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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忠简公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鲁斋集》卷一四
宗泽字汝霖,婺之义乌人
天姿沈毅识度深远才敏而用周,至大至刚之气始终不屈
读书过目不忘,尤邃于《春秋左氏》。
程文有「心不可欺」之说,有司喜曰:「吾为朝廷得人矣」。
元祐六年第,宣仁圣烈垂帘,有诏对策限以字数
同辈相告,必如诏可中程
公曰:「事君自今日始岂可前列,效寒蝉乎」?
遂力陈时病,几万馀言。
八年,以将仕郎大名府馆陶县,尝摄邑事。
吏以少年易之,及听讼迎刃而决,不淹月大治
吕惠卿移帅鄜延,以幕属辟公力辞不受
调衢之龙游丁内艰
服除,调胶西按治宿奸不畏强禦,捕群盗数十,焚其庐,威誉赫然
丁外艰服除,调晋州赵城,言于朝曰:「赵城前有并河汾阳之险,后有晋绛、蒙坑之固,左霍邑,右太行沃野百里,实用武之地
乞援楚之涟水、澶之德清,命以军额屯兵,以备不虞」。
不报
公曰:「今固承平无虞他日有知言者」。
政和三年,知莱州掖县部使者朝命科取牛黄公力拒得免。
公曰:「吾之为邑,始之以信,济之以威。
信既孚矣,威亦何用」?
五年通判登州
朝廷遣使海道女真结盟,公忧形于色,曰:「军衅自此始矣」。
道士高延招倚林灵素凌蔑郡邑,公穷治其罪不顾
及公丐祠而归,结庐山水间,有终焉之志
道士以公改建神霄宫不当,诉于朝,而灵素主之,遂褫秩羁置镇江
闻命就道,无纤芥愠。
宣和三年始复承事郎,就差镇江府酒官
靖康元年北虏犯阙,既退,诏侍从举知御史中丞陈过庭公荐
八月召擢宗正少卿使虏,以和议名。
公曰:「虏情不可测,名不正徒取辱耳,请改为计议使」。
且谓人曰:「此行必不返」。
问其故,则曰:「某岂能屈节虏庭,上辱君命邪?
死贼」。
议者以公太刚,改命刘岑
九月出知磁州,时太原失守真定被围,即日单骑渡河,缮城浚隍,治器械,募义兵,增价入粟,为必守计。
逾月而备。
上疏乞邢、洺、磁、相、赵各募精兵二万教习之,使常有十万兵递相为援,上嘉之
诸郡议不合,虏再南骛,公大治兵,与滑、浚相掎角
虏知有备,乃东趋大名魏县,由李固渡河,乃分兵攻磁。
公命神臂弓射退,出义勇,追斩数百级,士气益奋。
时王云请康王使虏和,至磁,公迎谒曰:「闻虏已由李固渡河矣,万一如肃王为虏所留,虽悔何及」?
力请辍行。
百姓亦怨王云邀王徇虏,杀王云,遮马留王,王遂还相州
虏已围京城十一月上除王为兵马大元帅,公与汪伯彦副元帅,以师入援
十二月丁丑,公与裨将秦光弼张德邀虏于李固渡口夜捣其垒,破三十馀寨。
翌日王檄诸郡发兵大名
癸未,公至大名,王议师所向
公请直趋开德,入解京城之围。
汪伯彦犹以和议难之,独王以为然。
戊子,公提兵二万趋开德击虏,十三战皆捷。
京城张澄诏书同虏骑叩开德,问王所在,且言虏再议和援兵未宜遽进。
公曰:「此为虏所胁,来款我耳」。
壮士射之,虏遁。
已而王命黄潜善分统勤王诸军,王檄诸帅以虏怀诈伪和,实杜四方之师,宜审料敌势,可进则进。
公示诸将曰:「王已酌知虏情,吾等坐视乎」?
