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金太子斡离不书 宋 · 沈琯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五
某谨献书皇太子麾下:某窃谓天地之德可为大矣,而孔子以一言尽之曰「生」而已。伏惟皇太子亲拥兵以责不信,自入境来,不杀一人,不取一毫。河北之城守而不下者,察其愚衷,未尝逼而过之,真体天好生之德也。赵皇聪明睿知闻于天下,特用事之臣有以蒙蔽之,其不信之罪固有所在。唐尧,昔之盛帝也,犹且用方命圮族之鲧至于九载,绩用弗成,然后殛之于羽山。成汤,昔之贤君也,其臣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不吝。赵皇之德过于尧、汤,岂不能殛鲧而改过哉?况我太祖、太宗以揖让而取天下,虽显武功,而亦不诛戮。继之以真宗、仁宗,纯以仁义治之,德泽入人已深,未易动摇。赵皇又安肯遽举河朔而遂弃之?亦须聚兵而一战。胜负姑置不论,然胜者岂全无杀伤之害,特有多寡之异耳,又况于负者哉?两国之兵各尽死以忠于国,而使肝胆涂地,非皇太子入燕之初所以谕人民之本意也。某欲请选轻兵十骑,随某先驰至汴,亲见赵皇,临遣大臣前来军前,计议多少金帛以犒将士,更增岁币,以重和好,亦大金皇帝无穷之愿,岂不美哉!如以为然,愿速行之。或以为不然,既效谋不用,便留之军中无益也。
与李纲论金人兵虚实书 宋 · 沈琯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三○
某自燕山拘执而南,陈讲和之议,意在脱归言其军实。今天与之幸,偶而归达,区区之忠,因右丞归以上闻,似可以无憾矣。虽曰后时,尚有可图者。彼言国相自太原入,河西自鄜延入,不知二道能遏之使不前否?二道既不能进,则此犹可图者也。城下之战固不可轻议,待其回脚,数路蹑之,使前不得还,后以重兵拥之,可一举而歼之。彼之难聚者兵,调发半年止得如此。若尽灭之,数十年间未能再举。若纵之使还,其祸未已。彼之难得者马,前日入燕不满万骑,得常胜马三千匹,路中所掠不下三五千匹,今又以二万匹与之,不可敌也。彼之所乏者金,载之而归,竭吾帑藏,又取于民,不足以充其欲。二者之外,又割吾要地,其祸可胜言哉!今日彼之兵数不多,必不若契丹犯澶渊之时。是时景德春秋乃未及圣主之盛,一时宰执皆欲避之,陈尧咨数人皆欲之金陵,独寇莱公决策劝之亲征,一战而胜。今城下之战,计社稷之安危不可遽急,至于后图亦不可缓。右丞忠愤之气众所共闻,实天以赐我宋,岂不能为寇莱公哉!某冻馁踰月,脱死而归,魂未集体,无仆无马,筋骸解散,不可以步。谨此以代面陈,幸不以人微言轻而忽之。
与李纲陈三事书 宋 · 沈琯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三○
一曰:某昨日步归,憩于茶肆,闻诸人咸有欲战之心,但不令出尔。此固未易轻举,然人心可见。今早又闻昨夜城外小战。与其小战,不若更多与之人马在外以待之。二曰:金人之所以有斗志者,意在于金帛。今既与之,彼却有爱惜之心。吾之将士要而夺之,以求为军赏,则我之兵欲斗之志如彼之初矣。三曰:金人不多,用兵之时,当分头掩击,以分其势。
与李纲陈七事书 宋 · 沈琯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三○
一曰:十三日诏出,恐所割州府不肯听从指挥守臣交割,窃恐守臣亦有畏懦全身保家之人,奉诏弃城而走。窃谓当密遣人令合兵以战。二曰:杨志昨在燕曾受高托山赇赂,志贪财色,今闻在军,可说之要击。三曰:闻西兵有至者,出兵不可缓。金人过河,日驰百里,纵之使归,祸不可言。昔抚定燕山之时,亦迁延不去。及兵既近燕城,仓皇而行,辎重金帛尽为张瑴取夺,此机不可失。四曰:大兵拥贼过河,止以弓弩手万人守北岸。五曰:大捷之后,全军受赏。其搴旗斩将有功者、统领者,别行保明,优与推恩。六曰:金贼兜鍪极坚,止露两目,所以枪箭不能入。契丹昔用棍棒击其头项面,多有坠马,请仿而行之,欲令骑兵半持棍棒。七曰:郭药师将骑兵三千,刘舜仁领兵二千随行。今若以重兵拥之过河,前又有兵守截,其势甚危困。密令人说之,以药师为燕王,舜仁以营、平等州为平王,许其世袭,自置官吏,岁赐官帛,兼令斩张令徽首以来。涂中闻常胜军恐由澶渊、德博入沧过河归燕山,当须两道遣人候之,不可后也。
呈种师道劄子 宋 · 沈琯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三二
金国长驱直犯京阙,盖缘中国失谋。今日之谋,岂可再失哉?执政大臣力主讲和之议,然金帛果充其数乎?三路之地果能弃乎?已议讲和而王畿之内剽掠殆尽,兵回之后果能保其不攻掠城邑乎?大抵奸人借宗庙社稷之重,以劝人主而为全身之计,或张大虏势以胁朝廷,而成其讲和之功。殊不思异时之患,又有甚于今日也。闻金人见造浮桥,驰驿班师。若迁延失机,浚州桥既成,黏罕之兵继至,将有噬脐之悔矣。兵贵拙速,不贵巧迟。伏望宣抚枢密使详酌斯言,断以不疑而早图之,宗社幸甚。
上李纲乞明赏罚书 宋 · 沈琯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八、《三朝北盟会编》卷四○
金人之强,能强于苻坚乎?中国之弱,果弱于东晋乎?向使似之,尚当为淝上之一战。而今者凡有要求,无所不从,一切唯令之取,何哉?欲亲王则以亲王与之,欲都尉则以都尉与之。至令欲宰相以为质,则邦昌为少宰而遣主议和,而其为太宰者弗去也。欲枢密以划地界,则路允迪为赍书而往主割地,而其为枢密者弗去也。何待宰相、枢密者厚,而亲王、都尉之薄也?以至一去而为大资,再往而为两府;张大金之声势以胁朝廷,则迁给事;割三镇之地以蹙国势,则除侍郎。凡言金人之兵少与用兵之策者,皆怒而不听。夫国之所以为国者,正是非,明赏罚。是非不正,赏罚不明,其能国乎?琯所以夙夜愤愤为国家虑而不复仕者,此也。伏望枢密以道事君,取天下之真才实能而用之。进君子,退小人,正是非,明赏罚,使朝廷清明,边鄙宁静,时和岁丰。琯虽在耿耿中,受赐多矣。愤激之深,言不能尽,伏幸察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