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左翰林三友亭 宋 · 黄棨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劲节虬枝水月香,轩前高坐胜寻常。
翰林此意知非浅,曾有坚心秉雪霜(清李德淦嘉庆《泾县志》卷三○)。
孝文好刑名之言论 宋 · 黄棨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六、《论学绳尺》卷七
自儒者为习之累,而后贤主始负不好儒之名。夫人主意向之所形,他日之名实定焉。间有好儒之实,不得遂其好儒之名,此岂得为人主之咎?盖自仁义之学不传,而异端之学始胜,此其风声议论,虽儒者不能以自免。有如人主天资宽厚,不幸而当儒道晦蚀之馀,苟得一二儒者之言论以慰其所欲,他未暇择也。然所好之实方在此,而名则或出于彼。吾惟知有好儒,而不知儒者之所好。名实之不辨,使吾不得以好儒名者,庸非儒者累之乎?汉文帝,用儒之主也,刑名之学,决非帝所好者。班孟坚以好刑名归之,岂非汉初诸儒未脱故习,言论之际,一动文帝之听,则帝亦不能逃其名矣。噫,帝本好儒,而卒至于非所好,其亦不幸也已。孝文好刑名之言,请得以原文帝之心焉。尝谓儒术之与刑名,晓然如白黑之易辨也,此不待智者知之。三代而下,人主天资苟不至于尽坏者,又孰肯舍此而从彼哉?置思、轲仁义于迂阔之地,唱申商名法于横流之中,世固有之矣,安可以是待文帝乎?昔之议者亦以高帝为不喜儒之主,吁,帝岂真不喜儒哉?特未免为腐儒累耳。干戈未定,过鲁祠孔子,不可谓不知儒也;叔孙儒者,委以制礼,可谓不用儒乎?《新语》一奏,随即称善,不好儒者能之乎?屈一日之名,丧千古之实,世儒议论每每如此。高帝之不得以喜儒名者,君子固为高帝惜。况夫有好儒之实,而反有好刑名之名,君子又安得不为文帝辨?且文帝何如主也,其真好儒耶?抑好刑名耶?谓其好刑名,则二十三年之治以仁言、以德称。若以为真好儒,则此言又奚为至文帝哉?吁,有由也。天下之事,有其实,固不得辞其名。而疑似之可议者,是必夫人之有以累乎我。爰自申商之习一炽于秦,世之以士自名者非刑名不学也。汉氏之兴,人主苟不用儒则已,儒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武夫鄙人椎朴少文,既不足道,其间大儒如伏生之流则老夫耄矣,又无以发明儒学之功。幸而举朝唯一贾生,百馀人中惟一晁错,则文帝安得不欣然以为儒而用之?夫欣然用儒,文帝之好则审矣,岂意帝之所好反为帝累耶?自今观之,礼义廉耻之言,治国大体之论,使二子平日所以告帝者尽出于此,则孰敢以刑名而议帝?惟夫申韩故态未尽脱去,权势法制、刑名术数时发见于言论之末,遂使后世徒见帝之所信用者不出二子,顾以帝为真好刑名之言。呜呼,帝岂真好刑名者哉!好儒者,文帝之本心;刑名者,汉儒之习尚。本心不白,习尚为累,汉儒则有罪矣,帝何尤焉?且帝本好儒,尚不免好刑名之讥;藉使尽听二子之言,取其所谓权势法制、刑名术数者而尽施行之,后日之论殆不止是。然则帝真不幸矣。厥后武帝以雄才大略之资,朝夕所从事者,见知故纵、监临部主而已,儒者何有焉?特其苏张纵横之学已罢,董仲舒、公孙弘之徒习尚稍纯,而班固《儒林》一序乃大不满于高、惠、文、景之世,独于武帝三叹焉。吁,武帝本无好儒之实,而顾得重道之名;文帝当得好儒之名,而反受好刑名之实。儒生习尚关于君德多矣。天下之事,幸不幸大抵如此,良可叹夫,吁!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