请王遍檄诸道,约日同进
赵野北道都总管范讷河北河东宣抚使合军南京号宣总司偃然自卫,殊无进兵意。
移书,以大义切责之,皆不答。
向子諲驻宿赵子崧守陈,何志同守许,闾丘升守濮,曾懋守曹,列屯环京城无敢动。
翁彦国经制使东南兵驻泗,不行
公独以孤军进至南华,命裨将陈淬出虏不意击之。
虏自宛亭兴仁府分兵开德
公遣孔彦威与战,又破之。
公度虏必犯濮,密戒权邦彦为备。
果至濮,公遣二千骑为援,败之。
虏复向开邦彦彦威合击,又破之。
亲率诸军卫南,曰:「两国既和,我欲入觐君父」。
遂挥而前。
陈兵以待,公曰:「今前后皆虏壁,进退等死耳,当死中求生」。
人人争奋无不当百,虏遂大败斩首数千。
虏益生兵,阳败而却。
公曰:「彼十倍于我,一战遽却,是必有谋。
若袭我,则殆矣」。
即徙军南华
虏果夜至,得空壁大惊
次日公自南华过河袭击,又败之。
公所俘囚,问京城动息,又得王檄,知二圣北狩天族偕迁。
北向号恸即日临濮滑州,由黎阳大伾乘舆孤军进战,他军无一会者。
及闻张邦昌僭位,即回戈内向先遣健步持檄慰抚京城
又得王书,言僭伪义当征诛,闻其出于权宜未可重扰京城不若按甲近畿移书问故,候得其实,讨之未晚
公即移师观衅且复王书曰:「奸臣邦昌窃据宝位改元肆赦,止勤王兵,篡迹显然
自古奸臣其初未尝不伪为谦退中藏祸心
二圣诸王北去,惟大王在,天意可卜。
正宜有以归天下之心,不可缓也」。
及闻都城反正,贻书于王曰:「今日国之存亡,在大王行之得其道与不得其道耳。
所谓道者,其说有五:一曰刚正而远柔邪,二曰纳谏诤而拒谄谀,三曰尚恭俭而抑骄奢,四曰体忧勤而忘逸乐,五曰进公实退私伪」。
公谓人曰,结怨王之左右矣,不恤也。
累表请早决大计
王命公总诸将于长垣韦城卫南南华屯卫
五月,王即位南京,诏公入对,一论人不可以喜怒赏罚
二论人主在任相,顾于稠人广众之中不以亲疏不以远近虚心谨择,参以国人左右之言,爰立作相,毋使小人参之;
三论臣下有怀奸藏慝,嫉贤蔽善者,当使耳目之官沥心弹纠,毋有所隐。
上纳其言,将留公,黄潜善汪伯彦恶之,出公知襄阳府,复有割地请和之议。
公上疏曰:「陛下绍大统奈何遽听奸臣之言,欲割地以啖虏乎?
前日靖康奸臣未尝议遣,朝说一言以告和,暮献一说乞盟,词卑礼厚,惟虏是徇,终有前日之祸,宜人弗与虏共戴天而俱生。
臣意陛下赫然震怒一洗前日之耻,未闻有所号令作新斯民岂可复徇奸邪之议哉!
为是说者既不忠不孝,又坏天下忠义心而褫其气,臣愿躬冒矢石,为诸将先」。
上壮其言,改知青州
李纲入相,公与语及国事慷慨流涕
上言绥集旧邦,非泽不可,遂徙知开封府
是时虏兵初退,兵备废圮,盗贼纵横
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
由是群盗屏息人情始安。
王善河东之巨寇也,领兵七万叩濮州,谓京城残破不足语勇,直欲据之。
自料未易敌,戒都统以下守城,吾将亲招之。
单骑竟造贼巢亦讶公之来,约与公会
公略不出一语,但执其臂,仰天号恸
徐曰:「朝廷二百年涵养,当危难时无一人为时用,使当时如有公一二辈,岂复有今日之患?
正立功之」。
王善为公忠义感动,亦同声而泣,且曰:「敢不效力」!
