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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无哀乐 曹魏 · 嵇康
 出处:全三国文 卷四十九
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
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
哀思之情,表于金石
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
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
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
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
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
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
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
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
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
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
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
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不变也。
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
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钟。
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
然『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
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悲哀之主也。
何以明之?
殊方异俗歌哭不同
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
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
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
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
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
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
言比成诗,声比成音
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和声情感苦言
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
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
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
夫以有主哀心,因乎无象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
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
风俗之流遂成其政;
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
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
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
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
声音自当善恶为主,则无关哀乐
哀乐自当情感,则无系声音
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
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
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后叹美邪?
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
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
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
伯牙理琴而钟子其所志;
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
鲁人晨哭颜渊审其生离
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
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
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
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不以声寡为易
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
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哀乐也」。
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
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
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
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
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去邪」?
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
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
是何言欤?
师襄奏操,而仲尼文王之容;
师涓进曲,而子野亡国之音
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
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
是以前史以为美谈
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为限无乃前贤识微,负夫子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钟子之徒云云是也
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
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
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
师襄奏操,而仲尼文王之容。
案如所云,此为文王功德,与风俗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后世
之巧,能得之将来
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
若此果然也。
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
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钟子触类于是乎踬矣。
音声无常钟子触类,其果然邪?
仲尼识微季札善听,固亦诬矣。
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
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
已定然后古义以明之耳。
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證,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
「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
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
五色有好丑丑,五声善恶,此物之自然也。
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
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
至夫哀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
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
不为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
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
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
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通用也。
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不疑
声音,气之激者也。
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
心有盛衰,声亦隆杀
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
喜怒章于色诊哀乐亦宜形于声音
声音自当哀乐,但暗者不能识之。
钟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不悟离娄秋毫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
不可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
执中痛之听,而猜钟子之聪;
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钟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
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钟子之徒,各审其情矣。
尔为听声不以寡众易思,察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
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
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
何者
肌液肉汗,踧笮便出,无主哀乐,犹筛酒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
声俱一体所出何独含哀乐之理也?
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
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
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
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
何者
音声有自然之,而无系人情
克谐之音,成于金石
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
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
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
葛卢牛鸣,知其三子为牺
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
羊舌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
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
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
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
以言通论,未之或安。
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
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
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哀三子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
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
此又吾之所疑也。
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
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
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
难者必曰知之。
知之之理何以明之?
愿借子之难以鉴识之域。
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
吹律鸣管校其音邪?
观气采色和其心邪
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
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
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證心也。
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
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
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
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
推此以往葛卢不知牛鸣得不全乎」?
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
此又吾之所疑也。
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
若正识楚风入律中邪,则楚南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
阴阳愤激然后成风
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
且又律吕四时之气耳,时至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以为用也。
上生下生所以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
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无损也。
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
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风律不其然乎?
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
又难云:「羊舌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
请问何由知之?
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
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丧家邪?
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所得也。
虽曰听啼,无取于儿声矣。
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
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
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
何以明之?
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
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知心哉?
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籁龠纳气而鸣邪?
啼声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
能辨善谈,而不能令内龠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清和也。
不假妙瞽而良,龠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
二物诚然,则求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
察者欲因声知心不亦外乎?
今晋母未待之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證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从而称之哉」?
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
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
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
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
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叹羡慷慨
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
心为声变,若此其众。
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人情
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
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
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
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
铃铎警耳,钟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
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静听则不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
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
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
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
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
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
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
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
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
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
美有甘,和有乐。
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
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哀乐其间哉?
人情不同,各师所解。
则发其所怀;
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
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和也
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
哀乐者,情之主也。
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
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
何以明之?
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哀于彼,导乐于此也。
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
夫唯无主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
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
由是言之,声音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
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
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太和欢戚,缀虚名哀乐哉?
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欢戚并用
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
音声自当一定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
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
二情俱见,则何损声音定理邪?
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
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
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
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邪?
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
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
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
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
夫言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
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欢戚并用
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
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
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大域也。
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
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之貌。
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
岂徒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
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
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
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
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
何以明之?
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
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抃不及舞。
由此言之,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
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
为乐应声,以自得为主
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
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神合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未察其内耳。
笑噱不显声音岂独齐楚曲邪
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
古人靡靡之风,抑慆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
然则郑卫之音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
风俗称易,奚由而济?
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之后也。
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所以然也。
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舞以宣情
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
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
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
以往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
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
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乐之为体,以心为主
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
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
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
是以古人知情不可放,故抑其所遁;
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
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
不尽味,乐不极音
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
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忠信,著不迁也。
故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俎豆并存羽毛揖让俱用,正言和声同发。
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
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
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
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
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乐之意也。
朝宴聘享嘉乐必存。
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
此又先王乐之意也。
若夫郑声,是音声至妙
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
耽槃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
先王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
绝其大和不穷其变;
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
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
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
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
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
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
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本集)」。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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