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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绍宗北齐 501 — 549
檄梁文 北齐 · 慕容绍宗
 出处:全北齐文卷五、全后魏文卷五十四
夫乾坤交泰,明圣兴作,有冥运行之力,俱尽变化之途。
抱识含灵,融然并至;
呈形赋命,混而同往。
所以玄功潜运,至德旁通,百姓日用而不知,万国受赐而无迹。
岂徒凿其耳目,易其心虑,悟以风云,一其文轨,使夫日月之照不私,雨露之施均洽,运诸仁寿之域,纳于福禄之林。
自晋政多僻,金行沦荡,中原作战斗之场,生民为鸟兽之饵,则我皇魏握玄帝之图,纳水灵之祉,驾云车而自北,策龙御以图南,致符上帝,援溺下土,怪物殛死,淫水不作,运神器于顾眄,定宝命于踟蹰,恢之以武功,振之以文德,宇内反可封之俗,员首识尧舜之心。
沙海荒忽之外,瀚漠羁縻之表,方志所不传,《荒经》所不缀,莫不绳谷钓山,依风托水,共仰中国之圣,同欣大道之行。
唯夫三吴百越,独阻声教,匪民之咎,责有由焉。
自伪晋之后,刘萧作慝,擅僭一隅,号令自己。
惟我祖宗驭宗,爱民重战,未极谋臣之画,不穷节将之兵,聊遣行人,降以尺一,圆台已筑,黄屋辄去,赐其几杖,置之度外。
萧衍轻险有素,士操蔑闻,睥睨君亲,自少而长,好乱乐祸,恶直丑正,巧用其短,以少为多。
詃惑愚浅,大言以惊俗;
驱扇邪僻,口兵以作威。
曲体胁肩,摇唇鼓舌,候当朝之顾指,邀在位之余论。
遂污辱冠带,偷窃落维。
及宝卷昏狂,下不堪命,增无北面有犯之节,遽灭人伦在三之礼,凭妖假怪,鬼语神言,称兵指阙,倾朝鸩主,陵虐孤寡,聋愚士民。
天不悔祸,奸丑得志,内瓷雕靡,外逞残贼。
驱羸国之兵,迫糊口之众,南出五岭,北防九江,屯戍不解,役无宁岁。
死亡矢刃之下,矢折雾露之中,哭泣者无已,伤痍者不绝。
托身人上,忽下如草。
遂使顽嚚子弟,肆行淫虐;
狡猾群小,纵极贪婪。
剥割苍生,肌肉略尽;
刳剔黔首,骨髓俱罄。
猛虎未方其害,饿狼讵侔其祸,惵枼周余,救死无地。
至于矫情饰诈,事非一绪。
毒螫满怀,妄敦戒业;
躁竞盈胸,谬治清静。
至乃大兴寺塔,广缮台堂,昭阳到景,垂珠衔璧,峥嵘刻削千门万户
鞭挞疲民,尽其筋骨,延壤运石,悲歌掩途,死而可祈,甘同仙化。
智浅谋疏,曾不自揆。
遏桐柏之流,翻为己害;
子亡齐之胤,忽为戎首。
书契迄兹,罕闻其事。
至于废捐冢嫡,崇树愚子,朋党路开,彼我侧目。
疾视扼腕,十室而九,尧足有待,良亦多人。
二纪于兹,王家多故,始则车驰之警,终有惊坠之哀,神祇痛愤,宇县崩震。
于是故相国献武高王,感天壤之惨默,激云雷以慨然,伏高义而率民,奋大节以成务。
爰有匡国定霸之图,非直讨贼雪耻之举。
于是睿略纷纭,灵武冠世,荡涤逋孽,尊主康邦。
皇上秉历受图,天临日镜,道随玄运,德与神行。
既而元首怀舞戚之风,上宰薄兵车之会,遂解絷南冠,喻以好睦,舟车遵溯,川陆光华,亭徼相望,欣然自泰,反肉还童,不待羊陆。
虽嘉谋长算,爰自我始,罢战息民,两获其泰。
王者之信,明如四时,岂或为人群父,二三其德,书而不法,可不惜哉!
侯景一介役夫,出自凡贱,声名沦敝,无或可纪。
直以趋驰便习,见爱尔朱,小人叨窃,遂忝名位。
及中兴之际,义旗四指,元恶不赦,实在群胡。
人成拔,籍其股肱,主人有丹颈之期,所天蹈族来之衅。
虽不能蔽捍左右,以命酬恩,犹当惨颜后至,义形于色。
而趣利改图,速如覆手,投身麾下,甘为仆隶。
献武王弃其瑕秽,录其小诚,得厕五命之末,预在一队之后。
参迹驱驰,庶其来效,长鞭利刹,术以制之。
既关陇逋诛,每事经略,以河南空虚之地,非兵战之冲,薄存掎角,聊示旗鼓,岂资实效,寄以游声。
军机催勒,盖唯景任,总兵统旅,别有司存。
而愚褊有积,骄愎遂甚犯违军纪,仍自猜贰,祸心潜构,翻为乱阶。
负恩弃德,罔恤天讨,不义不昵,厚而必颠。
委慈母如脱屣,弃少弟如遗土,群子陆陆,妻侄成行,慕姜儿之爽言,蔑伯春之宛转。
跳梁猖蹶,夫欲谁欺?
