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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召礼部尚书内引奏事第四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九
臣昔事先帝,正韩侂胄动干戈以固权位之时。
臣以博士召对玉堂,尝言金虽病鞑,然地广形彊,未易猝图。
惟当急于内修,缓于外攘,以俟可为之时。
是时岁在乙丑,边未有隙也。
而举朝附和者,皆欲收卞庄刺虎之功。
距今盖三十馀年,使于是时也修纪纲,明政刑,储人才,养民力,练军实,则必月异而岁不同,正有以今日胡亡之机会矣。
盛夏出师所向不利,亟纳韩元靓与之议和手足呈露
史弥远因之以攘其位,然二十五六年间,竭天下之力,仅为淫妾騃子骄侈之资,仅供债帅贪吏渔夺之计。
陛下因其自毙厉精更始观听肇新,而积垢方深,非一朝一夕所能洒濯
遇此百年无之机,抟手无策,而二三帅臣欲以四十年浊乱天下前人未集之功,于指呼叱咤之间,或欲和戎以归境土,或欲兴师以撼关河陛下大臣勇于听从
丧师以来追咎既往之言,固已日闻庙堂然而未有深切著明者。
臣请更为陛下一一深言之。
其一,和好可恃
王楫小使入见,虚吓恫疑本无足信,而三京退师之馀,朝廷惩创太甚撤去关防待之过优。
区区夷隶,岂知本朝所以待亡金之礼?
乃执例册,妄有需求,此殆我之贼臣教之也。
南渡通和使人往来,必自盱眙仪真黄天荡镇江,历松江,望大湖,入小河、里河,以至北关岂有自襄、荆顺流直下京口沿涂容与玩习长江之险,又留京师月馀,往返京口,凡七阅月使得习闻吾事?
今又盘旋黄州,恣索军需,如獭革水银漆发等物,诛求罄竭遍及诸郡。
此又岂彼之威令如此哉?
夷狄贪惏,视信义为何等物?
大抵和亦来,不和亦来。
目前言之,不和而来,其害小。
和议不成上下戒惧往往有以待之
既和而来,则其害大。
一和之后众志沮矣,边备弛矣,彼以继好名来,吾方奉承不暇,而患伏于所忽,变生于不料,其祸可胜言哉!
楫之来也,在范出师之前
今既战之后岂可犹信前约,而不思其反也?
或曰朝廷既以礼待,又为之遣报使,盟誓未寒,彼恶敢叛?
比以海州弃师,尝使孟珙言之王楫言之布盏,各守信义,毋动干戈,彼尝退听
目今脱有缓急以是弭兵,则亦可以保目前之安。
然而臣愚见,使其姑示小信以怠我师,此正鞑人之狡谋
一旦长驱深入,则宁恤一王楫
而况虽进妹于鞑酋,而实与鞑之用事者曰移剌楚才、曰粘合重山方为仇怨,安知不以郦食其而处王楫
不可不察也。
其一,北军可恃
臣闻之道路三边之地,华夷杂居号为中原遗黎者,犹能道政宣间事以为藉口
其间裔夷种类包祸蓄乱者,不可胜数
襄阳军屯,数年前正军犹是四万馀人,而北军三寨之在城外者不及三千,已有难制之忧。
正军日阙北军已增近二万,宾主不敌识者寒心
李藏器一军今春以来谋害管军制司遣人涖其众,方命专杀军将被害五六十人
幸而急戮范青,改命全而分其军,得以粗息
又闻淮东招纳泛滥只如全叛金归我,刘琸豢之,不啻骨肉
受命图逆杨,而全乃通杨叛
山阳之民积骸如山不免
既而归金,又归鞑。
今为鞑批我彭城,缳我朐山凶焰方伸,忽以七百家投降
反覆多诈之人,而置之肘腋之间,此至险危事也。
国用安久为我用,一旦我师以就死地者,不知其几。
彭城之破,南军一人得脱者。
继又闻胡义挺身内附幸而却之。
兵威所加,凶丑詟服,则有之矣。
今败于彭城全降,败于朐山而胡义降,此岂人情也哉
如闻鞑人西有回鹘之变,东有万奴之扰,鞑之所以未暇南牧者,特以此
秋高之后,其势必来。
吾之士马财力方耗于三京败衄之馀,而北人之在吾地者,其势必起而应之。
