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位置
作者
标签
李方子
樵川郊行 宋 · 李方子
五言律诗 押元韵
避人忘井邑,耽静步郊原。
落叶风能扫,寒花霜更繁。
山空樵响答,滩浅榜声喧。
愿结山阳伴,长年此灌园清谢道承乾隆《福建通志》卷七七)
资治通鉴纲目后序嘉定十二年十月 宋 · 李方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四
《春秋》鲁史之旧名也,编年鲁史之旧制也,策书鲁史之旧文也。
夫子述而不作,孰谓《春秋》为作?
曰其事则述,其义则作,本天道以正人事,本王道以正伯图,严君臣,辨内外,惩恶而劝善,其要归于拨乱世反诸正,笔则笔,削则削,非圣人孰能作之!
故《春秋》史也,而谓之经。
自圣经孤行,三家各以所闻为传,舛午异同,不能尽合于圣人之意,学者病之,然其大经大法,所以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固非专门名家之流所能掩蔽之也。
粤自纪传创兴,而编年之法废,细大不捐,猥酿不纲,而策书之法废,是非去取,由其一隅之见,不能不谬于圣人,而惩劝之法又废矣。
独司马公处史法废坠之馀,超然远览,推本荀悦《汉纪》以为《资治通鉴》一书,凡一千三百六十二年之事,珠贯绳联,粲然可考,而《春秋》编年之法始复,其功可谓伟矣!
若策书之法,公尝著于《稽古录》,而不引之于此,以相附近,广记备言,曲畅旁通,包括既众,前后相承,若长江大河,顺流东趋,虽欲尽为界限而莫可得。
盖其详固未易记识,而其大要亦未易以概举也。
至于帝曹魏而寇蜀汉,帝朱梁而寇河东,系武后之年,黜中宗之号,与夫屈原、四皓之见削,扬雄、荀彧之见取,若此类,其于《春秋》惩劝之法,又若有未尽同者,此予朱子《纲目》之所为作也。
踵编年之成文,还策书之旧制,一年之内,纲别其条,一条之下,采摭其要,井井有条,如指诸掌,细故浮辞,固就刊削,至言确论,复多增补,简而周,详而整。
纲仿《春秋》而参取群史之良,目仿左氏而稽合诸儒之粹。
至于大经大法,则一本于圣人之述作,使明君贤辅有以昭其功,乱臣贼子无所逃其罪,而凡古今难制之变,难断之疑,皆得参验稽决,以合于天理之正,人心之安,而后世权谋术数,利害苟且之私,一毫无得参焉,则是继《春秋》而作,未有若此书之盛者也。
况于兼策牍之制,会文质之中,不使孤行,以启后世异同之说,其亦毫发无遗恨矣。
或曰:「然则此书之作,曷为不继《春秋》?
丽泽先生吕公之为《大事记》也,固接于获麟,且托始而迷先几,斋居感兴,亦既言之矣,今而不易,何也」?
曰:「事记之书,用马迁之法者也,故续获麟而无嫌;
《纲目》之书,本《春秋》之旨者也,故续获麟而不可,夫固各有当也。
自有史册而有《春秋》,自有《春秋》而有《通鉴》,有《通鉴》而有《纲目》,其间盖欲晚岁稍加更定,以趋详密,而力有未暇焉者。
然其大经大法之所存,是岂秦汉以后操觚执简之士所能历其庭而涉其级哉!
岁在庚午方子始获传此于嗣子寺正君而服膺焉。
试吏南来,负以与俱,会建安真侯德秀惠临此邦,暇日取而读之,喟然叹曰:「大哉深乎!
信《春秋》以来未之有也。
为人君而通此书,足以明德威之柄,烛治乱之
为人臣而通此书,足以守经事之正,达变事之权。
盖穷理致用之总会,而万世史笔之准绳规矩也。
慨郡计堇堇无乏,乃相与隐覈渗漏之馀财,复求寺正君新校之本,参定而锓诸木,盖将上裨乙夜之观览,而下淑学者之讲明。
阅岁书成,而侯易帅江右,元戎将启行矣,于是亟以告诸朝廷,请上其板于成均,以给四方之求,且庶几乎!
