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其七 孔子对季康子问盗 南宋 · 孙梦观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一四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臣闻天地之间,惟感与应:我以此感,彼以此应,断断乎不可易也。盖好善好暴,惟上所使;德风德草,其机如神。民吾赤子,欲生恶死,趋安避危,亦均是心也。弃商农工贾素习之业,而甘心于鸱义之为;以父母妻子仰赖之身,而自陷于怙终之典,岂无所自来哉?臧武仲有言: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乃其所也,又何禁乎?良以上行下效谓之风,薰蒸渐渍谓之化,有非重赏所能劝,严刑所能止者。吁,可畏也。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以「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对之。释者谓民化于上,不从其令,从其所好。其发明孔子之意,何其深切著明也。今以邦畿之近地,辄效潢池之弄兵。始则匿身陂湖,继则攘臂市井;始则杀越齐民,继则驱辱官吏。据有榷酤,聚党之具也;袭取舟舰,争疆之渐也。外示恭顺,内实跳梁,以缓捕逐之师;暂焉散群,俄而啸聚,以为苟延之计。大家殊无固志,类多相率而逃生;细民不能自拔,将至相挺而为变。事势如此,通国忧之。而臣以为可忧者,固不专在此也。何者?鱼釜偷生,自知非可久之谋;绣衣遣使,未必无击断之略。无拘文法,宽以安之可也;设格斩捕,严以治之亦可也。特盗平之后,尚有当劳圣虑者耳。凉州可博,吏道多端;南山可移,民怨莫雪。羡馀之进,皆入时多量,出时减尅者也;今或指泛索为定额,而每岁拘催也。田产之献,皆己不能有而以与人者也;今或指民业为官物,而一迁钉矣。是可忧者在近习也。殉货无刑,溪壑不厌,名田无限,阡陌相连。府库之藏,已为厉民以自养也;今乃视公帑如私财,而暗中移易矣。赋税之额,已为重于尧舜之道也;今乃视民财如外府,而百计渔取矣。是可忧者在官吏也。然则欲民之不为盗,其可乎?臣愿陛下深念孔子之训,正风俗之枢机,纳斯民于轨物,知朝廷无过可以杜奸雄,知善人在上可以无幸民,知选用廉吏可以使民自不为盗,则区区癣疥之疾,有不足虑者。不然,汉能平琅琊负固之党,而不能清五侯贪浊乱政之源,卒之山东之地,悉为盗区;隋能破河北数万之众,而不能除郡县刻剥媚上之吏,卒之洛口之粟,亦为盗有。病證虽除,病根犹在,天下纷纷之故,未知所终也。惟陛下亟图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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