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节斋记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九
开禧二年,王师北征不利,虏乘势嵌淮环汉,拥秦窥蜀。明年春,大将吴曦挟虏以叛。士之仕于蜀者,或舍生以取义,或濡迹以就事,或逃难以避污,其事不必皆同,归洁其身,志于仁而已,然而所陷溺者亦往往有之。惟某郡彭君挺然于虐焰之中,啖之以官弗从,强之以事弗从,絷之佛舍,卒弗从也。曦既就戮,宣抚使安公丙、宣谕使吴公猎、安抚使刘公甲上其事于朝,曰「守节不从,几及于祸」,曰「尝拒伪命,忠节可嘉」,曰「守节抗叛,誓死不渝」,前后若出一口,人以为荣。君乃以榜其居曰「节斋」,庸侈其事,而自泸以书抵眉,属余为记。余谢之曰:「何哉?子所谓节者。且忠孝臣子之分也,率吾性,素其位,慊于中而行之焉耳矣,而子独是之名乎」?曰:「余非以是为谅也,余将识诸卧兴以自儆也」。则又谓之曰:「圣人知人之要,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安焉者,终之于久而不渝,然后其人可识也。曾子固书颜鲁公之死,谓义有不得不死,虽中人可勉焉。惟历忤大奸,颠跌撼顿,至于七八,而始终不以死生祸福为秋毫顾虑,非笃于道者不能如此。盖以为不如是,或能勉诸暂而不能持诸久,是亦圣人察所安之意也。且不宁惟是,在我太祖时,尝议武成庙之配享者,所升入二十有三人,所退黜二十有二人,其间如陶侃、李光弼且不得与。尝迹其事,陶特缓于讨贼,李特稽于赴援耳,然而功名俱已蹈厉出伦辈,一有瑕颣,固不在所录。节之难于始终也盖若此,矧欲学为陶、李者乎?惟子勉之,其益求诸古人以内反诸心,毋矜焉而画也,毋挠然而辍也,毋不见知焉而措也。人所当为,盖不止是,子懋敬之,以图厥终」。则曰:「子之言爱我也,盍即是为记」。乃书以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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