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山 宋末元初 · 胡升
押词韵第一部
鼎湖不可见,巍然但孤峰。
特立亘万古,气压诸山雄。
黄帝久得仙,游行跨飞龙。
至今世俗传,尚指辇路通。
颇如升天桧,追求白鹿踪。
常言贵荒唐,厥见真儿童。
顾惟此山奇,实宜仙所宫。
水声来冷风,和以万本松。
客枕久未稳,笙箫满虚空。
颇疑九成音,不在二典中。
但恐蚩尤旗,晔晔舒长虹。
虽能独不死,忍视斯民穷。
君看涿鹿战,万古蒙其功。
鼎湖何足道,帝德弥苍穹(元陈性定《仙都志》卷下)。
题五显事实后 宋末元初 · 胡升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二
升为童时尚见之。一小碑载其事,因婺源与德兴争祖庙,辇之去,今不知所存。或曰:「本朝神祠见于《会要》,姓氏皆可考。惟此神无姓氏,何耶」?升曰:莫之为而为者,此所谓鬼神也。《周礼·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汉仪祠五祀。宋朝明堂图五方帝位于昊天之侧,从之以五人帝、五官神,皆五行真气也。盖五行为天地间至大之物,必有为之主宰者,故曰元冥,曰祝融,曰勾芒,曰神辱,曰后土。皆指水、火、金、木、土而言之物。今五神之降于此,岂非默助五行之造化以福生民乎?或者又以五圣为五通,非正神也。吁!名实不辨,典故不知,徒肆为议论,亦妄矣。盖本朝政和元年正月诏毁五通及右将军如已淫祠,至宣和五年,我五圣适有通贶等侯之封。前后十馀年间,黜彼之邪,崇此之正,昭然甚明,尚可得而并论之乎?亦缘乡曲前辈偶傅会佛有六通、弟子五通之说,以启后人之疑。每岁四月八日,本县启建止善无碍大斋,四方并海外来者辐辏,斋宿极严,非有形驱势迫而使之然。本朝褒封敕告并藏县库。嘉泰二年中,屡颁降御书扇五柄,并置专局在庙收藏。宋迪功郎、国史实录院编校文字胡升谨书(《三圣源流搜神大全》卷二,郋园丛书本。又见《新安文献志》卷二三。)。
「大」原作「人」,「物」原作「极」,均据《新安文献志》改。
跋彩选图 宋末元初 · 胡升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二、《新安文献志》卷二三
宣和间文物备具,潍人王慎修思永博学知故实,出入京师,从贵胜游。尝仿赵明远裒类作《彩选图》,以缙绅之升降,诏旨之予夺,寓于戏博间。绍兴末,其季子嵎抱遗书请序于灵石山谢仍景思,叹思永官止于一命,寿不登于三秩,幸此书传世而行远也。予尝疑之,消磨有限之光阴,驰骛不切之胜负,人欲滋长,其机甚可惜。虽然,幸彩选于一掷,骤进不足喜,骤退不足怒,所以杨次公于丁谓曰:「骰子选耳」。有志者观此,亦足以自警云。
晦庵先生祠碑阴记 宋末元初 · 胡升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二
县学旧有濂溪、二程三先生祠,晦庵先生记。后又配以晦庵,遂为四先生祠。今晦庵祠在讲堂,王郎中记。自庙学灾,四先生祠未再立。先君知府因礼殿成,乃会学中诸友而议之曰:「晦庵之于吾乡,实鲁之夫子也。且先生归故乡,加意于乡人子弟甚至,合拟小宗之法,肖先生道德之容于堂,使里之学者瞻仰而兴起,于名教实有所补」。众既翕合,先君又谓夫子衮冕南乡,今晦庵先生密迩左右,岂容野服自逸?况晦庵先生尝引延平学中曹御史、陈了翁豸冠法服之制,以辨明道先生礼服矣,今吾乡得不以先生所以事明道者事先生乎?遂定用上公之服。后韩思轩建紫阳书院,亦用此制。中间谁妄改作,辄迁晦庵祠于学之东偏,大失尊师之意。咸淳戊辰春,知县洪公乃复旧贯,学子之心,亦幸稍妥。周、程三先生入从祀,不敢荐渎于学矣。