附耳语之曰:「来日当以节度使相处」。
诸将谓公此行不复返矣,及公归,诸将出迓,公曰:「事毕矣」。
随以状至,欲卜领众归降,且有解甲带甲之请。
公书「从便二字心服
越三日来降众疑不决人情汹汹,公独信之笃也。
以五百甲骑从,馀皆解甲
既至左右止之曰:「此留守司门,擅入处斩」。
下马趋入,拜于庭。
公继以礼接之,曰:「公礼相见不得不如此」。
延之以饮。
临行曰:「昨已许公节度使,先授照帖当即具奏」。
大喜,且请到寨抚诸将,公许之不疑
既入寨,第赏有差自是军声大振
又有王再兴西京,李贵往来淮上杨进者号没角牛,及王进等头项人,所至侵掠
公遍遣人谕以祸福招来之。
群盗素服公名相继而至,杨进者尤所敬慕
公曰:「军中老弱妇女久被驱虏,吾不忍无辜,宜尽释之」。
进等奉命诸军所放几二万人
杨进城南王进屯城北,二人不相下一日众相拒于天津桥都人颇恐。
公以片纸喻之曰:「为国之心固如是耶?
战阵立功胜负自见」。
二人相顾惭沮而退。
公之去磁也,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中军将李世隆将校郭进为乱,至是与其弟世兴将三千人归公
世隆入拜,公诘其乱之由,世隆词服。
公笑曰:「河北陷没,而吾宋令上下之分亦陷没耶」?
引出斩之。
时众露刃于庭,世兴佩刀侍立左右悚然,徐语世兴曰:「汝兄犯法当诛,汝能奋志立功足以雪耻」。
世兴感泣
其后虏犯滑,公谓世兴曰:「试为我取之」。
世兴欣然受命,励众至滑,掩虏不备,急攻之,斩首数百以归,公复厚赐之。
者亦巨寇也,其初来降,人情鼎沸,谓非真降者,或请以兵阴卫。
公曰:「不然正当披心腹待之
木石可使感动,况人乎」!
至,公慰劳存抚,又呼首领者数人饮食之,待之故吏
明日按其寨,进益感畏,党有阴结为乱者,自擒杀之,有相率遁者,追治之。
马皋者进之次也,每战必先登,一日而还公方抚劳羽报又至,公曰:「谁可代汝行者」?
皋曰:「非皋不可」。
裹疮而前,数日擒一酋而归。
赵海亦招贼之雄也,屯板桥,辄堑路设桥以阻行者
闾勍刍者八人过海营,海怒曰:「我畏闾太尉邪」?
悉脔之。
侦者以闻,公呼之,海以甲士五百从。
公方接客,遽语曰:「杀刍者谁」?
曰:「无之」。
报状示海,具服,命械系狱
客曰:「姑徐之,奈甲士何」!
公曰:「何怯邪?
治海者某,诸公何预」?
次将曰:「领众还营。
赵海械送所司,告偏裨善护卒伍」。
明日诛海,闻者股慄
会公拘囚虏使,议者纷然
许景衡言:「臣闻宗某之为尹,政术卓然过人诛锄强梗抚循善良都城帖息莫敢犯者。
又方修守禦之备,历历可观
臣虽不识其人,窃用叹慕
开封宗庙社稷所在,茍欲别选留守不识今之缙绅,其威名政绩亦有加于泽者乎?
伏望上为宗社,下为生灵特赐主张厚加任使」。
疏入,上大悟封示公
公感上知,益自奋励。
且造决胜战车千二百乘,每乘五十有五人十乘为队,坐作进退,周旋曲折,可以应用
又据形势立二十四壁于城外驻兵数万,往来按试周而复始
沿河鳞次为垒,结连两河山水寨及陕西义士,开五丈河以通商旅
京畿濒河七十里,命十六县分守,开濠植鹿角
守备已固,乃上表略曰:「今逆胡尚炽,群盗继兴,比闻远近惊传,已有东南巡幸
此诚王室安危之所系,天下治乱之所关。
虑增四海疑心,谓置两河度外,因成解体,未谕圣怀」。
不报,又疏云:「回銮汴京是人心之所欲;
妄议行幸是人心之所恶。
京师乃祖宗二百年基业,今陛下一归王室再造中兴之业复成」。
疏奏,上以付中书黄潜善汪伯彦皆笑以为狂,张悫独曰:「如泽之忠义,若得数人,天下定矣」。
二人语塞
十二月,虏驻兵于河之北,稍稍南渡,西犯汜水北侵胙城,时扰滑、浚。
公所屯河上诸寨,欲并兵禦之,因乞济师
或曰:「贼锋未易当,不若坚守自固」。
公曰:「去冬之变,正坐此也」。
统制刘衍趋滑,刘达趋郑,各与卒二万、战车二百乘以往
初,岳飞有司,将正典刑
一见奇之,曰:「此将材也」。
不加之罪,留之军前
至是遣为踏白使,以五百骑授之,曰:「汝罪当死,吾释不问
当为立功往视敌势,毋得轻斗」。
谢罪禀命鼓勇而前,竟与虏接,败之。
公喜,擢统领,后迁统制自是每出必捷。
建炎二年正月,虏复自郑抵白砂镇,距京城四十里,都人恐甚,僚属守禦之策。
公方延客围棋谈笑自若,众不敢言而退,各以己意部分兵伍,撤城隍之梁,乘城而备。
公曰:「何张皇如是」?
