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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诘十难 唐 · 黎干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六
集贤校理润州别驾归崇敬议状。及礼仪使判官水部员外郎薛颀等称。
禘谓冬至祭天圜丘。周人则以远祖帝喾配。
欲以景皇帝始祖。配昊天圜丘
臣干诘曰。国语曰。
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商人
周人禘喾。俱不言昊天圜丘
一也。诗商颂曰。
长发大禘也。又不言昊天圜丘
二也。诗周颂曰。
雍禘太祖也。又不言昊天圜丘
三也。礼记祭法曰。
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殷人周人俱禘喾。
不言昊天圜丘。四也。
礼记大传曰。不王不禘。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不言昊天圜丘。五也。
尔雅释文曰。禘大祭也。
不言昊天圜丘。六也。
语云。凡四代帝王之所郊。
皆以配天也。其所谓禘者。
五年大祭也。又不言昊天圜丘
七也。卢植云。
禘祭名。禘者帝也。
事尊明禘。故曰禘。
不言昊天圜丘。八也。
王肃云。禘谓于五年大祭之时。
不言昊天圜丘。九也。
郭璞云。禘五年大祭
不言昊天圜丘。十也。
臣干谓禘是五年宗庙大祭诗礼经传
文义昭然。今略举十诘以明之。
臣惟见礼记祭法及礼记大传商颂长发三处郑元注。或称祭昊天
或云祭灵威仰。臣精详典籍
更无以禘为祭昊天圜丘郊祭天者。审如禘是祭之最大。
孔子孝经万代百王法。称周公大孝
何不禘祀帝喾圜丘配天。而反言郊祀后稷配天
是以五经俱无其说。圣人所以不言
轻议大典亦何容易
犹恐不悟。今更作十难
一难曰。周颂雍。
禘祭太祖也。郑元笺云。
大祭太祖文王也。
商颂云。长发大禘也。
又笺云。大禘祭天也。
商周之颂。其文互说。
或云禘太祖。或云大禘
俱是五年宗庙大祭详览典籍
更无异同。惟郑元长发
称是祭天。详元之意。
因此商颂禘。如大传大祭
春秋大事太庙尔雅大祭
虽云大祭。亦是宗庙之祭。
得便祭天乎。若如所说
大禘即云祭天。称禘即是宗庙
又祭法说虞夏商周黄帝与喾。大传不王不禘。
禘上俱无大字何因复称祭天乎。
长发文亦不歌喾与感生帝故知长发之禘。
而非禘喾及郊祭天明矣。殷周五帝大祭
偫经众史鸿儒硕学自古立言著论
序之详矣。俱无以禘为祭天
法言。独取康成小注
便欲违经非圣诬乱祀典
谬哉。其二难曰。
大传称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
以其祖配之。诸侯及其太祖者。
此说王者则当禘。其谓祭法虞夏殷周禘黄帝及喾。
不王则不禘。所当禘其祖之所自出
虞夏黄帝。殷周出帝喾
近祖配而祭之。自出之祖。
既无宗庙即是自外至者。
故同之天地神祗。以祖配而祀之。
自出之说。非但于父。
在母亦然左传子产云。
陈则我周之自出。此可得称出于太微五帝乎。
故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
以其祖配之谓也。及诸侯之禘。
则降于王者不得自出之祖。
只及太祖而已。故曰诸侯及其太祖
此之谓也。郑元错乱
分禘为三。注祭法。
云禘谓祭昊天圜丘。一也。
左传。称郊祭天
后稷灵威仰。笺商颂
又称郊祭天。二也。
周颂。云禘大祭
大于四时之祭。而小于祫。
太祖文王。三也。
禘是一祭。析之为三。
颠倒错乱。皆率胸臆
曾无典据。何可足凭。
三难曰。虞夏殷周已前。
禘祖之所自出。其义昭然
汉魏已还千馀岁。其礼遂阙。
郑元所说。其言不经
先儒之。未曾行用
以为错乱之义。废弃之注。
不足以大典。其四难曰。
所称今三礼行于代者。皆是郑元之学。
请据郑学以明之。曰虽云据郑学
欲以景皇帝始祖之庙以配天。复与郑义相乖
何者王制云。
天子七庙云。
周礼也。七庙者。