转以上闻,又俾方子书其所为刻之故,方子固不得而辞也。
昔者窃闻之,二程子倡明斯道,以续绝学之传,其于史事,若未数数然也。
伯子读《汉书》,未尝辄遗一字,叔子每观史至半,必掩卷思其成败,其有不合,又复深思,研精若此,岂有他哉!
学之全体大用,固当无所不用其极也。
至于此书之成,义正而法严,辞覈而旨深,陶镕历代之偏驳,会归一理之纯粹,振麟经之坠绪,垂懿范于将来,盖斯文之能事备矣。
使司马公见之,必将心满意惬,有起予之叹。
而王氏高谈性命,绝灭史学,卒稔夷狄之祸,君子所以深诛而不听者也。
虽然,五经备而后《春秋》作,五经言其理,《春秋》言其用。
理未极于精微,《春秋》未易学也。
子朱子首释《四书》以示入道之要,次及诸经,而后可以读此书焉。
学者必循序而学之,然后本末兼该,内外融贯,其于学之全体大用,傥庶几乎!
苟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不养其内而急其外,遽以此书为先,夫岂不足措之事业,终不若体用两全之为纯且懿也,故具论之,而著书之凡例,立言之异同,又附列于其后,使览者得考焉。
嘉定己卯冬十月庚午,门人文林郎泉州观察推官李方子谨书。
按:《资治通鉴纲目》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文公年谱序 宋 · 李方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晦庵先生语录》(宋刻本)
先生之道大矣!
小子不敏,何足以知之。
高弟黄干论次事状,辞严义密,敢摭纲要,缀以管穴,系语下方。
其辞曰:先生以命世之资,负离伦之识,年十有四,即慨然有求道之志,内考诸典籍,外参诸师友,未得其要,出入于释氏者亦既有年。
及见延平先生,与之往复其论,欣然会心,始信吾道之自足,而恶异学之乱真。
由是复取圣经贤传而讲求之,研精覃思,夜以继日,微无不析,深无不穷,延平盖屡有起予之叹焉。
至于真积力久,功崇业钜,则延平之所未至者,亦皆有以自得之。
上自羲、文、周、孔群圣相传之统,以及我朝周、程、张、邵诸老生生继绝之绪,下至古今诸儒,训释发明,片言一善之长,莫不包罗合辑,融释贯通,以协于一而会其归。
盖天地之纯全,古人之大体,至是毫发无遗恨矣。
先生之道之至,固非小子所得而闻也。
尝窃论之,太极之妙,立乎二气、五行、万物之先,而行乎二气、五行、万物之内。
盖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也。
人之生也,全而得之,其体则□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辞逊□□□而心兼统焉。
凡散而见于五典、五礼庶物□事之间,固莫不各有当然之则,而不容已者,是则所谓道也。
斯道也,无物不有,大至于天地之运,小至于一尘之微,不能外也。
无时不然,远至于古今之变,近至于一息之顷,不能违也。
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极,不见其有余也;
合而言之,万物统体一太极,不见其不足也。
是故散一为万,则条流脉络,粲然而不可乱;
敛万为一,则融会通贯,浑然而不能离,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则人极立而□与天地参矣。
先生之道□至其与(下缺)
困斋 宋 · 李方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
「困」之义大矣!
在《易》以德言,「《困》,亨,贞,大人吉」,又曰「困,德之辨」,是也。
在《论语》、《中庸》以学言,曰「困而学之」,又曰「或困而知之」,是也。
《困》之为卦,二五皆刚而得中,为贤人君子德成于内之象;
而外为三阴所掩,蓄而不获施,言而不见信,可谓困矣。
然「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其身可屈,而其志不可夺,安于义命,颓乎其处顺也。
然明虽困于人,而幽可感于神。
卦爻它皆无所利,而独利祭祀,岂不以人不能知,而鬼神独知之乎?
是谓以德言
愤未启,悱未发,思之而未明,行之而未得,困于心,衡于虑,若跻峻绝、陵险阻,为力甚劳,而望道甚远。
惟竭其勉力以赴之,俛焉孳孳,夙夜匪懈,则晦斯光,窒斯通,习与性成,而圣贤同归矣。
故曰:「及其知之,一也」。
是谓以学言。
某人名某人读书之室曰「困」,自为之铭,复俾予题其后。
谢不敏而不获,乃为之言曰:学然后成德;
德成矣,无入而不自得焉,困不困岂足道哉!
