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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诏封事原注淳祐六年正月时为秘书郎 宋 · 高斯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五、《耻堂存稿》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三
窃惟日食之灾,固非小变,其在今日,尤为非常
盖以岁言之则适在丙午国家阳九之会也;
以月言之则是三始前代之所恶也;
以日言则朔日辛卯诗人所丑也。
凶灾参会,厥咎已彰。
况未食之前曀阴累日,霁于一朝谴告晓然不啻面命
既食之后,馀分逮闇,光不及还,诹之群言,良非美兆。
陛下克谨天戒,若稽旧典,豫思所以饬躬正事揽塞大异者,罢元会而不讲,避正衙而不御,却寿觞不举复下明诏敷求尽言圣心忧劳群下震恐
臣幸以虚薄备数周行,怀欲效愚久矣敢不奉诏而悉陈之。
臣伏陛下斥去魁孽,更新大化以来夙夜刻厉欲以惩革曩弊,改纪庶政非不至也,然行之踰年,课其成效茫若捕风系影,曾未有以小慰海内之望,臣窃惑之。
大奸嗜权,巧营夺服,将以遂其三世执命包藏睥睨之志,陛下惕然觉悟,奋独断退罢之是矣。
谏宪之臣交疏其恶,或请投之荒裔,或请勒之休致,或议夺其麻而坏之。
陛下苟行其言,亦足以昭示意向涣释群疑顾乃一切寝而不宣历时既久,人言不置然后黾勉传谕委曲诲奸,俾于袭绖之时,妄致挂冠之请,因降祠命,苟塞人言抱拥存全,如获拱璧
夫以蔡京之去,俾之谢事,又削其十一官而谪之杭州凡有乡里姻娅比为死党者,如宋乔年叶梦得林摅之徒悉皆逐去,不得亲近,人谓上意坚定不可回夺矣,曾不三年复还相位穷凶极恶,以阶政、宣之祸。
今罪与埒而罚不伤毫毛,又有奸人贪其重贿,怵其甘辞,于密勿之际,日夜乘间伺隙而阴为之地焉,是以讹言并兴善类解体,谓圣意难测,而大奸之必还,、操、懿之祸,将有不忍言者,臣窃为陛下凛凛也。
皇嗣未建,国本久虚,顷岁以来言者唇腐齿落不知其几疏矣,陛下始而玩,中而疑,终而讳焉
英宗选育也,仁庙春秋二十有六;
孝宗选育也,高庙春秋二十有五;
未正名号,而圣意已定矣。
陛下之年视二祖何如也?
优游不断未有专属,非玩欤?
群臣立长之论虽涉乎嫌,然皆发乎忠诚,非有他也,而陛下深怪其说,非疑欤?
近者一二小臣论奏及此,窃闻宣谕宰执进言之烦,非讳欤?
自顷以来,诸臣杜口矣,日慆月迈,罅隙不涂,安知无如定陶赂遗后宫求为汉嗣者?
天下祖宗天下也,陛下受之,将以传诸万世,其可牵于私系不以大公至正之心早正而素定乎?
大臣者,贵乎以道事君者也。
今也献替之义少而容悦之意多,知耻之念轻而患失心重
内降所当执奏也,则不待下殿而已行;
滥恩所当裁抑也,则不从中覆而遽命;
揣上之不严绝恶也,则进其馀党而尝试,意上之追仇乎尽言也,则择其甚者排诋
嫉正而庇邪,善同而恶异,任术诡道,乐媮而惮劳,凡其过失见于群臣之论奏者固已不少
陛下期年之间虚心委寄,所责者何事,而其应乃尔无怪乎望治之勤而收效之迟也。
台谏所以主持公是者也,祖宗之时,言入辄行无所回挠,将以养其气也。
比日以来,厌其强聒,求以钳之,乃有所谓宣谕者焉。
权凶逸罚交章请罪,则谕止之;
扈带私授抗疏论列,则谕止之。
陛下以此为何官耶?
明目张胆立于殿陛,以与天子争是非可否者也,顾可谕止之乎?
谕之其可止乎?
王十朋有言:「绍兴末台谏奉行天子风旨,有宣谕使言者,有宣谕不得言者
台谏之职,言不行则去,其可受宣谕乎」?
臣谓今日之病何以异此,摧其气,挫其锐,则精神风采日销月铄而已矣。
陛下果何便于此
侍从所以论思献纳补阙拾遗者也,祖宗以来蒐览俊乂列布禁涂朝廷一有阙失言语议论之臣交唱迭和图惟正救是以无过举。
今也班联寥落虚位孔多职业隳废气象衰𦮕,国有大事,言之而无助,争之而无党,政之多秕,抑此之由。
当世之士果无足以充是选乎?
