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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劝伐河北 南朝宋 · 谢灵运
 出处:全宋文卷三十二
自中原丧乱,百有馀年,流离寇戎,湮没殊类。
先帝聪明神武,哀济群生,将欲荡定赵魏,大同文轨,使久凋反于正化,偏俗归于华风。
运谢事乖,理违愿绝,仰德抱悲,恨存生尽。
况陵茔未几,凶虏伺隙,预在有识,谁不愤叹。
而景平执事,并非其才,且遘纷京师,岂虑托付。
遂使孤城穷陷,莫肯拯赴。
忠烈囚朔漠,绵河三千,翻为寇有。
晚遣镇戍,皆先朝之所开拓,一旦沦亡,此国耻宜雪,被于近事者也。
又北境自染逆虏,穷苦备罹,征调赋敛,靡有止已,所求不获,辄致诛殒,身祸家破,阖门比屋,此亦仁者所为伤心者也。
咸云西虏舍末,远师陇外,东虏乘虚,呼可掩袭。
西军既反,得据关中,长围咸阳还路已绝,虽遣救援,停住河东,遂乃远讨大城,欲为首尾。
而西寇深山重阻,根本自固,徒弃巢窟,未足相拯。
师老于外,国虚于内,时来之会,莫复过此。
观兵耀威,实在兹日。
若相持未已,或生事变,忽值新起之众,则异于今,苟乖其时,难为经略,虽兵食倍多,则万全无必矣。
又历观前代,类以兼弱为本,古今圣德,未之或殊。
岂不以天时人事,理数相得,兴亡之度,定期居然。
故古人云:「既见天殃,又见人灾,乃可以谋」。
昔魏氏之强,平定荆冀,乃乘袁、刘之弱,晋氏之盛,拓开吴、蜀,亦因、陆之衰。
此皆前世成事,著于史策者也。
自羌平之后,天下亦谓虏当俱灭,长驱滑台,席卷下城,夺气丧魄,指日就尽。
长安违律,潼关失守,用缓天诛,假延岁月,日来至今,十有二载,是谓一纪,曩有前言。
五胡代数齐世,虏期馀命,尽于来年。
自相攻伐,两取其困,卞庄之形,验之今役。
仰望圣泽,有若饥渴,注心南云,为日已久。
来苏之冀,实归圣明,此而弗乘,后则未兆。
即日府藏,诚无兼储,然凡造大事,待国富兵强,不必乘会,于我为易,则在得时。
器械既充,众方粗足,方于前后,乃当有优。
常议损益,久证冀州口数,百万有馀,田赋之沃,著自《贡》典,先才经创,基趾犹存,澄流引源,桑麻蔽野,强富之实,昭然可知,为国长久之计,孰若一往之费邪。
或征关西之败,而谓河北难守。
二境形势,表里不同,关西杂居,种类不一,昔在前汉,屯军霸上,通火甘泉。
况乃远戍之军,值新故交代之际者乎。
河北悉是旧户,差无杂人,连岭判阻,三关作隘。
若游骑长驱,则沙漠风靡;
若严兵守塞,则冀方山固。
陇西伤破晁错兴言,匈奴慢侮贾谊愤叹。
方于今日,皆为赊矣。
晋武中主耳,值孙皓虐乱,天祚其德,亦由钜平奉策,荀、贾折谋,故能业崇当年,区宇一统。
况今陛下聪明圣哲,天下归仁,文德与武功并震,霜威共素风俱举,协以宰辅贤明,诸王美令,岳牧宣烈,虎臣盈朝,而天威远命,亦何敌不灭。
矧伊顽虏,假日而已哉。
伏惟深机志务,久定神谟。
臣卑贱侧陋,窜景岩穴,实仰希太平之道,倾睹岱宗之封,虽乏相如之笔,庶免史谈之愤,以此谢病京师,万无恨矣。
久欲上陈,惧在触乂,蒙赐恩假,暂违禁省,消渴十年,常虑朝露,抱此愚志,昧死以闻(《宋书·谢灵运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