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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方迥南宋 1227 — ?
帝王要经大略论 南宋 · 彭方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九、《论学绳尺》卷一
论曰:圣人之自治有常道,故所持者约,而其用博焉。
夫中国之所以异于外裔者,以经常不易之道存焉耳。
而圣人所以自治其中国者,初岂以远人之变而易吾之常也哉?
如其舍我之常,徇彼之变,扰扰然求其治于彼,以为制敌之略,而所以自治者不以定力持之,则要经不立,在我固已失其制之之本矣,而安能使彼之帖然受制于我?
盍观诸帝王乎?
中国者帝王所自立也,彼其以一身为中外之主,而异俗怀服,无有异向,是孰使之然哉?
或者求其故而不得,则以为谋略之大致然,而不知其操约以御博,笃近而举远。
帝王之意亦惟曰:「凡为天下国家有常经,乃中国所以为中国之道,吾当持之而不易耳。
至于常道修明,四裔自服,此其理之必然,而吾何与知之哉」?
是意也,唐之裴垍,惜语焉而弗详耳。
帝王要经大略如何,请循其本。
夫自山河两戒,奠布埏垓,九夷八蛮,纷纷籍籍,龙战野而豕负涂,久矣其为方内患矣。
帝王者作,则地弥天区,界轶海内,四夷来王,三苗丕叙,维其喙矣,而毋或越厥志。
吁,果何自而得此哉?
意其厉志讲武,驷伐盛威于中国,则莫我敢曷,然而振旅还率,又焉用兵?
矧夫习威暴之事、乐战斗之危者,又非徒抗兵相加之所可折,曾谓帝王为之乎?
毋亦其谋略过绝于人,有以制之耳。
吁,又不然矣。
建元天子,号为雄才大略,计其囊括包举之智,当不在帝王下,然轮台之诏,终怵然动心焉。
是岂其长驾远驭,才略未宏,抑未识所谓要经者而自治焉尔?
要哉帝王之经乎。
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
一者其要也,而柔远特经中一事耳。
自其行乎修身之经,惟知非礼勿动而已,至于谨德而四夷宾,人见其略之大而吾不知也。
自其行乎尊贤之经,惟知贱货贵德而已,至于难任人而蛮夷服,人见其略之大,而吾不知也。
明德睦族,亲亲之经也,而蛮貊之莫不尊亲,非所计。
求贤用吉,敬臣之经也,而海内之莫不来臣,非所期。
执其经于体群臣、子庶民之时,则疏附奔走,群才辑也。
怀保惠鲜,民生遂也,而昆夷之駾自駾矣。
循其经于来百工、怀诸侯之时,则斯干考室,群力齐也。
韩褒申,众志劝也,而淮夷之来自来耳。
吁,此帝王事也。
帝王不作,而后之制敌者吾惑焉。
深谋以倾之,其名曰计略;
耀武以威之,其名曰兵略;
穷兵远讨以薙狝之,其名曰远略。
彼固自以为吾制敌之略,举天下莫能抗也,不知中国之异于外裔者,以其经常不易之道尔,而顾乃漫不省焉。
则夫能空幕南之王庭,而不能不减海内之户口,若汉武者前后相踵也,况唐德宗乎!
帝王之事告之,而归诸要经大略似矣,岂知大略非出于要经之外,而经之要者又非守禦云尔也。
夫中国之失其所以为中国也久矣。
宫府一体,则不能定中原;
非朝廷肃清,则不能定山东
所事何如主也,所以平西戎者,特在边境间乎?
君子之论有本有末,去古愈远,敌患益深,则禦外亦要经,靖边亦大略,之言未失也。
要其本本元元之论,则帝王之要经大略,识者必有以辨之矣。
虽然,内夏外夷,听其自附,盛德事也,帝王所本盖深远矣。
降及后世,亦谨守疆埸,事急则战而已。
四裔可服而未易遽服也,文德如舜,则苗格舞干;
用以解平城之围,则君子以为疏矣。
故曰之言亦未为失也,特未识帝王之经与略者耳。
虽然,尚以俟后之师式帝王者。
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