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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林九友歌 清末至民国 · 金天羽
丁巳秋,余在金陵,始读毕节路金坡朝銮诗。晚清诗人学苏最工者,推何猿叟范伯子金坡遗貌取神,与何范机杼又异。次年正月遂过吴门,且与俞丈庐等度曲名宗海,松江人,侨于北街张氏,自谓曲剧得叶、钮之传。叶钮事详龚定盦《记金伶文》。年鬓七十,审律精严弟子吴下,而吴癯庵梅惊才绝艳,少狎海虞黄摩西诗词曲并工,考證曲史,著《顾曲麈谈》及传奇多种行于世,金坡旋入都,书来称与癯庵读曲甚欢。是时吴中才士,曲必癯庵,而词必莼农卓然名其家,号称双绝。癯庵与余总角交莼农则于甲辰五月拿舟访余同川弱冠少年慷慨论世事,不知其能倚声也。忧患叠更,陶写丝竹妍唱遂多。己未春,以《十年说梦图》徵余题,余不工词,勉谱《莺啼序一阕莼农复以所著《西神樵唱数十首写寄。庶几梅溪、草窗之遗,东南人士谈次莼农无不知为梁溪王蕴章也。莼农亦工传奇楷法绝精,皆可爱玩。曼殊粤人俗姓苏字子谷。曾在吴中公学武艺既有夙慧,遂逃于禅。然好为绮语,以乐府神理译英诗人摆伦写情之作。绘《祝融峰图》,一行荷担朝山,盖自状也。又绘《红楼笛韵》及其他写意诸幅,汇为《文学因缘》一册。并世昼手如林,独顾鹤逸丈抗希元明为巨擘曼殊嫣然风致,定为逸品天津李叔同,工西洋水彩画,余曾见其《莺粟花图》,书法北碑缣素东南篆刻不下二千方。一日焚笔砚入杭州虎跑寺为头陀。曼珠叔同赞鼎革,天南天北,一弃儒冠脱文字海,一以缁流浪迹扶桑绮语谈禅神通游戏何其相反邪。叔同名息号惜霜,叉号苦李其所印章西泠印社石室以贮之。同时虞山萧蜕公亦以儒生净业茹素诵经蜕公初攻小学文章足名一家,尤邃医理,篆师吴昌硕。而衡阳符铁年书似学清道人,然皆自具炉锤,不袭窠臼。铁年篆隶真书笔力精劲,或泼墨竹石,稍莽苍矣。江阴觐文工琴,以琴谱横行,附西洋简谱为合壁。自制埙篪琴瑟箜篌、筝及诸管乐释乐理之沈滞,订诸家异同,以《三百篇谱入风琴,使青衿诵习今年夏避暑来余家,授诸弟琴调,且鼓瑟为乐。余述艺事无弈,弈之良者非雅故,而前济南镇守使马子贞得少林真传,以剑术拳艺盖中国,由馨航绍介,赠余所著柔术书。庚申夏,以参战军在济应段氏,事败弃职所部健儿云散成败不足论其,盖一奇男子也。余女弟子上海素君,亦师蜕公,毕爱国女中学业。习技击,至咯血不衰,技成,萧然负笈美利游学。昔毕秋帆选《吴会英才集》,殿以王采薇余咏艺林九友,以素君附传,盖取材之难也。
脚踏衡岱匡庐尖,揽胜未入川与黔。
学诗二杜三李间,能事不到眉山髯。
眼中诗友金坡贤,瓣香直为髯苏拈。
伟干风流腹笥便,馀技顾曲新词填。
吴中叶钮声秘潜,垂老管律严。
曲三百支被管弦吴梅入室文采鲜。
东塘财思足比肩惆怅旅食京华年。
吴蜀二子声华骈,并辔侧帽歌筵
大鹤沤尹词仙莼农后起不廉
扬帆直挂南溟天,象王宫阙蚝山黏。
桄榔面涩椰酒甜,蛮姬红语娇胜莲。
讵知秋士心肠煎,泪下檀板樽前
苏晋长斋参画禅,樱花三岛漫漫
征鞍柳絮方脱棉,红楼吹笛婵娟
间翻摆伦诗一编宗风窈窕言诠
苦李祝发投笔铦,道俗易境无猜嫌。
苏今去返兜率天何时高屐参军钤。
苦李入寺心祇洹平生结习弃捐
水绘番纸莺粟妍,墨妙碑体虬筋拳。
灯明冻石手自镌,西泠石室关锁键。
五君多艺超郑虔声诗律吕书画兼。
吴中六法推袁神化丹青顾陆专。
缶庐篆刻久恐刓,行楷独以晋法传。
海藏貌谷心诚悬伪体我欲祧临川
有生好结翰墨绿,开新纳故门庭宽。
萧书茂密衣冠符书俊健鹓鸾
萧今习静止观,符生汇笔升斗沾。
虚堂六月风乾何人减字幽兰
九疑山人双谱刊,赏音坐听谷口弹。
制器刌合宫羽难,琴桐箫竹寻荒山
箜篌埙篪巧力弹,瑟声微带湘江澜。
夜闻十指泉呜滩,风流艺事书生孱。
琴心跌宕胆寒伏波被议收军权
当年虎帐龙渊臂鹰射猎南山巅。
醉向灞陵亭下眠,公孙弟子双鬟偏。
分曹角剑罗裳纤,觥觥奇女无人怜。
净洗脂粉翠钿乘槎海外惊鸿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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