按:民国《重修婺源县志》卷六七,民国十四年刻本。
詹氏忠勇世家 宋末元初 · 胡升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二、《新安文献志》卷六四
盖闻忠义者,天地之常经,人心之固有,初不待赏诱乎前、刑驱乎后而为之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当天下久安之馀,狃于承平之乐,其刚心锐气败于骄愞而不复振,卒有寇盗之变,则心悸而股慄,徬徨四顾,搏手无策,终于沦胥而已。唐之开宝,人物繁阜,烟火万里,天下泰然无事。一旦禄山丑类崛起,天下之民鸟飞云散,乞为囚虏之不暇,奚暇以忠义自奋而与抗哉!河北二十四郡,若蹈无人之境。而固守平原,以死禦之,屹不可犯者,独一颜真卿,而明皇不知其何如人,兹岂平昔有眷遇之素,而欲以是报之哉!真卿之意,以为忠义者,天地之常经,人心之固有也。今婺源詹氏之忠义,其殆斯人之徒欤?詹氏世居婺源之庐坑,土人谓之「詹村」。有讳必胜者,勇而敢为。当僖宗光启初,因官闽中,与光州刺史王绪领军至漳州。会王绪死,王潮代之,必胜在军中与潮之弟审知善,审知荐必胜为军校。至昭宗景福初,潮遣审知收福州属城。相持日久,未有功,审知忧之。忽一夕召诸军校问攻城之计,诸校所言皆不合。必胜进曰:「某观此城东北壮,西南虚,若多设疑兵以持其东北,预选敢死士夜穴其西南,城必破矣」。审知称善,擢必胜为先锋兵马使,领军率敢死士攻其西南。越二日而城陷,必胜冒矢石先登,没于城壕。审知悼之,俾厚殡于州城西南。奏其功,赐庙额曰「奉忠」。必胜五世孙曰光国。光国善骑射,尝试京师,得武举于兵部,慷慨有大志。青溪方腊作乱,诏下能捕杀腊者有优赏。光国召族人之勇者芝瑞、彦达与剧饮,酒酣,激之曰:「今贼已烧婺源县,其势必至吾乡,我曹岂容坐视而窜匿?彼贼虽炽,皆亡赖之人,蚁附之耳。兵非素习,誓当共击之」。芝瑞、彦达曰:「计将安出」?光国曰:「兵在锐,不在多,多适为累耳。吾族中子弟可用者不下三十人,佃客仆隶可用不下百二十人。二兄为佃仆之倡,我率子弟从之」。芝瑞、彦达曰:「子之言,我之志也」。于是立籍定数,某用弓矢,某用刀剑。日椎牛设酒,训练之。忽有报者曰:「贼已宿双路口矣」。时宣和三年正月一日也。光国与芝瑞、彦达坐旗下,列其众于前,光国对众誓曰:「国家累朝以仁恩养活百姓,何负于天下?今方贼敢作乱,此不过无知禽兽,自取屠戮。今我以顺伐逆,必胜之。汝等并力并进,有死无二。若破此贼,我当陈乞朝廷,赏汝等之功」。众皆听命。于是芝瑞、彦达各率刀鎗手伏青山峡东去二百步,鸣金鼓以挠贼。光国率弓箭手伏青山对岸之南山上。贼分二队以进,其一自青山之北越岭而下,以出众之不意。其一自源口穿鹿角槎而入,以牵制援兵。光国望见贼将入青山峡,厉声呼曰:「齐励杀贼」!芝瑞、彦达各率佃仆自青山,光国率弓箭手自南山用毒箭射之,皆一跃而倒,杀伤甚多。矢尽,率子弟舍弓渡水,用短兵与刀鎗手并力合战,呼声动山岳,杀贼千馀人于水中,水为之赤,馀众败走。光国、芝瑞、彦达及子弟佃仆等二十一人以力战俱没于阵,其馀亦皆重伤。