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集疏跋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八、《孟子集疏》附(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杭闻之先师曰:《论》、《孟》二书,孔门传授心法。是古之学者,其始即此以为学,其卒非离此以为道,穷理尽性,修己治人,内外一致,盖取诸此而已。噫,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圣人盛德大业,日新而富有,其存神过化,固有在言语之外者。子贡所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者,此也。至若语之而不惰,于吾言无所不说,非颜氏子,其谁能之,故自曾子之徒会集以为《论语》。孟氏传得其宗,著书七篇,有以广其所未发,以此见圣人之精蕴与天地相为无穷,非大贤成德,何足以蠡测而管窥之哉!自汉以来,及我有宋,训释《论》、《孟》凡几家,求其得圣贤之意盖鲜。天不爱道,濂溪周子生焉,为民先觉,绝学赖以复续。再传而得河南二程子,然后孔孟之教复明,其书稍稍尊信于世。迨及紫阳朱子,沿流溯源,集诸儒之大成,洞《四书》之蕴奥,天下学者翕然宗之。若《论》、《孟》二书,则有《集义》以发其所疑,有《或问》以别其所异,于是尽平生之力,兼众说之长,而《集注》出焉。盖至于今,家传人诵,学者有所标的,其羽翼斯文之功,顾不大欤!噫!朱子之心,即周、程之心,孔、孟之心,能言者不可复加矣。杭之王父西山府君,在师门最久,朱子固以老友称之,尝引以自匹,则曰翁季,二书之会稡也,取舍决择,与有闻焉。先伯父节斋府君、先君子九峰府君,克世师学,易箦不离左右,得于问辨讲明为尤详。先君子谓杭兄弟曰:学二书者,求诸《集注》固也。《集注》气象涵蓄,语意精密,至引而不发,尤未易读。尝欲取《集义》、《或问》及张、吕诸贤门人高弟往复问答,如朱子所谓蒐辑条流、附益诸说者,类聚缕析,期于语脉分明,宗旨端的而已,不幸赍志以往。嘉熙己亥,杭需次家食,伯氏觉轩相与语及过庭旧闻,慨然旁搜博取,以就先志。越明年,重罹陟屺之戚,庐墓东原,对床读《礼》之暇,益翻阅诸书,参伍考订,至忘寝食。伯氏不以杭无似,俾共商确焉。朝夕玩味稽合,盖亦有年。杭以随牒四方,不获执笔砚,从伯氏卒业。岁在丙午,备员册府,伯氏以书诲杭曰:「《集疏》成编,今九年矣。吾未敢脱藁,尚冀有进,试为我序所以会集之意」。杭闻伯氏究心于是也,参《或问》以见同异,采《集义》以备缺遗,文集则以剖决而无隐,语录则以讲辨而益精,以至两世之所见闻,门人之所敷绎,有足以发越朱子言外之意,及推广其馀说者,会而通之,间以评论附焉。故观《集疏》者,《集注》之意易见;观《集注》者,《论》、《孟》之指益明。恍如侍席于竹林精舍间,虽千载犹一日也。然则《集疏》之作,有助于学者不既多乎!抑先君子有言:「书之成也不易,读其书者可以易而得之乎」?不敢僭书篇端,姑述其概于后,与同志共之。是年九月朔旦,弟宣教郎、秘书省校书郎、兼枢密院编修官、兼诸王宫大小学教授杭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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