比之枭獍,异类同丑;
欲拟蛇鼠,顾匪其伦。
及远托关右,委命寇逆,宝炬定群臣之分,黑獭结兄弟之亲,授以名器之尊,救其重围之死,凭人系援,假人鼻息
俄而忘恩背惠,亲寻干戈,衅暴恶盈,侧首无托。
金陵逋逃之薮,江南流御之地,甘辞卑体,进熟图身。
诡言浮说,抑可知矣,叛竖救命,岂将择音。
朝大夫,幸灾忘义,主耄于上,臣蔽于下。
逐雀去草,曾不是图;
窃宝叛邑,比好。
人而无礼,其能国乎?
夫安危有大势,成败有恒兆,不假离朱之目,不藉子野之听,聊陈刺心之说,且吐伐谋之言。
今帝道休明,皇酞允塞,四民乐业,百灵效祉。
上相云亡,而伊陟继事,秉文经武,虎视龙骧。
驱日下之俊雄,收一世之英锐,击刺犹雷电,合战如风雨,控弦跃马,固敌是求。
蠕蠕昔遭离乱,辐分瓦裂,匹马孤征,告困于我。
国家深敦邻附,悯其入怀,尽忧人之礼,极继绝之义,保卫出于故地,资给唯其多少,存其已亡之业,成其莫大之基。
深仁厚德,镂其骨髓,引领思报,义如手足。
吐谷浑深执忠孝,胶漆不渝,万里仰德,奏款属路,并申以婚好,行李如归。
蠕蠕境斜界黄河,望通豳夏,飞雪千里,曾冰洞积。
北风转劲,实筋角之时;
冱寒方猛,正毡裘之利。
吐谷浑疾彼凶逆,疆兵岁举,倾河及鄯,尘通陇峡。
龙池之种,藉常胜之气,二方候隙,企其移踵。
加以独孤如愿拥众秦中,治兵劫胁。
黑獭北备西拟,内营腹心,救首救尾,疲于奔命。
岂暇称兵东指,出师函谷
且秋风扬尘,国有恒防,关河形胜之际,山川襟带之所,猛将精兵,基跱岳立。
又宝炬河阴之北,黑獭邙山之走,众无一旅,仅以身归。
就其不顾根本,轻怀进趣,斯则一劳永逸,天赞我也。
言之旦旦,日月经天,举世所知,义非徒语。
持此量之,理有可见,则侯景游辞,莫非虚诞。
绳枢席牖之子,阡陌鄙俚之夫,遭风尘之会,逢驰骛之日,遂位在三吏,邑启千社,揣身量分,久当卡足。
而乃周章去就,离跂不已,夫岂徒尔,事可榷扬。
度其众叛亲离,守死不暇,乃闻将弃悬瓠,远赴彭城
老贼奸谋,复将作矣。
固扬声赴助,计在图袭,吞渊明之众,招厌虐之民,举长淮以为断,仍鸱张岁月,南面假名,死而后已。
此盖蚌鹬之祸,我承其弊。
且伪主昏悖,不惟善邻,贼忍之心,老而弥笃。
纳逋叛之诡谲,蔑信义以猖狂,天丧其神,人重其怨,将践瓜圃之踪,且追儿侯之辙。
今征发犬羊,侵轶徐部,筑垒拥川,觊觎小利,此而可忍,孰不可怀?
兵凶战危,出不得已,谬奉朝规,肃兹九伐。
扛鼎拔树之众,超乘投石之旅,练甲争途,波聚雾合。
虎班龙文之逸,兰池蒲梢之驵,嘘天陆野,蹑影追风,振旅南辕,长驱讨蹙。
非直三吴鼠面,一麾鱼骇,乘此而往,青盖将归。
且衍虐网蚩蚩,兵权在外,持险躁之风俗,兼轻薄之子孙。
萧纶凶狡之魁,岂无商臣之很;
萧誉失志之愤,当召专诸之客。
外崩中溃,今也其时。
幕府师行以礼,兵动以义,吊民伐罪,理有存焉。
其有知机审变,翻然鹊起,立功立事,去危就安,赏典未忘,事必加等。
若军威所至,敢有拒违,尺儿以上,咸从枭戮。
今三礼四义之将,豹虎熊罴之士,深衔逋伪,信纳叛亡,违卜愎谏,实兴伐役。
莫不含怒作色,如赴私仇;
茹肝涉血,义不旋踵。
攻战之日,事若有神,莽积麻乱,匪旦伊夕。
以彼曲师危卒,望我军锋,何异蛣蜣被甲,蝍蛆举尾。
正恐旗鼓一接,藋俱摧,先事喻怀,备知翰墨。
王侯无种,祸福由人,斯盖丈夫肉食之秋,壮士封侯之会。
冬冰可折,时不再来,凡百君子,勉求多福。
檄之所到,咸共申省,知我国行师之意(《魏书·萧衍传》。一六年,寇逼徐州,与侯景为声援,仍堰泗水以灌彭城。齐文襄慕容绍宗高岳潘相乐等率众讨之。绍宗境内云云。案,《文苑英华》六百四十五以此为杜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