极论纲常一斥不复者,其人也;
执宪端平、拚除非类者,其人也;
疏陈三渐,力排阉戚,显劾二奸,肃清宫禁者,又其人也。
若此数人,汉庭公卿有出右者诚能聚之本朝,岂不足以折群邪而夺之气!
今也或弃之而不召,或召之而不力天子严惮不复简记大臣观望不敢荐延望实之不收,乃徒谓人才乏使,而目前之苟以充数岂可厚诬哉。
刑赏者国之纪纲也,赏公则人知劝,刑肃则人知惧,人主所以御天下者,惟此二柄而已,其可使之私且亵乎?
贵介怙亲第赏重复西垣驳正遂非不省恩旧干泽,污玷郎闱琐闼徒归,而终置不问,赏不私乎?
近臣毒死,谋出权奸国人户知,贼岂难得发奸擿伏非但失职,又囊橐之,典狱讫威,爰书诞谩敕榜挂壁迹捕渺茫朝廷弗竟也。
三凶流窜,令非不严,乃有廋伏近畿狎玩国法州郡故纵曾不谁何搢绅传言相与愤惋
之流四凶曾不如此,刑不亵乎?
兵财者国之大政也,治兵莫大谋帅理财莫先于节用,淮阃巽懦,擢自权奸趋向既邪,缓急难倚,今纵不能威望臣以代之,见大夫之中岂无可任
迁延岁月,重于易置岂非边思职者之过乎?
敌窥南徼,事已数载,边臣交奏日骇听闻
夫敌之往误我久矣,而庙堂之上,将信将疑应接常缓,饬兵卫,峙糗粻,结边丁,抚部落,缮障塞,明斥候,非知兵不能办也,乃蹈常袭故不急才臣以畀之,万一边境不支北骑奄至,自岭以南无复横草之备,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
军政之阙孰大于此
国家版图数年以来荡析几半,承平用度不损圭铢,譬如衰败家产垂尽而费如昔,虽不困不可得已。
边陲久戍馈饷日繁,盐滞楮穷,国计大屈,此何时,而土木不休好赐无艺
白鹤新宫斧斤之声未绝;
师臣赐第版筑之役将兴。
闻之道路,又谓宫掖之间按明禋之旧,比责币帛版曹贡篚之地既虚,至乃辍移他币以应命
由是而推,横费侈用,外庭所不得知有司所不得会者可胜道哉。
邦财之蠹,孰大于此
陛下临政愿治非不焦劳,而如前所陈,无一嗛志可不思其故欤?
盖自端平亲政以来号曰更化者屡矣,然其所更化不过一诏书、易一宰相而已至于大化之本,关乎气运盛衰治道隆替,当更而不更者则固未之思也。
本者何?
陛下之心乎?
陛下未明求衣寒心销志见于视朝听断之时;
亲近儒臣询访得失见于从容之际;
兢业文武忧勤不是过也。
闾阎小人,妄议圣德,或为谨独之地,立意之未诚,燕閒之时,窒欲不固货利蚀吾之明者也,而不殖之戒未严,大奸觊还,私献络绎相位偶缺,多藏交营,君臣之间,相觌以货,相赂以利,此桓、灵污浊之事,岂盛世所宜有哉。
至于便嬖侧媚之人,所以荧惑耳目感移心意者尤足以清明之累。
腐夫巧赞而保傅几摇,妖㜮外通而潜开邪径阴奸伏蛊,互煽交攻陛下之心至是其存者几希矣。
陛下之心,大化之本也,不于是乎洗濯磨淬,力思所以更之,乃徒立为虚言亡实之名而谓之更化,此天心所以未当,而大异之所以示警也。
虽然,是心之非,更之虽在陛下,而格之在臣。
陛下断自宸衷,并建二相所以责望之者簿书期会之故、钱谷甲兵之间而已绳愆纠缪,陈善闭邪,盖将以为澄源端本之地也。
舍是不图,而汲汲末流,岂足以贤相哉!
必定立国本如韩琦,挟《孔光传》以悟上心,而犯颜逆指非所惧;
决去小人司马光所谓天若祚宋,必无此事」,而挑怨蹈祸非所恤;
止绝内降杜衍之积至数十连封面还,必裁抑嬖倖如陈俊卿面质上前,力去渊、觌。
其能及乎此也,则陛下以此望之,庶于言动造次交警迭规,涵养薰陶潜感密悟,必使人一嚬一笑之间,无往不中其度焉。
如是而后大臣之责尽;
大臣之责尽而后陛下心正
陛下心正天下事始次第而理矣。
孟轲曰:「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
陛下诚能销变弭殃以彰更化之盛,则孟轲所谓更者盍亦反其本矣。
西南寒儒,顷以庚子冬雷应诏封事,乞陛下择才并相以是史嵩之流落三年不自意得逢陛下更新大化,再玷周行目睹岁旦日食之异,敢不奉明诏吐其狂愚
狂瞽干诛,惟陛下幸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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