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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可南宋
论孟僖子属说与何忌师事孔子 南宋 · 赵与可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九、同治《庐陵县志》卷五一
僖子昭公于楚而归,以不能相礼而病,而讲学之,苟能礼者则从之。
而其属纩之言,独拳拳使其子说与何忌师事吾夫子,其言曰:「将有达者曰孔某」。
僖子何以能知之也?
斯亦甚奇矣。
七十二国之君大夫不能知吾夫子,而一孟僖子能知之,僖子之见亦绝人远矣。
僖子之所以知吾夫子者,以其圣人之后,而其祖孔父嘉有死难之忠,弗父何有让国之贤,正考父有三命益共之美,故引臧孙纥之言曰:「圣人有明德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
然意其于圣人之仪刑气象,必有得于目击之际者,非徒以其世考之也。
其后孟僖子、南宫敬叔师事仲尼,虽未见其为圣人门之高弟,而春秋之末,孔子所谓三桓之子孙微矣者,盖三家子孙非复旧比。
而又传百馀年为战国孟子鲁公孟孙之后,卓然为圣人之亚,千万世之下,至今传之曰孔孟。
孟氏之子孙乃有甚不微者,而其斯文一脉,实自孟僖子始。
愚每读书至此,见得人家祖父苟知尊圣贤,乡儒学,其子孙未有不食其报,而报之光明盛大,未有如孟僖子者。
异时为人祖父,知以诗书教子孙,亦不过利其可以擢科第,取富贵,买田宅,雄乡里而已,岂谓其子孙可以为圣贤哉?
自科举废,儒效迂,为人祖父者已视书册为不切,况其子孙哉?
吾于是乎有感。
然又有一说。
契教民,稷养民,有大功德于唐虞之世,故稷、契之子孙皆有天下。
天以为是未足以偿稷、契之功德也。
商之后而生一夫子,犹契之泽也;
周之后而生孟子,犹稷之泽也。
天理之不爽如此,今之为人祖父者,不敢望其家家而稷、契,其平日处心积虑,当有一日之积累以遗其子孙否乎?
固宜其无子孙为圣贤之望也。
吾于是乎有感,抑天时人事之不齐,又有可为永慨者。
孟子之生距孔子百有馀岁耳,当孔子时,有力而可以行夫子之道者惟三家,而堕三都之役,叔孙则堕郈矣,季氏则堕费矣,而孟氏之成,乃独以公敛处父一言而卒不肯堕。
春秋》定公十年,再书「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
「十二年,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公围成,公至自围成」。
叔孙州仇即叔孙武叔也,仲孙何忌孟懿子也。
仲尼武叔,尚甘心于堕郈,而师事仲尼懿子,乃崛强于堕成,谓之何哉?
孟懿子亦既与于堕郈、堕费之役矣,堕他人之邑则欣然而从之,堕己之邑则有难色,平日之所学于圣门者果如是乎?
心之不同,事之难料有如此者。
使孟子生乎百年之前,得与夫子同时,以夫子之圣,辅之以孟子之贤,而因三家之力,虽挽东周西周可也,何至蹙春秋而战国也哉?
孟子曰「予未得为孔子徒也」,自伤之辞也。
吾于是乎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