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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断 唐 · 张怀瓘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三十二
一味之嗜。
五味不同
殊音之发。
契物斯失。
方类相袭
且或如彼。
况书之臧否
情之爱恶无偏乎。
若毫釐较量
谁验准的
推其大率
可以言诠
观昔贤之评书
或有不当
王僧虔云。
亡从中书令笔力过子敬者。
君子周而不比
乃有党乎。
梁武帝云。
钟繇书法十有二卷
世之书者。
多师二王
元帝逸迹
曾不睥睨
竞巧趋精细
殆同神机
逸少至于学钟艺巧。
及其独运
意疏字缓
譬犹楚音夏习。
不能无楚。
敬之不逮真。
亦劣章草
然观其行草之会。
神勇盖世
兄之于父。
犹拟抗行
比之钟张
勍敌
仍有擒孟之势。
天下能事
悉难就也。
假如萧子云书。
虽则童孺
但至效数日。
见者无不云学萧书。
欲窥钟公
其墙数仞。
罕得其门者
小王则若惊风拔树
大力移山
其欲效之。
立见僵仆
可知不可得也。
小王尝与谢安书。
意必珍录。
乃题后答之。
以为恨。
或云。
子敬
君书何如家君
答云。
固当不同
云。
外论不尔
又云。
人那得知
此乃短谢公也。
羊欣云。
张字不及古。
自然不如小王
和云
古质而今妍。
数之常。
爱妍薄质
人之情。
张方二王
可谓古矣。
岂得无妍质之殊。
父子之间。
又为今古
子敬穷其妍妙
固其宜也
并以小王居胜。
达人通论
不其然乎。
羊欣云。
右军古今莫二
和云
献之始学父书。
正体乃不相似
至于笔绝章草
殊相拟类。
笔迹流泽
婉转妍媚
乃欲过之
王僧虔云。
献之骨势不及父。
媚越过之
萧子良云。
崔张以来
归美逸少
不见前古人之迹。
计亦无过之
孙过庭云。
元常工于隶书
伯英精于草体
彼之二美
羲献兼之
并有得也
椎轮大辂之始。
椎轮之朴。
不如大辂之华。
盖以拙胜工。
岂以文胜质。
若谓文胜质。
诸子不逮周孔
复何疑哉。
或以法可传
轮扁不能授之于子。
是知一致百虑
异轨而同奔。
钟张草创称能
二王差池称妙
若以居先则胜。
钟张亦有所师。
不可文质先后而求之。
一以贯之求其合。
天下达道也。
虽则齐圣跻神。
妙各有最。
真书古雅
道合神明
则元第一
真行妍美
粉黛无施。
逸少第一
章草古逸
极致高深
伯度第一
章则劲骨。
天纵草则。
变化无方
伯英第一
其问备精诸体。
唯独右军
至大令。
子敬可谓武尽美矣
未尽善也。
逸少可谓韶尽美矣
尽善也。
然此五贤
各能尽心而跻于圣。
或有侮毁。
亦犹日月之蚀。
无损于明。
白云在天。
瞻望悠邈
固同为终古独绝
百世模楷
高步人伦之表。
栖迟墨妙之门。
不可以规矩其形。
律吕其度。
鹏搏龙跃
绝迹霄汉
所谓得元珠于赤水矣。
其或继书者。
百世可知
史籀李斯
字书累叶之祖。
其所制作
神妙至极
盖无等夷
八分书伯喈制胜
出世独立
谁敢比肩
至如崔及小张韦卫皇索等。
虽则同品
不居其最。
不备较量
然各峻彼云峰
增其海派
使后世瞻仰而露润焉。
赵壹有贬草之论。
仍笑重张书为秘宝者。
嗟夫
不同
不相为谋
艺之在己。
如木之加实。
草之增叶。
绘以众色为章
食以五味而美。
亦犹八卦成列
八音克谐
聋瞽之人。
不知其谓。
若知其故。
耳想心识
该通审。
不知
聋瞽者耳。
庾尚书臧否相推
而列九品
阮研卫瓘索靖韦诞皇象钟会同居第三等。
此若棠杜之树。
植橘柚之林。
又抑薄绍之齐高帝三十人同为第七等
亦犹屈盐梅之量。
掾属之伍。
李夫人程邈第一品
书传所载。
程创为隶法
其于工拙
蔑尔无闻
遗迹又无。
何以知其品第
又云。
梁氏石书
雅敬于韦蔡。
以梁比蔡。
岂不悬绝
张昶伯英之弟。
妙于草隶八分
混兄之书。
故谓之亚圣
卫恒兼精体势
时人云得伯英之骨。
并居第四。
仍与汉王同流。
又黜桓元谢安萧子云释智永陆柬之等与王知敬居第五等
若此数子。
岂与埒能。
嗜好不同
又加之以言。
况可尽之刚柔
消息贵乎适宜
形象无常
不可典要
固难评也。
萧子云言欲作二王论草隶法
言不尽意
不能成。
又云。
顷得书意转深。
点画之间。
所言不得尽其妙者。
事事皆然
诚哉是言也。
艺成而下
德成而上
然书之为用。
施于竹帛
千载不朽
亦犹愈没没无闻哉。
万事无情
胜寄在我。
苟视迹而合趣。
或循干而得人
虽身沈而名飞
冀托之以神契
每见片善
何庆如之。
怀恨不果游目天府
备观名迹
勤劳其所未闻。
祈求其所未见
今录所闻见。
粗如前列
学惭于博。
不迨能。
缮奇缵异。
多所未尽
且如绝俗之才。
孤秀之质。
不容于世。
或复何恨。
孔子曰。
博学深谋不遇者众矣。
何独某哉。
然识贵行藏
行忌明洁
至人晦迹
其可尽知。
开元甲子岁
广陵卧疾
始焉草创
触类生变
万物
庶乎周易之体也。
一字褒贬
微言劝戒
窃乎春秋之意也。
不虚美。
隐恶
近平马迁之书也。
冀其众美
以成一家之言
虽知不知为上。
独善之与兼济
取舍其为孰多。
童蒙有救
思盈半矣。
二王既没。
书或在兹。
语曰。
能言之者
未必能行。
能行之者
未必能言
何必备能
而后为评。
岁洎丁卯
笔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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