盖以德言者,谓困于外者也。
身困而道亨,致命以遂其志,无所用吾力之谓也。
以学言者,谓困于内者也。
任重而道远,弗虑胡获,弗为胡成,竭吾才以从之之谓也。
二者固有辨矣。
孟子曰:「人之有德慧术知者,常存乎疢疾」。
谓困之进人也。
因其困于外而益以进于内,是亦以学言也。
呜呼,亦懋其学而要其德之成而已。
按:《西山书记》卷三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乡先生祠堂嘉定七年 宋 · 李方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
予读《晋语》,乐共子成所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则致死焉」,未尝不废书而三叹也。
嗟乎,古之人所以厚人伦、美教化者,其至矣乎!
民非父莫之生也,非君莫之长也,非师莫之教也。
三者其恩均,其义一,故其服勤之节,丧纪之数,著在《礼经》,无所轻重。
三代之美,相与共守之,不幸而当变故,则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为弟子者亦不敢爱身,以卫其师,古之道也。
周衰道丧,蒙人庄周著书论天下之大戒二,谓子之爱亲,命也,臣之事君,义也,命不可解于心,而义无所逃于天下之间。
且曰:事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
事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
其言甚伟,独缺师而不著,岂事师之礼,至周时已浸就废坠与?
不然,则其猖狂恣睢,游方之外,名尊其师,而实自贤,因削其礼而不复道与?
是未可知也。
况去古愈远,学绝教衰,士有能卓然奋起于流俗之中,知有君、父、师而不知有他者,是固不可无以表章尊显之,以为学者之劝也。
赣之宁都,余得三人焉。
桂州节度判官孙君立节字介夫,方安石用事时,奇君之才,欲用为条例司属官,君笑曰:「公言过矣,当求胜我者,若我辈人,则不肯为条例司矣」。
荆公怒,罢君不用,颛用吕惠卿,天下自此多事,而君亦卒坎𡒄州县,以终其身。
东坡先生为著《刚说》,今见集中,天下诵之。
婺州州学教授君野字德林,举八行得官。
方腊反清溪,寇婺女,郡自守贰以下皆弃郡走。
公曰:「吾之八行举,忠其一也,可以走乎」!
佩印坐黉宫,贼至不为动,尽室死焉。
夫以抗权臣之威,而宁老于困穷,犯盗贼之锋,而歼于噍类,二君之志,所愿忠于国与其主耳,一身之祸福皆不遑恤,大节伟然,固将廉顽立懦于百世之下,未易企而及之。
近故肇庆节度推官曾君兴宗光祖抑其次与。
少师晦庵先生,笃学力行,事亲极孝,文公亟称之。
庆元间,权奸柄朝,佥主和附,设为伪学之禁,排拆正论,天下学者讳□其师,君独执礼不懈,益虔。
文公殁,服心丧三年。
其葬也,不远千里来会同,汉阳太守黄君干状其行,大理司直李君燔为之铭,皆以是称其美。
虽未尝蹈祸难、抗权贵如二君之为,然事师之礼,其亡也久矣,朱子之葬,党禁方严,素衣白马,暮丧出城,其来会者仅若晨星之相望,人情畏祸,从昔而然,曾君能不顾时议,而确守古礼,亦可以为难矣。
呜呼!