诸军解甲归营,曰:「吾遣刘衍,必能禦寇」。
复选精锐数千益之,潜戒曰:「宜绕出虏后,设伏以待,伺至击之」。
又谕吏曰:「上元在迩,可举旧例张灯」。
因弛夜禁士民观如平时,虏不敢进
与战,大破之,遂复延津胙城河阴,收其辎重
甫及收灯捷书已至,众益大服
时有诏诸路兵马勤王为名,因聚为寇,议所以杜绝之。
公上言曰:「向者京城初围,天下忠臣义士愤痛争奋,越数千里勤王
当时大臣无谋不能抚而用之,致有前日之变。
勤王之兵例皆抚弃,犒劳赏给不沾流离困死,弱者沦于沟壑强者变为寇盗岂其本心,皆上之人无以处之故尔
乘舆移跸淮甸中原无依归,故奸宄乘兴而起,且河东河西不肯从虏者皆自保山寨,黥其面,各立名号,以坚报国之心。
今所攽黄榜有云『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如是勤王解体,而河东河西民皆失望
固知陛下本心,乃代言不能推广德意失言
愿别降诏以慰元元」。
二月,虏犯西京公命统制官李景良、阎中立郭俊民等领兵万馀所趋郑,大战为虏乘,中立死之,俊民降虏景良南遁,公捕得之,曰:「一胜一负兵家之常,不胜而归,罪犹可恕,私自逃遁,是无我也,兵法如是邪」?
命斩之。
继而俊民与虏将史官人、燕人何仲祖王义等以数百骑直抵八角镇,与丁进遇,擒之。
初欲持书诱公,既生致麾下,公曰:「郭俊民吾统兵官也,失利就死,尚可忠义鬼,后有知者不失血食
全躯茍活,反为虏人用,何面目见人乎」?
命斩之。
史官人曰:「京城不守主上巡幸,领重兵近畿,命我守此,有死而已
何不死敌我,反为儿女子语胁我邪」?
亦斩之。
谓何仲祖曰:「尔本吾宋人胁从而来,岂出得已」?
犒而纵之。
虏又犯滑,公曰:「滑冲要必争之地,失之则京城危。
不欲再劳诸将,我当自行」。
梁州防禦使张撝自效,公大喜,即以锐卒五千授之。
至滑率将迎敌,虏众十倍,或请少避之,喜曰:「退而偷生,何面目宗元帅」?
