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唐诛赏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庸斋集》卷五
高祖天资本明,而将之以宽大;太宗识见固高,而将之以详审。惟其宽大,故事为常暗与道合,而间失之疏;惟其详审,故事为每关于念虑,而或过于密。然观二君于封爵功成一事,则皆有可得而言者。高祖之分封,自子房而下,以及于灌婴、樊哙之徒,无不各厌其欲。至于雍齿,以畴昔睚眦,亦且矫情而赏之。帝可谓无负诸臣佐命之功矣。然方楚、汉争雄之时,能使沛公激发天下之大机括者谁欤?三老董公说之以三军素服,共诛楚之弑义帝者,顺德逆德之辞,昭然与日月争光,人心稍知义者,其从顺去逆已如此决择矣。董公之说,又岂萧何文墨之比?以子房号为帝师,筹幄之间,亦未见有此大计。当时仗义而西,天下为之响应者,董公力也。论功之际,帝乃念不到此。借使是时公已远遁如介之推,言不及禄,则绵上之田亦胡为而恝然也。是非高祖用明以宽,而疏略于事情耶?太宗之报功,房、杜以善于谋断,英、卫以长于攻讨,勋庸称为诸臣冠,固宜尔也。至于刘文静,语多怨望,反状已形。时帝在秦府,直谓太原首事,文静实启其谋,令处纳言,似谓乃翁报功之弗称。使文静于此不自取祸败,则帝之即位也,必首念此身之富贵,一皆文静之所效,赏典之行,未必不加之房、杜之上。太宗亦惟知文静有密启之功,而不知文静以穿窬之辈,乘乱挟奸,教人以窥伺鼎玺之谋。在帝首当劝其父正以无君之罪,当如高祖面数丁公之不忠,馘竿以徇众可也。太宗方且欲重赏以报之,帝虽周于事情,果为有得于详审乎?即是而论,董公为万世之忠,文静乃万世之贼。高祖之待董公,宜如太宗之念文静;太宗之念文静,宜如高祖之待丁公。然高祖能严于诛,而略于赏,君子以为似亏宽大之素,而不害其为公;太宗欲推赏而不加诛,君子以为详审之中纯乎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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