人有形于天地而受气于五行宇宙之间,均具一秉彝也。
所以事其君、父、师者,皆性之所同有,心之所同然也。
然士之真知鲜焉,知之而能实践者又鲜焉。
宁都,赣钜邑也,山川崛奇,其最异者曰金精之洞府名天下,秀杰之气,磅礴郁积为贤才,故坚正节操之士,先后相望,而皆有以实践夫人之所难。
岁在甲戌萍乡廖君继高与其邑人具列其事以告部刺史赵侯崇宪,请并祠三君子于学,以劝来者,赵侯欣然从之。
堂宇既成,绘像孔严,学徒来观,起敬起慕。
予既素高、婺二君子行事,而曾君又同门友也,邑士用是来求文以识岁月。
予固不得却也,为诵先生之制,所以事君、父、师者,使归而刻之,吾见宁都之士,自是益知士有全节,学有正宗,而挺然自拔于流俗者,将日益众也。
是则祠宇之立之功也。
按:同治《赣州府志》卷六五,同治十二年刻本。
朱文公行实 宋 · 李方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二
先生之道之至,原其所以臻斯阈者无他焉,亦曰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
而敬者又贯通乎三者之间,所以成终而成始也。
故其主敬也,一其内以制乎外,斋其外以养乎内。
内则无贰无适,寂然不动,以为酬酢万变之主;
外则俨然肃然,终日若对神明,而有以保固其中心之所存。
及其久也,静虚动直,中一外融,而人不见其持守之力,则笃敬之验也。
其穷理也,虚其心,平其气,字求其训,句索其旨,未得乎前则不敢求乎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忘乎彼。
使之意定理明,而无躁易凌躐之患;
心专虑一,而无贪多欲速之蔽。
始以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
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
自表而究里,自流而溯源。
索其精微,若别黑白;
辨其节目,若数一二。
而又反复以涵泳之,切己以体察之,必若先儒所谓沛然若河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而后为有得焉。
若乃立论以驱率圣言,凿说以妄求新意,或援引以相纠纷,或假借以相混惑,粗心浮气,意象匆匆,常若有所迫逐,而未尝徘徊顾恋,如不忍去,以待其浃洽贯通之功,深以为学者之大病。
不痛绝乎此,则终无入德之期。
盖自孔孟以降,千五百年之间,读书者众矣,未有穷理若此其精者也。
先生天姿英迈,视世之所屑者不啻如草芥,翛然独与道俱,卓然独与道立,固已迥出庶物之表。
及夫理明义精,养深积盛,充而为德行,发而为事业,人之视之但见其浑灏磅礴,不可涯涘,而莫知为之者。
入以事君则必思尧舜其君,出以治民则必欲尧舜其民。
言论风旨之所传,政教条令之所布,固皆可为世法;
而其考诸先圣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阅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则以订正群书,立为准则,使学者有所据依,循守以入于尧舜之道,此其勋烈之尤彰明盛大者。
《语》、《孟》二书,世所诵习,为之说者亦多,而析理未精,释言未备。
大学》、《中庸》自程子始表章之,然《大学》次序不伦,阙遗未补;
《中庸》虽为完篇,而章句浑沦,读者亦莫知其条理之粲然也。
先生蒐辑先儒之说,而断以己意,汇别区分,文从字顺,妙得圣人之本旨,昭示斯道之标的
又使学者先读《大学》以立其规模,次及《语》、《孟》以尽其蕴奥,而后会其归于《中庸》。
尺度权衡之既定,由是以穷诸经、订群史,以及百氏之书,则将无理之不可精,无事之不可处矣。
又尝集《小学》书,使学者得以先正其操履;
集《近思录》,使学者得以先识其门庭,羽翼四子,以相左右。
盖此六书者,学者之饮食裘葛、准绳规矩,不可以须臾离也。
圣人复起,不易斯言矣。
其于《易》也,推卦画之本体,辨三圣之旨归,专主筮占,而实该万变,以还洁净精微之旧。
其于《诗》也,深玩词气,而得诗人之本意;
尽削小序,以破后儒之臆说。
妄言美刺,悉就芟夷,以复温柔笃厚之教。