有中二十馀伤而不死,随水流出,得一菖蒲石而上者,族人德仁也。其母寻而呼之,犹能微声以应。其后取菖蒲石归,起花砌奉之。始青山之倡义也,族人巨源出帑为盟主。及贼入,巨源坐而骂曰:「人乱法不乱」。遂遇害。腊自此败,寖以不振,遂归帮源洞,伏诛。其窃发止八十二日。芝瑞平日常持一蛮牌,重五十斤上下,皆冒以刃,转轮如飞。彦达初为广福寺僧,武艺过人,两手能用双刀,其勇亚于芝瑞,与光国三人齐名。乡人感其义,相与祀之,号忠勇丛祠。光国长子曰世勋,次子曰世绩。世勋修伟沉毅,恂恂似不能言,在县挥金如土。当机而发,其勇莫敌。绍兴三十年,累用荐,为舒城县民兵正将,而世绩副之。世勋以民兵怯弱不足以立事,乃转招募,得六百二十八人。不问其所从来,惟强壮是与。淮西帅奇之,荐为义兵部将。世勋推诚延纳,得士之欢心,亡命之徒闻其风而悦之。期约月一会,椎牛酒,以二十五人为一队。队有长,十二队为一部,部有将。置义士簿,具姓名、乡贯、父母、妻子,离军之日、所居之地,皆谓之义士。假之资,使之阜通,以赡其衣食之费。犒设之馀,使分其肉与贫者,示之仁。戒其窃发,禁其骗挟,示之义。聚会之际,长者居前,少者居后,示之礼。牛酒将竭,再与之约,至期则世勋先至,示之信。自三月至十月,人人壮健,皆奋勇愿效死力。至前十一月一日,各散去,安其家人而抚其党。约闰十一月一日,悉会于县南二十五里栲栳原。前十一月十三日,金人数千骑忽至舒城,烧县市,烟焰烛天。世勋望见,叹曰:「天不使我成功邪?义士既散,乌可以疾来也」?次日早,义士至者才六十人。世勋引之入栲栳原,方议遣人促义士,北兵千馀骤至原,大呼曰:「詹将军可速降,统军使来招汝,奏之以官」。世勋叱之曰:「我大宋义士,岂肯降?汝无多言,可来共决死」!挥部将王悦、王僎等直前奋击。原中狭而险,北兵失利,遂败而大奔。北兵怒,世勋骂不已,攒箭射之,世勋额被一箭,身受四箭。伤重,一夕无语,亦不呻吟。次日早,呼其子大渊,戒之曰:「我今死矣,汝必继我之志」。言终而卒。少顷犹能张目视人,其长子辅谓大渊曰:「父告尔未答,故视汝也」。大渊于是抚父之额而号泣曰:「父苟终,所不尽力于中原者,有如栲栳原」。乃瞑目,因裹之以被数重,瘗栲栳山中。亲随黄福等侍其子归乡,悉具其实,父老至今尚能言之。后五年,始改葬焉。方义兵散去而未集也,世勋自料力不能敌。时戚方握重兵守北狭关,世勋以书说曰:「北兵在舒城者,某知其无能为也。太尉握重兵在此,去县五十里,岂可坐视其残吾民乎?愿太尉畀以千骑,必为太尉破之。若幸而成功,某岂敢专之哉!惟太尉亮其忠赤」。方观之,踌躇不报。识者谓世勋智略,世绩骁勇,使义兵尽会,则兄弟相卫,如左右手,未必无功。惜乎迫于险而急于战也。后大渊占籍浮光,乡人悼必胜、世勋俱以忠义没王事,并绘于丛祠。必胜居中,巨源次之,光国、芝瑞、彦达又次之,世勋居彦达下。子弟弓箭手绘于东壁,西向;刀鎗手绘于西壁,东向。在阶上。佃仆弓箭手绘于东壁,西向;刀鎗手绘于西壁,东向。在阶下。必胜、世勋亲随各二人,在佃仆之内,各有姓字位号。滕先生之家传碑在门内之左,郑府君之广记碑在门内之右。往年灾旱,有求必应,不可悉数。淳熙庚子、绍熙甲寅、庆元乙卯,岁皆大旱,祷于祠,霖雨踵至,岁大稔。祠宇与所立碑多历年数,寖以弊坏,而丛祠之英爽则益显,或形于梦寐,或见于巫卜。而德仁年踰九十,仕为将仕郎,于忠勇祠之事,身履目击,乃率其族及耆老胡感洪等重建其祠而新之,群请于县,愿核实申奏,乞降封额。邑大夫三山郑棫从之,且曰:「兹事若缓而实急,风教所关」。