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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隋末唐初 · 魏徵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九
臣闻书曰。明德慎罚
惟刑之恤哉。礼云。
上易事。为下易知。
则刑不烦。上多疑则百姓惑。
下难知则君长劳。夫上易事。
下易知。君长不劳
百姓不惑故君一德
臣无二心。上播忠厚之诚。
下竭股肱之力然后太平之基不坠
康哉咏斯隆。当今道被华夷
功高宇宙。无思不服
无远不臻。然言尚于文。
在于明察刑赏之用。
有所未尽矣。夫刑赏之本。
在乎扬善惩恶帝王所以与天下为画一
不以亲疏贵贱轻重者也。今之刑赏
未必尽然。或屈伸在乎好恶
轻重由乎喜怒遇喜
则矜其情于法中。逢怒。
则求其罪于事外所好
钻皮出其毛羽。所恶。
洗垢求其瘢痕瘢痕可求
则刑斯滥矣。羽毛可出。
则赏斯谬矣。刑滥。
小人道长赏谬
君子道消小人之恶不惩
君子善不劝。而望治安刑措
非所闻也。且夫暇豫清谈
敦尚孔老威怒所至
取法申韩直道而行
非无三黜。危人自安
盖亦多矣。故道德之旨未宏。
刻薄风尚扇。夫上风既扇。
下生百端。人竞趋时
宪章不一。稽之王度
实亏君道。昔州犁上下其手
楚国之法遂差。张汤轻重其心。
汉朝之刑以弊。以人臣颇僻
犹莫能申其欺罔。况人君高下
何以措其手足。以睿圣聪明
幽微而不烛。岂神有所不达。
智有所不通哉。安其所安。
不以恤刑为念。乐其所乐。
忘先笑之变。祸福相倚
吉凶同域。唯人所召。
安可不思顷者责罚稍多。
威怒微厉。或以供帐不赡
或以营作差遣。或以物不称心
或以人不从欲。皆非致理所急
实乃骄奢之攸渐。是知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致
不与奢期而奢自来非徒语也。
且我之所代。实在有隋。
隋氏乱亡之源。圣明之所临照
以隋氏之府藏。譬今日资储
以隋氏之甲兵。况当今士马
以隋氏之户口。校今时百姓
度长比大。曾何等级
然隋氏以富强丧败动之也。
我以贫寡安宁。静之也。
静之则安。动之则乱。
皆知之。非隐而难见也。
非微而难察也。然鲜蹈平易之途。
多遵覆车之辙何哉在于不思危。
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也。
昔隋氏之未乱。自谓必无乱
隋氏之未亡。自谓必不亡。
所以甲兵屡动徭役不息
至于将加戮辱。竟未悟其灭亡所由也。
可不哀哉。夫鉴形美恶
必就于止水。鉴国之安危
必取于亡国。故诗曰。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又曰。伐柯伐柯
则不远。臣愿当今动静
必思隋氏以为殷鉴。则存亡治乱
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
则安矣。思其所以乱。
则治矣。思其所以亡。
则存矣。知存亡所在
嗜欲从人。省畋游之娱。
靡丽之作。罢不急之务
偏听之怒。近忠厚
便佞。杜悦耳邪说
甘苦口之忠言。去易进之人。
难得之货。采诽谤
之罪巳。惜十家之产。
百姓之心。近取诸身。
恕以待物思劳谦以受益
自满以招损。有动则庶类以和。
出言千里斯应。超上德前载
树风声于后昆圣哲宏规
帝王盛业能事斯毕。
在乎慎守而巳。夫守之则易。
取之实难。既能得其所以难。
岂不能保其所以易。其或保之不固
骄奢淫佚动之也。慎终如始
可不勉欤。易曰。
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
治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
诚哉斯言。不可以不深察也。
伏惟陛下欲善之志。不减昔时
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
若能以当今无事。行畴昔恭俭
尽善尽美固无得而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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