其于礼也,则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书所载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注疏诸儒之说补其阙遗,而析其疑晦。
虽不克就,而宏纲大要固已举矣。
谓《书》之出于口授者多艰涩,得于壁藏者反平易,学者当沉潜反复于其易,而不必穿凿附会于其难。
谓《春秋》正义明道,尊王贱霸,尊君抑臣,内夏外夷,乃其大义;
而以爵氏名字、日月土地为褒贬之例,若法家之深刻,乃传者之凿说。
谓《周官》遍布周密周公运用天理熟烂之书。
学者既通四子,又读一经,而遂学焉,则所以治国平天下者思过半矣。
谓《通鉴》编年之体近古,因就绳以尺牍之法,以纲提其要,以目纪其详。
纲仿《春秋》,而兼采群史之长;
目仿《左氏》,而稽合诸儒之粹。
褒贬大义,凛乎烈日秋霜,而繁简相发,又足为史家之矩范。
谓诸子百家,其言多诡于圣人,独韩子论性,专指五常,最为得之,因为之考订其集之同异,以传于世。
屈原忠愤,千古莫白,亦颇为发明其旨。
乐律久亡,清浊无据,亦尝讨论本末,探测幽眇,虽未及著为成书,而其大旨固已独得之矣。
若夫析世学之谬,辨异教之,捣其巢穴,而砭其隐微,使学者由于大中至正之则,而不踬于荆棘檴阱之涂。
摧陷肃清之功,固非近世诸儒所能髣髴其万一也。
自夫子设教洙泗,以博文约礼授学者,颜、曾、子思、孟子相与守之,未尝失坠。
其后正学失传,士各以意为学,其骛于该洽者,既以闻见积累自矜,而流于汎滥驳杂之归;
其溺于径约也,又谓不立文字,可以识心见性,而陷于旷荡空虚之域。
学者则知所传矣,亦或悦于持敬之约,而惮于观理之烦。
先生身任道统,而广览载籍。
先秦古书既加考索,历代史记、国朝典章,以及古今儒生学士之作,靡不遍观。
取其所同而削其不合,稽其实用而剪其烦芜,参伍辨證,以扶经训,而诘其舛差,秋毫不得遁焉。
数千年间,世道、学术、议论、文词之变,皆若身亲历于其间,而耳接目睹焉者。
大本大根固已上达直遂,柯叶散殊亦皆随其所至。
究其所穷,条分派别,经纬万端,本末钜细,包罗囊括,无所遗漏。
故所释诸书悉有依据,不为臆度料想之说。
外至文章字画,亦皆高绝一世。
盖其包涵停蓄、溥博渊泉,故其出之者自若是其无穷也。
学者据经辨疑,随问随析,固皆极其精要。
暇而辨论古今,其应如响,愈扣愈深,亹亹不绝。
及详味而细察之,则方融贯于一理而已矣。
尝言曰:学者望道未见,固必即书以穷理,茍有见处,亦当考诸书有所證验,而后实有所裨助而后安。
不然则德孤,而与枯槁寂灭者无以异矣,潜心大业何有哉!
矧自周衰教失,礼乐养德之具一切尽废,所以维持此心者惟有书耳,谓可轥轹经传,遽指为糟粕而不观乎?
要在以心体之,以身践之,而勿以空言视之而已矣。
以是存心,以是克己,仁岂远乎哉?
至于晚岁德尊言立,犹以义理无穷,岁月有限,慊然有不足之意。
洙泗以还,博大约礼,两极其至者,先生一人而已。
先生教人广大,而科级甚严,循循有序,不容躐等凌节而进。
至于切己务实,辨别义利,毋自欺、谨其独之戒,未尝不丁宁恳到,提耳而极言之。
每诵南轩张公「无所为而然」之语,必三叹焉。
晚见诸生缴绕于文义之间,深虑斯道之无传,始颇指示本体,使深思而自得之,其望于学者益切矣。
呜呼!
道之在天下未尝亡也,而统之相传,茍非其人,则不得而兴。
孟子没千有馀年,而后周、程、张子出焉,历时未久,浸失其真。
先生出,而后合濂溪之正传,绍鲁邹之坠绪,前圣后贤之道该遍全备,其亦可谓盛矣。
盖昔者《易》更三古,而混于八索,《诗》、《书》烦乱,《礼》、《乐》散亡,而莫克正也,夫子从而赞之定之、删之正之,又作《春秋》,六经始备,以为万世道德之宗主。
秦火之馀,六经既已烂脱,诸儒各以己见妄穿凿为说,未尝有知道者也。
周、程、张子其道明矣,然于经言未暇釐正,一时从游之士或昧其旨,遁而入于异端者有矣。
先生于是考订讹缪,探索深微,总裁大典,勒成一家之言。
仰包粹古之载籍,下采近世之文献,集其大成,以定万世之法,然后斯道大明,如日中天,有目者皆可睹也。
夫子之经得先生而正,夫子之道得先生而明,起斯文于将坠,觉来裔于无穷,虽与天壤俱弊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