近日邳、徐、宿、亳之陷,皆北人从中突起倒戈献城。
此事昭然可监。
而况扬为淮东冲要,襄为湖北屏翰,今降附之人居其大半岂特可为凛凛,直可为痛哭流涕也。
其一,军实可恃
盖自近岁分阃外者,或以贪暴,或以猜忌,或以商贩军政不修久矣
两淮民兵见谓骁捷,然轻进易退,不足以坚忍铁骑
淮西精甲数万,自去岁东附龙门两败,所失盖万五千,而他州陷没者犹不计
江上诸军稍堪行陈者,制司并其器械舟船摘取以去,今得还与否,皆未可知
军分不明,尤为可虑
如骑司戎司之军,皆非旧来屯戍之地,将不知兵,兵不习险,缓急不可倚仗
荆襄所恃保捷一军,十馀年来,颇已凋落
虽有新招镇北二万人其如南军,殆如冰炭。
荆鄂旧军二万馀人,粗若可用,然仅存六七千人,虽有外五军,亦不满数千。
蜀中诸军旧管九万八千、马二万,嘉定覈实,裁为八万二千、马八千,则气已不逮昔矣。
近者更加覈实官军六万馀人忠义万五千,而其间老弱虚籍者又未可计。
是以五六万人当二千七百里之边面众寡强弱,此无难见。
夫外之所恃以为固者,既空虚若此异时江淮有警,或出禁旅以为声援
今也殿步二司久为庸奴所坏,平居则冒虚籍,有急则驱市人江北江西之行,所至辄败。
况自近岁驭失其道,赏罚无章中外之军往往相谓不如溃,功不如过,风声相挺,小则浮言谇语以扇其类,大则拥众称兵以凌其上。
而欲恃此以为守,臣知其不可也
其一,才用不足恃。
盖自有贿赂公行牧守监司歛百献十,民力彫耗。
今虽禁戢苞苴,而贪吏未尽除。
重以楮币泛滥钱荒物贵,极于近岁人情疑惑市井萧条
禁帑黄白金四千馀万缗,并销两界,此非常之赐也。
然徒伤公私之财,而无救楮币之滥。
重以江淮失军弃粮之后中外空虚公私赤立于是权宜一切之歛,如裁半减俸、科鬻僧牒之类,虽有伤事体者,亦不暇顾恤矣。
襄岘营耕,夺民间耕熟之田者居半。
陈赅十年之间,非无所积,然侵移贸易已非一日
壬辰之春,鞑未涉境,自城以外一燬而尽,兹不可考。
城中尚有馀粮,乃为主博易珠金铜镪之资。
运粮草之供,牛皮筋角之需,器甲衣袄之用,无非倚办两路之民。
官司文移,非掳舟则籍马,非夺牛则科夫,民之憔悴至此极矣。
蜀自董居义丧师蹙国郑损五州并边膏腴之地,人莫敢耕,每岁官失就籴之粮七八十万斛。
四大岁给粮百五十万斛,其水运者裁三之一。
绍定五年以后,官既失籴,而关之内外七十馀仓,皆为灰烬
所谓百万斛者既无从出,所仰给惟一分水运耳,几何不乏于供乎?
而况贱物贵,商贩不行,二千里溯流,势难责以时至。
略计总所一岁之入,大抵不至二千万,而所出几五千万,则蜀计之可忧者如此
和好既不可恃我军北军又不可恃,吾之财力无一可恃,不知陛下宵旰之虑,亦尝一及此乎?
见今日而遣吏朝陵明日命将拓境,又明日重币以赂虏,意所欲为,风驰电奔,迅不可禦。
或者臣一附和未有中外空乏状闻陛下者乎?
况其大者无储养人才之素,诚使裔夷畏义异类革心军政修明公私兼裕,犹虑人才难得无与共事况于无一可恃者乎?
古人兴事建功必先积思广益岂有言脱诸口,必使人同声并谈而莫予违也?
此风一成,而依阿得志正直者屏远,尤非国家之福。
陛下亟图之,取进止
贴黄〕臣自江淮以来,访诸道路,咸以淮东为忧。
淮东幸有险可守,非上流比。
新旧战舰犹有千艘可用。
所守之边,止是招信淮安两城,而两城具粗备,粮道亦便,又各有旬岁之储。
若得二万人守之,而泗州、涟水之外堡,敌人虽来,未容遽渡也。
降附之人,则徙之新复州郡,俾自为守,似为两得
今必舍可守之二城,而招之不可信之降附将为比死一洒之计,中外之人咸所未谕。
陛下大臣早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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