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川府东关县社稷坛记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九、《性善堂稿》卷一○
郡邑之有社稷风雨雷师之祭,其来尚矣。谨按《周礼》,社稷为地祭之属,礼秩在五祀五岳之上;风雨师为天祀之属,而礼秩在日月星辰之后。至唐天宝中,又立雷师之祀于风雨师之次。盖为人生之所赖,虽以土谷为重,而其所以生生不穷者,岂不曰「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而后遂焉,缀之以祀亦其宜矣。故后世因之不废,列之郡邑,以为故常。而世俗之吏以谓孟子之论盖尝贵民而次社稷,又谓祭祀以时而旱乾水溢则变置之,故所至之邑则未尝以孟子贵民之意而待其民。平居暇日,惟知以聚敛为急,教化之不修,政令之不行,视其善良莫知所以抚之,视其饥寒莫知所以养之,至其陷于罪戾则深疾之,曾无哀矜恻怛之意,是未尝以孟子之所谓贵者加乎民也。至社稷之祭,三代圣人之所建置、礼经之所存者,则往往以孟子变置之说而轻忽之,乃反崇饰浮屠、老子之祠,金碧辉焕,无所不至。祭非其鬼,神不顾答,人蒙其害,而社稷之坛壝荒废圮坏,每岁仅遵甲令,春秋一至焉。既退,置而不问,使民莫知所敬重,而疾疠之间作,水旱之相寻,民生之多艰,可叹也。先儒谓勾龙氏平治水土,故以配食于社;共工氏播植百谷,故以配食于稷。及殷之兴也,有七年之旱,故变共工氏而置弃,又欲变勾龙氏而以为不可,故勾龙氏配食如故,而弃遂配稷焉。夏社之书亡,无以考信,今以理推之,知其必不然也。夫孟子所谓变置者,意其以为地之不吉,改卜其地,庶几土地所安,风气所宜,于以导和气、致休祥云耳,非谓变易其配食之神也。夫政之苛、令之烦,匹夫匹妇不得其所,则旱乾水溢从而应之,而神何罪?今以旱乾水溢而变其所配,则与夫罪岁者何以异?正是以知孟子之意决不然也。开封赵善溯泽深为东关,始至之三日谒社稷,退而叹曰,人生之所赖者在此,而不严若是,是尚可缓乎?乃因其地广之为坛四,左为社,社之次为风伯,右为稷,稷之次为雨师、雷师。坛皆三成,社之址方二丈五寸,崇尺五寸,其馀崇皆杀六寸;稷之崇广亦如之。风伯之址,方一丈六寸,其馀崇皆杀一寸;雨师、雷师之崇广亦如之。为斋庐于后以供祭事,为门庑于前以严扃鐍,为土墙以周之,后崇六尺,前及左右皆崇五尺,而厚皆五尺。经始于嘉定七年九月甲子,落成于次年二月庚寅,书来求文以记之。正窃以为今之为邑者惟其不知学,是以所当轻者反重,而所当重者反轻,事失其序而苟且鄙陋,庶几于古人者少。泽深兄弟少从师友讲明学问,而不专以科举之文为学,今其所立如此,是可书也。校书郎、临邛魏侯详刑本路,首严选举之法,不妄许与,故所得皆一时之胜,而泽深与焉,吾泽深之为邑亦概可知矣。因备书以示来者。嘉定丙子正月甲子日,奉议郎、新权发遣怀安军、兼管内劝农事山阳度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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