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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县建学后记景定二年八月 宋末元初 · 周应合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五、《景定建康志》卷三○
观文裕斋马公再尹建业之三年,江涛不惊,阃书整暇,命客周应合笔受条教,补职方乘之阙文,谓皇居留钥,不可群于丽谯,以尊君也,乃为《留都录》以冠之。
又谓教宫礼殿,不宜旅于邑屋,以隆师也,复为《儒学志》以别之。
自郡而县,有学皆志。
上元诸县,学未建而石有记。
应合乃即钟令蜚英而质焉。
令曰:「前令陈君有志于斯,会去不果,刻石以望于后。
许君继陈,又不果。
蜚英承乏始至,承命府公:『立学第一事也』。
我仪图之,数月将溃于成」。
时闻其语,未见其事。
一日,登上元之勤清堂,从容睹奥,则画宫于堵:为殿,为学,为堂,为序,为门,为庖,井如也。
鸠之于庑:锯者左,斧者右,梁、栋、榱、桷,森如也。
谂令曰:「咄嗟集事,何其才!
役具民不知,何其仁」!
甫阅月,令来言曰:「学成矣。
堂一,斋四,未名,敢请」。
应合曰:「明德新民,大学之道,堂扁『明新』,可乎?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以学文、修行、存忠、主信名斋,可乎」?
令曰:「诺」。
又作而曰:「昔未建学而有记。
今既建矣,可无记?
敢并请」。
应合固辞,请益力,则问之曰:「上元名县,肇于唐五百年矣,建学昉此何也」?
令曰:「升为州江宁、建康为府,皆治上元
郡有学矣,县复立学,则惧其赘而不敢为。
县以赋狱为急,县附郭,又先急所急,在彼视学为迂而不暇为。
其自厉者知立学不可以已,材与费,又或制于府而不克为。
府公以立学命我,以宽条裕我,于是免于不敢、不暇、不能为之诮,蜚英之幸,府公之德也」。
应合喟然叹曰:「县有学,寔三代党庠术序之规。
武城弦歌,岂以鲁有頖宫而弗之务?
浮图、老子之居遍郡县,素王之宫顾疑其赘乎?
贾生簿书期会为大,故俗流失世败坏恬不之怪。
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
学固先务也,奚其迂?
所患者,学立而教不立,谓迂且赘亦宜哉」!
因考之六朝县未名上元时,龙阜、鸡山、北郊、西邸数学并立,皆今县境也。
立学虽多,而世道日卑,岂学之无益于世?
盖未知所以教耳。
大经大法之不究,谈理以玄为高,掞辞以靡为上。
自以为学,非吾圣人所谓学也。
盖自孟子没,圣人之学不明。
至于我宋,克真儒。
程纯公发天理之秘,张宣公精义利之辨,真足以揭希圣、希贤之正鹄而遗后学之指南车也。
此邦寔二先生过化之地,立学于此,其可不皇皇汲汲,偲偲切切,著明二先生之教,以还三代之俗,而洗六朝之陋哉?
令居袁,盍思李泰伯之言乎?
武夫卖降,由诗书道废。
人惟见利而不闻义
为臣死忠,为子死孝,则推本于教道,结人心之故。
夫教道之要在于明天理,辨义利而已。
义心根于天理之正,利欲于形气之私,不能以两立也。
此长则彼消,彼轻则此重。
其为孝,为忠,为贤,为圣,至于位天地,植人极,亘万古而不泯者,义心之积也。
其便己媒身,遗亲卖交,以至于欺君误国,舍义取,沦胥于禽兽者,利欲之积也。
其初毫釐之差,其极天壤之判,姑即是邦言之。
自古皆有死,何独忠贞卞公、忠襄杨公庙食百世,虽死犹生?
杜充、李棁之徒万世切齿,犬彘不若。
无他,义与利之分耳。
《易》曰:「天险不可升也。
地险,山川丘陵也。
王公设险以守其国」。
上元之滨,长江滔滔,地险可设,人皆知之。
天理固于人心,而利害不能移,患难不能怵,威武盗贼不能夺,此天险也。
教道结人心,真设险守国之最大者欤!
夫如是,然后知明天理,辨义利之教不可以不明,立学以明此教不可以不广。
忱知所先务矣,不是之务,学虽多,亦奚以为?
令曰:「是吾志也,府公之所以命也。
请事斯语寿诸石,以诏吾士」。
土木之费末也,故不书。
景定辛酉秋八月承直郎、宣差江南东路安抚使司干办公事周应合记。
承议郎、改添差江南东路安抚使司参议官、兼沿江制置大使参议官程其垕书。
观文殿学士光禄大夫沿江制置大使、知建康军府事、兼管内劝农营田使江南东路安抚使马步都总管行宫留守、节制和州无为军安庆府三郡屯田使、暂兼淮西总领、金华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食实封六百户马光祖篆盖。
奉议郎、特差知建康府上元县主管劝农营田公事、兼弓手寨兵军正、兼沿江制置大使干办公事钟蜚英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