鏖战至暮,虏少却,公遣统领王宣以五千骑往援,未至,再战死之。
后一日与虏大战北门外,士卒争奋,虏退河上曰:「虏必夜济」。
收兵不追。
半济而击之,杀伤甚众。
公命丧归,为之服缌,厚加赙恤,仍请于上,赠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录其家四人
自是不复东京矣。
王策者辽之旧将,善用兵,虏以千骑付之,往来河上
密遣统制官王帅正擒之,释缚解衣,坐之堂上,喻以归义协讨。
感泣,誓以死报,且具言虏中虚实
公益喜,大举之计遂决。
招抚河南群盗聚城下,又募四方义士合百馀万,粮支岁半。
公闻西河州县虏兵不过数百人,馀皆胁使胡服日夜王师之来,复上疏大略言:「今之士大夫曾不陛下祖宗基业可惜父母兄弟徯望救援之意,西京陵寝为贼所据,未有寒食祭享之所。
不为陛下京师天下根本亿万生灵涂炭
陛下不早九重则天下靡有定止」。
上遣中使抚喻
契丹九州人日中国者,公引近座侧,推诚与语,期奋忠义,给资粮遣之。
且赐以公凭候官渡河以为信验,各令持数百本
又为榜文散示陷没州县,及为公据中国被虏在北之人,连结诸路豪杰,曰事可举矣。
会诸将约日渡河,故表请上还京尤力,且言:「丁进有众数十万,愿守京城李成扈从还阙杨进等领众百万,愿北渡
三头项人皆同寅协恭共济国事
陛下速归九重盗贼戎虏无足畏矣」。
不报
五月上疏,且言:「今城壁已增固,楼橹修饰,龙濠已开浚兵械足备寨栅罗列战陈习熟人气勇锐
蔡河、五丈河皆流通陕西京东滑台京洛蕃贼已皆掩杀
陛下毋听奸臣之言,以失两河之心,沮万民之气」。
又奏曰:「臣欲乘此暑月,追王彦八字军取怀、卫、浚、相等州,遣王再兴西京陵寝,马广等取大名洺、相真定杨进王善、李贵等各以所部分路并进
渡河,则山水忠义相应不啻百万。
陛下早下还京之诏,臣当为诸将先,则我宋中兴之业必可致」。
疏入,黄潜善等忌公,沮之。
尹京几岁武备不扰而办,屡出师剉虏,抗疏请上还京,凡二十馀奏。
初述都人之言曰:「陛下何不认我宗庙乎?
何不眷顾朝廷乎?
何为使我社稷无所依乎?
何轻舍我生灵使无仰乎?
都人之望陛下切切如此」。
中则斥大臣之奸臣:「托曰时巡意图偏伯,忘宗庙朝廷之重,违天地神明之心,弃大一统规模,毁二百年之基业
天下陛下天下,彼奸臣何恤于存亡
京师陛下京师,想憸佞安知夫去就,但知亲属归在江湖,宁顾中原变为夷狄」!
终则力陈其不忠不义者「持禄保宠,动为身谋,谓我祖宗二百年大一统基业不足惜,谓我京城宗庙朝廷府藏不足恋,谓二圣天眷不足救,谓诸帝陵寝不足护,谓周室中不足绍,谓晋惠覆辙不足羞,谓巡守之名为可效,谓偏地之伯为可述。
金帛以为贼资,桩器械以为贼用。
守禦招募,虑勇敢之敌贼也;
保甲助军,虑流移复业也。
欺罔天听凌蔑下民,凡误国之事,无不为之」。
言极切至,而嫉者益深,公叹曰:「吾志不得伸矣」。
发病甚,诸将排闼入问。
矍然起曰:「吾固无恙,正以忧愤成疾耳。
能为歼灭丑类,以成主上恢复之志,虽死不恨」。
众皆掩泣,曰:「愿尽死」。
诸将出,公曰:「吾度不起此疾。
古语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遂薨,实七月十二日也,年七十。
遗表犹赞上还京,先言涓日渡河而得疾,其末云:「嘱臣之子记臣之言,力请銮舆亟还京阙大震雷霆之威,出民水火之中。
夙荷君恩,敢忘尸谏」!
上已除公门下侍郎御营副使依前东京留守,命未下而讣闻,赠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忠简
杜充代公留守都人请于朝,以公子得士卒心,请继其任,诏以颖留守判官
无意于虏,尽反公之所为将士去者几尽,两河豪杰不为用。
颖力丐终丧,以归葬京口岘山
公平律己甚严,自奉甚薄,方谪居饘粥不继吟啸自如
晚年俸入虽稍厚,食不重味,衣弊不易,曰:「君父侧身尝胆臣子安居美食邪」?
亲戚故旧贫者辄予之,家无留储。
同舍生林迪先公登第音问不通累年一日挈家谒公,继以疾告。
往视,尚能以后事属公。
既卒,公恤其家备至,以其女妻修职郎康森,且以己女妻森弟劦,以申亲好
子从讨贼补官文登
公之急义如此者众,依公活者几百人
死之日风雨晦冥异常,连呼「过河」者三,无一语家事
都人号恸朝野相吊出涕
三学之士为文哭公者千馀人
子颖兵部郎中
五人:嗣益、嗣尹、嗣旦、嗣良、嗣安
曾孙十有五人
曾懋志其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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