间,勿使其有偪仄暴露之苦。如是则上有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而速南内进见之期,又有以致寿皇几筵之奉,而尽两宫晨昏之礼;下有以塞群下窥观眩惑之奸,而慰斯民饥饿流离之叹。此一事也。若夫过宫之计,则臣又愿陛下下诏自责,减省舆卫,入宫之后,暂变服色,如唐肃宗之改服紫袍,执控马前者。预诏近属尊行之贤,使之先入,首白太上皇后以臣前所陈宛转方便之说。然后随之而入,望见太上皇帝,即当流涕伏地,抱膝吮乳,以伸负罪引慝之诚。而太上皇后、宗戚贵臣左右环拥,更进譬谕解释之词,则太上皇帝虽有忿怒之情,亦且霍然云消雾散而欢意浃洽矣。此二事也。若夫朝廷之纪纲,则臣又愿陛下深诏左右勿预朝政,但使朝廷尊严,纪纲振肃而国家有泰山之安,则此等自然不失富贵长久之计。其实有勋庸而所得褒赏未惬众论者,亦诏大臣公议其事,稽考令典,厚报其劳。而凡号令之弛张,人才之进退,则一委之二三大臣,使之反复较量,勿徇己见,酌取公论,奏而行之。批旨宣行,不须奏覆,但未令尚书省施行,先送后省审覆,有不当者,限以当日便行缴驳。如更有疑,则诏大臣与缴驳之官当晚入朝,面议于前,互相论难,择其善者称制临决。则不惟近习不得干预朝权,大臣不得专任己私,而陛下亦得以益明习天下之事,而无所疑于得失之算矣。此三事也。若夫山陵之卜,则臣前日尝以议状进呈,近日又与同列连名具奏。今更不敢频烦圣听,亦望特宣大臣,使详臣等前后所论而决其可否于立谈之间。先宽七月之期,次黜台史之说,别求草泽,以营新宫,使寿皇之遗体得安于内,则宗社生灵皆蒙福于外矣。此四事也。凡此四事,皆今日最急之务,切乞留神,反覆思虑,断而行之,以答天变,以慰人心,上以彰圣主用人求谏之实,下以伸小臣爱君忧国之忠,则臣不胜千万大幸!又窃念臣老病之馀,寒斋独宿,终夜不寐,忧虑万端;而进对之时,率多遗忘,言语精神又不能以自达。是以前日一再面奏,所陈数事,有未蒙深察者。今因入侍,敢复冒昧,辄形纸墨,伏惟圣明独赐详览而择其中。至于孤危之踪,不敢自保,窃恐自今以往,不获久侍清闲之燕矣。臣无任瞻恋恳切皇恐俟罪之至。取进止(乞留中。)。
〔不受贺表下贴黄〕臣又闻前日贺表虽蒙退出,而未降指挥。今后合称贺事,三年之内并与权免,其节序变迁,并合进名奉慰,并乞圣明先赐处分,庶几遇事免致失礼。伏候圣旨。
〔窃观天意下贴黄〕臣又闻前此雷雨之时,累曾地震,此十七日半夜前后,其震尤甚。八月半间,蜀中大震,墙屋往往倾摧。臣虽不曾亲见,然见者颇多,传闻甚的。圣政方新而变异不止,天戒甚明,必有所为。并乞睿照。
〔此三事也下贴黄〕臣又尝谓人主当务聪明之实,而不可求聪明之名。信任大臣,日与图事,反覆辩论,以求至当之归,此聪明之实也。偏听左右,轻信其言,每事从中批出处分,此聪明之名也。务其实者,今虽未明,久必通悟。务其名者,或外间一时可以竦动观听,然中实未明,愈久而愈暗矣。二者之间,所差毫釐,而其得失则有大相远者。伏乞睿照。
乞宫观劄子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三、《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一○四
熹昨蒙圣恩,差权发遣南康军事,属以私义未安,不敢祗受,即已具状辞免。续奉圣旨不许辞免,令疾速前去之任,候任满日前来奏事。熹闻命震慑,已于十月二十三日望阙谢恩祗受敕命讫。仰惟天地之恩至隆极厚,一介疵贱,捧戴难胜。矧以孤愚久被涵育,虽缘疏拙,自甘退藏,至于策名委质之义,学道爱人之心,则实有所不能忘者。岂不愿及明时,奉承宽诏,悉心营职,为国养民?实以今秋以来,疾病益侵,精神益耗,勉从吏役,惧速颠隮。加以本军阙人已久,若以熹故更复迁延,窃恐官曹解弛,簿书缘绝,别致误事,则熹违命不恭之罪,益难幸免。欲望钧慈俯赐矜念,特与陶铸宫庙差遣一次,则熹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