太祖文武之祧与亲庙四也。殷则六庙
契及汤与二昭二穆也。据郑学
不以鲧及颛顼昌意始祖昭然可知也。
而欲引为例。其义又异。
是爰稽邃古洎今。无以人臣始祖者。
惟殷以契。周以
者。皆天子元妃之子
感神而生。昔帝喾次妃简狄
有娀氏之女。吞元鸟之卵。
因生契。契长而佐治水
大功。舜乃命契作司徒
百姓既和。遂封于商
故诗曰。天命元鸟
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此之谓也。后稷者。
其母有邰氏之女。曰姜嫄
帝喾妃。出野履巨迹
歆然有孕。生
长而勤于稼穑。尧闻。
举为农师天下得其利。
大功。舜封于邰。
号曰后稷。唐虞夏之际。
皆有令德。故诗曰。
履帝武敏歆。居然生子
有邰家室。此之谓也。
舜禹天下其间
量功比德。抑其次也。
受职。则播百谷
五教功。
平水土。宅百揆
故国语曰。圣人之制祀也。
功施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
契为司徒。而人辑睦
百谷而死。皆居前代祀典
子孙天下得不尊而祖之乎。
五难曰。既遵郑说小德配寡。
遂以后稷只配一帝。尚不得全配五帝
今以景皇帝特配昊天。于郑义可乎。
六难曰。众难臣云。
上帝五帝一也。所引春官祀天上帝
祀天四望。旅训众。
上帝五帝。臣曰不然
旅虽训众。出于尔雅
及为祭名。春官训陈。
注有明文若如所言。
上帝便成五帝。则季氏旅于泰山
得便四镇耶。其七难曰。
所云据郑学。则景皇帝亲尽庙主合祧
却欲配祭天地错乱祖宗
始祖者。经纶草昧
体大则天所以元气
广大万物之宗。尊以长至阳气萌动之始日。
俱祀于南郊也。夫万物之始。
天也。人之始。
祖也。日之始。
至也。扫地而祭。
质也。器用陶匏
性也。牲用犊。
诚也。兆于南郊
就阳位也。至尊至质。
不敢同于先祖。礼也。
白虎通曰。祭天一何
天至尊至质。事之不敢亵黩
故因岁之阳气始达而祭之。今国家一岁四祭之。
莫大焉。上帝五帝
其祀遂阙。怠亦甚矣。
黩与怠皆礼之失。不可不知。
夫亲有限。祖有常
圣人制礼君子不以变易
国家重光累圣历祀百数
岂不景皇帝始封于唐。当时通儒
议功度德。尊神尧克配彼天。
宗太宗以配上帝。神有定主。
为日已久。今欲黜神尧含枢纽
太宗上帝。则紫微五精
上帝佐也。以子先父
礼意乎。非止神祗错位
亦以祖宗乖序何以上称皇天祖宗之意哉。
若夫神尧之功。太宗之德。
格于皇天上帝。臣以为郊祀宗祀
无以加焉。其八难曰。
欲以景皇帝始祖。既非造我区宇
经纶草昧之主。故非夏始祖禹。
始祖契。周始祖稷。
始祖高帝魏始祖武皇帝
晋始祖宣帝国家始祖神尧皇帝同功比德
而忽升于宗祀圜丘之上。为昊天匹。
曾谓圜丘不如林放乎。
九难曰。昨所言魏文帝丕武帝操始祖
晋武帝炎宣帝懿始祖者。夫孟德仲达者。
人杰也。拥天下强兵
汉魏之微主。专制海内
行草偃。服衮冕
轩悬天子决事私第
公卿列拜道左。名虽为臣
势实凌君。后主因之而业帝。
王由之而禅代子孙尊而祖之。
不亦可乎。其十难曰。
所引商周魏晋。既不当矣。
景皇帝不为始祖明矣。我神尧拔出偫雄之中。
廓清隋室。拯生人涂炭
虞之勋不足多。成帝业于数年之间。
汉祖之功不足比。大禹始祖
汉以高帝始祖。则我唐以神尧始祖
则汉。于义何嫌。
今欲革皇天之祀。易太祖之庙。
事之大者莫大于斯
曾无按据一何寡陋
不愧于心。不畏于天乎。
以前奉诏。令诸司各据礼经定议者。
臣干忝窃朝列。官以谏为名。
以直见知。以学见达。
不敢罄竭以裨万一。昨十四日具以议状宰相
宰相朝臣与臣论难所难臣者。
以臣所见独异莫不腾辞飞辩
竞欲碎臣理。钳臣口。
剖析毫釐。分别异同
坟典凝滞指子传之乖谬
事皆归根触物不碍
但臣言有宗尔。岂辩者之流也。
归崇敬薛颀援引郑学欲芜祀典
臣为明辩。迷而不复
臣辄作十诘十难援据坟籍
昭然可知。庶郊禘事得其真。
严配不失其序。皇灵降祉
天下蒙赖。臣亦何顾不蹈鼎镬
谨敢闻达。伏增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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