奏赐祠额曰「忠勇」,赠五将军位秩有差。又群谒于余,以忠勇祠传为请。余同邑,其何所辞?于乎!詹氏之忠义,非恐负责于朝,而欲以死报之也,特忠勇所激,不容自遏,故遇寇盗常如鹰扬虎贲,必欲搏而噬之,以至婴锋镝,蹈白刃,死而弗顾。夫岂区区者之所能决为哉!彼其中必有所守,亦犹齐之王蠋、汉之关、张、唐之张、许辈,知有忠义而不知有其身。人虽不知,而天则知之。今詹氏子姓之繁,功名之会,日新月盛,而必胜之十一世孙复以枢密刘公荐于朝,一文一武,同岁入仕,则天所以报詹氏之忠义亦不孤矣。天下之士闻詹氏之风,慷慨自许,而日趋于忠孝之域,当何如哉!余以是嘉之,故特发扬其事如右。
王大监炎传 宋末元初 · 胡升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二、《新安文献志》卷六九
王大监炎,字晦叔,婺源武口人。自幼笃学,登乾道五年进士第,调明州司法参军。丁母忧,再调鄂州崇阳簿。时南轩先生张公帅江陵,闻而器之,檄于幕府,议论相得。秩满授潭州教授,以教养为己责。提学苏诩补一学职,炎辨之,不从。苏怒,欲易教武冈。炎遂投劾出关,诸生卷斋乞留不获,大帅李椿亲出关挽之,并车而回。苏悟,乃以特立有守荐。用举主改秩,宰岳之临湘。邑在芦苇中,萧条特甚,赋出无名。会朝廷下蠲减之令,条陈宿弊,得旨岁减二千八百馀缗,邑赖以宽。通判临江军,三摄郡政,庭无留讼。除太学博士,迁秘书郎、著作佐郎,兼实录院检讨官,升著作郎,兼考功郎、吴兴郡王府教授。又兼侍左郎官,又兼礼部员外郎,除军器少监,主管武夷山冲佑观。起知饶州,寻与部使者不合去,改知湖州。湖甲浙右,素号难理。炎不畏强禦,邸第贵介有挠政者,炎注于牍曰:「汝为天子亲,乱天子法;炎为天子臣,正天子法」。浙右人多诵之。竟以谤罢,再奉祠。积官至中奉大夫,军器监,赐金紫。嘉定十一年卒于家,年八十一。所居有双溪,筑亭寄兴,以白乐天自比。所著书有《读易笔记》、《尚书传》、《礼记》、《论语》《、孝经》、《老子》解、《春秋衍义》、《象数稽疑》《、禹贡辨》、《考工记》、《乡饮酒仪》、《诸经考疑》《、编年通纪纪年提要》、《天对解》、《韩柳辨證》、《伤寒论》,总曰《双溪类藁》。初著《易解》未竟,病革,夜分祝天,愿须臾无死,以成书,卒如其言。
胡制机闳休传 宋末元初 · 胡升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二、《新安文献志》卷七八
胡制机闳休,字良弼,婺源人。宣和初入太学,与陈东、汪若海义气相许。若海以女弟与闳休为婚。时方讳兵,闳休著《兵书》二卷。靖康初创知兵科,闳休应试,中优等。补进义校尉,进承信郎。金人围城,闳休分地而守。二帝诣金营,闳休欲结义士劫之,何㮚禁止。二帝北迁,范琼散勤王师,闳休曰:「勤王师可进不可退」。檄令随军而无靖康年号,闳休得之泣下,怀檄而走,从辛道宗勤王南渡。以忠义进保义郎。鼎州钟相为乱,相亡,馀党杨么率其徒居湖湘,聚兵数万,立相子仪,伪号太子。或曰招之便,或曰讨之便,闳休作《致寇》、《禦寇》二篇,言天地之气,先春后秋,招之不伏,则讨之。于是以岳飞为招讨使,飞辟闳休为主管机宜文字。以诛么功进成忠郎,兼正将,鄂州驻劄。飞被诬死,闳休发愤杜门,佯疾十年,卒。有《勤王忠义集》藏于家。孙照,德安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